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庭院中洒落一地斑驳的月色。
塘里红鲤游弋, 幽深草木生长得繁茂。
是完全陌生的地域。
不熟悉, 不接近, 亦不可以随便地试探。
但是——
面前的人却总能给予她一种安心的气息,宛如山川,气质平和稳重。
“你是谁?”
俞绮迷茫地问面前的男人, 语气中不自觉带着迫切。
她压得很轻的声音像含着红糖酥似的甜, 又在刹那间意识到自己直截了当的问题问得不妥, 嗫嚅着嘴唇解释, 不自觉地上前几步。
安倍晴明却并没有慌张。
他只是用那种看待小孩子般的眼神望着俞绮,而后微微启唇, “已经不记得我了吗?时间过得果然很快。”
“不过几个轮回罢了, 居然又丧失了记忆吗?这次还是向我来讨回记忆吗?”
又?俞绮听到了这个字愣了愣。
她的眼底不由自主带上了疑问, 唇角犹豫地轻轻抿了一下。
难道这是“她”认识的熟人吗?
因为17520不在身边, 她并不知道男人的身份, 只是心里的熟悉感如同疯了一般奔涌而出——
安倍晴明。这个男人是安倍晴明。
银发的男人样貌生得温文尔雅,五官清隽,狭长的眸子温和地望她,神色里尽是圣人般的悲悯。
他一身狩衣,手持玉扇, 神情平和宁静。
少女明悟了般松了松神色, 又蓦然拧起眉, 黑色的长发柔软地披在腰后,俞绮自己都未曾发现,她甜蜜娇气的眉眼间陡然多了几分苍白。
她的气质刹那间, 变得宛如月亮般的低柔。
“讨回记忆?——是因为之前的我的缘故吗?”她并没有什么畏怯地开口问。
脑海中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像是下一秒就要从混沌之中挣脱出来。
俞绮有预感,这次恢复记忆会有惊喜——但也会有更多她难以预料的东西。
安倍晴明保持微笑,伸出扇敲了敲掌心,用分外亲和的模样与她说话,“是的。阿绮真的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很麻烦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知肚明,他一直都在耐心等待她的到来。
她虽是过客,却也是他结识的好友,相谈甚欢。
所以在那个自称系统的东西拜托他保留俞绮最后的记忆时,他欣然应允。
而现在,他们通过梦境奇妙的某种联系重新牵扯在一起。
他相信世间万物的联系都由命运与缘牵连而成,没有什么是偶然造成,那么——
也许这是一种预示。
安倍晴明眸色慢慢深了下去。
他望着面前面容苍白的少女,忍不住思索,自己将记忆交给她是正确的吗?
安倍晴明说,“如果阿绮觉得太累了,不想知道也没关系。毕竟那么多次恢复记忆,对你来说……都没什么帮助。”
但是俞绮的态度却出乎他意料的坚定。
“不,请把记忆交还给我吧,晴明大人。”她沉稳地念出了那个称呼,循着残留的记忆将这句话脱口而出,“无论如何,我都想知道过去的记忆从何处而来。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好地走向我该去的地方。”
安倍晴明忍不住地有些意外。
他以为她这次会选择自欺欺人下去,却没想到她依旧会这么决绝。
转念想了想,他又失笑着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他不是早知道这位旧友的性格了吗?她想做的事啊,没人能拦得住她啊。
…………………
等到俞绮终于得到了所有的记忆后,她身子不稳似的颤抖着,晃了晃。
少女的神色,在茫然与痛苦中不断地重叠,直到变作了安倍晴明最熟悉的那种——
笑容。
看似灿烂温柔,实则是一坛酿得苦涩的酒。越品越涩,越品越苦。
压抑的感觉不自觉地弥漫,可俞绮浑然不知。
安倍晴明恍然片刻,想起了什么般欲要对她说什么——
梦境联系在那一刻断开。
安倍晴明脑海中最后留下的画面,只有俞绮那个复杂得像是快哭出来的的笑容。
他扶着额头,披着柔顺的银发慢慢坐起身呢喃,“那么,祝你这次能一切顺利。阿绮。”
在意识不断上浮时,俞绮默默地想——
原来所有的一切不是游戏啊。
那些养成,那些孩子,那些无助地挣扎嘶吼与绝望。全部都不是游戏啊。
她的每一次轮回,都会断在惨死的地方,是真真切切的死去,毫无作伪。
是这些零零散散的回忆组成了俞绮本身。
在此之前,她的人生几乎毫无意义,只有这些温暖让她不停追逐,才算一点点地为自己填充绚烂的,温暖的色彩。
人如果没有记忆,就等于毫无存在可言。
可她的记忆却在一遍遍重复,轮回,死去,复生。这样的记忆是正确的吗?
俞绮不懂,但是心中想要救下所爱的人,想要改变结局的渴望……却越发强烈。
似乎这样就是唯一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
17520的声音将她从虚无的精神之海中捞起来——
「宿主,醒醒。」
「没有更多的时间再给你去慢慢思考记忆了,精神枷锁已经打开,快醒过来!他们还需要你!」
「——无限列车重要剧情开始。」
「如果宿主没能成功阻止猗窝座的行动,炼狱杏寿郎死亡,则视为任务失败!」
「宿主!!!」
17520用一次比一次严厉的话语唤醒了她,像鞭子毫不留情抽打在她的背脊上。
俞绮猛然惊醒,却发现列车里已经乱作了一团,失控般疯狂运转。
她察觉到每一节车厢都在摇晃翻滚,她透过门间的缝隙看到前后两节车厢里围绕住乘客的狰狞触手被一次次的斩断,她听到了我妻善逸大呼小叫的声音。
可唯独只有自己这节车厢是安静的,无声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仅仅只是一眼俞绮就明白了,是柚木司的功劳。
他尖锐的黑色指甲上残留着不洁的血迹,地上的触手宛如被野兽用牙齿与利爪粗暴地撕碎,那双眼中的残忍兴致还未褪去。
“不要这么看着我哦~只是为了让绮绮睡得更安心而已。”
顾不上身边黑发的幽灵笑吟吟的注视,也顾不上没好气地反驳他自己才睡得不舒心,她快速接驳17520给出的剧情记忆,顿时明白了她的同伴们的所在地。
炭治郎与伊之助就差一步成功打败魇梦,祢豆子和我妻善逸正倾尽力气保护列车内的乘客,炼狱杏寿郎独自一人负责保护后五节车厢的乘客的安全。
尽管是在这么危机的情况下,俞绮还是忍不住抽了抽眉毛,开始思索伊之助到底是怎么又和炭治郎他们搭上线的。
貌似之前也没什么交情来着?
那么这样一来岂不是——虽然伊之助来自平行时空,但却意外地因为一种奇妙的联系再次成为了本世界主角(?)!
……难道这就是山大王的神奇之处吗?
俞绮默默抹掉了脑海中奇奇怪怪的“天选之子”四个字,边在心中想着接下来的对策,边将注意力放回了柚木司身上。
剧情点还没有正式开始,她尚在调整刚才波动的情绪,稳定自己的状态。
察觉到她的目光终于舍得挪到自己身上,正有些无聊地折纸鹤嘴里嘟嘟囔囔的幽灵顿时来了劲。
他宛如猫猫争宠般用双手牢牢圈住她,嘴角弯弯,身后像是有一条长长的猫尾巴摇得正欢。
“绮绮终于肯理我了吗?”
“呜啊,一定要记住,是我保护了你哦!是我哦是我哦!”
柚木司双眼眯成了堪称温柔的蜜金色,无比轻快地开口。
俞绮迟疑:“……e谢阿司?”
她习以为常地摸了摸他的头,却难得地,被柚木司眯起双眼轻柔地抓过手腕。
俞绮在心头担忧杏寿郎,皱起眉头想拒绝他的亲密举止,却被笑容灿烂的少年捏住手掌,缓慢地顺着光洁的额头一路落在了柔软的面颊上,直到贴在冰凉的唇边。
“不用谢哦。毕竟我是这么这么喜欢绮绮呢~”
纤细的指尖与苍白的薄唇。
唇轻轻地张合。
柚木司当然知道俞绮心里在想什么,可他才不在乎车厢里客人们的安危。
他也很少会有在乎的东西,一切只凭着兴趣行事,如果厌倦了就会毫不犹豫地扔弃。
相当喜新厌旧。
凡事他只想让自己高兴就足够了,到目前为止,还只有俞绮一个人是例外。
他轻轻咬了一口她白皙的手指,伸出舌头含着糖般舔了舔,亲昵到没有距离感。
柚木司看出了少女虽然皱眉却并不讨厌他的接近,不——更像是习惯了他的亲近。
他像是在期待什么般,用那双眼殷切地望着她,“呐~说谢谢可完全不够哦!有什么让人心动的奖励吗?”
俞绮稳了稳心神,面无表情地拍了拍他的爪子示意他松手,“……没有。”
“诶诶诶?”柚木司不满地蹭了蹭她,“这么冷淡吗?好过分哦绮绮!”
俞绮到底还是被他挑走了些心神,伸手推着他,他却浑然不在意地宛如牛皮糖般贴过来,几来几往,俞绮额头上绷起一道道青筋。
她冷静地想。
——这只猫好烦哦,不如直接丢掉吧。
她被柚木司弄得一时没来得及顾及炼狱杏寿郎那边,直到魇梦尖锐的惨叫随着空气一波波地荡过来,列车再度开始剧烈地摇晃时,17520警示——
「本次小BOSS·魇梦已被击败!」
「重要对象·猗窝座在靠近!!!」
「重要对象·猗窝座已出现,隐匿暗处,请宿主速速援助炼狱杏寿郎!」
俞绮猛然一惊,而就在这时,失控翻滚的列车终于被高高地抛出运行的轨道!
天旋地转间,她差点失声叫出来,却被柚木司安慰般地握住手捏了捏,反手将她抱在怀里。
察觉到少女像想起了什么般微微僵硬的躯体,他动作顿了顿,用下巴蹭了蹭俞绮的头顶,随后扭头看向窗外,轻描淡写,“哦呀。他们居然做得很不错呢。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那么绮绮,要跳了哦!”
列车终于要翻倒的前一瞬,他不顾俞绮拒绝,抱住她的腰飘在半空中轻轻一跃,猫一样敏捷地离开了车厢。
“……不。”
俞绮在脱离车厢的那一刻,拒绝的话语才迟迟地落地,宛如翩跹的裙摆。
有风自耳边刀子般锋利地划过时,她的意识再度莫名地昏沉下去,仿佛夜被一只手强行拉上了帷幕。
神志模糊间,她清晰地感觉到其他的东西都是虚无的,唯有柚木司抱住她的手是冰凉的。
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她再次坠入了奇怪的记忆中。
空荡荡的别墅,清冷的气氛。
这才是她真正熟悉的“家”。
俞绮却没有了小时候的惧怕。
她皱眉,这幅场景又是血鬼术吗?
可是魇梦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脚步毫不迟疑地离开了房间,四处寻索,却没有找到任何的假象——
而恰巧相反,她找到了自己。
小小的自己。
俞绮目睹着稚嫩的小姑娘抱起兔子布偶,紧张兮兮地躲开嗑瓜子看电视的保姆,穿过了她半透明的躯体。
小小的她脸上满是兴奋与害怕,完全不懂得隐藏情绪,仿佛有一张破旧的藏宝图,勾引她锲而不舍地去探索秘密的珍宝。
俞绮眼里滑过迷惑。
等等——这段记忆是伪造的吗?
她记得她所谓的父母从不让她踏出房间一步,更不用说放她出别墅,宛如一只自由的鸟儿般找寻自己的巢。
俞绮不用多加思考就跟上了“自己”的脚步,直到她看到“自己”七拐八拐走入了奇怪的地方。
这个地方不像是现实生活中会有的,更像是——鸣女的无限城?
它的每一寸空间都是扭曲的。
而小小的她欢快地笑着扑入了陌生的男子怀里。
男子好脾气地笑着,稳稳地抱住了冲过来的她。
“哥哥,哥哥!你今天不忙了吗?你是来找我玩的吗?”小姑娘像是麻雀般叽叽喳喳个不停,即使满身都是伤口,也阻挡不了她眼睛里骄阳般的笑。
“我又会好多好多东西啦!我会折纸,会唱歌,会画画,还会背诗=v=!”
她掰着手指头挨个数,而后小心翼翼地加上了一句,“所以哥哥不要嫌我无聊好不好……?”
像是怕被讨厌,她又急急忙忙补充,“如果觉得不好玩了的话,也没关系,但一定要记得和我说!我会,我会努力学更多的东西的!”
男人笑起来,声音很好听。
他说,“不要这么紧张。小绮这么可爱,我怎么可以嫌小绮无聊呢?”
俞绮还没来得及想这又是哪一号人,就听到了熟悉得让她大脑一片空白的声音。
凶巴巴的冷哼,系统的机械音。
「可爱什么可爱!天天被保姆欺负都不知道说!为什么要这么乖!简直就是个笨蛋!」
这是17520的声音。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陪伴在她身边的系统——17520。
“001,别这么说啊。”男人叹了口气,“她只是个可怜的小姑娘。”
「可怜?你要是真的觉得她可怜,就不应该选中她。牵扯进公司和世界意识斗争的人到底死了多少,你难道不知道?」那道机械音咄咄逼人。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小绮的体质和身世都很特殊,也与任务者匹配度最高。”男人解释完,又有些了然,“001啊。你这种语气,哪里像是不在乎她——分明是在乎死了吧。”
「……住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机械音恼羞成怒,「别乱说话,我只是担心她完不成任务而已!」
“别这么说嘛……至少你也代我陪她玩了好久,也算见证了她到底有多孤单吧。 ”男人叹气。
「啧。毕竟她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片子……又怎么会知道接近她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样子的目的。」
系统冷冰冰地说,「在我面前,你也不用这么假惺惺的。她就算在这里过得再糟糕,也总比被你哄骗签卖身契强。」
他们交楼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系统几度气急败坏,“她”却坐在男人怀里摇着小腿,保持开心的笑容,什么都没听到。
他们的对话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了,直到最后,系统的声音消匿得一干二净,像是被男人气得遁走。
而男人则神色如常,专心地为怀里的小姑娘梳理着头发,为她低低唱着歌。
“她”听他唱歌,又不知足地仰头问,“哥哥,哥哥!你上次要和我说的话你还没说完呢!”
“嗯?那小绮说说看,我什么话没说完呢?”
“哥哥你说,我要成为一个,一个什么样的人来着……?”
男人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个啊。”
他在阳光下笑得文雅,字字句句都是对她的祝福,“我啊,希望小绮成为人间最快乐,最可爱,最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永远都像是太阳一样温暖。”
“不要为任何事情烦恼,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爱与温柔,你也会奔向黎明的光。”
“愿你不死而长存。”
……
俞绮脑子浆糊似的一片混乱。
她听着他们的对话,大脑宛若生了锈般“嘎吱嘎吱”地运转,一点点消化完毕后,她越发愣住了。
001?
如果这道声音的来源叫作001,那17520又是谁?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胸腔里那一阵阵的心跳格外剧烈,俞绮还想再听些什么,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用力地扯出了这段难得温柔的回忆。
再回过神来时,俞绮重重喘了口气,她已经错过了插手的最好时机。
眼前的景象一幕幕地映入眼中——
猗窝座和炼狱杏寿郎战斗到一块。
斗气与斗气的强烈碰撞,每一次的攻击都是人与鬼之间不可调和的愤怒和痛恨——
“请你知道,无论是谁,都不是应该被嘲笑和随便杀死的!也许现在的灶门少年还很弱小,但他总有一天会变得强大!”
炼狱杏寿郎的左眼在汩汩流着血,可是嘴角爽朗坚定的笑容,却不会改变分毫。
他举起了日轮刀,对面前桃红色短发的刺青之鬼大声道,“我以柱的名义发誓,绝不会让你伤害到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俞绮的目光扫到了灶门炭治郎。
他已经失去了充足的行动能力,不断调整呼吸,焦急地想要硬撑着上前帮忙,却被炼狱杏寿郎头都不回地挥手挡下。
这是属于柱对后辈的爱护与温和。
俞绮知道,猫头鹰般精神奕奕的金红发青年没有办法分出多余的注意力给她,更没办法像以前一般有意无意地关心她。
他在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冷静思考该用怎样的代价才能换得所有人的安全。
一种无名而无形的愤怒,在俞绮的胸口中不断地燃烧,像是要把她的理智都烧光。
那是对她自己的怨怪。
要是再晚一步的话,要是再晚一步的话……她就又要失去重要的人了吗?
俞绮正胡思乱想,17520及时响起的声音在此刻如同一盆当头浇下来的冷水,让她神志清醒半分——
「宿主,系统检测到此刻是完成延迟任务的最好时机,请确认是否重新开启任务五!」
俞绮抽出几分注意力看了看任务面板。
「任务五:策反猗窝座!」
「任务介绍:被强行变成鬼修改记忆,曾经的爱人已被他遗忘。他已经记不起想要变强的初衷,但他不会知道,每当他犯下罪恶,他的爱人一直都在他的身边悲伤注视着他。」
「任务难度:四颗星」
「任务奖励:???」
俞绮的目光掠过任务介绍中的字眼,再结合猗窝座的记忆剧情判断,很快就明白了她应该干什么。
“我明白了。请确认。”
谋划在心中飞快地成型,她深吸一口气,熟悉的刻着骷髅花纹的马甲卡片出现在她的掌心里,她默默呢喃。
“装备卡片·亡灵。”
猗窝座几乎是带着惋惜地最后一次劝说面前固执的柱。
“你真的不想变成鬼吗?”起了惜才之心的上弦三难得如此有耐性,“你是人类中难得一见的强者,如果你愿意变成鬼的话,未来一定会有更多的可能性。”
毫无意外,炼狱杏寿郎拒绝了他。
猗窝座有些索然无味地听着他说的那些大道理,心头不自觉地涌上了烦躁。
——人类到底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如此弱小,弱小到不堪一击。
这么固执又怎么样?
只要他是不可恢复伤口,不可四肢再生的人类,迟早还是会被自己杀死。
猗窝座终于失去了仅有的耐心。
可不等他使出自己的血鬼术时,冰冷的,轻柔的,让人毛骨悚然的黑暗与血腥包裹住了他。
“我好像来晚了一步。”
“不过没关系,不管是小姑娘还是梅克里斯,都不会因为这个生我的气的。”
“只要能够解决掉你的话,其他的都无所谓吧?”
猗窝座的背脊僵直,瞳孔放大。
这种让他不敢动又不能动的感觉……只有很久之前的那个暗精灵才能做到!
又是外来者?!
来者用蛇类般柔软的,滑腻的声音回答了他,“是在想我是谁吗?”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亡灵。”
那是来自地底最深处的死寂和灰烬。
纯黑色的斗篷逶迤在地面上,苍白的脚踝烙刻着邪恶的黑色梵文。
惨白的骷髅手指宛如开了一地的花朵,托着自称亡灵的少年步伐一步步地走来。
猩红的彼岸花丝盛开,纤细的手指骨怪异地蜷缩,鸟嘴面具黑色的镜片反射着月光,黯淡而阴沉。
鲜红的眼睛像是裂开了血。
仅仅是看到面前的人这一秒,猗窝座就浑身都在叫嚣着赶快跑。
不……面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人才对。
亡灵像是听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哦~原来小姑娘不想让他死吗?”
他失去了面对猗窝座的冷酷,在诸人难以言喻的目光,他有些羞涩地开口,“我明白了,梅克里斯。我会做到最好的。”
当亡灵再度把目光转向猗窝座时,已经恢复了那种危险的轻柔。
“虽然是讨厌又恶心的男性,但既然小姑娘舍不得你死的话……那就算了吧。”
他像是在笑,笑得阴惨惨的,诡异极了。
“谁让我想到了更绝妙的一种方法呢。足以离间你和你的上司的方法。”
“比如~召唤早已不存在世间的亡者让你们好好叙叙旧?”
“狛治哥哥……”恋雪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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