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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摇梳洗后, 便出了门, 站在廊下,看卫士在言家这小小院中练武。她看了半晌, 见离篱笆门较近的一间偏房开了门,青衫宽袖的言石生拿着书卷走了出来。
言石生抬头,便看到了站在廊檐下的暮晚摇。言石生上前行了个礼“今日娘子起得很早呀。”
暮晚摇虚落在院中练武卫士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看向台阶下那向她行叉手礼的少年书生。
言石生想她估计还在怪他昨日提及她有夫君的事, 他既不好辩解也不好劝, 只心里琢磨这个娘子恐怕和夫君感情不好, 才这么不喜欢旁人提起。
言石生见她没消气,便打算自觉离开了。
不想暮晚摇盯着他, 目光如电如刃,倒看得抬起头来的言石生几分僵硬, 觉得自己好似要被她挫骨扬灰一样。
暮晚摇看着言石生这张脸, 就想到了自己昨晚那个梦。她想到自己昨晚的梦,就想到自己梦中那个前夫, 居然被自己替换成了言石生。
那紧接着,暮晚摇就把自己和她前夫之间的事,挂到了言石生头上。
想到言石生这张隽秀的脸, 顶着她前夫的身份,丝毫不给她大魏公主应有的尊重。
他肆无忌惮地嘲笑她、瞧不起她,任由他的同族侮辱她、诋毁她。他和其他女子相携而行,又任由他的妾室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十五岁的那个暮晚摇, 只会躲在屋中哭的暮晚摇她穆穆皇皇的时期在前夫手中死去,公主的骄傲埋在贫瘠的泥土下枯萎。
当大魏使臣出现来看她时,她的前夫威胁着她,她连求助都不敢。而她知道,即便她求助也没办法,一个使臣是做不了主的。能做得了主的人,只希望她永远留在那里,不要回来。等大魏使臣一走,她的前夫便又开始折磨她
何其可恶
站在廊檐下的暮晚摇,眼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神情越来越冰冷。
只是向她行了个礼的言石生被她的冷目看得无言,有些惊奇她为何越看自己,眼中的杀意越浓
言石生赶紧开口打断她的联想“娘子气色不好,可是昨夜没睡好”
暮晚摇的思绪被打断,她俯眼看言石生半晌,冷哼一声,理都不理他,转身进屋去了。
言石生“”
他自然想不到,昨夜暮晚摇的梦本应是旖旎美好的,然暮晚摇没什么豆蔻少女情怀,她与自己的梦背道而驰。
将言石生想成自己的夫君,暮晚摇非但不开心,还越想越生气,以至于见到他时好感荡然无存,反感却是越浓。
这日,暮晚摇在屋中和侍女玩牌,听说言石生来了。
她嫌恶“整天来得这么殷勤干什么看着就烦。”
侍女春华近日来和言家人熟了,便替言二郎赔笑道“言二郎是尊重娘子啊,婢子出去看看。”
暮晚摇抿了下唇,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春华一下子就懂公主这是想和言二郎说话、却放不下面子。
一会儿工夫,暮晚摇看着窗口,见春华和言石生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后,春华转身,竟然将言石生领着进屋舍来了。
暮晚摇“”
她一下子竟有些慌乱,吩咐侍女“放下帘子我才不见外男”
侍女们面面相觑,只好起身去放下了公主面前的竹帘。
当春华领着言石生过来时,言石生看到的,便是竹帘相挡,只隐隐约约可见后面暮晚摇与她的侍女们静坐的身影。
春华讶然公主的多此一举,却只是屈膝行礼“娘子,言二郎有事与娘子说。”
暮晚摇端肃,低头看着自己的牌面,懒洋洋“你要跟我说什么”
她手中握着的牌,牌面呈叶子状,看着分外新奇。言石生隔着帘子看了一眼,没有见过这样的物件,他有几分兴趣。
言石生回神道“我是来给娘子送一点儿茶的。”
暮晚摇嗤笑“多少好茶我没喝过你们这里的乡下茶,我是没什么兴趣。”
言石生微笑“我既然送你,自然有它的好处。你且尝尝。”
言石生向外招呼了一声,他的小妹言晓舟就端着一个茶壶进来了。
言晓舟坐于言石生身后,怯怯地看眼帘子后的暮晚摇。
每次见到暮晚摇,言晓舟都觉得对方尊贵得,让她连看都不敢多看。言晓舟再偷看自己二哥,却见她二哥镇定非常。
言石生隔帘而坐,让春华等人取来茶杯。他将已经煮好的茶一一倒入茶杯,姿势看着还好,并不露怯。
他先将一杯清茶,示意侍女拿给帘子后的暮晚摇。
暮晚摇拿过茶,见浮于水上的叶子翠绿微卷,茶色明亮,心中就一喜,知道是好茶。
但她不动声色,在喝了他一盏茶后,闭目品尝。觉此茶香气清浓,滋味甘甜醇厚,回味无穷。
然而明前龙井、雨前龙井岂不比这茶更好
暮晚摇摇头叹,想言石生到底是一个长在岭南的乡巴佬,没喝过真正的好茶,把这普通茶当好的来巴结她。
却巴结错了。
看到她摇头,言石生只笑“怎么,不好吃”
暮晚摇见他主动来献茶,前两日见到他这张脸就生起的厌恶感退消了些。而回过神后,暮晚摇也觉得自己很没道理,因为一个梦就迁怒言石生。
暮晚摇便好心分析他这茶“只是尔尔罢了。你日后还是不要拿出这茶来给人显摆了。”
听闻暮晚摇这话,言石生还没有如何,他身后坐的言晓舟已经涨红了脸,颇觉羞耻。
言石生坚持道“那这茶滋味也算中上,对吧”
暮晚摇同情他的见识,就点了点头。
言石生笑了,他说“那你再看。”
他不喝茶,而是侧身从自己妹妹手中的方帕中取了那茶叶。
他将茶叶含在口中,暮晚摇惊讶时,见他又从腰下针线粗陋、磨得都已经看不清颜色的荷包中,取了一枚铜板,含于口中。
他将茶叶与铜钱一同咀嚼。
屋舍静谧无声,除了言晓舟,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言石生。之后大家听到极轻的“咯嘣”一声,言石生将口中的东西涂在了手中的方帕上。
外面离言石生近的春华先看到,她惊道“娘子,这铜钱一分为二,碎了”
暮晚摇蓦地掀开了帘子,终于自帘后走出来了。
她一下子就到了言石生面前,俯下身看他手中方帕上碎了的铜钱。而言石生另取一帕,将口中的茶叶也吐出。
言石生做完这些回头,僵了下。因看到暮晚摇俯面,她立在他面前弯下身,脸就快贴过来。
而暮晚摇伸手就扣住他下巴,命令“张嘴,让我看看。”
言石生睫毛猛颤,目光飘虚。
言晓舟呆了。
这位娘子这般彪悍直接奔出帘子不提,还掐住她二哥下巴,命令她二哥张嘴
言晓舟低下头,暮晚摇没害羞,她却尴尬得红了脸。
言石生也就比他妹妹强一点。
他红了耳根,镇定半晌后,张开嘴。香风阵阵,他屏着呼吸,她的面容在他眼前放大。
知道她在看他嘴里,言石生不禁思绪散发,想自己今日漱口有没有漱干净、刚才的茶叶有没有遗留下痕迹、舌苔的颜色正不正常、牙齿整不整齐
他面容越来越红之时,暮晚摇稀奇地开了口“你真的咬碎了铜钱”
她惊喜得像个小孩子。
她放下他的下巴,转头又要去看那方帕上被咬碎的铜钱。暮晚摇从没见过这种稀奇事,她不相信,伸手就要去摸这铜钱是不是真的。
言石生情急之下,一把握住了她伸出的纤长手指。
暮晚摇手被他握住,一怔。
言石生道“娘子,那个脏了,不要碰”
暮晚摇也是这时才想起这是他嘴里含过的东西她恨恨地将手从他手中抽走,怒道“我不知道么用你说”
言石生无奈看她。
暮晚摇目光闪烁,躲开他的凝视,低头揉了下自己被摸过的手。
再过了一刻,所有人都含过这茶叶,证明这茶叶确实可以搅碎铜钱,所有人都一阵稀奇。
言石生道“这是我们这里产的白牛茶。人们并不在意此茶,只茶树随便长在野间,也无人打理,我看着觉得可惜。世间好茶不少,但茶叶碎铜,只此一家。”
暮晚摇连连点头“你有心了。你这茶若拿去长安卖,那些贵人们定十分喜欢。”
言石生道“只是送给娘子的礼物而已。”
暮晚摇瞬间就想到了这茶若是能到自己手中,政治上自己会得到什么好处。也不知道这个言二郎懂不懂但是管他呢,反正她要霸占此茶。
暮晚摇心里算计着如何霸占这茶,面上却是与他相望,眉目含情。
她面颊有些红,轻声“我知道了。多谢。你有什么相求的么”
言石生“倒真有一事。”
暮晚摇脸就刷地一下沉下去了。
她心中不悦,似笑非笑“怎么,才送了我一点茶叶,就要从我这里拿好处你不怕你这般现实,让我讨厌么”
言石生道“只是想求问娘子玩的什么牌,我从未见识过,有些好奇。”
暮晚摇与他对视半晌,然后重新露出笑容。
她柔声“这种牌叫游祥和,是长安宫廷中才有的一种牌。那些后妃公主们闲得无聊,就整日拿游祥和来玩。”
言石生眉目一动宫廷,后妃公主这位暮娘子,他大概猜出她身份了。
而暮晚摇再柔声“阿郎,你且过来,我不光要将这副牌送你,我还要教你如何玩这牌。”
言石生“小生要去读书,玩牌大可不必。”
他不过是来试探暮晚摇身份而已,而今他已经试探出目的达到,言石生不准备再留了。
暮晚摇勾眼望他“可我偏偏要教你玩牌。”
“坐下陪我玩牌”
一直旁观的言晓舟看着她二哥被暮娘子给拽走,拖进了竹帘后。颇像“恶女霸夫”。
暮晚摇逼着言石生坐下,言石生几度拒绝,暮晚摇便无奈道“那随便你吧。”
言石生起身穿屐,准备走。
暮晚摇慢悠悠“阿郎啊。”
言石生背对着她,后背僵硬“娘子可以不要这么叫我么”
暮晚摇并不理会他的意愿“阿郎啊,你读书这么多年,可知道你的古音不正而古音不正,哪怕你考中你们州道的试,进士及第也是没希望的。那哪怕你走出岭南,好像也没什么用呀。”
言石生回头,沉默看她。他确实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古音不正。他父亲给他条件读书就不错了,古音是从来不管的。
而暮晚摇看他读书看了这么多天,到今天才说
实在可恶
可恶的暮晚摇倚门而立,眼角眉梢,楚楚流波。
言石生便挽起袖子,走了回来“那我便陪娘子玩一下午牌吧。只求娘子教我古音。”
暮晚摇为难他“那得看你牌玩得怎么样。我要是输了自然不高兴,我要是赢了我还不高兴。你且看着办吧。”
言石生含笑入座“你且看我能不能哄你高兴吧。”
言晓舟“”
言晓舟和暮晚摇的侍女们面面相觑,退出了屋舍。
只觉得他们多余无比。
言石生端着药碗候在屋外,向里面公主请示。
但显然暮晚摇病着,不会回答他。
言石生进去时,见舍中清静,侍女们各司其职,或持拂尘清扫器具,或站在窗前认真地修剪花枝总之都很专注,专注得都有些过了。
绕过屏风,他看到葳蕤翠帐低垂,帐角缀着香囊金球等物。整个内间,有着女儿家的粉润青春之美。只是今日,似乎燃起了香。
他掀开帷帐,见暮晚摇合眼而睡,粉面一半藏于褥下,只露出奶白的额头来。他掀开帘子的光惊扰到了她,她手抓着被褥,一点点从褥子下露出脸来。清水般的漆黑眼眸,秀美可亲的鼻尖。
言石生坐于榻边,伸臂要扶她起来。他声音比往日更轻柔些“摇摇,今日这么早便醒了昨夜睡得好不好该起来吃药了。”
暮晚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因她前两日也是这样,言石生便也没如何,仍轻言细语地诱哄她起来。就见这位公主慢吞吞地从一团暖烘床褥间爬起来,大概被闷得慌,她被他揽入怀中时,整张脸都有点红。
言石生俯眼,他看到她乌浓稠密的长发下,睫毛轻轻上翘,再一点儿粉面,就完全看不到她何种神色了。
他变戏法一样,从袖中掏出一枚糖,在她张口时塞到了她嘴里。
暮晚摇一下子被塞了满嘴“”
腮帮都被塞得鼓起来了。
她要发怒他逾矩之时,良好的修养让她不能将塞到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她只好愤愤不平地用力去嚼嘴里的糖,这糖甜丝丝的,但竟然不腻,还有点儿酸
什么糖啊
言石生舀了一勺浓黑药汁,要喂到她嘴里。
被他扶在怀里的娘子已经清醒,之前装模作样不过是试探他到底对她做过些什么。既然早就醒了,暮晚摇当然不肯喝药了。她幽幽道“原来你就是这样哄骗一个病中的可怜人儿喝药的啊”
言石生端着药匙的手轻微一颤。
靠着他肩膀,不喝那药,暮晚摇慢吞吞地抬眼,凝目睇来,冷然怒意与似是而非的慵懒气息同时向他裹挟而来。
她很有气势。
如果不是嘴里没有完全咽下去的糖害得她说话声含糊的话,丹阳公主理应更有气势些。
而言石生心中平静。
他早猜到她清醒了,不然侍女们不会强作镇定。
但是公主要试探他,他只能满足她,被她试探了。
言石生改了称呼“殿下。”
暮晚摇唇角勾一下,言石生起身请罪之际,她手中一掀,就将药碗掀翻,砸到了地上。药碗砸碎,药汁溅在地上,吓得外头的侍女们慌乱来看,不安地请罪。
而言石生后退之时,衣料粗糙的衣摆也溅上了药汁。
他却只是俯身行礼,眼睛看也不看溅到自己脚边的药汁,口上欢喜道“见到殿下醒了,小生总算放心了。”
暮晚摇拍床板“你放心个”
因为不雅,她最后一个“屁”字没有说出。但她坐在床上气势凌人地瞪着言石生,俨然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架势。
言石生温声“其实小生早就想过,小生虽照顾公主身体,但也间接逾矩,殿下醒来必然要与我算账。我既不能放任殿下不管,也不能坐着等死,便绞尽脑汁,也想了法子来帮殿下秋后算账。”
暮晚摇衣衫不整地坐于榻上,酥肩半露,玉颈修长,乳儿被掩在长发下,若隐若现。而她俯身,感兴趣道“你又有法子帮我解惑了”
言石生眼睛立刻挪开,不多看她一分。他道“所谓惩罚,不过是长痛与短痛。短痛的话,殿下一剑杀了小生,便了结此事了;长痛的话,殿下多折腾小生几日,大约也能消气。”
暮晚摇眼神讳莫如深。
她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会选长痛”
暮晚摇笑道“我选短痛。”
言石生一滞。
他余光看到她下了榻,雪玉一般的赤足踩上地衣,之后裙襦才落下,挡住了她的雪足。她就这般走下来,一步步向他走来。香气缕缕,脚步停在了他面前。
一声“叮”,当是抽剑声。
言石生想起来,床幔角边可是悬着一把剑的。暮晚摇要抽剑,实在容易。
他蓦地抬头,向她看来。果然,暮晚摇手中的剑已经拔出,在他的注视下,她的剑搭在了他肩膀上。
暮晚摇慢悠悠“这剑,是当今太子殿下送给我的,说有此剑在,我杀了谁,他替我一力担着。我之前试了试,这剑吹灰可破,牛毛可斩。比之前方卫士那把剑,不知道好了多少。我将它挂在床头,便是防着不法之徒,对我不敬。”
言石生与她对视。
男女之间,博弈若此。
言石生道“太子殿下将此剑送给殿下,当是爱护,却也是警告。小生以为殿下当小心使用此剑,些微小事,也不必上纲上线。”
暮晚摇“叫我摇摇,这是小事么”
言石生叹“是殿下逼着小生叫,小生不叫殿下就不喝药,小生不能见死不救,也实在没办法啊。”
言石生紧张那把搭在肩上的剑,暮晚摇却轻松“你这般说,可见你是笃定我不会杀你。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不杀你”
言石生看着她。
他缓缓道“我确实在赌。
“赌殿下怜惜小生。”
暮晚摇“”
言石生见好就收。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手中的剑抽走,远远地丢开。他作揖道“殿下且饶我一命吧。殿下要杀小生容易,后续事件却麻烦,还不如殿下放我一马,让小生长痛来伺候殿下呢”
他温声细语,又眼中带笑,半是开玩笑,半是真赔罪。
倒是这种态度,让暮晚摇也不好生气了。
因为本来就是一件小事。
暮晚摇板着脸“我病中的样子”
言石生“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
暮晚摇“那叫我摇摇”
言石生“以后绝不敢叫了”
暮晚摇脸色冷一下,好像有些生气,但也不知道在气什么。她最后闷闷道“那这事便算了,下不为例。”
言石生松口气。
外头小心翼翼观望的侍女们也松口气。
暮晚摇解决了此事,脸色便好很多,她向言石生扬下巴“我打算去看看春华。”
言石生闻弦知雅意,立刻道“那我陪殿下一道去。春华娘子已经醒了,应该没有大碍。”
暮晚摇点头。
她道“我要更衣。”
言石生转身向外走。
暮晚摇喝道“你走什么”
言石生后背僵住,迟疑回头“那总不能是让小生来服侍”
暮晚摇大怒,要张口,却又抿唇,半天不知道怎么说。言石生疑惑而专注地凝视她,安静等待。好一会儿,暮晚摇眼神向上轻轻飘一下。
她道“你给我吃的糖”
言石生懂了。
他小声道“你还要么”
暮晚摇“不要。”
言石生不说话,他只是走了回来,将袖中放着糖的荷包放在了床边小几上,让暮晚摇触手可碰。而他再次拱了拱手后,这次真离去了。
待他走后,暮晚摇摸到那荷包,从看着用了很多年、一点儿也不好看的荷包中掏出糖豆来吃。
依然是甜甜的,酸酸的。
暮晚摇一个人坐在屋中吃了会儿糖。
她目光瞥向窗外,隐约能听到自己侍女们关心地在询问言二郎,问言二郎有没有被公主吓到,而言石生温柔回答。
暮晚摇咬着糖嗤一声,心里骂他虚伪。
他这样的人,处处体贴,太容易让人喜欢上了。
日头刚升,春华坐于屋前晒太阳。
刘文吉犹豫着过来,看到她脸色雪白地坐在太阳下,他脚步都有些慌。而扭捏了半天,他红着脸上前,将一个草编的小人放在了台阶上。
刘文吉轻声“听说你醒了我送你玩的。”
春华惊讶,抬头看这清俊书生一眼。她指尖颤颤,接过了那草编小人。春华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想吃芒果沙冰扔了1个火箭炮
想吃芒果沙冰扔了3个手榴弹,jessie扔了1个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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