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少年言石生背着木匣, 手撑一把油纸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行在古道泥泞雨水间。
岭南地区古来险恶, 崎岖难行, 行人进出全靠开凿在大庾岭中的梅关古道。言石生进出求学, 除了这条古道,别无他路。
绿野葱郁,雨水沙沙,原本畅通的前路,被数辆马车所堵。又有大伞遮雨,人影幢幢, 言石生怔了一下,不禁走近看去。
原来是数辆马车中最前面的一辆车陷入了泥泞坑洼地中, 数位衣着轻便干练的仆从围着那马车想法子,努力将车从坑中推出来。
这倒不稀奇。
言石生目光凝在马车旁:
马车旁,竟不知从哪里搬出了一矮马, 放置于路旁。
一女郎施施然屈膝坐于矮马上,有貌美侍女为她撑伞,立于她身后。
大雨滂沱, 却好似与那坐于矮马上的女郎全然无关。
她梳着样式简单的螺髻,云鬓间尽是金钗步摇。发间步摇与颈间璎珞被风吹得轻轻晃,又映衬着她那一身曳铺在地的嫣红罗裙。
长裙曳地,艳丽夺目。
而她眼尾斜红,眉心点珠。此女长眸半阖, 且摇着一把羽扇,似在悠悠然赏雨。
马车被困、大雨磅礴、荒山野岭,全都无损她那一身华贵典雅之美。
言石生只觉得满眼都只剩下她那一身红艳耀耀了。
那辛苦撑伞的貌美侍女看到有赶路少年出现在了这里,还盯着自家女郎看,不禁开口呵斥:“大胆狂徒,盯着我家娘子看什么?”
悠然阖目的女郎向这个方向抬了脸,周身慵懒之气不收,她睁眼时,妍丽之美瞬间逼人。
隔着雨帘迷离,她看向了这路上突然出现的少年人。
她盯着这人:
这背着木匣、撑着伞的赶路书生不过一身圆领白衫,用布束发,衣着简陋粗鄙。然而他眉清目明,风貌神俊,在这大雨灌日中,看着竟有些像神仙中人。
虽此人甚俊,暮晚摇却只是摇着羽扇,心不在焉地想:一个岭南荒下的乡巴佬罢了。
言石生被侍女所喝,面容红了一下,连忙俯身作揖道歉:“是小生孟浪,扰了娘子。”
坐于矮马上的女郎,实则是当今皇帝幼女,丹阳公主暮晚摇。丹阳公主前夫逝后,她出京养心。
这些自然是那乡巴佬少年不知道的。
暮晚摇用羽扇抵着下巴,微扬目,望向他的眼波如翘着钩子一般妩媚,然眼底神色却清而冷。
她压根没有开口。
身后撑伞侍女面容和缓些,道:“既然知道惊扰了我家娘子,还不快走?”
言石生踟蹰一二,没有挪动脚步。
他想了想,又作了一揖,向那坐于矮马的艳丽女郎温声道:“敢问娘子可是要过大庾岭?”
暮晚摇依然没开口。
是她侍女开口道:“关你何事?”
对方的冷脸和警惕,言石生并不介意。他依然温温和和道:“小生家便在前路不远的沙水镇,娘子再走一段便可去歇脚了。”
侍女有些愕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便看向自家女郎。而暮晚摇望着这白衫书生,忽而露出笑容,打破了她身上那冷然感。
她开了口,声音柔柔如沙:“荒山野岭,前路迢迢,郎君莫不是想邀我作伴,与你去你家中一行?”
暮晚摇柔柔弱弱地叹口气,仍稳稳坐于矮马上,姿势都不变一下:“郎君可是见我孤身一人,又有香车宝马,似权贵之人。郎君便起了狼心,想与我……做个朋友?”
羽扇遮着琼鼻以下的脸,她眼睛含笑,眼神却骤而冷寒,带出一股腾腾锐气:“狂野书生,你配么?!”
此言一出,若是寻常人被人当面如此羞辱,必或怒或愧,转身就走。
言石生却只是怔了一下,面色僵一下,仍温和说道:“娘子误会小生了。我并非歹人。因大庾岭道长,梅关古道从天亮走到天黑,恐都不到尽头。而我家在前方不远的沙水镇,正好可供客旅休憩。我见娘子舟车疲惫,被困于雨,便想娘子可前去休息。”
他垂目道:“沙水镇中人家不少,并不是只我一家。”
此言一出,倒换暮晚摇眸子扬了一下。
她探寻地盯着他:难道她误会他了?
他不是见色起意的孟浪之徒?
言石生也知道陌生女子行在此古道上,恐不安全,对方误会自己也情有可原。他便又耐心建议:“上月也有人家行在此道,被野狼所袭。娘子还是勿要在此地多耽误。”
言石生再道:“小生还要去学府,便不打扰娘子了。”
他拱手告辞,除了一开始看了暮晚摇一眼,之后到现在,他一直恭敬垂着眼,不多看她一下。
而暮晚摇神色冷淡地看他告退。
她看到他衣袖上溅了泥点。
泥点污浊,脏了他那一身白袍。白璧微瑕,看着有些刺目。
这般美少年的衣上沾了泥点,让人恨不得擦去那泥,拿出新衣为他换上。
且马车中置物名目繁多,一身少年身量的衣衫,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暮晚摇神色淡淡地看着这个书生告退远走,她眼睛一直盯着他袖子上的泥点。
那般碍眼。
她却并没有再开口,就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茫茫古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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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沙沙。
仆从们还在推马车。
侍女们端正而立,依然为公主撑着伞。
暮晚摇忽而道:“前方可是沙水镇?”
侍女惭愧道:“岭南荒僻,地舆图不甚清晰,婢子也不知前路是什么镇乡。”
暮晚摇慢悠悠道:“那我们便赶路,听那乡巴佬的,去宿那沙水镇好了。”
侍女忧心忡忡:“若那书生是诓骗我们?”
暮晚摇发间金钗轻晃,她摇扇而笑:“我就是要看看他是真的见色起意,想效仿那些荒诞古书发展些什么,还是真的好心,是个罕见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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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石生去学府要一个时辰,回来时又要一个时辰。
大雨不驻,天黑得早,到夜里,他才提着马灯,回到了村中,前往自己家。
原本寻常行程,今日到家院门篱笆外,隔着距离,便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候在院外,又和什么人吵着。
言石生脸色一变,以为家中出事,连忙加快步伐。
他到自家院门口时,见到灯火通明,院子被侍女、仆从、卫士守着,他们进进出出地往屋子里搬着金银之物。而自家父亲、兄弟则被赶出了院子,乡亲们围在外面指指点点,有想进去的,被卫士扔了出来。
“你们怎么这样?!这是我家房子,你们怎么能说拿走就拿走?”言石生还没到跟前,就听到了自己的三弟吼道。
言家三郎言木生,旁的本事没有,就一把好嗓子。他一开口,方圆十里的人,俱被震得耳朵疼。
言家大郎则劝道:“三弟,算了算了……”
三郎言木生还要再吵,一回头,看到了撑伞提灯、快步行来的言石生。
三郎大嗓门响彻:“二哥!”
言石生耳朵被喊得震了震。
言家其他人,看到言石生回来,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
言父苦着脸:“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把村子走了一圈,看中了我们家,说要住在这里,就把我们都赶了出来。”
大郎羞愧讷讷道:“那些卫士魁梧,我打不过。”
三郎嚷道:“我跟他们讲理,他们听都不听!”
幺妹不安道:“二哥,咱们家的房子还能回来么?我们住哪里啊?”
旁边村长从人群中挤出来,小声劝道:“二郎,你回来了!我跟你说,这群人看着很有权势,非富即贵,你们最好吃了这哑巴亏,不要惹事……”
三郎吼道:“这是我们的房子!”
村长耳朵嗡嗡嗡的:“二郎,你劝劝你三弟,别让他吼我。我一大把年纪……”
“二郎……”
“二郎……”
七嘴八舌,所有人都抓着言石生说话。
言石生竟也没有不耐烦,一一抚慰道:
“我知晓了。多谢老伯的劝告。”
“不会有事的,爹、兄长、三弟、小妹,你们莫要着急,我进去看看情况。”
“莫要慌张。若是当真无法住,我也会想法子的,你们今夜不会露宿街头,安心些。”
他不急不缓地一个个回答过去,乱糟糟的人群情绪才都好了。
看言石生从人群中步出,走向那守着院门的卫士,弯身作揖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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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舍中,侍女在垂帐子布置里间,而外厅中,临时铺上了华丽地衣。
地衣四角用金麒麟香炉镇住,正中央,美丽的丹阳公主坐于榻上,酌一口清茶。
侍女进来通报,说这家二郎回来了,没有和其他人那样吵吵嚷嚷,说想求见公主一面。
暮晚摇有些不耐,呵了一声,并没拒绝。
一会儿,言石生从门外步入,与暮晚摇四目相对。
他怔忡,脱口而出:“竟然是你?!”
暮晚摇一手捧茶盏,一手支下颌。
她看到他,也很惊诧。
但下一刻,她便弯眸而笑。
暮晚摇柔声:“你现在是后悔自己的见色起意呢,还是后悔自己的胡乱好心呢?”
“引恶狼入室,且恶狼霸占你的房子,还不准备让出,敢问郎君后悔自己白日的行为么?”
舍中炉香缕缕,芬芳绕梁。而丹阳公主兴致盎然,公然欺负他,就在等着他后悔。
刘文吉笑道:“收到你要来的信,我早就开始按照你的要求,在长安帮你物色房舍……”
言尚当即作揖:“辛苦刘兄……”
刘文吉一把握住他的手摆了摆,示意不必如此。
刘文吉还红了下脸:“不过我也没找到太好的房舍,目前只找到了永乐坊的永寿寺。那里只是离热闹地段稍微远一些,但也没有到贫瘠的地步。住在寺中,还正方便你安心读书……”
言尚便再次道谢。
其实刘文吉找的住舍离言尚自己的要求还差得甚远,他连永寿寺都嫌太热闹。
不过刘文吉的好心,言尚自然不辜负。
说起这个,言尚就想起一事,道:“我的老师窦公得知我来长安后,帮我绕了些关系,让我去太学临时读两天书。”
刘文吉一怔,然后有些酸:“有位太学博士做老师,你运气真好。”
此年代书籍何等珍贵,而太学中的书又是少有的浩如烟海。
哪怕马上就要科考了,言尚的老师能让言尚临时去太学……也颇让刘文吉在意。
因他自己父亲当年在长安当官时做的是御史,御史向来是得罪百官的一个职位。刘文吉的父亲就没为刘文吉在长安留下太多资源。
言尚看一眼刘文吉。
他微笑:“我请求了我老师,他许可刘兄与我一起去太学了。”
刘文吉:“……!”
他猛地当街停下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言尚。
言尚一贯地和气好说话,这对于在长安尝尽人情冷暖的刘文吉,何其难得,竟有双目微润之感。
刘文吉握着言尚的手,使劲摇了摇。他几次张口,说不出太多感激的话,最后道:“素臣,你如此帮我,刘某日后绝不负你。”
言尚道:“些许开口之情而已,何至于此?”
刘文吉摇头:“我到长安才知道,很多时候,哪怕是旁人随口一说就能相帮的事,旁人又为何要为你张口?只有你会这么做。”
言尚默然。
半晌后道:“我也并非没有私心。你我同是岭南一脉,日后为官,旁人必然将你我视为一体。那你我自然要相互扶持,同仇敌忾。就如刘兄为我找房舍一般,我自然也会帮刘兄进太学。”
刘文吉笑起来。
道:“行。不多说了,我请你吃酒去!”
言尚拒绝:“刘兄是知道我的,我素来不饮酒。”
刘文吉吃惊:“不是吧言二郎?到现在你都不饮酒?真的一口不碰?你就没有破例的时候……”
两个书生的身影混在人群中,说话声也渐渐远了。
背后与他们相隔了很远的暮晚摇一行人骑马出城,也不过是贵族男女游玩踏春。
各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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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言尚和刘文吉相携着去了太学。在门口递了腰牌准入后,言尚和刘文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目中看到许多压抑下去的兴奋与激动。
一位年长师兄来领他们进去。他对言尚客气地多说了几句话,对刘文吉只是敷衍地点了下头。
好在刘文吉正在观望太学的宏伟,没有太在意。
师兄领他们到一学堂前:“窦老师吩咐说,到科考前,这间学堂都随你们来去。太学书馆里的书,也任由你们取阅。”
言尚道谢,在师兄匆匆要走前,连忙多说了一句:“请问师兄,老师何时有空,可让我去拜访老师?”
这位师兄回头看了这个老师刚收的弟子一眼,看对方文质彬彬,他印象不错,就答道:“老师最近被他老友借去编史,恐怕没空见你。”
言尚礼貌道:“那待科考结束,我再拜访老师了。”
师兄诧异地看他一眼,知道对方领悟到了老师的意思——科考没有结果的话,并没有见面的必要。
师兄走后,刘文吉轻声跟言尚说:“你看到了吧?这里处处狗眼看人低。连你老师都……”
言尚打断:“刘兄慎言。”
刘文吉挑下眉,不说什么了。
深吸口气,二人踏入学堂。见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人在学堂中的一排排小几前坐着,翻看手中的书卷。
刘文吉自然无可无不可,倒是言尚正儿八经地站在门口,向屋舍中的各位学子躬身作揖:“小生初来乍到,见过几位师兄。”
没有人抬头。
满室静得让人尴尬。
言尚见没人理会,便收回礼数。
却忽而,一个年轻郎君本拿小几当凭几,随意侧坐着翻书,闻言抬头看门口看来,随口问:“来自哪儿的?”
言尚看向这个替自己解围的郎君,温声:“岭南,言素臣。”
那个问话的郎君没说什么,倒是其他几个书舍中的人噗嗤一声笑,看着门口的言尚和刘文吉:“岭南不是蛮荒之地么?还有人读书?听说你们日日茹毛饮血,读书有什么用?”
刘文吉当即面色铁青。
但他也知道初来乍到得罪人不好,便努力忍怒道:“岭南只是偏远,也是大魏国土,如何就不能读书了?”
书舍中几个人互相看一眼,笑得更不怀好意了。其中一个人站起来,道:“那请问,你们读的什么书?张太傅前年给小儿编的书看过么?”
竟拿编给小儿的书这般辱人!
刘文吉面容涨红,怒火冲天。他上前一步握紧拳头,一拳挥出。对方微惊后退,虚张声势:“你还敢打人不成?!”
刘文吉一拳要挥出时,一手从旁侧来拦住。言尚拦住刘文吉,同时回头对那挑衅的学子说道:“不知师兄来自何方?”
对方高声:“我乃陇西关氏一族的嫡系!”
言尚温和道:“陇西关氏,自然是大族。听闻关氏在陇西几乎垄断所有官职,你们一脉世代在陇西,即便是朝廷派出的官吏到了陇西,也要看关氏的脸色。如此英豪之气,我这般岭南来的小人物,自然佩服。”
对方目露得意之色,甚至面容和缓:“过奖。没想到连你都听过我关氏之名。”
那初时开口询问言尚和刘文吉来自哪里的年轻郎君并未掺和他们这事,此时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
果然言尚下一句道:“那关兄可知,到了这里,陇西关氏,是被长安、洛阳、金陵等地的真正世家,所瞧不起的?科考初定之时,他们商议正音时,直接将陇西排除出世家行列,说你们粗蛮野人,只会打仗,没有传承。
“据我所知,这些年,关氏在长安并不如意。你们在陇西称霸一方,然没有经学传世,到底不入主流。长安中人瞧不起兄台,就如兄台瞧不起我这样岭南出身的一样。”
对方已被气得全身发抖,怒目而视。
言尚含笑,作揖后结束了话题:“……如此可见,出身哪里,似乎区别并没有那般大。”
众目睽睽,对面学子竟被一个新来的人辩倒,当然不服,他面色变来变去,张口要骂时,一个人进了学堂门。
少年声音冷清淡漠:“都在吵些什么?你们不愿读书,去外面约架罢。不要打扰旁人。”
众人看去,见是一眉目如雪的少年郎君步入。他们脸色微变,敢怒不敢言,重新坐了回去。
言尚则盯着这个清光熠熠的少年漠然走过他们身边,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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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傍晚,言尚邀请今日那最开始帮他们解围、后来也没有与其他人一同为难他们的年轻郎君去吃酒。
也邀了那最后来的、斥责了所有人、间接为他解围的少年郎君。
前者笑嘻嘻,一听说是吃酒,就答应下来。后者却是理也不理他们,还是言尚口才了得、能言会道,才说动了这个少年。
刘文吉作为言尚的同乡,自然与他们一起。
言尚邀请几人去北里吃名花宴,据说这是全长安最贵的宴,只是开席,便要300文。刘文吉一听都心疼,言尚却面不改色。
让那被邀请的年轻郎君和少年郎君,都多看了言尚一眼。
入了席,自顾自倒酒,年轻郎君介绍说自己叫冯献遇,他满不在乎道:“我祖父经过商,平时也被那群人看不起。言素臣你今日训斥他们,说得可真过瘾。”
刘文吉知道言尚不吃酒,便主动将言尚面前的酒换成了茶,转头看言尚:“不瞒诸位,我认识言二郎许多年了,倒是第一次见到他还会有辩驳人的时候。我们言二郎,可是一个从来没脾气的下凡菩萨啊!”
言尚答:“任人可欺只是蠢,并非没脾气。”
他又对那少年郎君道:“观郎君年龄尚小,也该少吃些酒才是。”
对方瞥他一眼,没说话。
冯献遇在旁笑道:“你们不认识这位吧?他叫韦树,今日多亏是他在,那些人才没有说下去……”
言尚:“可是洛阳韦氏?”
韦树冷淡看他:“你倒是对世家大族如数家珍。然而你若想攀附,可错了。我是家中庶子,韦家资源并不倾向我。”
言尚语气平和:“若相交只为利用,你未免太小瞧我。”
作者有话要说: Bolero扔了1个手榴弹,曦禾扔了1个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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