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奈特身体很羸弱, 反应速度更是远远比不上久经锻炼的剑士, 纤弱的脊背宛如一只鸟儿, 轻轻舒展开翅膀。
他一时间躲闪不及,直直迎着袭来的海蓝色的刀光,却并未慌乱。
“又是……讨厌的男性。”
披着黑斗篷的亡灵眯起那双血红的眼睛, 发出这样柔得阴森森的声音后, 轻轻挥了挥手。
一瞬间, 他身后漆黑的锁链宛如得到了什么指令, 叮当作响,如蛇般游动扭曲, 猛然抽开了来者的日轮刀!
“恶心的偷袭者。”
亡灵不悦地伸出了骷髅手掌, 血红的彼岸花丝一缕缕地纠缠惨白的骨节, 嘴里喃喃难懂的咒语。
锁链围绕着他的身周, 一圈圈地封锁, 隔离开一个冰冷的空间,表面漆黑的光泽,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与那张鸟嘴面具分外相称。
“……?”
黑发蓝眼的男人没什么表情,侧身飞快躲开巴奈特的锁链,身形轻捷, 快到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摸着日轮刀轻轻地转了个方向, 默默盯着巴奈特, 像是不理解为什么亡灵可以躲开自己的攻击。
但他似乎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面前古怪的“人”不是敌人,于是, 心头不禁涌上了几分懊悔。
所以——富冈义勇没有再出手。而就在他迟钝的那一刹那,漆黑的锁链宛如蟒蛇裹紧了猎物,死死嵌入他的腹部!
亡灵是个记仇的性子,那么便不存在任何的手下留情。
富冈义勇的腰被勒得很痛,肺部也被挤压得难以呼吸,可即使这样,他也只是歪了下头,毫无感觉般单纯地问,“为什么要说我偷袭?”
亡灵苍白的手掌一点点捏紧,声音如雾如絮般轻柔,“难道你还想否认吗?”
“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对待鬼,任何攻击都是理所当然的。”富冈义勇居然有点委屈地开口,海蓝色的眸子里盛着迷茫,“你长得很像鬼。”
巴奈特:……?
“鬼?虽然亡灵也的确可以被称作鬼,但是这不是你随便攻击的理由。”巴奈特说。
富冈义勇望着他发了会儿呆。
亡灵黑斗篷的边缘残留着细微的焦痕,宛如大火烧过般,而更有一种时代的陈旧感。
血红的瞳眸,非人的特征。
地上的“尸体”以及把自己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打扮……都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身份。
更何况富冈义勇正是感觉到了鬼的气息,才沉默而紧迫地赶来的。
他微微耷拉了一下眼皮,思考片刻,觉得让巴奈特误会不好,认真地为自己解释,“不,我说的鬼不是鬼魂。”
“鬼是一种丑陋的,非人的,贪婪而无耻的东西。”
斟酌用词的富冈义勇,完全没看到亡灵一点点黑下去的脸色,“——你和他们很像,所以我把你们弄混了。”
他如此大意地把无辜的人当作了鬼。这非常不应该。
富冈义勇默默垂下眸子,这样松懈的他,果然不适合做柱。
柱的荣誉不该属于他。
因为他根本比不过同为水柱的锖兔,还被阿绮说很差劲。
巴奈特从齿缝里慢慢挤出话来,“……像?哪里像?”
丑陋,贪婪,无耻。
这个人类的意思是说自己是这样的吗?
鸟嘴面具下那张漂亮的容貌,慢慢扭曲起来。
黑发蓝眸的剑士像是生怕他不会生气般想了想,正色肃然补充,“——见不得光的样子很像。”都害怕阳光。
巴奈特吸了口气。
他并不害怕阳光,他只是单单不喜阳光。
这是属于亡灵的习惯。
第一次得以独自正面外来者的富冈义勇并不知情。
巴奈特被他的憨言憨语气得浑身发抖,几欲想操纵锁链把富冈义勇彻底绞碎,“你是想要惹怒我吗?完全不知道看人脸色的家伙——”不如彻底成为他的白骨的花朵的养分好了。
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巴奈特宛如被人温柔地安慰了般,面色平缓了下来,像雨水轻轻拂过那颗躁动的心脏。
“——我明白了。我会把你的意志顺利传达的。”
温和的面容不过一刹那,又消失不见。
亡灵从不对自己不在乎的东西报以温柔。
“居然又是小姑娘重要的人吗?算你这个白痴走运。”
他冰冷开口,不太甘心地松开锁链,收束到身后,像躲避洪水猛兽般后退一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小姑娘让我放了你,但是她让我和你回去——”巴奈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阴森森地笑了笑,“看来你还是有点用的。”
富冈义勇有点没听清楚亡灵低声的呢喃,忍不住上前一步,困惑,“你在说什么?”
巴奈特感受到他的靠近,仿佛面对了不知名的诅咒,反应很大地猛然退了好几步。
富冈义勇:“……?”为什么要躲开。
亡灵口气带着警告,“离我远一点。”憨是会传染的。
富冈义勇呆了一下,然后真的乖乖地站在了原地,没有再问。
炭治郎:……总感觉巴奈特大人在这位剑士先生面前,更加厌恶男性了。是我的错觉吗?
左右为难的灶门炭治郎在见到两个人都消停,陷入不再开口的尴尬僵局后,抱着祢豆子,终于来得及插入了一句话,打破了这凝滞的气氛。
炭治郎一开口就是问富冈义勇的身份,“请问,您是?”
“富冈义勇。”剑士沉默片刻,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在下一秒,被吸引了注意的他凌厉的目光就投向炭治郎怀里的祢豆子。
“她,变成鬼了吧。”
炭治郎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怀里的祢豆子。
鬼……?那种生物就是鬼吗?
那他该如何拯救自己的妹妹呢……炭治郎还没来得及陷入失落的情绪圈子里,就陡然想起来富冈义勇先前对鬼的□□。
炭治郎石榴红的眼眸里忍不住带上了些许防备,搂住祢豆子的手更是紧了紧,“是的……但是祢豆子是无辜的!”
富冈义勇直直盯着他,海蓝色的刀刃闪着锋利的光芒。
他严厉开口,“错。鬼是会吃人的怪物,没有鬼是无辜的。让开。”
“不让!她是我的妹妹!我要保护好我的家人!”
“……让开。”
“绝不!!!”
巴奈特扯了扯兜帽,把面容更深地藏入阴影中,只露出一截瘦削的下巴。
直到这两个人吵得他不耐烦了,他才眯着眼睛说,“炭治郎。”
赫发的少年还在据理力争。
巴奈特的话被争论的二人理所当然地忽略了。
他心里顿时充斥了大量的戾气,情不自禁地用力捏住了宽大的袖口。
“炭治郎。”这次的口气,带着一种浓重的不悦与恶意。
让人毫不怀疑,如果他再得不到回应,他会用别样的方法让炭治郎不得不好好回答他的问题。
炭治郎被后背爬上来的鸡皮疙瘩吓得打了个冷颤,反应过来,立刻响亮地回应,“在!!!”
可是抱住祢豆子的手没有松懈半点。
“你不用和他进行无谓的争论。只要找他要到推荐信,去学习呼吸法,加入鬼杀队就够了。”
富冈义勇虽然皱眉,疑惑亡灵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却没有轻举妄动。
巴奈特很不耐烦地用赤.裸苍白的双足轻轻地点了点地面,“成为鬼杀队队员,找到鬼舞辻无惨,这就是救你妹妹的唯一方法。”
炭治郎惊愕,“您为什么会知道……?”他本有些不信,可看到对面富冈义勇同样露出惊讶的表情后,就不自觉信了七八分。
“因为我的眷者。也是想见到你的人告诉了我。”巴奈特扯了扯嘴角,“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回报吗?”
“那你就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出师,到达鬼杀队,和小姑娘见面吧。”
“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她很想你。”
炭治郎的心尖颤了颤,一种熟悉感攫取住了他的心脏。
是他想的那样吗?
是他想的那个人吗?
是她……想尽办法地求了巴奈特救了他的家人吗?
——不论是否是猜测的那个人,他都必须见她一面。
温暖的火焰重新在那双眸子里点亮,炭治郎大声而激情回答,“是!!!”
但是很快,他后知后觉,“可是……富冈先生不太像会给我推荐信的人?”
而且,呼吸法又是什么?鬼杀队又是什么?鬼舞辻无惨又是谁?
巴奈特用那双宛如浸了浓郁的鲜血的眼睛,盯住了富冈义勇,轻飘飘道,“不给也没有关系,强行逼他就好了。”
“诶诶诶?!”
…………
最后当然是按照正常流程走了一遍剧情。
直到巴奈特提醒炭治郎他的家人快要醒了后,他们才分别。
亡灵便用锁链捆住富冈义勇,宛然不管炭治郎该如何解释收场,毫无责任心地离开了此地。
差不多弄清楚亡灵身份的富冈义勇被这位同行者用锁链吊在空中,本就凌乱的头发被吹成了鸟窝,高空中的寒风刮得他脸颊生痛。
他慢慢歪了一下头,“……为什么要拎着我?”
“毕竟按你的思维方式,这样更快,不是吗?”亡灵森森然开口。
富冈义勇越发困惑,“可是,如果你是想和我一起去鬼杀队的话,你的方向反了。”
“……”
“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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