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完天一起回去继续工作, 杜默康远远看到有个坐轮椅的老人在他们的据点等人, 拉了一把周久穗的胳膊:“叶老太太今天又来了, 经理你不陪她聊会天吗?我看她挺想和你聊天的。”
周久穗看了一眼, 皱起眉:“我这么忙,哪有时间聊天?”
“哦, 我还以为是酒楼出事,你才不想见她。”
“出事?”周久穗错愕:“什么事?”
“你不知道啊?”杜默康比她还惊讶:“我以为你知道,酒楼宣传那边, 经理找了外人帮忙, 结果昨晚有人闹事了, 说是宣传的人打着酒楼的旗号收了报名费, 今天早上, 杜工还因为这事问过经理,经理说她确认过了,不关我们的事, 是有人借机整治酒楼,跟我们没关系。”
“跟我们没关系,所以她不管了?”周久穗听后沉吟了下, 无语说:“那闹事的人还在吗?”
“应该在吧, 我刚刚跟胖哥聊天, 他说酒楼今天上午歇业了,那闹事的人,好像是几个中年男子带头,我就奇怪酒楼怎么不报警。”
周久穗想到兰之在酒吧之前好心对桑尼说过的话, 一下就明白了:“这种事情,报警就说不清楚了。”
杜默康也挺无语:“我本来想去看看情况的,经理让我们别管,说酒楼肯定有办法解决,要是我们活动黄了,那这些天都白忙了。”
“人家要不是因为我们这破事,怎么会被人借题发挥?明阳儿她也太过分了吧?”周久穗扔掉手里的烟头,踩灭后,丢进垃圾桶:“袖手旁观也要分清楚界限好吗?这女人怎么...”周久穗实在找不到话去形容她,一手拎紧包,提着杜默康的衣领大力拽了他一下:“你去酒楼看看情况。”
“经理会不会生气啊?”杜默康满脸愁容:“她让我们不要管的。”
“让你去看看情况而已,还能帮对方打架不成?”周久穗冷笑:“再说了,她还有脸生气?酒楼被她这样一搞,该生气的人是兰之吧?”
“可是,我有点不敢见兰老板。”杜默康跟周久穗相处了一段时间,也清楚这位领导不像他之前了解的那么野蛮,比起公司的那位经理,反而很好沟通,实话实说道:“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所以我才叫你去啊。”周久穗语气依然凶巴巴的:“难道我就好意思了?”
“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哦。”杜默康小声嘀咕。
周久穗拿包砸了一下他的屁股:“让你去就去!”
兰之确实生气了,不是一般的生气,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好像有人精心设计在整她,首先,明阳儿借她的酒楼宣传,不过也只是贴了一些广告标语,再就是在他们的酒楼门口弄了一个报名点,除了有碍市容,按理说也不太会影响到她的生意。
但昨天有几人打着被骗的名义上门闹事后,兰之就觉得这件事变得没那么简单了,她不清楚明阳儿那边的宣传是怎么回事,昨天出事后,他们酒楼的公关经理马上联系了明阳儿,明阳儿在电话里倒是客客气气,说会处理,但酒楼等了一晚上,等到的却是楼下拉起的横幅。
“百年酒楼坑骗客人”
“无良商家欺瞒老百姓”
“退钱退钱!”
几张触目惊心的横幅在楼下格外显眼,兰之站在二楼的办公室窗前,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酒楼总经理王旦石站在她身后一脸担忧:“老板,要不我们报警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对酒楼生意影响很大。”
兰之默不做声,扫了一眼身边站着的两位下属,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无感,她坐回到办公椅上,伸手抚摸了一下她桌上摆放着的翡翠貔貅,仿佛楼下的闹剧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报警?人家就在等我们报警,我们自己往圈套里面跳吗?”公关经理是兰之的好友罗茨,站在另外一个窗户旁边朝下面望去,火气很冲地说:“王总,我们酒楼是老字号,一不留神就容易坏了名声,更何况现在媒体没素质,专门乱写小道消息,你一报警,所有的媒体不都来了?”
“那罗经理有什么办法?”王旦石稍微不耐地盯着他:“都一整晚过去了,搞得酒楼歇业,跟你们公关部的无能有很大的关系吧?”
两人关系本来就僵硬,这样一说,罗茨立刻火大了:“我已经找他们谈过了!人家要钱,老板说不给。”
“一人十万,你们算算楼下多少人?”兰之背靠在办公椅上,一只手拿着电话,无动于衷地说:“咱们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吗?慌什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碰到这种小事就吵起来,不怕人笑话?”
两个男人被她训得齐齐低头,王旦石还是有点提心吊胆:“可是之前,我们没有歇业过啊,自从公安局那位调任以后,我们这边的路子没人罩着了,几家酒楼一直想做些什么,现在这样一闹,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兰之目光幽深:“这是罗经理给我们的惊喜吧。”
罗茨心里发寒:“老板,我接触过了新来的那位,确实不好沟通,他跟隔壁‘居家楼’关系匪浅,我...”
“不用推卸责任,下午我要开门营业。”兰之很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如果做不到,直接去财务部结工资。”
罗茨认识她十几年,头一次听她说这么重的话,醒悟过来她的的确确是在生气,忙道:“我现在就去找人。”
王旦石等罗茨离开屋里,才开口说道:“昨晚就应该解决的事情,一直拖到现在还没头绪,老板,我认为罗经理的职业素质需要重新考核一遍了。”
“你怀疑他跟这件事有关?”兰之面上沉稳从容,并没有任何生气的痕迹:“不过是些跳梁小丑都解决不了,别说罗经理,就连王总你也让我开始心寒了。”
“老板,我...”王旦石立刻紧张起来:“我马上去处理。”
屋里刹那间就剩下兰之一人,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兰之今天确实生气,倒不只是因为闹事,而是她这两位不省心的下属,本来也就一件小问题,但两方互相内部较量,你看他的热闹,他等你出问题,就这矛盾引发了今天的连锁反应,兰之不止生气,甚至想发火。
但没法发火,她是领导,她奶奶无数次教育过她,当领导不只是让别人怕你,更要让对方敬畏你,要“不喜形于色,不溢于言表”,才能做到让下属们又敬又怕。
“奶奶,公园热吗?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里,奶奶的声音很委屈:“之之啊,我无聊嘛,都没人陪我聊天。”
“那你让花姨陪你聊天呀。”兰之开着外音,拿起钢笔开始签单,温柔地哄她说:“今天不要吃冰淇淋了,医生说你不能吃,我让花姨带了酸梅汁跟着你,要是嫌酸,她还拿了奶糖,你乖乖的,晚上我让保姆给你做馒头吃。”
“我没有吃冰淇淋。”奶奶可能着实觉得委屈了,一面说一面抽泣:“我闺女好多天都没理过我了,她看到我都不跟我讲话。”
兰之签字的手一顿,她自然知道奶奶嘴里说的“闺女”是谁了,一想到那个暴脾气的小朋友,兰之也挺无奈的,想她兰之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脾气那么差的女人,坦白说,周久穗的长相确实是她喜欢的那一挂,但那脾气..确实让她难以恭维,现在听到她还让自己奶奶受委屈了,兰之对周久穗的印象就更差了:“你别难过啊,奶奶,不哭啊,我今天忙完,明天陪你去公园好吗?我知道你喜欢那里,我以后尽量一个礼拜陪你去一次好吗?”
“那你可要说话算数。”
“一定算数,不哭了哈。”兰之声音轻柔地继续哄她:“早点回来,下午晚点再去,最近天气热,你睡个午觉再出去玩好吗?”
“好~”奶奶乖乖地应了。
楼下好像吵起来了,兰之挂断电话,拉开窗帘朝下看了过去,她一眼看到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一件很普通的格子衬衫,身材很瘦,显得人也有点高,但实际上她身高应该也就165c右,站在人高马大的闹事者中间显得像只弱鸡,不过她手里好像拿了一个喇叭,刚刚兰之之所以觉得吵,应该就是她从喇叭里发出来的声音。
“闹事也要讲规矩好吗?各位大哥们,我们都是文明人,那咱们就来讲讲文明的规矩!”女人拿着喇叭对着人群中十分有威严地发话,她一开口,兰之就知道她是谁了,毕竟这声音太耳熟了,耳熟到曾经让兰之想打死她,但是此刻,周久穗的表现并没有那天那么讨厌,她态度适中,不算强硬也不失坚定,兰之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她,想看她怎么处理眼前的这一场闹剧。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各位报名参加活动的负责人之一,也是这件事的根源。”周久穗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慢慢地,瞧见有几个人因为她的这句自我介绍而脸上产生了疑惑,她就明白过来这TM确实跟明阳儿说的一样,人家就是借题发挥来找酒楼闹事的,或许压根就不认识她,这样一来,她心里就有数了:“我们做生意,都说假一赔十,咱们有一说一吧,谁出了事,你找谁是吧?如果是酒楼做的菜难吃,那你找酒楼啊,你被我们负责人坑了,你跑到酒楼拉横幅干吗呢?你们这种行为叫什么,叫什么,那个...”说到这里,她有点词穷,转头问身边站着的女人:“叫什么来着?”
“寻滋挑事。”女人是个律师,被杜默康临时喊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身边站着她不成器的男友,冷着一张脸说:“涉嫌寻滋挑事罪被刑事拘留的人,在公共场所起哄闹事,造成公共场所秩序严重混乱,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有个国字脸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棍子,嚣张地骂道:“你吓唬谁呢?这酒楼骗钱了,我们消费者还不能维护自己的利益了?”
“没错!”人群中有人附和。
“你的什么利益啊?”周久穗慈爱地盯着他:“大哥,你知道我们是干嘛的吗?你说骗钱了,有证据吗?骗了你多少啊?是一百还是五十?我说你们这么多人了,要真骗了你们钱,你们组团去报警啊,在这里闹什么?”
杜默康一听急了,心说这要是报警了,他们这么多天努力的成果很有可能就被叫停了,赶紧伸手悄悄地拉了一下周久穗的胳膊,周久穗直接甩开,理都不理他,手指着刚刚那个附和人的鼻子:“我说你这个老头子为老不尊啊,你在公园里找我要过报名表吧?我给你报名了吧?你儿子是什么地方的科员是吧?你知不知道现在公务员的家属闹事,会影响你儿子的前途啊?拿一点点酬劳过来闹事,你们这帮老太太老爷子们是担心自己的孩子工作太清闲了是吧?”
炮轰似的发问,把那老头说得面红耳赤,双手哆嗦:“我没拿钱,我没拿。”
“那你找我报名,是我骗你钱了?”周久穗的声音从喇叭的外扩中清晰发出,夹杂着一股不容人忽视的威慑感,震得骚乱的人群遽然安静了下来,几十个人齐齐盯着她,其中不乏面熟的老人,周久穗来之前就让杜默康拍了照片回去,早把这几个面熟老人的资料调了出来,一一点名说:“阮奶奶,白爷爷,我认识你们,天天见面,老人家,我跟你们说,当代社会很多坏人,有些人给你们几百块让你们过来拉条横幅,你们想挣钱,我理解,可是这犯法啊,各位,要是我们真骗了钱,是我们找的人不负责,我支持你们报警,该赔钱我赔,骗一元,我赔一百行吗?要没有骗钱,快吃午饭了吧?你们还不回去做饭?”
那被她点名的老人们缓过神来,白爷爷一紧张,身体虚弱,本能地咳嗽了几声:“我今天才来的,昨天是他们,我才拿三百,我现在走,我...”
“给我闭嘴!”人群中响起一声咆哮,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满脸横肉地冲了过来,几步走到周久穗的面前,一手扯下她手里的喇叭,往地上狠狠一扔:“都是酒楼的责任,你们别多管闲事。”
周久穗被他抓住了手臂,好像被两根钳子夹住了一样,痛得差点叫出来,她扫了一眼身旁握紧拳头的杜默康,杜默康得令,一把拉住那男人的手,上前一步,愤怒道:“你想干吗?想打人啊?”
杜默康的女朋友比他冷静多了,拿出手机对着那男人的暴力行为“咔嚓”拍了一张照片,拍的那男人一愣,周久穗趁机推了他一把,弯腰把喇叭再次捡了起来:“各位,看到没有,打人了哈,这打人判刑可比闹事判刑严重多了?你们还要当从犯啊?就三百元,你们干嘛呢?不要命了?”
“跟我没关系哈。”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连忙摆手:“我就是路过,说是给我四百元,我过来凑凑热闹。”
“我也是啊。”
“怎么我才三百啊。”
眼看着要解决了,人群中却又开始因为钱多少的事情闹起来了,周久穗表情有那么两秒的不知所措,兰之在二楼看得明显,无声地勾了勾嘴角,转头对站在她身后的王旦石吩咐说:“该你上场了。”
“好的老板。”王旦石得令,转身扭开了房门,刚要出去,想起了什么,又问:“那位,是您喊来的吗?”
“我可喊不动她。”兰之拉上窗帘,一个人又不动声色地坐回到了位置上:“这种小朋友啊,喊是没用的,得动手。”说完顿了顿,语气严厉:“今天这件事,你和罗茨好好反省吧,这么简单的问题,让外人来轻松解决,我嫌丢人!”
王旦石不敢多说什么:“老板,这事我有一定的责任。”
“昨天罗茨打电话找明经理,硬生生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本来你可以解决,你非要说是公关部门的事,拖到今天,今天呢?一上午的损失算谁的?”
“我会写检讨的。”
“检讨不必了。”兰之面色淡淡的,眼里却有着一抹不怒自威的光芒:“酒楼那么多事,我也明白你忙不过来,王总,你的辛苦我都知道,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辛苦,酒楼是我们的基本,其他的恩恩怨怨,我看在眼底,不会让你受委屈。”
王旦石抬起头,满脸惭愧:“这事真是我的错,老板您别说了,我知错了,您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会因为跟罗经理的恩怨连累酒楼,我现在就去解决,下午一定开业。”
人一走,屋里安静的可怕,兰之一脸冷肃地站起,抬眸望着窗户,像是迟疑了数秒,最终拉开窗帘,见到王旦石已经下去了,周久穗跟他握手,二人低声交谈,周久穗脸上的表情太冷静,一点都不像那个狂躁症的女人。
像是留意到了这边的目光,周久穗莫名抬起头,与她的视线碰上了,兰之清楚见到她眼底流露出了一抹怪异的懊恼,好像并不想在这里看到兰之。
兰之便故意朝她挥挥手,周久穗面上快速闪过一丝尴尬,人还是漂亮的,不过这表情...这不是功臣该有的表情吧?兰之突然觉得好笑,心说,这女人难不成就真的这么讨厌自己吗?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竟然还有无缘无故的讨厌?兰之想起明阳儿,又意识到周久穗的这一缕尴尬,或许是在不好意思?
她会不好意思吗?兰之简直大开眼界。
作者有话要说:兰老板来惹,洗翻吗
晋江的APP真的有猫饼
一评论就闪退,本来说今天有点时间想一一回复大家的
只能暂时打消了!俺明天再试试
谢谢金主大大们的打赏!!
oking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9-11-04 08:05:08
As~ileli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11-04 09:4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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