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久穗望向电视, 发现在演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戏剧, 嘀咕说:“奶奶又看这个。”
兰之捂着嘴笑了起来, 眼角都是笑意:“奶奶喜欢, 看了一遍又一遍也不嫌厌,就像我对久穗妹妹一样, 百看不厌。”说完,转头看向一旁聚精会神看电视的珍姐:“珍姐,你给她看看我送你的礼物。”
礼物是一条黄金项链, 项链特别粗, 看珍姐的模样, 应该也是喜欢的, 周久穗瞧见兰之那邀功的神情, 似乎是对上次教育她的事还有些耿耿于怀,便道:“挺漂亮的,珍姐, 你得珍惜了。”
珍姐当然感恩戴德,兰之不置可否地说:“珍姐对我奶奶的好,我自然都记得, 不用谢了, 是你应得的, 不过可要记得,你心里的这个主人家,今后要把久穗也加进去,以前是我忘了跟你讲, 之后在兰家,久穗也是主人,不是客人。”
话语中多少有些警告的意味,兰之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不露声色,平时看着和蔼可亲,哪里知道背后是想置人于死地,珍姐再次保证说自己记下了,兰之就把脸转向昏昏欲睡的老太太:“奶奶,睡觉吗?”
“不睡,我不睡。”老人家被她一讲,忽然又瞪大眼睛装清醒了:“我家先生还没回家呢。”
兰之叹了口气,面露不忍:“让珍姐陪你睡好不好?”
老人家摇摇头,目光投向周久穗:“我要闺女陪我。”
兰之无奈:“她也累了,今晚就让珍姐陪你行吗?”
老人家还是摇头,兰之犟不过,只好妥协,叮嘱珍姐先去睡觉,晚点再起床跟周久穗换班,珍姐马上就去了,她在周久穗面前还有血有肉像个人,兰之一回来,就变得跟机器一样,一句话都不敢多讲。
周久穗本来以为兰之回来了,她可以轻松一下,没想到老太太点名要她,只能先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兰之和奶奶都回卧室了,周久穗刚走到床旁,兰之的手伸了过来,把她往床上一拉,整个人踏实地往床上倒去,兰之瞬间压了过来,周久穗急切说:“兰之,奶奶在!”
老太太就睡在旁边,眼睛睁大盯着天花板,兰之的手像只灵活的小鱼,直接滑进了周久穗的睡衣中,周久穗感觉到她呼吸瞬间变得炙热,知道她在想什么,紧张问:“你是不是疯了?”
兰之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娇笑道:“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也想试试这是不是真的?”
周久穗用力捶了她的肩膀几下,恶狠狠地警告她:“你别瞎折腾,你让奶奶看到了怎么想?你起来成吗?坐飞机不累吗?满脑子这种思想,你是不是衣冠禽兽啊?”
兰之睫毛控制不住的轻颤,难掩脸上的嘚瑟:“衣冠禽兽就可以占有你吗?那我倒是想这样做。”
“兰之!”
“好了,不为难你了。”兰之起身,左右顾盼了一下,看到了她奶奶床头柜上放的照片,周久穗感觉到她情绪似乎有了点变化,那汹涌澎湃的欲望缓缓褪去,兰之拿起相框,老太太的注意力被那照片吸引过来,嘴巴动了动,再次喃喃了两句:“清平,我的儿啊。”
兰之收起笑容,亲昵地摸着她奶奶的手:“奶奶,你又想爸爸了。”
老太太快睡着了,一面怀念她去世的儿子,一面在兰之怀里沉沉睡去,兰之把她好好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起床去把珍姐喊了过来伺候,周久穗被提前换班了,正要回房,明阳儿给她打了电话过来,问她这两天有没有时间见面,她想给周久穗送生日礼物,兰之的表情瞬间晴转多云,哪怕在笑,也是特别冷的感觉:“久穗妹妹跟前任们真是关系好。”
珍姐从来没见过她发脾气,头一次见到她黑脸,吓得手脚哆嗦,赶紧躲进了老太太的卧室,不敢再出来了。
周久穗刚刚一下还真忘了明阳儿是自己初恋,看兰之那么生气,下意识解释说:“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你别想太多了。”
兰之似笑非笑:“我看未必吧?你跟朱莉的关系怎么没法缓和?”
“这都哪里跟哪里的事?明阳儿有女朋友了。”周久穗被问懵了,仔细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我跟明阳儿没发生过关系?所以相处不会尴尬?”
兰之举一反三:“如此说来,我都不用担心你跟林易棉会成为朋友了。”
“嗯...”周久穗欲言又止:“其实...”说到一半,心想兰之今晚看着心情不怎么好,还是不要把林易棉回来的事告诉她好了。
兰之微抿着嘴角,紧盯着她的脸:“你这位初恋跟你那位朋友在一起,私生活特别乱,我不喜欢你离她们太近了。”
“好吧,睡觉吧。”
周久穗回房睡觉,兰之跟过去,也不说话,抱着双臂看她上药,周久穗安慰她:“都是皮外伤,早没事了。”
兰之的眼神又绵又细,像一湖清澈的死水,用手碰了一下周久穗的伤,周久穗痛的“啊”一声惨叫,兰之无语:“这还算皮外伤?”
“我小时候也经常摔倒,这算什么呀?”周久穗不以为然说:“你别大惊小怪了,本来就没事。”
兰之冷哼了一声,躺下,不理她了。
周久穗担心她胡思乱想,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哼什么呀?”
“我哪里大惊小怪了?”兰之翻身看她:“我只是讨厌我保护不了你。”
“哎呀,你不要这样想嘛。”周久穗坐起来,摸着鼻子尴尬说:“我都已经解决好了,你别不开心成吗?这件事就是我自讨苦吃,你看你那么久回来,奶奶那么想你,你也得开心一点,才让奶奶放心。”
兰之听她这样安慰自己,嘴边略带着笑意:“广州那边的工作,还没彻底解决,我下个月还要去一次,不过也没什么事了,我最近一直在想,我忙碌这些年,也该休息一阵子了,趁奶奶最近身体还可以,我想带你们出去度假。”
周久穗想了想:“等我安排一下吧,我最近也忙。”
兰之目光烁烁:“你尽快安排,工作可以放一旁,你们领导要是不同意,可以找我,我给你们公司投钱。”
周久穗不乐意了:“你不要老说钱不钱的。”
“那你还有钱花吗?”兰之摸着她的手直接问:“你买房子是全款,又弄了个公司,还有多少钱?”
周久穗:“...”她确实没什么钱了。
兰之起床,打开床头柜第二格子,从里头拿了一张卡出来:“这里有点钱,你随便花,不够再问我要。”
周久穗没接,撇撇嘴:“干吗?想包养我呀?”
“包养?”兰之听完咯咯笑起来:“久穗妹妹,包养第一件事就是上床吧?你看你这么久都不跟我上床,我这算包养吗?”
周久穗装死往床上一倒:“我不要,睡觉了。”
兰之把卡放柜子上,放完钻进被子里去抱她,周久穗被她抱得喘不过气,兰之附在她耳边问她:“春宵苦短,久穗妹妹,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周久穗心里打鼓,结结巴巴道:“你...想、想做什么?”
兰之满脸笑意地冲她眨眨眼:“当然是...”眼瞧着周久穗脸上越来越红,兰之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拖长声音道:“睡觉了~”
说完,整个人往被子里一缩,脸也埋了进去,周久穗哭笑不得,让她把脑袋放出来睡,兰之嘴里哼了哼两声:“外面太亮了。”
“那你倒是关灯睡觉啊。”
周久穗想起床关灯,又被兰之止住了:“不要啦,我都快二十年没关过灯睡觉了。”
周久穗动作一顿,低头看她,兰之脸上卸妆了,少了化妆品带给她的妩媚多姿,她所有细微的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周久穗莫名感觉到她有点可怜,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跟着也钻进被子里面,没有再去关灯了。
兰之倒是也听话,把脑袋放了出来,埋进周久穗的脖颈处,没过一会功夫,周久穗就感觉到她睡着了,很平缓的呼吸声,一声接一声,也没有再吃周久穗的豆腐。
周久穗睡眠本身就不好,见她睡着了,就起床关灯,谁知道灯一关,兰之立刻醒了,在床上发出了很惊恐的一声呼叫:“奶奶?”
周久穗在黑暗中摸到了她的手,兰之似乎有些害怕,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住了周久穗,周久穗本来想去开灯,被她一抱动弹不得,兰之也不让她动,声音变得十分虚弱:“你别走。”
“我没走。”周久穗温柔地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你怎么了?兰之,别怕,我不走。”
兰之“嗯”了一声,声音一扫平时的威严和霸道,反而变得很委屈:“你是不是怪我今天对你太凶,所以故意想关灯吓我?”
“我才没有。”
兰之不管不顾,把脸埋进她怀里,用撒娇似的口吻说:“你不许走。”
“我不走。”
周久穗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怕黑,但想起她说的二十年,估计是跟她爸妈去世有关,这样一想,心肠更软了,便主动讲起别的事去转移她的注意力,兰之边听边笑,周久穗无论说什么,她都觉得好笑,那笑也带着恐惧,断断续续不太连贯,周久穗声音越来越小,兰之听不太清了,眼皮打架,慢慢习惯黑暗,在周久穗怀中也渐渐睡了过去。
周久穗意识越发清醒,把兰之哄睡着了,她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想起床出去坐一会,又担心兰之会突然醒过来。
少有人晚上睡觉不翻身,偏偏兰之一整晚都窝在她怀里,屋里空调开的挺冷的,周久穗没盖被子也不觉得凉,快到天亮的时候,才有了点睡意,帮兰之把被子盖好,才昏昏地睡着了。
一大早,珍姐起床做早餐,看到客厅的灯亮着,兰之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她想不到兰之会起这么早,惊讶问:“大小姐,睡不好吗?”
兰之不断地按着手里的遥控器,这么早没什么好看的节目,她好像兴致还挺好,对着珍姐笑道:“你做饭去吧。”
珍姐就去做早餐了。
没过一会,周久穗也起床了,看了兰之一眼,直接去厨房找珍姐问她有什么要帮忙,没想到兰之跟了过来,珍姐没料到自己厨房一下变得这么热闹,刚要开口问兰之有什么事,兰之伸手帮她把火关掉,直接一句命令:“出去”。
珍姐赶紧跑了。
周久穗也想走,兰之伸出胳膊把她拦住:“我的早安吻呢?”
周久穗交往过朱莉和林易棉二位,也从来没遇见对象这么粘人的时候,很轻地啄了下兰之的嘴唇,兰之明显不满足:“久穗妹妹,我像是爱吃素的人吗?”
周久穗用手指着自己:“我还没刷牙。”
兰之这才作罢,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又观察了一下她的伤口说:“上午去医院换药,中午我请叔叔阿姨吃饭,晚上你有安排吗?我要见两位朋友,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没关系。”
“不用换药了,我吃完饭去上班。”周久穗寻思说:“为什么不晚上请我爸妈吃饭?晚上下班后,他们时间比较多。”
“阿姨这么不待见我,万一吃完饭,她非要带你回去呢?”兰之半真半假地开玩笑:“我可不舍得让你回去。”
周久穗“呵呵”地干笑:“我去刷牙了。”
珍姐坐在客厅等兰之发号施令,看到那二人一前一后地从厨房出来,兰之经过她身边,心情看来是好极了,眉飞色舞地交代说:“中午我们不回来吃饭,你照顾好奶奶,晚上我可能会晚点回来,你记得炖汤,瞧她瘦成那样,抱着都快硌死我了。”
这哪里是嫌弃的语气?分明是炫耀,珍姐回答说:“每天都有炖。”
兰之挑挑眉:“你应该知道我跟她的关系了,珍姐,你要是难以接受,可以辞职。”
珍姐抬头看她,记忆中那个在父母葬礼上被人抢财产而隐忍不哭的女孩已经不见了,眼前的女人高傲又冷漠,她觉得有点陌生。
兰之说完往客厅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你有什么东西想要?我知道你无儿无女,你晚年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养老。”
珍姐眼圈一红,低下头,喃喃说:“只要大小姐不嫌弃我碍手碍脚,我愿意照顾大小姐一辈子。”
兰之昂起头,目光闪动,带着一抹很微妙的笑容:“你这样想才正确,说不定我跟久穗以后想要孩子了,还要你多照顾。”
珍姐木木地点头。
兰之又跑去浴室找周久穗,周久穗在刷牙说不了话,兰之分明是有话要说,探究地笑道:“久穗妹妹,我昨晚在想一件事,你跟林学妹是不是没上过床?”
周久穗惊吓的嘴里“咕噜”一下,吞下了满嘴的牙膏泡沫。
兰之看她的反应,已经明白了,伸手帮她把装电动牙刷的盒子盖上,出去了。
周久穗特别害怕她不动声色的样子,赶紧刷好牙跑出去找她。
“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女朋友三十年的人生中,才跟一个女人发生过关系,真是恨不得穿越过去,把那女人给消灭了。”
周久穗皱眉:“你认真点。”
兰之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久穗妹妹,我不介意你现在心里有人,因为我也管不住你的心,毕竟你未来几十年都要跟我在一起,人跟心都被我收了的情况,总需要时间,但是呢,前任始终是前任,你哪怕在心里惦记她们,也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来,你要见明阳儿,或者见林学妹,我都可以答应,但必须我也在场。”
周久穗这下是真说不出来林易棉回来的事实了,虽然林易棉不是她叫回来的,但二人朝夕相处,周久穗没想过和林易棉复合,但不代表兰之会信啊?
要是兰之不信,只怕她就要直接死了。
兰之伸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下:“苦着脸干嘛?想吃苦瓜?”说完,朝着厨房的方向兴致勃勃地喊道:“珍姐,家里有苦瓜吗?洗干净直接拿过来给久穗妹妹尝尝。”
周久穗:“...”
抬头一看,珍姐手里还真拿了两根苦瓜朝她们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节快乐啊大家
我最近快忙晕过去了...
兰老板真的很洞察人心哈...收买人心也有一套
九岁目前被吃死死的...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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