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知旻没想到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竟然直面了两次别离。
一次是离开釜山,和自己熟悉的老师同学朋友家人告别。
还有一次就是现在了。
这一天,玉树拖着行李箱的背影让他永久的记住了这个日子。
2012年5月28日。
这天上午,因为练习过度,他晕倒在练习室被浩锡哥强制送回宿舍休息。在床上睡的半梦半醒之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有小偷吗?
朴知旻瞬间紧张起来,随即听到的声音让他松了口气,是玉树哥啊。然而等他听清外面的话后,朴知旻的脸刷的变白了。
“几点的飞机?合同等会我直接去公司帮你解除。”
“下午5点半的。”
“真不和你的朋友告别?”
“阿尼,见面反而徒增烦恼,他们现在是练习的关键时期,别因为我影响到他们。还不如就让他们以为我当了逃兵。”
玉树哥要走?还是今天的飞机?
朴知旻本来就疼的脑袋变得更疼了。
他明明记得楠俊哥说玉树上课去了。
还有,解除合同是怎么回事?
这一连串的问题砸的他脑袋直发麻,重重的晃了几下脑袋,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下。过了几秒,朴知旻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给硕真哥打电话!
终于摸到了手机,朴知旻艰难的爬起身子靠着枕头坐直。
解屏—电话簿—找到金硕真的名字—拨打。
做这一系列的动作,朴知旻的手都是发抖的。
“硕真哥,快接啊!巴里,巴里!再不接来不及了!快接啊,求你,快接电话啊!”
玉树此时听到了卧室传来的些许动静,玉树舅舅也疑惑的看向卧室。
“你宿舍还有人?”
玉树迈开步子向卧室走去,听到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朴知旻更加着急了,忍不住对着电话小声的喊道:
“快接啊!硕真哥,平时不是很靠谱的吗?怎么不接了呢!你倒是快接啊!”
脚步声在卧室门口停了下来,然后,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朴知旻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门口,这时门被推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正是玉树,他背后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他刚刚听到玉树叫他舅舅。
舅舅看到此情此景,带着安慰拍了拍玉树的后背就走出了房子在楼下车子里坐着。
楼上宿舍里,周玉树在门口微微低头,垂下眼睑,朴知旻在上铺完全看不清他神色如何。
最终还是玉树抬起了头,朴知旻看到那双往日总是鼓励的看着他的墨绿的眸子,此时充斥着哀伤,心脏一滞,不好的预感瞬间充满了他的思绪,他感觉要失去眼前这个人了。
“知旻呐,别打了,下来,我们说说话。”
朴知旻只能黯然的挂断还未接通的电话,电话线那边,刚刚下课的金硕真才看到来电显示,刚想接通就被挂断了。
莫叽?
金硕真返回页面看到10多个的未接来电全是知旻的,赶紧打回去,结果一直都是无人接听。金硕真越想越害怕,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赶紧打电话给郑浩锡,这下终于通了。
“浩锡,知旻刚刚打了十几个电话给我,我上课没接到,打回去已经是无人接听了,怎么回事?他是不是落单被其他练习生欺负向我们求救?”
郑浩锡是一头雾水,知旻尼是他亲自送去宿舍的,和金硕真解释后,决定他和允其哥赶紧去宿舍探探。金硕真等会的课也不上了直接开车直奔宿舍。
两方人马齐齐出动,而终点——大黑宿舍里,沙发上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都缄默无言。
最后还是朴知旻忍不住问出声,打破了这今人窒息的平静。
“哥,你要去哪里?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合同,下午的飞机,”朴知旻越说越着急,声音都颤抖了,“哥,我不是故意听见的,但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听错了,是我听错了对不对?又或者是哥你有事要回国,过几天就会回来的,对不对?”
周玉树看着期待着自己,希望自己说出他想要的答案的知旻。他眼睛红通通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周玉树完全不怀疑自己摇头,大颗的泪珠立马就会流出来,就像他那次被自己发现在楼梯间,一个人咬着嘴唇痛哭流涕。
“知旻呐,米阿内。”
朴知旻完全不接受这个答案,眼睛黯淡无光,他甚至在想,是不是他来了玉树哥才会走。
“哥,是因为我,因为我来了,你才会走的。那我——”
“朴知旻!”
玉树大声喝止朴知旻这种爱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的行为。他知道,如果任由知旻钻牛角尖,不及时把他拉出来的话,对善良的知旻来说,这种内疚感毫无疑问的会跟随他一辈子。
宿舍离公司很近,玉树舅舅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到两个男生急匆匆的往楼里冲。
“这些孩子啊~”
此时,朴知旻哭的像个孩子,一边打嗝一边喊着玉树哥别走。玉树无奈的笑了,拿了张纸巾给他把眼泪擦干。
“wili知旻呐,你现在就像一只哭花了脸的小花猫,知不知道。”
“才不是花猫~”
朴知旻整个人都哭懵了,听到这话反射性的回了句话。
周玉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wili知旻才不是花猫。你放心,我不是因为你,反而因为你来了,我走的更安心,负罪感都没那么了。”
郑浩锡站在门外已经忍不下去了。听到知旻的哭声郑浩锡本来就要冲进去结果被闵允其拦住。再听到后续传出的玉树的声音,郑浩锡完全被吓到,又慌又急的看向旁边的闵允其。
而闵允其是面无表情,但郑浩锡从他紧紧握住的双手知道,他的心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没一会,玉树舅舅看到一辆有些旧的小轿车开到楼下来了个急刹车。一个男孩从驾驶座里冲了出来两步并成一步地也往楼上跑。
金硕真是一路飙车,到了宿舍门口结果发现两个弟弟光站在门口,着急的大声说道:“阿西,你们干嘛呢?怎么不进去呀?”
这一嗓子吼的,不止门口的两个人,门内的两个人也都听见了。
玉树对着知旻无奈的苦笑,“这下好了,全都来了。”
说着起身去开门,五个人全都站在客厅里,面面相觑,相视无语。
金硕真发现朴知旻通红的眼睛,一看就是哭过了的,心疼不已。走上前把朴知旻拥入怀中:
“知旻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朴知旻才止住没多久的眼泪又一下开了闸,声音瓮瓮的一顿一顿的说:“硕、硕真哥,玉树哥他说、他说他要走,他要走了!哥你劝劝,让他别走,让他别走好不好。”
朴知旻泪眼朦胧祈求的看着金硕真,两只小手抓住金硕真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的死死的不肯松手。
金硕真不敢置信的看向玉树,结果玉树避开了他的视线,金硕真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闵允其走到他面前,强迫他和自己对视,那眸子里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烈火,愤怒的情绪喷涌而出。
“你要走。”
“你要走?”
一声淡淡的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另一声里的惊诧任谁都听得出来。
“玉树,你要去哪里?”
郑浩锡的人字嘴露了出来,他微微昂起头,也紧紧的盯着玉树。
玉树也没想到自己本来想的悄然无息的离开变成了此时的大张旗鼓。
看着这一双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也只能改变计划。
“打电话让楠俊过来吧,两个小的还在学校就别打扰他们了。”
过了一会,那张原本用来进餐,一直充满着欢笑的餐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金硕真和玉树分别坐在两头,其余四人分开坐在两边。
“我很抱歉,但我不得不走。理由:我是瑞士人。”
“这和你的国籍有什么关系呀,其他公司也不是没有外籍练习——”
“硕真哥你先别说话。”金楠俊转动他148的大脑,没一会就想到之前看到的资料。
“是我想的那样吗?玉树?”
“内。”
“到底是什么,你们别卖关子了。”金硕真看这两个还在用只有他们自己懂的话交流,急的不行。
“我要服兵役了。”
“你要服兵役了。”
瑞士人,兵役,有了这两个关键词,几个人赶紧拿手机搜索,网页全都告诉他们一个事实:新兵15周兵役,每隔一年还有2-3周的服役。
郑浩锡还抱着希望:“玉树,你可以服完兵役再回来……”在玉树的目光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听不见。
“哪有那么好的事,练习关键时期玉树一走三四个月,以后两年还有两到三周的服役期,公司哪里会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只为了一个练习生。”
依旧是听起来淡淡的醉酒嗓,但所有人都听得出来闵允其的挫败感。
众人沉默无语,朴知旻感觉自己在这种氛围下眼眶又要热了。
玉树一把抓住知旻的小肉手放在自己怀里,“知旻是大孩子了,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替我看着在坐的这几位惯犯,四个月很快就过了,到时候我在公司旁边开一家巧克力冰淇淋店,我可是要看着你们出道啊。”
这些话即是说给知旻听的,又是说给他亲故和哥哥们听的,金硕真也理解了玉树的无奈。
“几点的飞机?”
“下午5点半。”
“我送你?”
听到这话,其他人眼睛都亮了。
玉树握着知旻的手摆了摆,“我舅舅就在楼下等着,别送了,我会忍不住哭出来的,我可是还没在你们面前哭过的,才不要破例。”
玉树手机响了一下,是舅舅的催促信息,其他人也都听到了,金楠俊匆忙的站起来,膝盖都撞到了桌子。
“楠俊别着急,我该收拾行李了。”
随后的情景里,玉树就像是老鹰抓小鸡的老母鸡,身后跟着一群小鸡崽子,走到哪跟到哪。
金硕真一群人全在祈祷时间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玉树还尽量放慢了速度,一边收拾一边唠叨着,这个衣服留给谁,这个东西留给谁,把一群小伙子整的都眼泪汪汪的。
等玉树合上行李箱,转头就发现5个红眼兔子齐刷刷的跟在自己身后,然后他发现,自己的眼眶也热了。
玉树强行把要流出来的眼泪忍了回去,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周,仔仔细细的把这几个人的脸庞印在自己的心里,“行了,我走啦,和太亨还有正国好好说,就几个月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玉树他自己没有发现,但听话的金硕真一行人都听出来了他声音里的颤抖。最镇静的闵允其站了出来。
“一路平安!”
“再见。”
等在楼梯间看不到玉树的身影后,几个人立马挤在窗户那里,探出头,看着玉树放行李箱,上车。等车子飞快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窗台,坐在地板上发愣。
金楠俊抱着脑袋,目光呆滞:
“怎么和太亨还有正国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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