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显然不是一个适合谈论爱恨情仇的地方,周久穗哪怕再讨厌林易棉,或者林易棉无论看周久穗多不顺眼,也没法直接撕破脸,哪怕真想撕了,林易棉也会轻而易举地把这份矛盾解除掉,毕竟周久穗心里清楚,林易棉喜欢这份工作,所以她不会允许在她的工作地方和周久穗发生冲突。
再说周久穗也没那么多时间去处理这份矛盾,她的工作太忙了,支援组人少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工作繁忙又复杂,有些委托人的单从去年就开始接了,到现在还没完成任务,也幸好碰到周久穗这种较耐心的组长,才不至于让这份工作看着那么枯燥无味。
“计夫人,您看,您两个月前提供的三个名单,我们都调查过了,这是详细的登记,您看一下。”
周久穗的工作一般上门的人极少,大部分都是约她在外面谈事,但这个计夫人每回都是直接来这里找她,导致周久穗也不好跟她在自己那狭小的办公室里谈事,只能先借了林易棉那边的咨询室用,结果林易棉上午也有事要用咨询室,她坐在咨询室的左后方查电脑资料,周久穗和计夫人在离她有段距离的沙发区谈事,两两互不干扰,客户也并没有表示不满。
“这个LB是什么意思?”计夫人大约六十岁的年龄,她自己填的信息表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其他周久穗对她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她这个“计夫人”的称号是真是假,只听她问着说:“这个律师每天都去LB?”
“计夫人,我来解释一下。”周久穗润了下嗓子,耐心温和地对她解释说:“您两个月前,拿了三个名单给我,说都是您女儿相亲的对象,让我们帮忙调查一下他们的日常和性格,您现在手里拿着的资料,是那位姓田的律师,LB呢,则是他每晚都会去的地方,那是一家酒吧,酒吧我也调查过了,信息在下面,算是正规的那种,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而姓裘的那位公务员,他跟父母同住,每天按时上下班,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唯一一次较远的外出,是单位组织的跟团游,去了苏州,另外,这位白领先生,姓木那位,他那边一直在出差,很少待在市里,我们这边尽力调查了,他的朋友较多,不出差的话,基本都是跟朋友待在一起出去游玩。”
“你们辛苦了。”计夫人素质颇高,听完先礼貌地道谢后,才彬彬有礼地再次问周久穗:“如果我再要求一个月的时间,让你们公司派人去跟着木先生一起出差,你们可以接受吗?出差的一切费用我来提供。”
周久穗试图去消化她的提议,缓了缓语气:“计夫人,我有个疑问,那田律师和公务员先生还需要调查吗?”
“不用了。”计夫人嘴唇翕了翕,一脸和蔼,直接回绝说:“一个天天泡酒吧,没有上进心,一个跟父母同住,连自理的能力都没有,配不上我女儿。”
没有自理能力的周久穗扯着嘴皮勉强笑了笑:“或许他们有自己的苦衷。”
计夫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直视着她的脸:“周小姐,那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个人当你的男朋友?”
“我可能没法回答您的这个问题。”周久穗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我是不婚族,没打算结婚。”
“你父母知道这个决定吗?”计夫人好奇地问她:“据我所知,你应该是独生女吧?做这种决定,爸妈不会反对吗?”
“谁都反对不了时间,我的时间比他们要长,看谁熬得过去。”周久穗没皮没脸地自嘲笑道:“二十岁的时候会被催婚,三十岁的时候也会被催婚,那六十岁呢,八十岁呢?可能那会我会怀念他们对我的催婚吧,计夫人,人生的很多意外没法避免,但人生的路可以自己选择。”
“你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孩。”计夫人听完心平气和,没有为她的话产生半点动容:“我为你的父母感觉遗憾。”
周久穗耸耸肩,大无畏说:“或许他们会找到比催婚更要有意义的事。”
计夫人摇摇头:“你没当过母亲,不理解母亲的心情,周小姐,我虽然不赞同你的婚姻观,但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当然。”周久穗听出来了她话里的意思,站起来,与她握了一下手:“我会安排的,您放心。”
周久穗送她到门口,回去咨询室拿咖啡杯的时候,看到林易棉已经把耳朵上的耳机摘了下来,她假装没看到,走过去整理好自己抱过来的资料,刚要走人,突然听到林易棉问她:“周组长,你们组忙得过来吗?”
周久穗绝壁不会相信林易棉是在关心他们组的人手问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干嘛?想帮忙还是想看笑话?帮忙就算了,看你小胳膊小腿的,最多也就能养养花、种种草,看笑话也没必要,我觉得靠我的颜值,比起公司的大部分人来说,也不至于成为笑话。”
“周久穗你多大了?”林易棉听得眉毛都皱了起来,她松开手里的鼠标,长腿一迈,往周久穗刚刚坐过的沙发上一坐,她倾斜着身子看向周久穗,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上点缀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有点风凉的意味:“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组有六个人,而你们组只有三个人吗?”
“我二十八岁,想给我介绍相亲对象?用不着,姐受欢迎着呢。”周久穗听她问得前言不搭后语,跟着也上下不连接地回答说:“我当然知道了,因为你会装可怜,但凡你们的业绩好一点,你都会要求加人,所以我跟你说,林易棉,如果国家领导人都像你这样,社会就没有失业的人了,我说你怎么不去竞选总统呀你,你是个人才。”
这一顿高帽子戴下来,林易棉脸色纹丝不动,话语倒是有些不以为意,她身子稍微有些倾斜地对着周久穗,在周久穗站着的角度来看,甚至可以在她衬衫两颗纽扣的空隙处,瞧见她里面穿着的内衣,没想到林易棉竟然会穿红色的内衣...周久穗头一次在她身上看出来了闷骚。
许是周久穗的眼神太过直观,林易棉理了理衬衫,站了起来,她抱着双臂走到周久穗的面前,再度用先天身高优势,压迫着周久穗的神经:“周组长,如果需要帮忙,可以记得找我。”
周久穗看着她的面色有些沉,知道她必定不在开玩笑,翻了个白眼说:“你有这么好心跟我说这个?”
林易棉像是客套式地走了一个过场,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面无表情地转身,气定神闲地走到文件柜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连串钥匙,开锁后,又在柜子里面拿出来了一叠资料,最后才慢吞吞地把文件柜上锁,那钥匙叮叮当当地响着,配合林易棉那缓慢的动作,看得周久穗拿着咖啡杯,盯着她的背影又愣了好一会神。
周久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了眼时间,发现离中午下班的时间还早,眼珠子转了转,决定去高经理那里碰碰运气。
高经理拿着一本“象棋指南”在摸索棋盘,周久穗敲了下门,他不紧不慢地抬起头,看到是周久穗,嫌弃地把脸上的眼镜一摘,没好气说:“你又闯什么祸了?”
“您看您这话说的,我又不是祸害,怎么一见我就说闯祸呢。”周久穗嬉皮笑脸地在他的对面坐下:“我也想红颜祸水吧,可又没那种脸,我看咱们公司的祸害,林易棉比较合适,我最多就是一个小青蛙,蹦跶蹦跶。”
“我看你比较像癞□□,说吧,什么事?”高经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直接说,别拐弯抹角。”
“我是来请教高叔的。”周久穗又不傻,哪里不知道直接问他要人会被拒绝,她又学不会林易棉那种“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只好另辟道路说:“刚刚计夫人说给我们加钱调查,前提是要人跟着她想调查的人一起出差,我一想,那这个价格肯定非同一般了,我也想答应啊,可是我们组就三个人,要是答应了,那其他的工作怎么办?我就着急啊,一着急就上火,一上火就...”
“那你问林组长借个人。”
瞧瞧这是什么话?周久穗不满了:“老高,你做人不能这样,你也知道她们组的人多,怎么就不能给我们一两个人手呢?你这是偏心呀?老高,你的良心不痛吗?”
“林组长那边人多,是因为她们那边业绩好,你看看你的业绩。”高经理无动于衷地哼了一声:“别废话,出去,要人就找林组长,这事老板之前聚餐的时候就交代过,说你们组要是忙不过来,让林组长看着调配人员,谁让你经常不去聚餐!我看你啊,周久穗,不合群的人迟早会被社会淘汰。”
周久穗偷鸡不成蚀把米,人没要到,反而被教育了一顿,但也知道高经理是不打算给自己加人了,刚刚周久穗还对着林易棉一顿热嘲冷讽,眼下又要去找她要人,换了一般人还真干不出来,但周久穗偏偏就不是一般人,她脸皮厚,心想反正跟林易棉的关系已经无法缓和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哪管林易棉怎么看自己。
中午去吃饭的时候,她特意等林易棉一起,到了餐厅,甚至还体贴地给林易棉当起了推门门童,林易棉却丝毫没有任何表示,就是一脸习以为常,不过一想也是,这种美女在哪里都有人献殷勤吧?
周久穗忍了忍,等了几分钟,唐夫人还没来,她对着林易棉那张扑克脸确实难受,借口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桌子上多了一份草莓小布丁,并摆在她的位置上,周久穗有点被当下的情况搞懵了,开口问林易棉:“你点的?”
“有人送你的。”林易棉用纤长手指指了一下她的身后:“那位。”
周久穗一愕,回过头,看到一个有些面熟的漂亮女孩穿着迎宾的衣服站在门口,脑子里高速运行下,竟然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正思索着,唐夫人来了,是被那面熟的女孩领过来的,唐夫人坐下对着她道了一下谢,女孩有些害羞,目光却停在了周久穗的身上,眼神炙热:“嗨,三岁。”
周久穗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想起来她是谁了。
许小行,桑尼在拉吧新招的DJ,周久穗请她喝过酒。
林易棉先是看了那女孩一眼,又看了看周久穗那张讶异的脸,没说话。
周久穗头一次在同事面前,跟姬圈的同志碰面了!而且那人还是敏锐又老狐狸的林易棉!!她心里莫名有些紧张,盯着菜单看了大半天,最后发现林易棉已经无动于衷地点好菜了,才弱弱地松了口气,心道,还好我是深柜,才不至于让林易棉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不然许小行刚刚那眼神...也太直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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