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导师告诉我,你已经获得了执业医师资格。因为联系不上你,所以才通知我,Edel,你现在想要继续进修博士学位,还是他介绍你去医院工作?”
“Dad……”
男孩语气顿了顿,用力的抿了下嘴唇,接着说道:
“这些年,我好累,我想先去外面散散心,然后再回答你这个问题,可以吗?”
说完抬起头,眼神疲惫,墨绿色的眼睛像是蒙上一层薄雾,一动不动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沙发上的男人。
看着男孩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中年男子收起刚刚故作严肃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中年男子是男孩的父亲,克里斯托夫·斯登,作为斯登家族的一员,虽不像理事长他们被外人熟悉,但整个家族几乎都从事制表行业,他更是工厂不可缺少的一员,即是继承,也是爱好。
“Edel,你终于愿意说出来了,我和你妈妈一直担心你走不出来,虽然那场意外之后你看似正常,换专业,继续学习,按部就班的实习,考证。
你一直都做的很好,你从小就聪明,学业方面我们从未担心过,可是我们看得出来,你丧失了那份热情!你以前抱着书时,整个人活力四射,仿佛永不疲惫!可现在我们感觉你像是在吃一份已经点好但你并不喜欢的蛋糕。
你的琴声告诉我,你没有放下,我和你妈妈我们总担心,它会像一座埋在你心里的活火山,总有一天要爆发。”
中年男子顿了顿,看着眼前因为听到自己的话而露出惊讶表情的儿子,接着说道。
“我害怕我的小树苗经不起岩浆的侵蚀,从此一蹶不振。但是,今天我的小树苗告诉我,他终于愿意放下了,我真的太高兴了!想去就去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带着腕表的手再次摸了摸男孩微卷的棕发,“再说你也有17岁了,还有两年就可以去服兵役,趁着还年轻。那时候再回来,服完兵役再做决定,是去医院还是进修,或是其他的,都可以的。”
“Dad,那我如果不想当医生了呢!”
男孩用力的闭上眼睛,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低下头,告诉父亲自己的决定。双手握拳,手臂肌肉绷直,放在身体两侧,准备等待父亲失望的责备!
“可以,如果这是你想做的,也是你想要的!”
男孩父亲用他因为长期制表而带着厚厚茧子的双手,握住眼前儿子因为紧张不由握紧的拳头,他用手传递着自己的包容,用拥抱传递着一份父亲对孩子沉甸甸的爱。
男孩惊讶地抬起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和男人同款的墨绿色大眼闪烁着亮光。
“dad,不会对我很失望吗?我这么胆小,软弱,无能!”
男孩眼中闪着泪光,声音有些低沉,靠在在男人宽大的胸怀中,身体带着些许颤抖。
“Edel,你知道你的名字的来源吗?”
男孩父亲将男孩拉到自己右边重新坐下,左手仍旧握住男孩,右手放在男孩蓬松的头发上不时的轻抚几下。
似乎没想要男孩回答,男孩父亲直接说了下去,“Edelweiss,我们瑞士的国花,高山火绒草,顽强是它最出色的特点,你出生时是早产,小小的一只,我和你妈妈都只希望你能够顺顺利利的长大,顽强的生存下去,像火绒草一样。
你也真的坚强的一点点长大了,而且比我们全家人加起来都来的聪明,谁能说你无能!”男人说着就笑了起来。
“dad,我哪有,咱们家我学历最低了!”男孩被父亲的话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你才17岁啊,而且你上的还是医学院啊,全瑞士只有千分之一的人能考上,万分之一的人才能通过的执医考试你也通过了!硕士也毕业了,还是双专业,谁都没资格说你无能!你考上的大学,你有权利决定去不去做,没人能替你做主!”
“你从小就早熟,很少和同龄人一起玩,我和你妈妈也没办法强迫你和他们交流,你喜欢看书,整天拿着书沉浸其中,为了你的身体,我们只好鼓动你哥哥姐姐闹你,带你去各种运动,想让让你动起来,还好你后来对马术比较感兴趣,你祖母又让你学习中国武术,你的身体才一直这么健康,”说着又摸了摸男孩的头发,细软的头发手感很好,就像Winnie(家里的萨摩犬,其实是我的英文名~)的毛,很是舒服,想着男子又撸了几下。
完全没想过自己被父亲当成楼下和二哈有的一拼的萨摩犬一样撸毛的Edel,靠着父亲的肩膀,安静的听着父亲的话,心里很是安静,从未有过的安心。
“我从来没想过让你们子承父业,你哥哥是喜欢才和我一样成为了制表师,你妈妈也和我一样的想法,你还未成年,你以前用你的聪慧给自己节约了那么多时间,现在当然也可以再多玩会,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别违背道德和法律,还是那一句话,你喜欢就好。”
“咚,咚,咚!!!”
“克里斯,可以进来吗?该下楼吃饭了。孩子们都回来了。”
听到敲门声,Edel立马起身开门。“Mom,”话音刚落就被女子抱了个满怀。
“我的小树苗,生日快乐!”
女子名叫李慧珍,是男孩Edel的母亲,姿态优雅,看起来很是温柔,不像是已经有了3个成年孩子的母亲。
“谢谢,mom!”
“你们母子别腻歪了,Edel,松开我妻子,下楼吃饭了。哦,对了,生日快乐,礼物等会给你!”
说着Joey利落地从儿子手中拉过女子的手,不顾身后儿子无语的眼神,直接下楼。
我们的男主Edel只好跟在无良父母的身后。到了餐厅,在巴黎好久不见的姐姐和姑姑都回来了。
“伊莉莎,好久不见。”
“我亲爱的弟弟,生日快乐呀!”边说边来了一个贴面礼。
“Aunt,欢迎回来,给我带礼物了吗?”
同样贴面礼后,女子眨着同款墨绿色眼睛,“Edel,不要叫我aunt,叫我爱莉女士!”女子有些不满意侄子的称呼,装作生气的样子,没一会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的礼物我已经让你妈妈放到你房间的,我亲手做的,保证一看就喜欢。你姑父送了你一套巴黎的房子,说是祝贺你通过职业考试的礼物,你也大了,以后要去巴黎可以有自己的地方住。我替你表哥送你的礼物,他上个星期才到的车,还没有上手就被我抢来给你了,这让他惹我不高兴了,给你了!他那么多车不用管他!”
说着把一串三叉戟车钥匙扔给Edel,“车子停在你巴黎的房子的车库里了,我把他打发去澳大利亚!”
说完,潇洒的转身坐回座位上。丝毫不顾自己儿子回来后发现爱车已经易主的悲桑!不过也是知道儿子向来疼爱这个小表弟,知道了也不会介意。
“谢谢爱莉大美女。”刚收好钥匙,就看到哥哥Joey挤眉弄眼,咧着一张嘴向自己走了过来。
“来来来,快来吃饭,妈妈亲手做的!”
就在苏黎世工作,经常见面的兄长Joey,就不需要贴面礼了,拉着Edel坐在自己身边,在弟弟面前毫不手软的糟蹋自己帅气的脸庞。
“你的手表我也终于做好了,爸爸给我指导的,保证不会再出问题了,已经放在你的书桌上了。Edel,我下周去巴黎,车子借我开开呗,我和Lisa约好了去巴黎玩!”
Edel看到姑姑正和妈妈说话,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小声回道:“行,等会回房间钥匙再给你!”
等李慧珍端着最后一个菜牛排上桌后,众人开始有说有笑的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后,Edel看了一眼父亲,望着父亲温和带着些许鼓励的眼神,站起身来,在餐桌前告诉家人自己的决定。
“我不想在医院里工作了,左手不能拿起手术刀,以后只能坐在办公室对现在的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虽然我还很难接受这个现实,但我会努力去接受它!”
说话途中,自己的手被哥哥的大手一把握住,他知道哥哥是在努力用自己温暖的手给他的弟弟一些支持,“我想带着我的小提琴,环游世界,说不定在旅行途中可以遇到我以后想做的事呢!”
说完,Edel环顾四周的亲人,出乎他的意料,所有人的眼里都没有不赞同,母亲的黑色瞳孔,其他家人的墨绿色瞳孔满满都是关爱的目光,传递的尽是鼓励!
Edel不禁又红了眼眶,他知道,那场意外再加上祖母去世,全家人都在关心着他,母亲现在从不在他面前提起在医院遇到的棘手的手术!
他觉得自己该放下了,自己不应该一直沉浸在梦想破碎最爱的亲人离世的悲伤中,而让还活着的关心自己的人担心不已。
“好,妈妈永远支持你,Edel,正好你可以去一趟韩国,替我看看外祖父母,还有你舅舅一家人。”
父亲也想起了什么,接着母亲的话。
“还有中国,自你祖母去世后,你也有好几年没有去见过那里的亲人了。”
“好,我会去的。我明天就出发,开车自驾去先,环游欧洲,带着我的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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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那次生日聚餐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在这期间,自己开着车,把瑞士附近的国家城市都大概的转了一遍。
不愁吃喝,只需要找好停车位,然后拿着小提琴,在飞着白鸽的广场上,飘着浓郁麦香的面包店门口,庄严肃穆的基督教堂前,灵感一来便拿着小提琴,即兴发挥。
偶尔几个路人会停下脚步,听完一曲后送上一杯红茶。或许是和流浪者在路旁破旧的钢琴合奏一曲,然后在路旁小店内坐下喝一杯咖啡,聊聊天。
看着流浪者那沉静的眼神,Edel觉得自己的烦恼好像算不得什么,他们有的经历世间少有的痛苦,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世上只剩下一个人,孤零零的。他们才华横溢,充满智慧,生命的意义好像只剩下替家人再看看这美丽的世界。
Edel回想起那位流浪者,他和自己告别时,说的最后一句话:“珍惜当下。”
“飞往首尔的航班……”
听到声音,发现是自己的航班登机提醒,Edel收起思绪,拿起琴盒,拉着行李箱,走向飞往韩国首尔的飞机。他并不知道飞机落地之后,他的人生就此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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