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晚上,两人又用老办法一起溜回他们的小窝。
孙蕊由于之前工作太忙已经好久没回来了,一进门一股浓浓的踏实和归属感扑面而来。她飞扑到沙发上,把一个水果的抱枕压在身下紧紧抱住。
“还是家里好!”
黄少天在玄关把她踢飞的鞋子摆摆好,宠溺地笑着走过去坐到她旁边,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问:“饿不饿,要不要叫点宵夜吃?你很喜欢的那家云吞面应该还没关门。”
孙蕊一翻身,频频点起头:“吃吃吃,不过那家的炒牛河也很好吃,我都想吃怎么办?”
“那就都叫咯,反正我和你一起吃。”
“嗯!”
黄少天就愉快地下了单。然后他催孙蕊先去洗澡,她洗的慢,洗完外卖估计也就送来了。
果然孙蕊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外卖已经在黄少天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了,他只拆了外面的袋子还没吃,窝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却是一脸的不耐烦。
见孙蕊洗完了出来才笑起来:“洗完了?那快来吃快来吃,刚送到还热着呢,我去洗好再吃,不用等我。”手机随便地往茶几上一放,就拿起准备好的衣物去浴室了。
孙蕊刚坐下来拆了筷子,黄少天的手机便响起来。她凑上去一看是母上大人发来的视频请求。
她拿起手机跑到浴室门口拉开门探进头。
“阿姨找你视频!”
黄少天已经脱了衣服在莲蓬下冲水了,喊:“你帮我接一下!”
“哦。”孙蕊接起视频,跑回茶几边就跪坐在地毯上一边吃一边打招呼。“阿姨,晚上好!”
母上大人一见到孙蕊就笑得特别慈蔼,“小蕊啊,晚上好!在干嘛呢?”
“我们今天比赛完回了少天在花城这边的房子,肚子有点饿就点了个宵夜吃。他在洗澡,阿姨有什么事吗?”
“没事,其实问你也一样,就是过阵子就到中秋节了……”
母上大人和孙蕊聊了几句,就让她安心吃东西把视频挂了。
她刚要把手机放下,一条新的微信消息从顶端跳出来被她瞟到——
“你要真对苏映遥已经没什么了,怎么还戴着那个耳钉……”
孙蕊只觉得耳朵里忽然响起一阵很刺耳的忙音,尖锐得心脏都收缩了起来。
苏映遥……她几乎不需要任何求证就能断定那是黄少天那个初恋前女友的名字。
这么文气又淑女的名字,还真是人如其名。
孙蕊至今还能想起来,那次在俱乐部门口见到的那女生的样子。虽然隔得比较远,而且只有短暂的几眼,但那文静秀雅的模样气质另她印象深刻。
为什么会记那么老?或许是出于情敌的危机感,也或许是因为那人身上有的孙蕊没有。
她只是黄少天嘴里会装模作样,任□□撒娇的小丫头。
原来黄少天以前喜欢的是那种类型,和自己真是天壤之别,一想到这点孙蕊心里就有种吃味,又更像是不踏实的感觉。
还有耳钉是怎么回事?是黄少天之前一直戴着的那个吗?自己还一直很喜欢,甚至还因为和黄少天喜欢同一个耳钉而偷偷窃喜过。
可原来……她的喜欢只是对一件东西,而黄少天的喜欢……是因为这件东西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吗?
孙蕊心头忽然攀上一股凉意,越想越惶恐。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手指点到屏幕上,往下滑动拉开消息记录。
这个人似乎很了解黄少天的那段初恋,一条条消息映入眼底——
“你们俩当初挺可惜的,那时候你多喜欢她呀!”
“你先表的白,最后提分手的却是她,你就没一点点不甘心?”
“你现在的女朋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怎么总觉得你是因为苏映遥回国了所以瞎掰的?”
“我到现在还是不相信,你怎么会不喜欢苏映遥了?当初中学早恋被老师叫家长都没能阻止你们在一起!”
“你要真对苏映遥已经没什么了,怎么还戴着那个耳钉……”
“我记得那是你当时特意买来和她一人一个的情侣耳钉吧?你还为了这个特意去打了耳洞的。”
对方后面又发来一条新消息,孙蕊只觉得这是诅咒最后的收尾,那一瞬后,她不得动弹,浑身血液似乎逆流,被寒意浸透,指尖有种刺痛的发麻感。
黄少天从浴室出来,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瞟到茶几上的外卖几乎没怎么动过,不由奇怪地问:“怎么不吃啊?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嘛,都凉了。”
孙蕊没回应,黄少天这才注意到她愣愣地低垂着头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一动不动。
“小丫头?”他唤了一声,拿下头上的毛巾,半蹲下去想看她。
“黄少天……”她低着头,声音僵硬低微地问他:“如果当初不是我先跟你表白,你会喜欢我吗?”
“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黄少天疑惑地皱起眉头。
惊疑不定间他看到她手上握着他的手机,像是意识到什么,他把手机从她手上抽走。
孙蕊完全没有反抗。
黄少天点亮手机屏幕解锁,映入眼前的就是他去洗澡后闻阳发来的两条新消息。
“靠这家伙!胡说八道什么……?!”他脱口狠声骂道,却听见旁边传来抽泣声。
他转头,就看见一颗泪珠子“啪嗒”一下掉落在孙蕊的手背上。
黄少天心惊不已,顿时又心疼又懊恼又生气,手机也不管了往边上一扔,扳过孙蕊的肩膀要她抬头看自己,她不抬他就弯腰低头捧起她的脸,替她抹眼泪。
“别哭别哭,误会都是误会!小丫头,你不要看闻阳乱说,他胡乱造谣知道个屁!我知道你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但完全不是那样的。那个耳钉才不是什么忘不了前女友的纪念品,是有过那么一对,但根本不是我之前戴的那个,闻阳那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里鬼扯!”
黄少天急切地解释。
情侣耳钉是有过那么一对——
当初他和苏映遥刚在一起没多久,中二时代的新鲜热恋期,总觉得要弄点象征情侣间的信物有点仪式感。因为苏映遥一直有耳洞,黄少天便想到要弄一副情侣耳钉来戴,反正男生戴单边耳钉也挺酷的。于是就兴致勃勃去打了个耳洞,认真挑了好久买了一对耳钉,一个给苏映遥一个给自己。但两人审美可能不太一样,苏映遥并没有表现出很喜欢的样子。反正她戴了一阵后就不戴了,倒是黄少天自己一直戴着,因为他真觉得挺好看的。
后来两人分手,苏映遥把耳钉还给他,黄少天无心留恋,也把自己的那个摘了。但已经戴久了总觉得不戴不习惯,所以就去那店里想再买了一个新的。
黄少天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绝对绝对绝对没有骗你!”
孙蕊一直动也不动,木然地听着。黄少天的解释似乎让她稍微释怀了点,可仍旧有一股浓浓的酸楚在身体里泛滥。
过了很久,她才微微动了下眼神,闷声问他:“那你们之前的那对呢?”
“应该那时候放在哪个地方了吧,我也不记得了。”
“……你又重新买了个一样的,是很喜欢之前那个吧?”
“是喜欢,不过只是喜欢样子。我也说了我认真挑了很久才挑中了那对不是吗?其实原来那对也不能算是一对的,人家都是单个卖的,工艺相同但其实每一个都不一样。我也就是喜欢所以那时候买了两个就当一对了。所以后来自己又买了一个也完全不觉得和前面那两个有什么关系……我这么说你适不适合觉得我故意找借口?”黄少天苦笑道。
不是的,孙蕊不觉得黄少天是在找借口,只是……
“但你是因为那女孩才会想到要买耳钉,自己还打了耳洞吧?”孙蕊暗淡地低垂了下眸,说:“黄少天,你之前跟我说过打耳洞会发炎很痛的,让我不要去受罪。”
黄少天拧紧眉,忧心地注视着她。
“可是……”孙蕊睫羽微颤,咬住唇说:“可是,你为她受过罪吧……”
他胸口一窒,一时说不出话来。
孙蕊站起来,转身往房间走去。
黄少天跟在后面拉住她,“小丫头……”
“我想睡觉了。”孙蕊说。
黄少天以为她是在赌气或不相信他的解释,抱住她说:“别这样好不好?”
孙蕊一动不动地让他抱着。
她其实相信黄少天说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依然没办法从伤感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此刻这温暖踏实的怀抱还是抵不过她心里泛滥不止的酸涩和难过,她觉得是她自己有问题。
所以她依然只是僵硬地“嗯”了一下,重复道:“我真的困了想去睡觉。”
“孙蕊……”他语气充满无奈,心里更因为她几乎没有生气的样子而慌起来。他宁愿孙蕊像上一次一样对自己耍耍脾气,而不是像今天连质问都是死气沉沉的。
“我想睡觉。”她还是这样说。
片刻,黄少天的叹息声在耳边响起。
他放开她,见她神情怏怏,虽然心下十分焦急,却不忍心再逼她,只能虚揽着她的肩膀进房间,柔声说:“那就睡吧。”
孙蕊上了床,自己拉开被子躺进去。她知道黄少天一直站在床边,但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了,固执地闭上眼睛让自己睡着……
孙蕊看的言情小说里,后认识男主角的女主角总会对先认识男主的女配角这样说,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但现在她认为这句话并非全对。
爱情是有先来后到的——
比如黄少天十八岁时的爱情,十八岁的孙蕊永远也得不到。
孙蕊知道她这种想法是非常没有道理,不可理喻的,但她就是忍不住会拿他的过去和现在作比较,然后计较于那些她已经得不到的。
她知道这样不对,然而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控制自己的情绪思维,所以只能睡觉。
睡着了就不会去想,醒来后情绪也能得到缓解,她才有精力去慢慢平复调节自己的心情。
就如同生了场大病的人进行了一场全麻手术,再睁开眼,医生就会满目慈悲地告诉你:“手术很成功,只需要再恢复几天就能痊愈了。”
一直以来孙蕊都是用这种办法来治疗自己的情绪。
而黄少天一直在床边站了很久,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真的睡着,还是附身轻柔又安抚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吻,才叹息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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