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还是小心点好。”顾十舟望向应晟,眸色认真。
应晟敛起眼底的情绪,应焰这个名字在她听来并不是那么舒服。
“顾小姐怎么不帮着她对付我了?”应晟淡淡问了一句,拾起面前餐盘里的叉子,扎了一块烧腊在酸梅酱里裹了裹,缓缓塞进嘴里。
“应小姐,你还记得不记得十年前,你去过栟茶山,遇到了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女孩。”
顾十舟在沙发上端坐着,纤瘦的背脊挺得笔直,望向应晟的眸子隐隐有着期待。
应晟动作一顿,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叉子。
十年前她的确去过栟茶山,那时候她才十七岁,正在念高中三年级。
已经过去十年了,遇到所谓小女孩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事,她是记不太清了。
顾十舟仔仔细细打量着应晟的表情,唯恐错过一丝一毫,可从应晟的表情来看,她是真的不记得,对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顾十舟的心底不禁涌出一阵失落感。
应晟见顾十舟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肉眼可见的趋势蔫儿了,挑眉问道:“那个女孩怎么了?”
“不重要。”顾十舟摇了摇头,如果应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就没有必要提起了,她收敛心神,低头嘬了一口奶茶,试图用甜甜丝滑的奶茶来麻痹自己的失落。
应晟敏锐地发现顾十舟好似很不开心,情绪完全写在脸上,毫不掩饰。
应晟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若是想知道什么,她会用自己的方法去查,不需要逼问。
她将话题迅速扯开,仿佛不想看顾十舟这么陷在自己的情绪里。
“结婚证,应焰什么时候要?”
“她说我想好了随时都可以找她,我想也就这几天吧。”
应晟放下手里的叉子,抽出纸巾慢条斯理着擦了擦嘴,她低头看向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摁了几下,随后抬眸看向顾十舟,声音清冷利落。
“明早给你,到时候你拿去给应焰。”
顾十舟点头应下,她盯着应晟盘子里所剩不多的烧腊。
应晟本想再叫服务生上一盘烧腊,却见顾十舟从自己的位置走了出来,坐到她身侧,软糯的小白手伸过面前,用她吃过的叉子戳起了一块烧腊,塞入自己的嘴里。
“你要不要也试试我的?”
顾十舟吃完后凝眸看向应晟,表情自然,像是说着一件普通不过的事情。
应晟很少跟人亲近,就连坐在一起吃饭都很少,可她不讨厌顾十舟这么做。
见应晟没反应,顾十舟端起自己的那份椰香奶豆腐,舀起一勺递了过去,她没有让应晟自己拿勺子,而是她舀了起来,亲手喂。
不知是不是顾十舟的错觉,今天广场被搭讪,应晟好似有些不高兴,那是不是说明应晟对她有些在意了?
应晟鲜少表露自己的情绪,顾十舟拿不准她的想法。
见顾十舟眼底情绪万千,充斥着试探与不确定,更是一腔孤勇往前撞了过来,大有豁出去的架势,应晟大致能猜到她在想什么,瞬时起了捉弄的心思。
“我自己来。”应晟眸色故作冷然,不着痕迹地躲开了顾十舟的勺子。
果然,顾十舟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失落感更甚,那双淬着光芒的眸子瞬间就黯淡了下来。
应晟早在心里把顾十舟的模样跟猫咪同化了,此时的顾十舟脑袋耷拉着,格外惹人怜。
她的小憨猫真是可爱。
应晟心情不错,面上却没显露,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顾十舟的豆腐,另一只手则在手机屏幕上敲打着,发了一条微信给别墅里的管家。
顾十舟回了自己的位置,再吃起面前的菜品时味同嚼蜡。
不记得她们第一次见面也就罢了,喂她吃个豆腐也躲,何况那根勺子还是没动过的,她先前在车上橘肉不是吃得好好的吗?
顾十舟低垂下眼帘,手指握着筷子,一下一下戳着面前的米饭。
一顿饭吃完后,顾十舟走出茶餐厅,见应晟不冷不淡的态度,心里有些酸酸的。
她表现太过明显,会不会惹得应晟不高兴,又要跟她离婚撇清关系?她先前就说过,她要的是耳根子清静,最好是各过各的,互不干扰。
想到这里,顾十舟咬了咬唇,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近水楼台才好得月,要是没了这层未婚妻的身份,她还怎么接近应晟?
“应小姐,我自己打车回去,就不麻烦你送了。”
顾十舟知道自己说这话很奇怪,她们本就是住在一起的,应晟顺路也就给她捎回去了,她这么一说倒显得有些别扭,不过经过方才吃豆腐的事情,顾十舟想刻意拉开两人的关系,暂时消失在应晟眼皮子底下。
不然应晟觉得她‘耳根子不清静了’怎么办?
顾十舟捋了一下脸颊边的碎发,等着对方回复,却听应晟淡着嗓音回了她一个‘好’字。
应晟说完便自顾自走到车边,干脆利落的坐进驾驶位,发动车子,视顾十舟为空气。
一辆出租车开到了空地上,有人从上边走下来,见状,顾十舟咬着牙,脚下步子踩得飞起,从应晟面前一阵风小跑了过去,一下坐进出租车里,砰的关上车门,气得跟河鲀没什么两样。
应晟目送顾十舟坐进出租车里,随即抿唇闷笑了一声,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来。
回别墅的路上,顾十舟一直精神不佳,司机大叔是个好心的,见顾十舟萎靡不振,给她放了一路治愈心灵的轻音乐。
外头的天黑了下来,灯火通明的别墅内。
管家带着人把二楼卧房的床都拆了搬出去,在他们处理完之后打扫起来,女佣们把地面和碰脏的地方都收拾干净,偶尔聚头悄摸着讨论几句,不知道管家这是在做什么。
顾十舟回来时别墅里一片漆黑,她看了眼时间,这会儿才九点过几分,以往这个时候女佣们都还在,不知为什么今天走得格外早。
她没多想,踩着台阶上了二楼。
卧房天花板的水晶吊灯一下亮了起来,望着空荡荡的卧室,顾十舟倏地睁大了眼。
她的床呢?
好端端的怎么床不见了,是应晟的意思吗?
顾十舟光着脚跑到应晟的门前,抬手就要敲门,可下一秒却硬生生顿在原地。
她望着应晟的房门咬了咬牙,低眸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垂下手臂,跑下楼出了别墅,去一百米开外女佣住着的地方找管家。
管家正勾着二郎腿看越剧,手里捧着一个保温杯,姿态看着惬意,见顾十舟跑来找他,他像是早有预备,笑说道:“床拆了送去保养清洗,要过两天才能拿回来。”
“只有我的床送去保养了吗?”顾十舟问。
管家那一双睿眼颇具深意,微微颔首,恭敬着回道:“二楼别墅的卧房,除了大小姐的,其它的床都送去清洗了。”
他跟在大小姐身边也有几个年头,不难猜到她的用意。
拆床的时候,他顺带着把顾小姐房内能坐能躺的沙发椅子也卷了卷一并带走了。
顾十舟没再询问管家,管家放下保温杯,不紧不慢地将顾十舟送回了别墅,目送她进门。
进门后,顾十舟脑子里乱乱的。
就算床真的要送去保养清洗,难道家里就没有备用的吗,都拆了,她睡哪儿?
她在别墅的地板上走着,不经意扫了一眼客厅的沙发。
顾十舟微垂下眼眸,长睫轻颤,心中暗下决定。
她先回房脱了衣服走进浴室,光脚踩上淋浴瓷砖,花洒打开后,温热的水瞬时淋在肩膀,蒸腾起一团团莹白缭绕的水雾,将顾十舟的身体逐渐包裹其中……
月色朦胧,夜幕一点一点吞噬掉了整座城市。
应晟后腰靠在阳台的栏杆边,一口一口喝着杯子里的酒。
哪怕她的妆容卸了,凌厉气息却不减,清丽的容颜仍旧带着一丝冷傲,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半晌也没等来动静,顾十舟就好似已经不在别墅了。
将酒杯随意放在栏杆外的台面,应晟淡漠着抬腿往屋内走去。
她的脚步很轻,在这静谧的夜里只发出细微的响动,不竖起耳朵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
顾十舟的卧室门是开着的,借着淡白的月光,应晟瞧见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一眼就看了个透彻。
她拧起眉梢,眼底隐隐荡起些不悦的情绪。
那只小蠢猫出去睡了?
她给了顾十舟机会,还是如此明显的机会,她不会看不懂吧?
家里所有卧房的床都没了,只有她的房间才有,顾十舟不来找她,竟然跑出去睡?
她是吃什么长大的,劣质猫粮吗?
走到台阶转角的时候,应晟瞥见楼下客厅的暖黄色壁灯还亮着,脚步微顿。
她抿着薄唇,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了下去。
客厅的壁灯不至刺眼,散着黯淡昏黄的光线,沙发的一隅赫然有一团黑影。
顾十舟缩着腿脚,侧身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发出轻而均匀的呼吸声,一头黑发半遮着她的脸颊,发丝落在白皙的颈侧,隐隐能看到她那挺翘的鼻梁,微张的唇瓣,模样娇憨。
应晟饶有兴致地在一旁望着她的睡颜,唇角微勾。
良久,她上前一步弯下身子,慢慢靠近顾十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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