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纠缠着从客厅到浴室，再从浴室纠缠到房间，直到大床上的薄被和床单也纠缠作一团……
黄少天抬手撩开蒙住两人的被子，他们仍依然恋恋不舍地勾缠着彼此的唇舌。好不容易分开了，两人额贴着额，黄少天又啄吻了两下孙蕊的唇瓣，才真正从温热之处退出来。
收拾完所有痕迹，将两人都弄清爽后，黄少天把孙蕊搂在怀里，让她的头贴靠在自己胸前。他摸着她的头发说：“我去B市后可能没办法跟你打电话视频，集训一开始也可能没时间看手机及时回你的消息，不过你还是要天天给我发消息知道吗？我只要看到就一定会回你，哪怕会晚几个钟头甚至有可能晚一天。”
“嗯，我知道了。”她乖乖答应。
他继续说：“在家无聊的话可以去找小卢玩，或者找我妈逛街，她一直嫌弃我这个儿子陪他逛街没意思……对了，不如你找宋小箴过来陪你住几天吧？”
“那明天我去问问她想不想住。”孙蕊仰起头，“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在家一定需要人陪，我会自己安排的。你就安安心心集训去吧！”
黄少天被她像赶着他走的语气逗笑了，抬起头亲了她一口。“好好好，不帮你操心了！”又说：“那明天早上你就不要特意送我了吧？那么早爬起来干嘛呢？又不能开车送我去机场，还不如多睡会儿呢，对吧？”
孙蕊几乎立刻要撑起身反驳说不要，但却在下一秒便硬生生地忍住。暗自咬了咬唇，最后温温地答应，说：“好。”
他们相拥着入眠。
第二天早上五点黄少天调的闹钟响了，他几乎一睁眼就赶紧摸到手机把闹钟按掉。看了一眼身边的孙蕊，睡得还很安甜的样子。
他蹑手蹑脚地下床，换衣洗漱完后检查了一遍随身挎包里的机票和证件，然后又回去在孙蕊熟睡的面容上亲了亲，才退出房间到楼下拉起门口的两个大行李箱出门。
出租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远处灰蓝的天际正被破晓的曙光渐渐染成一片耀眼明亮的金色。
黄少天望着这一幕天色，心中蓦然升起无限希冀和欣悦，忍不住举起手机拍了下来。
到机场后和喻文州碰头，见他也拉了一大一小两个箱子，黄少天瞬间就觉得自己的两个大箱子也没有很夸张嘛！
“队长你带的东西也不少啊？”
“出门一个多月还是有备无患，让自己过的舒服点比较重要。”
“那是那是那是……”他点头如捣蒜。
“好了，我们走吧。”喻文州拍拍他的肩说。
“走，出发！”黄少天目光如炬，高举起手挥了挥拳头，大声道：“目标！卫冕冠军！”
他如此意气风发地踏上了征程！
——
四个月后。
黄少天举着手机拿屏幕桌面的黎明照片和眼前夕阳的天空做对比，下意识里他一直以为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地球自转，太阳定格在地平线某一相同维度时的样子，能有什么差别呢？
今天，大概是实在闲的没事做——事实上，他已经无所事事好几个月了，所以才有闲功夫来研究这个，还真让他研究出不一样的地方来了。
比如黎明的时候太阳周围的天空是一种灰蒙蒙的冷色调，而夕阳的时候太阳周围的天空是红彤彤的暖色调。黄少天觉得实事求是来说的话，夕阳比黎明好看，云彩的配色更绚烂富有层次，可是他自己还是更喜欢黎明那种冲破沉寂喷发而出的光芒。
“少天，快去洗个手吃饭了！”母上大人的呼唤声把他从乱七八糟的胡想中拉回来。
“哦哦哦，这就去这就去！今天晚上有什么好吃的呀？”黄少天边应着边去卫生间。
掰开水龙头的热水，洗手液是自动的，把左手凑上去出口就会挤出绵密的泡泡在手掌心上，他随便捏了几下冲洗干净。至于右手，反正也用不着，况且不方便就不管了吧。
老爸已经帮他盛好饭摆在他惯坐的位置上。
黄少天装备笨重的右手虚扶住饭碗，左手使用筷子。最初母上大人让他用叉子或调羹，但他觉得那是幼儿园小朋友的吃法，果断拒绝，坚决要用左手拿筷子吃饭。一开始他夹块肉都要费好大的劲浪费老半天，现在已经灵活得像是个天生的左撇子了。
“等我重新比赛，我的左手手速可能会有质的飞越！”他给孙蕊还有群里众人发消息时这样大言不惭地吹道。
今天是周六，晚上有荣耀联赛常规赛第十轮的比赛，这场蓝雨客场对烟雨。电视上转播的是嘉世对兴欣的比赛，黄少天就在网络上收看蓝雨的比赛。
本赛季开赛伊始蓝雨的表现和战绩让许多人捏了一把汗，不过之后水平逐渐稳固回升，上一场他们就在主场大胜了嘉世。
今天的比赛蓝雨依旧赢了，而且赢的还很漂亮！
但黄少天还是在看过一遍直播后又立刻到官网上下载下了今天比赛的录像，又立马重新再看一遍。这一次他有明确的目的，一场比赛要花上一倍甚至跟多的时间来研究分析，一个地方常要切换不同的视角反复验证，然后用手机录音把自己的一些观点想法录下来，周一复盘他会回战队和大家交流。
做完这些已经十一点多，他给孙蕊发视频聊天。响了几下那边才被匆匆忙忙接起，小丫头很火辣地只在胸前裹了一条浴巾，长发半湿地披在肩上。
黄少天忍俊地按了按眉心，说：“刚洗完澡啊？”
“嗯，你等一下哦！”她应了声，然后屏幕一阵乱斗，终于固定在了一个地方。“好啦好啦，我把手机架在化妆镜的伸缩杆上面了。”说着她拿起吹风机吹起了头发，边吹边和黄少天聊天。
他们说一些没有实际意义，只是恋人间亲昵甜蜜的话语而已。
最后孙蕊对他说：“黄少天，我想你了。”她声音软软糯糯的，放松而甜腻，一扫当初的哪些忍耐和焦虑。
黄少天笑得很温柔宠溺：“乖，我也想你，特别想你！”
孙蕊痴痴地笑出声。然后两人隔着屏幕亲吻了一下，互道晚安后便各自去睡了。
第二天黄少天起了个早，他今天上午约了余老去复诊。
客厅里老爸已经坐在餐桌前喝粥吃包子了，说：“今天我休息，开车送你去医院。”
“好啊，谢了老爸！”他也坐下吃早餐。
车到医院门口时八点刚过，黄少天松开保险带时迟疑了一下，还是转头对老爸说：“老爸你直接回去吧，不要等我了。我等会儿看完想回俱乐部一趟，会自己叫车的。”
“哦，那行吧。你自己一个人当心。”老爸不像母上大人会操心一大堆，叮嘱了一句，他下车他就掉头走了。
黄少天走进医院大门，没有进门诊大楼也没去急诊，反倒七绕八怪地走进了行政大楼。
坐电梯上到十楼，出电梯右转的第二间办公室门边镶着一块“名誉副院长”的烫金牌子。黄少天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
他推门进入，办公桌后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正带着眼镜低头阅览手里的文件资料。
“余老。”
听到黄少天叫了一声，老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抬起头，目光霍霍，十分精锐。
“哦，小子来了啊？”
黄少天在德国受伤后，虽然立刻就被送到当地的大医院做了紧急手术，但手腕骨折并发的软组织损伤和炎症却不是当时就能治好的。
好在回国后蓝雨老板牵线搭桥，帮他找到了一位全国有名的骨科老专家余仲秋。余医生不仅骨科手术技术了得，还擅长中医康复治疗。他已经退休，目前在G市一所三甲医院担任名誉副院长，平时多做学术研究教导手下的弟子，偶尔接点疑难杂症。
黄少天目前的复诊和术后恢复就由余老医生全权负责。
也不知道蓝雨老板和这位声名赫赫的老专家有什么交情？他给黄少天看病的第一天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就是宋家那小子介绍来的小朋友？”
小朋友黄少天当场就有点风中凌乱了。
大概越是德高望重有本事的人相处起来越没有那么多讲究，余医生虽然不是慈祥和蔼型的，但性格开明处事大气还挺风趣。几番交流过后黄少天尊称他“余老”，余老把他从小朋友也变成了“小子”。
今天复诊若没问题，他手上的固定护具就能拆了。
余老检查后就说没必要再戴护具了，黄少天心一松，脸上刚要露出轻松的笑容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别高兴太早，后续还要复建。手腕骨折本来复建就要一个月，加上你骨折前就有轻微肌鞘炎了，骨折后又有软组织损伤和其它炎症，哪来这么乐观的心态呢？可别得意忘形了！”
“那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呀余老？”黄少天问。
“大概两个月吧……”他一听脸色一变有些急了，余老突然来了句：“小子你看过灌篮高手吗？”
“啊？”黄少天一愣，这是什么古早动画啊？
余老接着说：“灌篮高手主角队里有个投三分球很厉害的叫三井寿，就是受伤后急于求成，没听医生的嘱咐好好养伤就去打球，结果造成二次伤害，两年没再碰过球，后来就成了街头小混混！所以说啊年轻人要有耐心，忍字头上是一把刀，忍不过这把刀就要落下来了。”
黄少天几度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好吧……余老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嘛！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听话配合，我保证让你赶上明年年初的比赛。”余老信誓旦旦地拍胸脯。
明年啊……黄少天只能扯起嘴角苦笑。
从医院出来，他没有直接叫车去俱乐部，而是沿着医院外的马路一个人走。右手没了护具轻便了不少，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把那只手藏在口袋里，颇有点畏首畏尾的感觉。
心情也差不多，他甚至又怀疑起自己当初不退役的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即使身边的所有人——队长、经理、老板以及蓝雨的队友们都支持他这么做。
到了这个年纪又正好受了伤，功成身退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事实上当时黄少天也明白这个道理。然而，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甘心，微弱却无比尖锐，仿佛一个针尖戳在肉上，又像卡在喉咙里的一根鱼刺。
内心挣扎良久，他还是向队长和经理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我不想就这么退役，我本来就打算打完这个赛季再争取一个冠军再退役。如果赶不上今年的开赛，那后半赛季或者季后赛说不定还是能打的！”
面对他那么任性的要求，队长和经理却温和地表示理解，老板还替他找到了最权威的专家，得到他至少能在明年年初就完全复原的保证后，蓝雨所有人都支持并鼓励他坚持完这个赛季。
黄少天重燃信心，将最后的那一点犹豫和动摇也摒弃了。
可是等待的时间是如此漫长难熬，尤其当自己以为终于到达了终点，但却被告知只不过是到了中转站，后面还有一大段的路要走……本要一鼓作气，却高估了自己这口气的长度，于是再而衰三而竭……
这种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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