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117

    周久穗在电话里倒是没有直接说要陪兰之出去旅游, 兰之似乎有点忙, 约了周久穗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聊, 周久穗心想也好, 本身在电话里说不太清楚,还是之后再聊吧。

    周妈上午请假了, 她本来想在家照顾周久穗,看到周久穗死活要去公司上班,思索了一会说:“那我也去看看, 都这么久了, 我还没去跟老高打过招呼呢。”

    周久穗跟高叔成立的新公司, 跟之前的公司性质差不多, 但公司的业务范围直接就挑明了, 连名字也是“高兴服务公司”,高兴是高叔孙子的名字,周久穗对名称这些都无所谓, 再说了,这公司成立的资金大部分都是高叔出的,可能是上次前老板处理周久穗的事情, 让高叔彻底心寒, 周久穗离开公司没多久, 高叔也走了,走之前把林小雅也带走了。

    周久穗听说前老板的公司已经四分五裂了,新部门明阳儿带走了杜工后,杜默康也辞职了, 李志从被人报警抓了一回,直接就自离了,人都没回公司交接,而高叔这边,则带走了林小雅,他是简单化,把自己原来的部门模式照抄了过来,但没原老板那么有野心,直接招了两三个人,租了一个办公室,公司就正式开业了。

    周久穗对他的管理没意见,就提了自己唯一的要求,说是想全部正规化,省得之后被人抓把柄,高叔拍着胸膛给她保证,说他已经咨询过了,他们跟人签订合同后,只要对方需要,可以去税务所代开FP,保证正规。

    周妈在高叔的小小办公室转了一圈,发现实在是太小了,一转身就看到了头,这样看来,周久穗坐在外面还是明智的,林小雅给她倒了一杯茶,周妈认识她,热情地打招呼说:“我记得你呀,上次在老高的朋友圈看过你的照片,你之前也是跟久穗一起工作的吧?”

    林小雅乖巧道:“是的呢,阿姨。”

    “出去吧。”高叔挥挥手,打发她走:“我跟朋友聊聊。”

    周妈问他最近生意怎么样,高叔照实说不错,说是过去的人脉中百分之七十都可以找回来,所以单子还是应接不暇,周妈闻言,直接就道:“那你倒是多招几个人啊,老高啊,挣钱了,别那么抠门,你是天天坐公司排兵布阵,可你看看我家久穗,她辛苦啊,又要忙外又要忙内,你忍心把你的小徒弟活活累死?”

    “瞧你这话说的。”高叔有些含糊道:“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们也把久穗喊过来,问问她的意见。”

    周久穗对他要招人的事没意见,周妈还记得早上高叔对她提过林易棉的事,突然又问:“你真要找林易棉回来啊?”

    高叔知道当初周久穗的离职跟林易棉有很大的关系,他担心周久穗心里有疙瘩,掉头问她:“你怎么想的,久穗,如果林易棉回来,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回来吧?”周久穗本来想直接说‘你们做决定就好’,但一想林易棉要是真回来了,兰之那边可能要爆炸,不过按现在的局面来说,林易棉真要回来,她又有什么理由阻止?想当初明阳儿回国的那会,周久穗抗拒过也愤怒过,后面明阳儿说的也没错,是周久穗自导自演在生闷气,如果这一次林易棉回来跟她没关系,她有必要阻止人家回来吗?

    高叔看她沉默了,以为她还在计较,忙道:“哎呦,我就是随口问问,上次跟易棉聊天,她问了我最近的情况,我就说了这里要招人,人家在北京待的好好的,不一定来呢。”

    周久穗内心情绪还是蛮复杂的,她不想自己再步入感情的怪圈,那种求而不得的欲望会把她击垮,她也有好几个月没见过林易棉了,这样在别人口中听到她的名字,仿佛恍如隔世,一下又变得忽真忽假,但是坦白说,她对目前的生活很有计划,不是一个林易棉能轻易干扰,周久穗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她想了想,又说:“我认为不管林易棉要不要回来,跟我都没什么关系了,高叔,你是领导,你做主,妈,你们慢聊,我去忙了。”

    “孩子长大了哈。”高叔望着她的背影对周妈说:“做父母的人啊,渴望孩子长大,又害怕孩子长大,长大以后,意味着她们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周妈看着周久穗出去,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在她的下属面前,却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周妈看的突然有点心塞,她莫名其妙感到周久穗有点陌生,是那种蜕去浮躁后,沉淀下来的认真,这种认真原本不应该出现在周久穗的身上。

    兰之要出差了,说是广州那边的酒楼食品安全被查了,可能要离开些日子,周久穗才把咖喱拌好,听她说完,愣了一下:“很难解决吗?”

    “有一点吧。”兰之低头在包里掏了一串钥匙给她:“奶奶吃的那些药,你记得顺序吧?不知道可以问阿姨,你每天去看她一回,不然离开这些日子,奶奶神志不清,其他人我也不太放心,本来想找小罗帮忙,他最近也有点忙。”

    “没事,我会去的。”周久穗接过她的钥匙,想了想又问:“那你行李收拾好了吗?广州的话,现在应该很热吧,带点药过去,注意中暑。”

    咖啡杯里飘出的苦涩香气,在兰之手间淡淡溢出,她心事重重,一点午饭都没吃,听周久穗问她,也是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久穗,我马上去赶飞机了,奶奶身体越来越差了,你多留心她。”

    “你放心吧,你就把她交给我吧。”

    午餐时间已经过了,飞机上肯定没有午餐供应,周久穗担心她在路上饿,出去超市给她买了一瓶奶和面包装到了她的包里,细心叮嘱说:“在车上吃了,吃一点嘛,你又不是铁人,没什么困难过不去的,别担心。”

    兰之轻舒了口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想说什么,又缓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说:“我把我人生中最宝贵的人交给你了,久穗妹妹,我知道很麻烦你,你就辛苦这回吧。”

    “兰之你是不是有病啊?”周久穗瞬间炸毛,被她再三叮嘱的开始不满了:“你都说好几次了,我记住了!我又不是智障,行了行了,你快去吧,有我在,保证奶奶白白胖胖。”

    她推着兰之上车,兰之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就把她抱进了怀里,周久穗在她怀中无奈道:“你到底几点的飞机啊?”

    兰之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呼吸擦过发间,连笑声都变得暧昧起来:“再赶时间,也不耽误我抱你。”

    兰之的担心不无道理,兰奶奶的情况是越来越糟糕,先不说大小便失禁的问题,她的痴呆时好时坏,有些时候不但不记得兰之,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有一次兰之还因为她把兰家收藏的古董送保姆的事,生了好大一阵的气,而且那年轻一些的保姆真拿了古董就跑了。

    后面兰之把东西追了回来后,保姆也开除了,所以家里就剩下珍姐一人伺候。

    周久穗下午去陪兰奶奶吃饭,珍姐说奶奶已经一个人坐在卧室里待了两三个小时了,她过去就被骂,所以也不敢去。

    周久穗一听有点担心,敲门进去,看到兰奶奶怀里捧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很老的旧照,周久穗看她快睡着了,伸手想把相框拿开,兰奶奶霎时身子一颤,突兀地张开眼睛,满脸都是惊恐:“你是谁?清平,清平你在哪里?清平!”

    最后一声更是变得尖锐又紧张,周久穗连忙后退,离她有了一米多距离才说:“奶奶,我是久穗啊,你孙女的朋友,记得我不?”

    “孙女?我有孙女了?”兰奶奶木木地重复了一遍:“你别胡说,我儿子清平还没结婚呢,哪里来的孙女?”

    周久穗脸上堆满了笑,一下一下地挪到她身边坐下,看到兰奶奶还是满脸警惕,便采取哄小孩的模式道:“是,其实我是清平的朋友,阿姨,清平今天不在家,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他肯定跟他叔叔出去玩了,那些人,就知道骗我家清平出去赌、博。”兰奶奶听完,果真放松了警惕,神色却又瞬间变得担忧起来:“我家先生也好几天没回家了,清平的婚事,他也不上心,清平都二十好几了,再不结婚,哪里能抱得上孙子。”

    周久穗缓缓从她的怀中抽出相框,她看清楚那照片,是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一个很小的女儿,照片拍摄于八五年,想来,那个麻花辫的小姑娘应该是兰之吧?

    “奶奶你看,这是不是清平?你看,这个,这个是你孙女,她叫兰之。”周久穗耐着性子跟她解释说:“是不是长得很像清平?清平结婚了,你别担心,睡觉吧,来,咱们上床睡觉。”

    不清楚是周久穗的安慰有用,还是兰奶奶真的累了,乖巧地配合上床睡觉,周久穗等她睡着,喊了珍姐过来,说是觉得老太太身上有点异味,珍姐连忙去看,发现老太太又大便失禁了,珍姐帮她换尿不湿,又担心会把她吵醒,周久穗走过去帮忙,二人一顿忙活,才给她了一条干净的尿不湿。

    珍姐说老太太最近病情时好时坏,晚上还经常做噩梦,梦见日本鬼子杀人,梦见儿子儿媳惨死,经常半夜哭着喊着醒来,别说珍姐一个人伺候不了,只怕是十个人都扛不住老人家这么闹腾。

    周久穗这才明白兰之为什么那么不放心她奶奶了,她看着老太太这样子,也着实放心不下,便回家跟周妈商量了一下,说想先在兰家住几天,方便照顾老人,周妈不信她的话,硬说是兰之骗她去同居的借口,非要跟着周久穗去兰家看看。

    结果到了兰家一看,兰老太太又清醒过来了,认出来了周久穗,却又不认得周妈,珍姐说是因为常年吃药,不但老年痴呆,甚至有点吃药过度的后遗症,只怕今后是越来越严重,周妈又是一个心软的人,得知兰之真的不在家,这才放心让周久穗留下。

    珍姐也松了口气,她一个人也搞不定老太太,以前兰之在家,每晚还会起夜看看她奶奶,有什么情况都会喊珍姐帮忙,现在兰之不在,珍姐担心自己一个人值夜醒不来,现在多了一个周久穗帮忙,她晚上睡觉也睡得踏实了些。

    结果竟然平安无事地过了一夜,珍姐差点没吓死,以为周久穗睡过头,去老太太卧室一看,周久穗意外出现在了屋里,跟老太太睡在一块,旁边是老太太换下来的裤子。

    周久穗不会伺候人,帮老太太换尿不湿也是笨手笨脚,她被珍姐吵醒后,还有点醒不过来,等发现真的天亮了,顿时清醒了过来,叹口气说:“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我算是明白了,你白天好好照顾她,我要去上班了。”

    才一天,她就这样吃不消,珍姐担心她之后就不会来了,周久穗抱怨归抱怨,每天还是会来几次看看老太太,她每晚都在兰家过夜,有时候在老太太的卧室醒来,有时候在客厅醒来,这样一个礼拜下去,人瘦了一大圈,珍姐过意不去,跟兰之打了电话说这件事,兰之在电话里也没表示,只淡淡说:“我知道了。”

    周妈那边可不乐意了,眼瞧着自己闺女帮别人去做保姆了,心里特别烦躁,她现在还不知道周久穗帮老太太处理大小便失禁的事,要是知道了,只怕兰之是死都不足惜了。

    周久穗脾气坏,但是在老人面前,谁都没有她耐心好,这跟她奶奶的离开也有很大的关系,周久穗对她奶奶的去世一直有遗憾,所以无论是外公外婆,还是兰之的奶奶,她都是悉心照料,很少有顶撞的时候,周妈做不通她的思想工作,周久穗特别不耐烦地说:“我都答应兰之了,说好帮她照顾奶奶,还能反悔不成?”

    周妈不干了,她一通电话打给了兰之,让她放自己女儿一条活路,兰之颇有深意地回她:“家人之间不都是互相帮忙的吗?”

    听听这不要脸的话!周妈被气得肝疼:“谁跟你是家人了?兰老板,我出钱给你请保姆成吗?我女儿在我家什么事都不用干,她就算去厨房帮忙端碗菜,她爸爸都担心她的手会酸,如果我女儿跟你在一起需要吃苦,我告诉你,我死都不会把我女儿交给你!”

    兰之跟她打了几次照面,从来没赢过,听她提起这个,峰回路转一句:“阿姨,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正是你这么反对我跟久穗在一起,所以久穗才会答应跟我在一起呢?”

    周妈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说,不管久穗当初为什么选择跟我在一起,但只要在一起了,之后的事情就由不得你们任何人了。”兰之非常直接:“阿姨,我奶奶也是久穗的奶奶,她妈妈也是我的妈妈,我很尊敬你,我奶奶没多少好日子了,可阿姨您会长命百岁,我也会一直照顾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第二个女儿。”

    “兰老板,我知道你有本领,既然那么有本领,肯定有好多人会喜欢你。”周妈换了一种语气恳求她:“我女儿是个很单纯的人,我听说她买了个房子,人家欠她几万的租金,她都没找人要过,她太傻了,真不适合你这种商人。”

    “我有点忙,阿姨,等我回去后再谈吧,到时候,我希望久穗在场,而且,欠租金那个人,是她的朋友,阿姨,久穗不是傻,你不要把你的女儿看扁了,再说听到你这种话,她也不会开心。”

    兰之那边把电话挂断了,显然不想跟她纠缠这个问题,周妈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她觉得周久穗特别笨,笨到让她忍不住想把她塞回娘肚子里面,兰之倒是聪明,找了周久穗去照顾她奶奶,谁不知道周久穗那孩子一根筋的?周妈叹气,自己生的孩子怎么那么不省心,喜欢女人不说,还招惹一个这么心机深的兰之,现在别说周久穗是喜欢女生还是男生,只要对方不是兰之,周妈就要烧高香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更新吧~~不愧是勤快的冬瓜(是冬瓜!不是南瓜!!)

    看到很多人说感情观的问题,我早年的小说可能连三观都没有

    想写深一点的小说,不只是爱情,还有关于成长与人生的意义

    另外,林易棉是女二,这无需质疑,后续她会出场很多,但不代表兰之等等就是炮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这是我坚持写作的核心点

    坦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完结...我擅长写长篇小说,淋漓尽致讲完所有人的故事,才肯落笔

    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久穗真的很好啦,大家不要骂她,要怪就怪我文笔不够细腻到描述出她的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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