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久穗单脚站立洗脸, 她的脚板刚刚碰到地, 痛得她惨叫连连。
林易棉一边帮她洗脸, 周久穗一边掉眼泪, 她鼻子都哭红了,哭的林易棉这个闷骚也开始忍不住跟她开玩笑:“我都感觉我在带孩子, 以后要是我有个女儿,一定跟你一样爱哭鼻子。”
周久穗身体半边的重量都压在了林易棉身上,就这样了, 她还是站不稳, 摇晃晃地说:“你还想要孩子啊?”
“以前没有想过。”林易棉帮她把脸上的泪珠拭去, 柔声细语说:“可是又觉得, 如果今后有你这样可爱的孩子, 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周久穗傲娇地哼了一声:“我才不要给你生宝宝。”
“你威胁不到我。”林易棉轻笑:“我自己有子~宫,我也可以生呀。”
周久穗想到林易棉的小孩,要是也跟林易棉这般不解风情, 可能以后很难找到对象,毕竟像周久穗这么好骗的女孩实在是太少了,她这样一想, 就觉得自己是被林易棉骗到手了, 越发不满说:“你要是给别人生孩子, 那我心里肯定膈应。”
“我查过国外有个技术,可以让两个女人生孩子。”林易棉说的有板有眼:“虽然我的人生计划中没有孩子这个选项。”
“那你说个锤子啊。”周久穗躬身照镜子,看到自己没化妆的脸上,好似又多出来了几颗不太明显的痘痘, 整个人都变得沮丧了:“我为什么这么丑?”
林易棉并没打算安慰她:“我这里有化妆品,你要是需要遮瑕膏,可以...”
“砰砰砰”,她话没说话,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外头响起,周久穗听到敲门声,一把抓住林易棉肩膀上的衣服,急忙忙说:“等我一下,让我站稳,你再去开门。”
林易棉把她扶稳,周久穗试探似地左脚落地,但脚指头支撑身体的力量有点累,她感觉自己暂时可以扛得住,这才松开林易棉的衣服:“好了,去吧。”
林易棉理了一下被她抓皱的外套,转身朝门口走去,周久穗本来以为又是方广达,结果明阳儿的声音在屋外传来,语气中带着极为不客气的质问:“林组长,久穗怎么了?”
周久穗担心她会误会,立刻放下手里的毛巾想去解释,谁想到她转身急了,那被林易棉挑破泡的左脚跟碰到了硬物,火辣辣地让她刹那间湿了眼眶:“艾姐。”
明阳儿分明听到了她的喊声,想直接进房,可惜林易棉站在门口跟一栋雕塑一样挡住了她的去路,明阳儿嘴唇翕动了下:“林组长这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林易棉目光微转,停留在明阳儿身上,声音淡淡的,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我跟你,并没有熟到可以邀请你进我卧室的交情。”
周久穗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不清楚她们在聊什么,只听到了林易棉的最后一句,别扭地朝明阳儿挥了挥手:“艾姐,你吃饭了吗?”
明阳儿隔着林易棉打量起她今日的模样,周久穗一脸的倦意,脸色并不好看,走路一瘸一拐,而且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旁边床上的被子凌乱无比,她那只朝她挥手的几根手指上被包扎了起来,看这架势,明阳儿似乎能想到昨晚在这个卧室发生了多么艳丽残暴的一幕。
更何况,眼前这个林易棉太盛气凌人了,明阳儿不能阻止自己想歪,也阻止不了,她收回了投在周久穗身上的视线,目光转移到林易棉脸上,带着满满的敌意:“你就算欲、求不满也不用这么伤害别人吧?我没资格管你们的事,但请你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分。”
“知道自己没资格,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林易棉脸上蔓延出一层显而易见的笑意,连眉眼间都是愉悦的神情,但整个语气中却都散发着寒色,像掉进刺骨冰窖里的活鱼,哪怕以最快的速度捞起,也会立刻失去生命的痕迹:“我的私生活,什么时候轮到同事来指手画脚?”
“与你,我是同事,与久穗,我是家人。”明阳儿懒得跟她废话,摆出周久穗家长的架势说:“你最好收敛一点,你敢伤害她,我不保证会怎么对付你。”
“管好你自己吧。”林易棉这回连脸上的笑意也没了:“别威胁我,你没资格。”
气氛太僵硬了,周久穗觉得自己有必要跳出来调解一下气氛:“嗯~~~大家要不要去吃饭?”
明阳儿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出来,跟我走。”
林易棉也回过头,倒没讲话,直勾勾地盯着周久穗的脸,像是在等她做个决定。
周久穗识时务者为俊杰,虽说明阳儿看着很生气,但是...
“那个,我还没化好妆呢,艾姐,你自己先去吧。”
明阳儿濒临发飙边缘,周久穗也是头一次看到她这么生气,但她这句话说出来后,明阳儿脸上那股愤怒遽然消失,缓了几秒,她轻轻点头,好像转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面上流露出一抹自嘲:“看来真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完,掉头就走。
房门关上,周久穗有点尴尬,故意岔开了话题:“二楼还有别人在吗?不会被听到了吧?”
林易棉敛着眉上下看了她几遍,好像有点明白明阳儿刚刚误会了什么,但即便如此,她又有什么资格跳出来指责林易棉呢?林易棉别开目光,心里莫名不爽,漫不经心地一句:“听就听到了,没必要担心。”
周久穗:“...”这姐姐一点都不担心出柜的问题吗?
林易棉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转而想了想又问:“她还喜欢你?”
“没有吧。”周久穗也讲不明白:“她现在有对象,就那个你见过的,我朋友,她们在一起呢,怎么可能还会喜欢我?”
林易棉一点都没被她的解释说服,悻悻地哼了一声:“有对象就不可以喜欢别人吗?”
周久穗被她哼的心都萌软了,蹦蹦跳跳地过来捏林易棉的脸,被林易棉伸手拍开了,皱着眉交代说:“我不喜欢她,以后你跟她干了什么,都要告诉我。”
周久穗嬉皮笑脸:“工作内容也要告诉你呀?”
“我没那么多时间,你捡重要的说吧。”林易棉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才回答说。
周久穗问她:“什么是重要的?”
林易棉被她问愣住了,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下午开会时,明阳儿只字不提今天中午发生的一切,她依然还是那副严厉的领导模样,跟下属确认了一遍活动报名截止的时间,另外还有在这次活动中成功结婚的相亲男女,将会得到一套免费的婚纱摄影照,这个赞助也是明阳儿亲自拉过来的,周久穗在这方面还是蛮佩服她的商业头脑,杜工可能真的在追明阳儿,明阳儿无论说什么,他都叫好,周久穗看的别扭,但她不知道起初杜工先看上的人是她,不然心里面会更别扭。
杜默康依然很小白,很多细节不懂就举手发问,明阳儿被他打断了几次,耐心地把细节问题都解释完了,杜默康点点头说:“那我们最后再争取三天的报名人数,我会在网站上传有关这次赞助的事宜,另外,咱们这周末都得加班是吗?”
周久穗弱弱地举手表态:“我明天想请一天假。”
杜默康扭头问她:“姐你身体不舒服吗?我刚刚看你走路姿势不太对。”
周久穗已经习惯他喊她姐了,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顺着他的话找借口:“嗯,所以我明天要去看医生。”
明阳儿合上文件夹,默了几秒后,才说:“我最多给你一天的假期。”
周久穗知道最近忙,对她给自己放假还是蛮感激的:“我周末肯定加班。”
明阳儿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散会”,起身走人,没有跟她寒暄半句。
杜默康吐了吐舌头,低声问她:“你又把领导得罪了?”
周久穗想说怎么可能,话刚到嘴边,来不及吐出口,明阳儿兀地转过身,看着她的方向:“我现在陪你去看医生,明天没法给你放假,你准备一下吧。”
...好吧,周久穗确认自己的的确确得罪她了。
一路上,谁都没开口讲话,周久穗腰酸背痛,在明阳儿的新车上怎么坐都不舒服,她本来明天请假就是想在家休息,可现在横竖解释不清了,干脆就去医院看看,省得被林易棉的挑泡行为真搞成了残废。
明阳儿目不斜视地开着她的车,好像完全把周久穗当成了空气,周久穗深感自己昨天就是个傻缺,竟然那么一根筋地跑了那么多公里路,所以今天感觉全身的器官上下左右都跟移位了般难受,而且还很痛,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刚到国外,她就跟我分手了。”
明阳儿突如其来的开口,引起周久穗停止了左扭右摆的挠痒举止,她转头看着明阳儿,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个。
“我没钱,没地方住,给家里人打电话,也没人管我,如果她不送我上学,我可能马上就要被遣送回国 。”那个‘她’,应该就是当初带明阳儿离开中国的英语老师,听明阳儿若无其事地谈起这些事,周久穗恍如隔世,仿佛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明阳儿还在讲,没有丝毫的委屈,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几乎可以看到我被遣送回国后的命运,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但我拼尽一切能力去挽留她,她带我去参加x爱party,我很配合,如果不配合,我能做什么呢?我唯一能做的是和那些跟我上床的女人们交换手机号码,我要一个一个记住她们的名字和职业,我讨好她们,以此来完成我的学业和生存。”
周久穗知道她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可远没想到她的过去这么复杂,内心又心疼又无奈:“我...你为什么不找我?”
“我不能找你。”明阳儿无奈地笑了一声,似幽怨地开了口:“久穗,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同情我,你相信我,我这辈子最不想得到的东西,就是你的同情,我今天是想告诉你,如果一个女人不懂得珍惜你的身体,那你就离开她。”
周久穗隐隐约约猜到她好像真的误会了什么,但是此刻能戳破这份误会吗?这个世界上有个人把自己隐藏起来的伤口刨开,鲜血淋漓地给另外一个人看,要的不是那个人的感激,她是在爱她,林易棉说的没错,明阳儿爱她,无论是用什么身份去爱,周久穗没法否认。
“如果身体是我的武器,我根本不害怕使用它,可你跟我不一样,久穗,你是宝藏,别让别人轻易把它毁掉。”
周久穗伸出手,很轻地覆盖在了她紧紧握住方向盘的右手上,似安慰,又似开解:“艾姐,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你也不要伪装的那么坚强,你随时可以依靠我,就像我知道你随时也可以让我依靠,我们也许在很多地方走了不同的路,可是我相信,我们一直在给彼此祝福,阳儿,你也好好珍惜自己好吗?我相信你不会被任何事情打败,也相信这个世界会有把你当宝藏的人出现,对自己好点。”
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在明阳儿脸上律动,她脸色苍白,眼底分明有泪光在闪动:“久穗,你不要有压力,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当然也知道我现在配不上你,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我看不得别人伤害你,那样我会受不了,我真的会。”
周久穗心里难受,面对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告白,她都可以嬉笑怒骂地拒绝,可是面对明阳儿的坦白,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明阳儿说她不会给她任何压力,但周久穗比谁都要知道,这句话的本身,就是一个压力。
她明白,明阳儿真的已经把她当成了她的家人,并且,是唯一的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九岁:嘿嘿,她说你那啥不满~
意面:噢?你有证据?
作者君(大声):我可以证明
(被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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