第六十五章
宣帝性子有些软，叹了口气倒是没说什么。
长公主说道“谁说不是呢, 和我家傻丫头差不多, 可是想想她过的日子。”
太医很快就来给皇后把了脉, 开了些安神的药，只说让皇后注意休息不要心事过重。
等太医退下后，长公主看出皇后有话要对宣帝说, 关心了皇后几句就先告辞了。
宣帝对皇后很是敬重，两人是从最难的时候一步步走过来的，此时说道“梓潼可是有什么心事”
皇后眼睛一红说道“还不是因为景儿。”
宣帝对三儿子也是疼爱有加，心中还有些愧疚，闻言说道“怎么了”
皇后让人都退出去, 才说道“那个小混蛋，前段时间闹着要出门，又突然回来了我本来以为他良心发现回来陪我们过年的。”
听皇后叫三儿子小混蛋, 宣帝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不就是个小混蛋。
皇后微微垂眸，说道“可是他回来，第一次求到我面前。”
宣帝愣了下，顾言景性子有些冷还很倔，从来没有求过人, 就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一样。
皇后的泪一滴滴落在裙子上, 声音却还能保持平静“他说这次出去见到了梦中的小姑娘。”
宣帝蹙眉问道“若是年岁太小, 就先接进宫中养在你身边, 你也好好教一教, 等小姑娘及笄了，当个王妃、侧妃或者妾室都是可以的。”
皇后说道“那小姑娘是有婚约的，就是楚瑶，刚出生就和秦家订了婚约。”
宣帝愣了下，说道“这般的话，哪怕被退婚了，怕也不好。”
“我听了也这样说，当即就不同意，混小子这才与我说了实话。”皇后说道“陛下可还记得前几年，景儿差一点就没有了”
宣帝自然是记得，那时候顾言景病得很重，太医都束手无策。
皇后深吸了口气说道“我才知道，景儿那时候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冷的几乎没有知觉，梦中他在寒潭里，根本出不来，就快没知觉的时候，被一个小姑娘推了上来，可是小姑娘被寒潭淹没了。”
“景儿就好了起来。”皇后抬头看向宣帝，除了眼睛发红外“陛下可记得，自那次好了后，景儿就时常去寻高僧”
宣帝是知道的，为此皇后还格外担心儿子是不是想出家，弄的宣帝都多次和顾言景谈心“可是和那个梦有关系”
皇后嗯了一声“那孩子就是个不爱说的，他担心梦中的小姑娘，就去找了许多高僧问，高僧与他说，是那个小姑娘为他挡一劫，若是有心的话，可以冬日往西寻，他这才一直想要冬日出门，只是前几年，因为他身子骨不好，我们一直不让他出门，直到今年才让他出去，谁曾想就真的见到了一个和他梦中相似的小姑娘。”
宣帝感叹道“这还是真是缘分。”
皇后有些犹豫，说道“景儿就让人去打探了那小姑娘的情况，没曾想还真的查到，小姑娘在大雪天被人推进水中，差一点就没有了。”
宣帝先是听了秦家和俞家的事情，再知道儿子想要的是个有婚约的小姑娘，到如今才知道真正的原因，心情几番变动，此时问道“这小姑娘人品如何”
皇后把关于楚瑶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是混小子让人告诉我的，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还请陛下查证一番，若真是这样的话我想了一夜，只要景儿健康开心，被退婚的姑娘又不是小姑娘的错，楚家还觉得那小姑娘是灾星，我倒觉得是个有福气的，陛下也知道景儿的性子，虽然不喜欢说话，又有些孤僻，最是心软不过了，才那么大点的两孩子，说是有什么私情，我都不信的。”
宣帝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让景儿开窍，怕是还要等上几年了，你忘记他前段时间，还让人把他表妹给赶出去，就因为身上味道太香”
皇后有些发愁说道“怪不得景儿当时与我说，如果秦家人好的话，就让我认那小姑娘为干女儿，他帮着准备嫁妆，因为小姑娘家人对她都不好，如果秦家不好的话，他就娶那小姑娘。我也是发愁，又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就让人请了皇姐来，现在更发愁了，让景儿知道这些事情，怕是要气坏了，万一做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宣帝想到顾言景的性子，也发愁，说道“既然秦家这般了，那就解除婚约，过两年指婚，就是那小姑娘的出身，太委屈了景儿，要不你与景儿说，当个侧妃就行了。”
皇后蹙眉说道“我才不说，陛下去与景儿说。”
宣帝想到顾言景的性子，也觉得头疼“算了算了，他高兴就好，只是身份太低了。”
皇后柔声说道“其实我想着身份高低都没关系，只要人品好，景儿愿意就够了，反正景儿还有我们照顾，难不成让景儿靠媳妇嫁妆活”
宣帝最喜欢的就是皇后这样的性子，很多事情都看的开，而且不争不抢除了关系他和孩子，对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淡的模样”放心，有我在。”
皇后笑了起来，多了几分温婉和少女的气息“我知道，我就是想着，等我们百年之后，景儿起码有个人陪着，那这件麻烦事情就靠陛下了，景儿那个脾气，我想到就头疼，那么倔还嘴硬心软也不知道随了谁。”
嘴上说着不知道随了谁，可她的眼神是看着宣帝的。
宣帝有些得意，又笑了起来“都是我的错，都随了我，行，这件事交给我。”
皇后这才满意，说道“等哪天我把小姑娘叫进来看看，要不然我也不放心。”
宣帝又留了一会，看着皇后用了药才离开。
等宣帝离开后，皇后才揉了揉眉心，说道“我先休息，这两日让宫中的嫔妃无需来请安。”
宫人自去安排。
皇后闭上眼睛，其实娶这样一个没有背景的姑娘，旁人可能觉得他们母子傻，可是在皇后看来，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先帝的事情，宣帝最厌恶的就是后宫女子参政，当年贵妃的亲戚做了多少恶事，宣帝就有多戒备外戚。
一个聪明，无可依的小姑娘当妻子，哪怕儿子封王了，宣帝也不会多想。
不争
不可能，如果他们母子不争，留给他们的只有一条死路，依靠着孝道，她是能保全自己，可是她儿子怎么办
只是很多时候，争与不争夺，不是看表现出来的态度。
这才哪儿到哪儿。
争吧，夺吧。
那些人闹得越欢，他们母子两个越有机会。
在皇后看来，太子之位都是虚的，没有登上皇位之前，一切都是假的。
而此时的孙府，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顾言景神色冷漠地坐在轮椅上，地上摆着不少锦盒。
李诚微微弯腰笑着说道“这是我家王爷特意准备的年礼，还望老夫人别嫌弃。”
孙老夫人闻言笑着说道“王爷能来就已是家中荣幸了。”
李诚笑着说道“因为王爷马上要和贵府公子一起念书，王爷很重视这件事，想着提前认识下，免得到时候生疏，也是想请老夫人放心，在宫中绝对不会让贵府公子受委屈的。”
孙老夫人心知自家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更知道燕王为何而来，未免燕王不耐，说道“那我把家中小辈叫出来。”
顾言景进来后第一次开口道“麻烦老夫人了。”
孙老夫人笑容满面，又让人上了各种果点来。
孙嘉今日正好在府上，在顾言景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他们都知道顾言景性子怪，怕贸然去见，反而惹了顾言景不悦，所以都候在外面。
孙老夫人注意到，在楚瑶三人进来的时候，燕王是先看了楚瑶，像是确定了她气色不错，这才看了眼孙嘉，对待孙曦的态度是直接无视的。
等楚瑶三人行礼后坐下，李诚就笑着拎着个食盒说道“王爷特意让御厨做了几样糕点，请老夫人尝尝。”
孙老夫人心中觉得好笑，也确定了燕王对楚瑶的在乎，恐怕让她尝尝是假，真正是想给楚瑶带的，面上却丝毫不漏“王爷有心了。”
当即让人把东西摆出来。
顾言景闻言“恩。”
孙曦觉得燕王比听说的还要奇怪。
孙嘉心中疑惑，不仅因为燕王的突然到来，还因为自己祖母的态度，不过疑惑归疑惑，却不会随意开口。
楚瑶看见顾言景，抿唇一笑，又低下头拿着块糕点用帕子拖着吃了起来。
孙老夫人说道“嘉儿，王爷”
话还没说完，孙家的下人就出现在门口。
顾言景主动说道“老夫人请。”
孙老夫人让下人进来问道“有什么事情”
下人低着头说道“回老夫人的话，秦大人和秦夫人在门口，想要见老夫人，给老夫人赔罪。”
孙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说道“让他们回去，他们对不起的又不是我。”
顾言景说道“慢。”
孙老夫人愣了下，屋中的人都看向顾言景。
顾言景却没有再说话。
李诚上前一步，取出提前准备好的荆条，摆在地上说道“我家王爷的意思，既然是赔罪，自然应该负荆。”
楚瑶眉眼一弯，笑了起来。
孙老夫人看了看荆条，又看了看燕王，她算是知道为什么燕王会选在今日来，这是算准了秦家的打算，就连荆条都提前备好了“拿出去给秦家。”
孙曦也觉得好笑，可又觉得燕王像是特意来为楚瑶出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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