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村民上门测量地基, 王夏彤和席尹尹这才知道林易棉要给奶奶重新建房的事情, 那村民说合同已经签过了, 他不日就来处理这间破旧的小木屋。
王夏彤拿着他和林易棉签过的合同翻阅了几遍, 席尹尹看她不吭声,只是把建房的价格给记下了, 估计她心里有点纠结钱的事情,等村民走后,就安慰说:“到时候我们把钱还给她就好了。”
王夏彤转头看她:“我欠小周同志已经很多了, 她们还这么帮我, 我都不好意思。”
席尹尹沉吟道:“可能因为你值得。”
王夏彤笑起来:“你说的也有道理, 姐当然值得了!姐又御又A, 又讲义气, 谁不喜欢姐,就是没眼光。”
这喜不自禁的样子着实可爱,席尹尹没忍住, 上前亲了她一口,王夏彤有点害羞,捏了下自己的袖口, 指着大门说:“你先进去坐着, 我再把这柴劈了, 明天咱们就回去了,我新工作也要去报到。”
席尹尹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看她忙碌,王夏彤做粗活没什么技巧,就是扎高袖子用蛮力干活, 一张小脸又红又是汗渍渍的一片,席尹尹心疼她,到了下午,专程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帮王夏彤,谁知道因为这事,王夏彤就生气了,司机来了后,她就鼓着一张脸跑开了,一下午都没见到人。
村里信号不好,席尹尹给她打电话,也是关机,还好也没听说这边山上有野兽出入,一下午提心吊胆地等着王夏彤回来,等司机把柴劈完,快太阳下山的时候,王夏彤才回来,怀里抱了一大堆树枝,司机跟她打招呼笑说:“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种野果吃啊。”
席尹尹才留意到那树枝丫上一堆都是白色的小果子,她想站起来跟王夏彤打招呼,王夏彤先是对司机哼了一声,也不理她,一转头,回屋里了,司机跟王夏彤也认识了,并没有生气,不过却有点疑惑地问席尹尹:“她怎么了?”
席尹尹也不知道,等晚上王夏彤做好饭,席尹尹上桌,看到桌子上放了一碗白色的小果子,正是王夏彤今天下午摘回来的玩意,她看了眼王夏彤,王夏彤埋头扒饭,还是一声不吭的死德性,席尹尹心里有事,胃口就不好,吃了两口粥,刚要放下筷子,王夏彤又去厨房端了一盘花生米过来,移到席尹尹面前,粗声粗气地说:“你吃!”
席尹尹受不了跟她这样子,二人今晚还要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才能离开,周久穗她们三人一走,如今席尹尹一个人睡在木屋,也有点害怕,她躺在床上,抬头满屋子都是蜘蛛网,不时还能看到一两个黑色丑陋的蜘蛛爬过,以前人多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个人冷清清地躺到万物寂静时,只听到外头呼啸的风声,和屋里某个不知名角落窸窸窣窣的怪音。
席尹尹不是胆小的人,可在人生地不熟的山区,风从残缺的玻璃窗外涌入,挂在屋中心的灯泡被吹得东倒西歪,一条黑色的蜈蚣挂在灯泡上,可能死了,也可能在沉睡,席尹尹死死地盯着它一动不动的身躯,她不觉得它恶心,但那恐惧从心头升起,冒着一股全身发冷的惊悚。
“咚咚咚”,木屋外头有人在走路,那脚步声太乱,好像包围了整个木屋,席尹尹条件反射地望去,并没有人,她努力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拿起床旁的拐杖,提高声音喊道:“是谁?”
“咔嚓”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席尹尹想下床,硬生生弯腰捡起了地上放着的鞋子,却听到门外又是一阵脚步,那脚步越来越快,听着很沉重,像是个巨人来临,席尹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个空间的气氛顿时又变得恐怖与凝重,像是有一只不知名的野兽在门外虎视眈眈,不仅想闯进来,还想把屋里的主人咬死。
席尹尹想起了今天来量木屋的男人,那男人身上的味道让她很不喜欢,他拿着尺子一遍遍在木屋里走来走去,是真的为了测量屋子,还是为了找个好地方来下手?
席尹尹有点乱了,她全身都在颤抖,牙齿止不住的打颤,两只手紧紧握住拐杖,目不转睛地盯着离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房门。
“尹尹,我...”
话没说完,王夏彤眼前一黑,一个棍状东西直袭她的脑门,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开,脑袋却不偏不倚地刚好与木门磕上,一瞬间就感觉脑袋里头瞬间充血,晕头转向地拿着手里湿漉漉的雨伞转了半圈后,“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这都什么事?外头在下雨,王夏彤担心席尹尹晚上睡觉会冷,特意在外头检查了一遍屋子有没有漏风的地方,鬼知道检查完来找席尹尹,席尹尹直接一个拐杖把她给砸倒了,王夏彤又气又急,手指着席尹尹的方向就骂去:“你为什么打我?气死姐了!席尹尹,你是不是想谋杀我!”
屋内一时肃静,席尹尹呆呆地看着她,一脸惶然下那小脸还是无比惨白,王夏彤在地上爬起来,在油纸袋里面掏出来一双干净的拖鞋换上,又把布满泥土的雨鞋放到门口,转头望向席尹尹:“你想不想洗澡?我烧了水。”
席尹尹摇摇头:“不洗了。”
王夏彤坐到她身边,感觉到自己臀下的被子像一块冰一样寒冷,好像才在冰箱里面拿出来,她伸手摸了下席尹尹的胳膊,确实冻得吓人,就赶紧把身上的外套脱了,盖在被子上面,拍了拍说:“那你睡觉吧,这里也没网,不然我可以带你打两把游戏。”
席尹尹看她不睡,自然也不肯睡,缓了缓刚刚被吓坏的情绪,吁了一口气问:“你还要回去陪婆婆睡吗?”
“她晚上一直起夜,我怕她摔着。”王夏彤答的理所当然:“你放心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席尹尹有些难过,低声道:“可我想你陪我。”
简单一句话,仿佛是轻描淡写的无意提起,并没有让人留意到它的意义,王夏彤微微愣了一下,手在被子上又拍了一下,说:“你先躺好。”
说完,起身,又换了雨鞋,打开门,走了。
席尹尹心中的难过变成了委屈,她眸中变得模糊起来,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明明不是多愁善感的女人,在爱情里面,却总是如此脆弱,席尹尹把脸埋在被子里面,试图掩去自己在无声流泪的窘迫,她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在抽痛,好像有人用真空机把她的心脏压缩在了一起,没有了半点自然的呼吸。
外头的风更大了,屋里越来越冷,这薄薄的被子显然无法遮挡山区夜晚的寒冷,席尹尹心里难过,身体上也扛不住,她本来身体也不好,紧紧抱着自己重咳了几声,风声呼啸宛如恶魔,木门“咔”一声被吹开,冰冷的雨水好像都飘了进来,席尹尹想,我今晚不会冻死在这里吧?
这种思绪还在脑海中盘旋,又感觉被子上忽然一重,好像被重物压制,想起大酱提过这木屋可能会随时倒塌,那心里的绝望就更盛了,席尹尹把脑袋钻出被窝,抬眼看到了王夏彤在脱衣服,木门也关上了,刚刚开门声就是王夏彤回来了,她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头咧了咧嘴角对着席尹尹笑道:“今晚太冷了,我刚刚去屋里找了一套被子,可能不太干净,你不要嫌弃。”
说完,人就钻进了被窝,两只手直接伸过来,紧紧搂住了席尹尹,席尹尹一下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不知道为何,却更想哭了,王夏彤一只手在她后背上下抚摸,声音温柔:“你在难过什么呀?你今天找人过来劈柴,把我工作抢走了,我都没难过,你还难过?尹尹,别难过了,我知道我干家务活不太利索,但我也是可以给你创造我最好的条件给你,我有些时候不太懂你在想什么,你要告诉我,你说希望我陪你,那我肯定是会陪你的,你是我女朋友,我不舍得你难过。”
她脑门上肿了一块,就是刚才被席尹尹用拐杖砸的,席尹尹伸手摸了一下,王夏彤“哎呦”一声,又用额头去蹭她的脸:“别摸了,别摸了,可痛了。”
说完又嬉皮笑脸地去亲席尹尹,席尹尹一只手已经拉到了她睡衣的扣子,动作特别敏捷,竟解了不到三秒,王夏彤瞬间坦诚相见,她表情有些懵,席尹尹又紧紧贴了过去,窝在她怀里:“这样更暖一些。”
王夏彤整张脸都红成了煮熟的虾:“好吧,好吧,你喜欢就好。”
席尹尹脸上还有泪痕,嘴角却上扬了起来,笑容浮现在脸上,仿佛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都精神焕发:“小夏,屋子多破,被子多脏都没关系,只要有你在,我的家就在。”
王夏彤郑重其事地点头附和:“那我也用这句话还给你。”
席尹尹忍不住笑起来,深深感觉到了她的傻气,却是爱得不行,只想与她紧紧依偎在这间风吹雨打的小木屋,哪怕山珍海味豪门富豪,也是抵不过王夏彤的一个简单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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