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小说:尚公主 作者:伊人睽睽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言石生判断出, 此女恐怕非富即贵。

    这般尊贵的女郎, 绝不可得罪。甚至还应与对方交好。

    哪怕对方“凶神恶煞”。

    这般想清楚后, 言石生无视暮晚摇那暗蕴几分挑衅的噙笑目光, 他抬袖弯身, 向公主做了一个叉手礼。

    暮晚摇“”

    叉手礼,是此年代既简单、又恭敬、行起来还几乎不会出错的一种礼。只是她才恶意嘲笑对方,对方就毫无芥蒂地对她行礼

    暮晚摇望他秀白的面容半晌,她眼底神色意味深长。

    她道“你想做什么”

    言石生垂目开口, 声调温和、娓娓道来“娘子远道而来,恐是见小生家中是附近最好的一家房舍,便想借住一晚。只是娘子是否不喜欢他人打扰呢”

    暮晚摇“啧。”

    她托着腮,换了个姿势,慵懒地看着这个婆婆妈妈的书生。

    她声音沙而乏, 唇角轻轻一勾“想说什么你便说什么。你再这般绕下去,我就要赶你出去了。”

    言石生微微笑一下,仍没有抬眼看她, 大概是做好了一直垂目不看她的准备。

    让暮晚摇诧异他可真是谨记她一开始觉得他不安好心的教训啊。

    只听言石生道“小生只是想娘子这般温柔善良的人, 恐怕也不见得喜欢看旁人因为娘子而受罪。小生想娘子入住寒舍, 却将小生家人赶出,这事当不是娘子吩咐的。该是下人自作主张, 反污了娘子的名誉。”

    暮晚摇轻轻扬了眉,她原本只是一路南行、闷久了找个人随便逗逗,万没想到这个人这个乡野狂徒, 这么会说话。

    暮晚摇是大魏的丹阳公主。

    她自来是位高者,没有为平民让路的道理。她入住哪里,哪里自然要为她让出位置。如此理所当然,暮晚摇连想都不用去想。而被她霸占屋子的人,自然有她的下属去安排。她一个公主,操心那些琐事做什么

    暮晚摇都到了大魏最偏僻的岭南了,她并不介意自己成为一个恶贯满盈的公主。

    然而本是她为恶人,这个书生却说是她的下属堕了她的好名声。

    暮晚摇一目不错地望着言石生,她开始觉得这个人恐怕真的有些意思了。

    她缓缓道“郎君,你错了,其实做坏事的人,就是我呀。想霸占你们屋子的人,就是我啊。”

    言石生错愕。

    他一时竟控制不住表情,瞬间抬目看向她面容。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把“我是坏人”写在脸上、根本不走他递出的台阶的小女子。

    言石生怔忡,心神有些恍惚。

    暮晚摇看到他这副样子,突然噗嗤而笑,弯腰伏在案上。云鬓间金翠乱摇,眼尾与眉梢荡着笑,她笑个不停。

    仰起脸再望他时,女郎眉目泛红,春情暖绵。

    她柔柔的“你接着说呀,你说的好,我就不做这个恶人了。”

    言石生被她笑得脸热,侧了下头,调整了呼吸后,重新垂目恭敬答“小生不敢问娘子是何身份,恐娘子也不会说。只是听娘子口音,娘子似从北而来。岭南已是大魏最偏远的地方,是化外之地、瘴疠之乡,教化不立、人畜不蕃,与大魏其他地方皆不同。娘子若只是过夜还好,若是想多住几日,最好请当地人陪同。”

    暮晚摇“你说的当地人,该不会是指你吧”

    言石生微微一笑。

    他接着说“不瞒娘子,我父亲是此地难得的一位乡绅。他年轻时考中过进士,只是恃才傲物,不做官而已”

    说到此时,他心跳咚咚两下,兀自脸颊滚烫,有些心虚地偷偷看暮晚摇一眼。

    心中祈祷这位娘子可以被自己用“进士”身份给唬住。毕竟此年代,能中进士,就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进士即使没有官位,在一乡都会成为领袖,代表百姓和当地官寺交往极深。

    当然言石生的父亲不提也罢。

    可一个进士,应该能唬住人吧

    暮晚摇却仍笑吟吟的,对他说的“进士”不置可否,她还耐心地等着他接着说。

    言石生定定神,继续“我父亲与当地县令交好,两家时常往来。”

    这是为了说明自己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而我家又热心待客,极为欢迎娘子入住。且我妹妹酿的酒极为香甜,明日娘子醒来,可喝一碗热酒。若是住的远了,娘子喝不到这酒,便可惜了。”

    这是为了说明最好不要把他们赶走。

    “天色已暗,荒山小乡,有本地人照应,总是方便些。”

    “当然,娘子远道而来,我家自来欢迎客人,愿扫榻相迎。家中最好的屋舍,确是要留下来招待客人。而我家中有两间不常住的客舍,万万不敢让客人住,我们兄妹应付一夜便是。”

    “只是怕我兄长半夜打鼾,会吵了娘子。”

    他终于抬了眼,看向暮晚摇,声音中带着几分真诚与恳切“若娘子嫌我兄长鼾声吵,我们今夜借住旁人家,也是可以的。”

    他连余地都给暮晚摇留好了。

    即便暮晚摇仍要做个恶人赶他们一家人出去,他也分明要作出和这位女郎交好的架势。

    作出一副“是我们自愿离开,不是娘子恶毒赶我们走”的架势。

    这人实在会说话。

    侍女春华觑在内舍帘子口,在和其他几女为公主打扫内舍时,听到外面那郎君清幽温雅的说话声。春华不禁悄悄打量,见公主坐在灯下,竟被说的有些怔住了,直直看着那白衣书生。

    春华心中感慨,震撼连连这个乡巴佬,一点也不像乡巴佬。

    他太能说了。

    他让自家公主这么坏脾气的人,都发不出火来

    他把公主说得坐在那里呆住了

    陋室沉静。

    暮晚摇静坐,言石生垂手而立。

    半晌,暮晚摇开口“方桐”

    “在”厅门外传来男子一声应,接下来,一位身材高大、一身武袍的卫士拱手而立,立在堂中。

    暮晚摇看也不看那卫士,眼睛只盯着言石生“你安排的今夜住宿,是否是将这一家人直接赶出去,没有安排他们接下来住在哪里”

    名叫方桐的卫士沉声“是”

    暮晚摇点头。

    她面容冷淡,声音中蕴着某种威严“收拾偏房给他们一家子住。此事你处理不好,出去领二十杖。”

    言石生愕然,没想到因为自己一席话就有人要挨打。而他不及阻拦,那个卫士仍是眉毛都不抬一下就掷地有声地回答“是”

    暮晚摇便笑看言石生“阁下可还满意若仍不满意,我让他为你们家赔命。”

    言石生看向暮晚摇。

    她仍是笑吟吟的,眼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如冰雪下掩藏的剑锋般。剑锋不出鞘,寒气却谁人不可感知

    言石生叹“何至于此。”

    他拱手道“多谢娘子做主了。”

    暮晚摇点头。

    她扬了一下下巴,意思是“下去吧”。这般高傲漠然的模样,好似理所当然将言石生当作她的仆从一样。言石生眸子一缩,想她身份恐怕极高不敢多想,言石生行礼后转身告辞。

    暮晚摇却叫住他“你是当地人”

    言石生微侧身,拱了拱手“是。”

    暮晚摇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滴滴答答的雨“那你可能看出,明日能天晴么”

    言石生答“恐此雨还要多下几日。”

    暮晚摇并不在意,淡淡“哦”一声,说“那看来我们要多叨唠几日,和你们同住一屋檐下了。”

    言石生点了头。

    他微踟蹰,想或许该和此女拉近些关系。他便含笑介绍“之前仓促,竟没有与娘子说,小生姓言,名唤石生,家中排行第二”

    暮晚摇懒懒问“哪个石生”

    言石生便说了。

    暮晚摇低头琢磨一下,忽而抬脸,美目望他,眼中瞬间一改方才的冷漠,生起了促狭的笑“我听说你们乡下,贱名好养活,你是不是本名叫石头,然后因为自己读书,觉得不雅,把名字改了”

    言石生目色僵一下。

    暮晚摇噗嗤笑出声。她眉眼弯弯,捂住嘴,不住地上下打量他。

    言石生无视她的戏弄,继续温和道“娘子可称我言二郎便可。接下来同处一屋檐下,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暮晚摇道“妾身名唤暮晚摇。黄昏暮暮,小船晚摇的暮晚摇。”

    听公主说话的侍女春华一惊,没想到公主竟然将自己的芳名告诉一陌生人。公主的芳名岂能随便与人说

    不光侍女春华这般想,就是言石生都僵了下,有些不能理解。

    但言石生淡定。

    他夸道“娘子名字甚好,可见父母疼爱。”

    暮晚摇语气寥寥“可惜一个送我远嫁,一个盼着我死。”

    那还在内舍挂帘子的侍女春华吓白了脸,呼啦啦一片,屋舍中所有侍女和卫士全都跪了下去,惊恐开口“娘子”

    怎能怎能这样说皇帝与先后

    若是被人听到了该如何是好

    言石生“”

    他沉思他们为何这样就跪了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暮等等,暮好像是国姓。

    言石生心中咯噔,面上却不动声色,仍温温地当作听不懂那女子和仆从在搞什么,他和气道“那小生便称娘子为暮娘子好了。”

    暮晚摇一指抵在下巴上,扬目乜他,眼尾飞挑。

    她眨眼,故作天真道“你也可唤我摇摇呀。”

    媚眼流波,情若水流,若有若无。

    言石生“”

    而侍女们继续惊恐“娘子”

    怎能让人这样唤她

    言石生尴尬道“娘子真会开玩笑。”

    他苦笑,他要真敢这么叫,她恐怕当场就翻脸了。

    言石生转身,怕这位女郎再说出什么可怕的话,逃也似地离开了。

    清长背影融于夜雨中,雨水贴袖,衣扬若鹤。他在这荒野之地,鹤立鸡群,如青山玉骨一般好看秀致。

    暮晚摇长久凝视,直到看不见。她望着虚空,有些寂寥地收回了目光。

    同是岭南出身,言尚又是一个极擅交朋友的,哪怕刘文吉再是恃才傲物之人,他在长安和言尚重逢,都觉得一阵激动。

    刘文吉笑道“收到你要来的信,我早就开始按照你的要求,在长安帮你物色房舍”

    言尚当即作揖“辛苦刘兄”

    刘文吉一把握住他的手摆了摆,示意不必如此。

    刘文吉还红了下脸“不过我也没找到太好的房舍,目前只找到了永乐坊的永寿寺。那里只是离热闹地段稍微远一些,但也没有到贫瘠的地步。住在寺中,还正方便你安心读书”

    言尚便再次道谢。

    其实刘文吉找的住舍离言尚自己的要求还差得甚远,他连永寿寺都嫌太热闹。

    不过刘文吉的好心,言尚自然不辜负。

    说起这个,言尚就想起一事,道“我的老师窦公得知我来长安后,帮我绕了些关系,让我去太学临时读两天书。”

    刘文吉一怔,然后有些酸“有位太学博士做老师,你运气真好。”

    此年代书籍何等珍贵,而太学中的书又是少有的浩如烟海。

    哪怕马上就要科考了,言尚的老师能让言尚临时去太学也颇让刘文吉在意。

    因他自己父亲当年在长安当官时做的是御史,御史向来是得罪百官的一个职位。刘文吉的父亲就没为刘文吉在长安留下太多资源。

    言尚看一眼刘文吉。

    他微笑“我请求了我老师,他许可刘兄与我一起去太学了。”

    刘文吉“”

    他猛地当街停下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言尚。

    言尚一贯地和气好说话,这对于在长安尝尽人情冷暖的刘文吉,何其难得,竟有双目微润之感。

    刘文吉握着言尚的手,使劲摇了摇。他几次张口,说不出太多感激的话,最后道“素臣,你如此帮我,刘某日后绝不负你。”

    言尚道“些许开口之情而已,何至于此”

    刘文吉摇头“我到长安才知道,很多时候,哪怕是旁人随口一说就能相帮的事,旁人又为何要为你张口只有你会这么做。”

    言尚默然。

    半晌后道“我也并非没有私心。你我同是岭南一脉,日后为官,旁人必然将你我视为一体。那你我自然要相互扶持,同仇敌忾。就如刘兄为我找房舍一般,我自然也会帮刘兄进太学。”

    刘文吉笑起来。

    道“行。不多说了,我请你吃酒去”

    言尚拒绝“刘兄是知道我的,我素来不饮酒。”

    刘文吉吃惊“不是吧言二郎到现在你都不饮酒真的一口不碰你就没有破例的时候”

    两个书生的身影混在人群中,说话声也渐渐远了。

    背后与他们相隔了很远的暮晚摇一行人骑马出城,也不过是贵族男女游玩踏春。

    各不相干。

    次日,言尚和刘文吉相携着去了太学。在门口递了腰牌准入后,言尚和刘文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目中看到许多压抑下去的兴奋与激动。

    一位年长师兄来领他们进去。他对言尚客气地多说了几句话,对刘文吉只是敷衍地点了下头。

    好在刘文吉正在观望太学的宏伟,没有太在意。

    师兄领他们到一学堂前“窦老师吩咐说,到科考前,这间学堂都随你们来去。太学书馆里的书,也任由你们取阅。”

    言尚道谢,在师兄匆匆要走前,连忙多说了一句“请问师兄,老师何时有空,可让我去拜访老师”

    这位师兄回头看了这个老师刚收的弟子一眼,看对方文质彬彬,他印象不错,就答道“老师最近被他老友借去编史,恐怕没空见你。”

    言尚礼貌道“那待科考结束,我再拜访老师了。”

    师兄诧异地看他一眼,知道对方领悟到了老师的意思科考没有结果的话,并没有见面的必要。

    师兄走后,刘文吉轻声跟言尚说“你看到了吧这里处处狗眼看人低。连你老师都”

    言尚打断“刘兄慎言。”

    刘文吉挑下眉,不说什么了。

    深吸口气,二人踏入学堂。见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人在学堂中的一排排小几前坐着,翻看手中的书卷。

    刘文吉自然无可无不可,倒是言尚正儿八经地站在门口,向屋舍中的各位学子躬身作揖“小生初来乍到,见过几位师兄。”

    没有人抬头。

    满室静得让人尴尬。

    言尚见没人理会,便收回礼数。

    却忽而,一个年轻郎君本拿小几当凭几,随意侧坐着翻书,闻言抬头看门口看来,随口问“来自哪儿的”

    言尚看向这个替自己解围的郎君,温声“岭南,言素臣。”

    那个问话的郎君没说什么,倒是其他几个书舍中的人噗嗤一声笑,看着门口的言尚和刘文吉“岭南不是蛮荒之地么还有人读书听说你们日日茹毛饮血,读书有什么用”

    刘文吉当即面色铁青。

    但他也知道初来乍到得罪人不好,便努力忍怒道“岭南只是偏远,也是大魏国土,如何就不能读书了”

    书舍中几个人互相看一眼,笑得更不怀好意了。其中一个人站起来,道“那请问,你们读的什么书张太傅前年给小儿编的书看过么”

    竟拿编给小儿的书这般辱人

    刘文吉面容涨红,怒火冲天。他上前一步握紧拳头,一拳挥出。对方微惊后退,虚张声势“你还敢打人不成”

    刘文吉一拳要挥出时,一手从旁侧来拦住。言尚拦住刘文吉,同时回头对那挑衅的学子说道“不知师兄来自何方”

    对方高声“我乃陇西关氏一族的嫡系”

    言尚温和道“陇西关氏,自然是大族。听闻关氏在陇西几乎垄断所有官职,你们一脉世代在陇西,即便是朝廷派出的官吏到了陇西,也要看关氏的脸色。如此英豪之气,我这般岭南来的小人物,自然佩服。”

    对方目露得意之色,甚至面容和缓“过奖。没想到连你都听过我关氏之名。”

    那初时开口询问言尚和刘文吉来自哪里的年轻郎君并未掺和他们这事,此时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

    果然言尚下一句道“那关兄可知,到了这里,陇西关氏,是被长安、洛阳、金陵等地的真正世家,所瞧不起的科考初定之时,他们商议正音时,直接将陇西排除出世家行列,说你们粗蛮野人,只会打仗,没有传承。

    “据我所知,这些年,关氏在长安并不如意。你们在陇西称霸一方,然没有经学传世,到底不入主流。长安中人瞧不起兄台,就如兄台瞧不起我这样岭南出身的一样。”

    对方已被气得全身发抖,怒目而视。

    言尚含笑,作揖后结束了话题“如此可见,出身哪里,似乎区别并没有那般大。”

    众目睽睽,对面学子竟被一个新来的人辩倒,当然不服,他面色变来变去,张口要骂时,一个人进了学堂门。

    少年声音冷清淡漠“都在吵些什么你们不愿读书,去外面约架罢。不要打扰旁人。”

    众人看去,见是一眉目如雪的少年郎君步入。他们脸色微变,敢怒不敢言,重新坐了回去。

    言尚则盯着这个清光熠熠的少年漠然走过他们身边,若有所思。

    当日傍晚,言尚邀请今日那最开始帮他们解围、后来也没有与其他人一同为难他们的年轻郎君去吃酒。

    也邀了那最后来的、斥责了所有人、间接为他解围的少年郎君。

    前者笑嘻嘻,一听说是吃酒,就答应下来。后者却是理也不理他们,还是言尚口才了得、能言会道,才说动了这个少年。

    刘文吉作为言尚的同乡,自然与他们一起。

    言尚邀请几人去北里吃名花宴,据说这是全长安最贵的宴,只是开席,便要300文。刘文吉一听都心疼,言尚却面不改色。

    让那被邀请的年轻郎君和少年郎君,都多看了言尚一眼。

    入了席,自顾自倒酒,年轻郎君介绍说自己叫冯献遇,他满不在乎道“我祖父经过商,平时也被那群人看不起。言素臣你今日训斥他们,说得可真过瘾。”

    刘文吉知道言尚不吃酒,便主动将言尚面前的酒换成了茶,转头看言尚“不瞒诸位,我认识言二郎许多年了,倒是第一次见到他还会有辩驳人的时候。我们言二郎,可是一个从来没脾气的下凡菩萨啊”

    言尚答“任人可欺只是蠢,并非没脾气。”

    他又对那少年郎君道“观郎君年龄尚小,也该少吃些酒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如花美眷郭德纲扔了1个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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