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棉过来跟高叔签合同, 听林小雅说她压根不打算回北京, 人家所有的证件都带在身上, 跟家里那边也已经沟通好了, 这种随性洒脱的作风,当真是让周久穗十分羡慕。
林易棉来上班的第二天, 她妹妹也来了公司一次,看到周久穗的时候,对她做了个鬼脸, 周久穗头皮发麻, 心想现在的小孩子还真的是没心没肺的。
高叔说如果公司要成立新部门, 肯定要换租大点的办公楼, 但目前的工作室租金已经交了半年, 所以只能先委屈一下大家,说完交代林小雅,让她帮忙给林易棉找房子住。
公司不包住, 林易棉没有租房子的经验,她要么是住酒店,要么住宿都是别人安排, 高叔可能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才让林小雅去找, 林小雅也速度,在同城网给林易棉找了间离公司较近的单身公寓,领着林易棉去现场看了一下,当天就跟中介签了押三付一的合同。
本来这件事轮不到周久穗管, 结果搬过去住的第二天上午,林易棉没上班,林小雅急匆匆地赶到公司,说是租的房子原租户不肯搬走,昨晚跑到房门口砸门,林易棉报警后,那人被警察带走了,可没过多久又放了出来,结果那人不依不饶,大早上又过去堵林易棉了。
警察说是普通纠纷,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让林易棉他们自己协调,林小雅急得都快哭了,哭丧着脸说:“那个流氓跟原房东签了两年的租房合同,结果他一年都没付过房租,算违约了,中介出面把他的东西给丢出去了,他硬说是房东违约,不肯搬走,现在就抱着被子睡在林经理的门口。”
“那房东没出面吗?”另外一个同事小杨问:“这种事可以让房东出面。”
“我们就没见过房东。”林小雅十分懊恼:“都是中介出面签合同,他说房东不肯出面,也不肯退钱,让我们自己跟那人商量,可那就是个流氓!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我就是怕那人会伤害林经理,哎,怎么现在租房那么难啊。”她说完看向周久穗:“经理,你说怎么办啊?”
周久穗漠不关心地啃着面包:“你问林易棉怎么办,问我干吗?”
“林经理说她不搬走,说她已经交过钱了,不能放纵无赖的嚣张。”
周久穗镇定地点点头:“一猜她就会这样说。”
林小雅看她好像不打算管这件事,一跺脚,跑去找高叔解决了。
林易棉快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才来上班,她情绪好像有点不高,昨晚没睡好,眼圈也有些青,看来不是没睡好,是压根没睡,周久穗抿着杯口打趣她:“不行就搬走呗,干吗要跟神经病计较。”
“如果我搬走了,那后面还会有人搬过来住,那人还是会来骚扰,这事会没完没了。”林易棉倒没想过搬走,她还是想心平气和地解决:“我打算晚上约那人见面商量一下。”
“林小雅说那人是流氓。”周久穗无语地提醒她:“你晚上去见一个流氓?”
林易棉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流氓也可以沟通啊,再说没那么严重,我刚刚跟他已经约好了。”
周久穗:“...”
“林易棉,你是不是有病啊?”在林小雅面前,她还可以忍住,但林易棉这样一说,周久穗实在是忍不住,劈头盖脸就骂:“你见过真流氓吗?你打扮成这样去见他?你想呀,人家敢赖房租,还敢上门找你麻烦,你找他商量有用吗?”
林易棉看她这么激动,眉头略凝,慢慢开口说:“你不要激动,我自己可以解决。”
这话就是另外一个层面上的“你不用管我”,周久穗黑着脸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就走:“谁爱管你?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还稀罕管你了?”
林小雅跟着她跑出来,周久穗心情不好,转头想问她干吗要跟着自己,林小雅迅速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纸条,一脸凝重地拍着她的肩膀说:“你就当接了林经理的委托吧!虽然她不给钱。”
周久穗气愤说:“我才不要。”说完,把纸条往地上一丢。
林小雅再次严厉:“经理,我没开玩笑,那人看林经理的目光色、眯眯的,难道你真想看她被吃豆腐?”
周久穗咂舌,暗道,这是什么套路?莫不是林易棉不好意思找她帮忙,才让林小雅传话,但林易棉不是这种人呀,所以...林小雅真的很无聊。
林小雅又弯腰把纸条捡起来,直接装进她的口袋:“吃豆腐还是事小,万一...”
“闭嘴吧你。”周久穗凶巴巴地打断她的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滚远点,烦人,要不是你给她租那种房子,能有这种事?还有脸找我,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你!”
林小雅见她松口了,连连认错:“我错了,经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找林易棉道歉去,又不是给我租房。”周久穗摸出口袋里的纸条看了一眼,是一个小区的名字和地址,想了想说:“这小区不是挺大的吗?物业不管吗?也对,流氓嘛,还真没人能管住。”
这样一想,这人实打实是个油盐不进的主,林易棉独自跑去跟人谈判,这不是羊入虎口吗?周久穗把纸条丢进垃圾桶,按下电梯键,走了。
林小雅看着她走的这么洒脱,也不知道她到底要不要帮忙,想着虽然这两人分手了,但好歹之前也甜蜜过吧?难不成周久穗还真想见死不救?
林易棉租的公寓是十五楼,周久穗出了电梯,都不用特意去找,一眼看到一个长发男人坐在一个门口,屁股下面是一条灰色的被子,那男人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上衣没穿,光着膀子在抽烟,那被子又脏又破,周久穗甚至有理由怀疑它原本不是灰色,而是染上的污垢。
周久穗给他递了根烟,说明了来历,那男人听她要用钱解决,狮子大开口说:“押三付一,我付了四个月的房租,一万二,房东违约,给我五倍,六万,给了我就走。”
周久穗把银行卡在钱包里掏出来,指了指不远处的电梯:“给你转账,走吗?”
那男人听她这么干脆,怀疑有诈,但瞧着她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想太多,一下在地上爬起来,露出一口大黄牙,笑着说:“走,楼下就有机子转账。”
他拿着自己的银行卡给周久穗,让她把钱直接转进去,周久穗先给他转了两万,后面说里面的钱不够,只有两万,那男人以为她在耍他,一把推开周久穗,挤到机子前查余额,里面还真就剩下几毛钱,那男人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她:“两万打发叫花子?”
周久穗好脾气的解释:“大哥,说好六万就六万,我这不是没钱嘛,我让朋友送过来,咱们出去坐一下?”
只要有钱,男人就好说话,又怕周久穗跑路,一把擒住她的手腕,把她强硬着拉到外面的花圃等人过来送钱,周久穗看他精神有些恍惚,手背上还有针孔的印子,看那精神,严重怀疑他吸D,男人吊儿郎当地掏出香烟抽,问周久穗说:“里面那人是你姐啊?”
周久穗眼珠子转了转,苦着脸摇摇头:“其实是我情敌,她今天跑去找我男朋友,说她住的不好,要我男朋友收留她,你说我怎么能同意?所以才来解决这件事,大哥不如你可怜我一下,少收点钱。”
“嘿嘿”男人暧昧地笑起来:“妹子,我看你特别傻,这事好解决,既然大家这么投缘,那这六万呢,我可以帮你更好地解决她。”
“哦?”周久穗故作好奇:“你想怎么解决?”
男人压低声音,猥琐地冲四周瞟了几眼,说:“我会开锁,要不你再给我加点钱,我今晚跑进去,把她给弄了,给她拍点照片,往网上一放,我保证你男朋友不会再找她。”
周久穗笑起来:“这倒是个好主意。”
男人继续“嘿嘿”道:“我看她挺有钱,要是我给她喂点...嘿嘿,说不定还能控制她,干脆住进去,不更好吗?”
周久穗这下真笑不出来了,她本来只想先礼后兵,先付点钱,然后跟男人好好商量,和平解决这件事,但男人这么嚣张,看来拿了钱也不一定会放过林易棉,这确实让她改变了注意,目光冷了冷,看到有个女人朝取款机那边去了,边走边跟旁边打扫草坪的男人打招呼,心里顿时有了主意,转而扬起脸,继续笑道:“大哥,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另外一张卡还有点钱,但是我男朋友的卡,我不好转,万一他查到是我转的,那我就不好交代,要不...”
男人听她欲言又止,不耐烦了:“要不什么?”
“要不我给密码给你,你自己转?”
男人眼睛一亮,一把提起她的衣领,蛮力扯着她往ATM机那里走,里面还有一个大妈在取钱,周久穗磨磨蹭蹭地在钱包里找银行卡,男人不耐烦了,凶她说:“磨蹭什么?快把卡拿出来!给六万,还是十二万?算了,里面有多少,老子要多少!”
那大妈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再看周久穗,见她脸色发白,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跟男人的凶神恶煞反差特别大。
“大哥,我没多少钱,求求你给我留点吧?”
“啰嗦什么?密码多少,快点给我!”男人凶她。
大妈赶紧拿了自己的卡走人,离开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里面那女人是无意还是有意,竟然对她投了一个求救的目光。
男人哪里管那么多,拿了密码就去给自己转钱,里面有两万,还是不够,男人先把钱转过去,再回头问周久穗:“你男朋友也这么穷?”
周久穗脸色突然变得特别奇怪,她缓缓地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他,轻声问他:“大哥,你是不是吸D啊?”
男人脸色顿时变得紧张,周久穗一看,估计自己猜对了,继续开口刺激他:“你猜我要是举报...”
“你敢举报?”男人一听,长久吸D的神经被她刺激,伸手就推了她一把,周久穗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男人一惊,与她推搡起来,力气更是过猛,几下就把周久穗甩开,直挺挺地往墙上撞了去。
“那里,那里,就是那里。”
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男人转过身,还没看清后头的情况,忽然有两个人蹿了过来,一人抱住了他的一只手,猛地一下就把他给擒住了。
“姑娘,你没事吧?”刚刚跟他们一起取钱的大妈看到周久穗坐在地上,赶紧走过去扶她,周久穗额头撞墙了,在流血,她看到大妈,“哇”地一下往她怀里一钻,大哭说:“阿姨,你帮帮我,他想抢劫我,说我不给他转钱,就打死我,阿姨,你帮帮我。”
“你TM说谎。”男人一听气急,但又被两个强壮的物业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撕心裂肺地喊道:“老子没有!是你主动给我!”
周久穗抹了一下鼻子,感觉也流血了,更加委屈巴巴地控诉说:“你不但打我、抢劫我,还吸D,阿姨,他吸D。”
物业已经报警了,周久穗先去医院包扎伤口,警方问那大妈的情况,大妈绘声绘色地跟他们描述了一遍男人如何强迫周久穗,如何问她要钱,如何自己机灵看出来了破绽,而且刚好物业在一旁修剪草坪,警方听他还吸D,直接就把人给带走了,还留了一个民警去医院看看周久穗那边的问题,周久穗就挺后悔的,别的地方没伤着,全伤脸上了,那民警看她脸上伤口那么严重,对这件事的真实性又信了几分,听说周久穗还有律师,便让她找律师来处理。
周久穗给刘景如打了电话,说了自己的情况,刘景如立刻就赶来了,让周久穗放宽心,说人证物证都有,对方这次是洗不干净了。
周久穗心想这人目前来说是没问题了,但是保不定他在外面有狐朋狗友,万一那些人把气撒在林易棉身上怎么办?她就赶紧给林小雅打了电话,说让她配合自己演一场戏,可以让林易棉在那里搬出来。
王夏彤莫名其妙被她喊了过来,说是让她扮演一个房东,王夏彤把台词背熟了,跟着林小雅大中午跑了一趟,先是把押三付一的钱还给了对方,又说:“那房子暂时不租了,不好意思啊,不过我另外一个地方有套房子,跟我合租,离你们公司也近,你看着行不行?”
林易棉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租了,王夏彤想起周久穗的叮嘱,又说:“房子质量不过关,要重检,是我违约在先,要不,赔你点钱?是这样子的,你要是不要赔偿,那你可以搬到我一起住,可以先去看看房子,你要是满意,我可以先免你一年的房租。”
林小雅也在一旁帮腔:“林经理,我觉得行啊,听说最近全城都在闹白蚁,她的房子里面有白蚁了,这种动物,不是你买药就可以消灭的,而且现在那房子又有别人惦记,咱们搬吧。”
林易棉想说我没见到白蚁啊,林小雅特别迅速,直接跟对方重新签了合同,签完跟林易棉说:“你要是不搬,现在赔钱的人就是我们了。”
林易棉被她一连串的动作搞迷糊了,心说还没去看她的新房子呢,怎么这么快就确定了?
但对方的新房子确实还不错,这个小区比林易棉之前租的小区还要干净,两室一厅,屋里装修与布局都算整齐,除了门口站了一个雕塑狗有点吓人,其他都让人满意。
林小雅中午没休息,立刻马不停蹄地又去帮她搬家,林易棉回去的时候,看到门口的男人不见了,心里有点疑惑,林小雅说:“肯定是白蚁瘟疫太严重了,他被白蚁咬死了。”
“一般来说,白蚁不会咬死人。”林易棉一本正经地跟她科普:“它们以蛀蚀木纤维为主,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林小雅:“...”林经理一点都没有幽默细胞怎么破?
周久穗在林易棉要搬去的房子里整理好了她的私人用品,拿着东西回兰家吃午饭,珍姐被她脸上的伤口吓到了,周久穗特意叮嘱她:“不要告诉兰之。”
珍姐木讷地点点头:“怎么伤着了?拿药了吗?”
周久穗说没事,珍姐也不多问,给她洗了两个苹果带走,周久穗临走前还重复了一遍:“你千万不要告诉你家大小姐。”
要被兰之知道,估计今天那男人不止坐牢,肯定要没命了,周久穗不夸张,兰之有时候办事就是偏激,周久穗可不敢让她知道自己受伤了,而且这伤...还是为了林易棉。
下午上班,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被她脸上的伤震惊到了,周久穗的叮嘱立刻就变成了另外一条:“各位帮忙不要告诉我妈。”
周妈三天两头往公司跑,早把她同事的微信都加了,林小雅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幸好阿姨昨天才来,这几天可能不会来了。”
周久穗撇撇嘴,埋头继续工作,却感觉有个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抬起头,看到林易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周久穗眼皮打颤,以为她看出来了什么:“干.干吗?”
“你上午干吗去了?”
“工作!”在林易棉若有所思的问话下,周久穗嘴唇翕了翕,极为淡定地回道:“我..不小心摔了,脸先着地,可能是我最近太瘦了吧,风一吹就到了,今天上午风太大了,我扛不住,所以才摔了。”
林易棉缓缓道:“今天上午没风。”
周久穗被她的话噎住,瞬间无言以对,把脸默默转向林小雅:“你们房子问题解决了吗?”
林小雅马上接话:“解决了,解决了,那个房东特别好讲话,她家也很漂亮,林经理也喜欢,真是皆大欢喜。”
周久穗咧开嘴笑了笑:“这就叫傻人有傻福,你看你身边这位林经理,像她这么傻的人,老天爷都舍不得欺负她。”
她说完下意识瞥了眼林易棉,见她还用那抹探究的目光盯着自己,不自在地咽了下口水,一拍桌子,站起来了:“我脸上写了‘看我’两个字吗?林易棉同志,你要再这样看我,我就要申请换位置了!哎呀,看着你就烦,真不想看到你,我去忙了,拜拜。”
“久穗。”
“干吗?”周久穗止步。
“后天你生日了。”
周久穗:“...所以呢?”
“阿姨肯定会看到你脸上有伤。”
周久穗:“...”
靠,怎么把这事忘了,周久穗顿时面如死灰。
作者有话要说:九岁小可怜...
想到一句话:我们之所以觉得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在默默为我们负重前行
在九岁的心中,林易棉是美好的,那她想给她看的世界,也是干净美好的...
不过,这一次,她变聪明了哈
谢谢小可爱们的打赏!!!最近多了些新面孔,爱你们,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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