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魏无羡在彩衣镇上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带回云深不知处,给其他世家子弟瓜分得一干二净。

    因蓝启仁去了清河,这几日不用上课,众少年玩儿得昏天黑地,纷纷涌进魏无羡和江澄的房里打地铺,通宵吃喝扳手腕投骰子看画册。

    一天夜里,魏无羡投骰子投输了,被打发翻墙下山去买天子笑。

    ——

    蓝启仁没想到他那次去清河,魏无羡居然带着这群听学的学生玩得昏天暗地,甚至还连夜犯禁跑出云深不知处去彩衣镇买天子笑回云深不知处境内喝。

    果然,不论魏无羡如何活泼善良,他还是看不惯这种放荡不羁的作风!

    ——

    视线中,魏无羡已经爬上了墙檐,不料刚爬上去,就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魏无羡心中郁闷:怎么又被蓝湛堵个正着?蓝湛该不会天天盯着我吧?

    ——

    蓝曦臣若有所思的看了自家弟弟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说什么。

    ——

    “蓝湛,这么巧,又是你?”魏无羡笑嘻嘻的打招呼。

    蓝湛冷着脸没回话,直接一掌劈过来,魏无羡身手灵活的避开这一掌,嘿了一声,“你这是何必?”

    “外客如多次触犯宵禁,就要去蓝氏祠堂领罚。”蓝湛停手道。

    魏无羡心道,真是小古板,嘴上却道,“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我犯没犯宵禁对不对?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咱们都这么熟了,不能赏个脸行个方便嘛?”

    蓝湛板着脸道,“不熟!”话音落下,拔出避尘朝魏无羡打过来,当真是半点情分都不念。

    魏无羡不想像上次那样摔碎了天子笑,就将天子笑放到一边,提剑抵挡。

    蓝湛也是绝,拳掌并出,还有避尘穷追不舍,魏无羡试图甩脱,但蓝湛实力跟他相差无几,他根本摆不脱蓝湛的追击纠缠,打了半天不耐烦了,“你当真不放手?不放手?!”

    “领罚!”

    “好!”魏无羡心一横,干脆不躲了,直接迎上去,一扑,将蓝湛抱住,拖着蓝湛往云深不知处的墙外倒下去。

    蓝湛砸在魏无羡身上,摔得魏无羡眼冒金星,感觉到怀里的蓝湛试图挣脱,魏无羡手脚并用的锁住他,蓝湛根本没办法从魏无羡身上爬起来,浑身僵硬得跟块板子似得。

    “怎么样蓝湛?这下你也在云深不知处境外了,你我同犯宵禁,你可不能严于待人宽于律己,罚我的话也得罚你自己,一视同仁,怎么样?”

    蓝湛半响没做声,魏无羡觉得奇怪,想着他们反正已经跌出了云深不知处境内,蓝湛也算犯禁了,便松开了锁住蓝湛身体的手脚,蓝湛翻身坐在了一边,脸色难看。

    魏无羡见状,以为他担心犯禁的事泄露出去,就说,“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蓝湛霍然起身,一声不吭的走了。

    魏无羡只当自己这一手搞定了蓝湛,重新翻墙进去,拿了天子笑就回屋,带着听学的众人,喝了个昏天暗地。

    ——

    聂怀桑共情到这里,不禁叹道,“虽然当初听魏兄说过那晚的事,但果然还是没有‘亲身经历’更刺激啊!”

    听到这句话,聂明玦怒瞪他,“聂怀桑!!”

    聂怀桑打了个冷战,讪讪的躲到金光瑶身后,“大哥,你别生气啊,我就是,感慨一下,感慨一下……”

    聂明玦:“……”好气!

    但更生气的明显是蓝启仁,他想骂魏无羡,但魏无羡并不在这里。他总不能迁怒旁人,这么一想,就更气了。

    ——

    魏无羡被聂怀桑推醒,“魏兄!魏兄!”

    聂怀桑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惧害怕,魏无羡被他推搡了几把,虽然已经醒了,但还是有些迷迷糊糊,还当是谁在推他要继续拼酒,“谁?还有谁要来?!江澄吗?拼就拼,怕你?!”

    忽然有什么东西砸到魏无羡胸口,魏无羡抱着砸到怀里的东西嘀咕两句,又睡了过去。

    然后好像有人把他拎了起来,迷瞪片刻终于清醒了五六分,扭头一看,见是蓝湛,顿时一惊,“蓝湛?你干什么?”

    蓝忘机一语不发,径自拖着他前行。

    魏无羡又醒了三分,其他的一地躺尸也陆续被惊醒。

    江澄一见魏无羡又被蓝忘机拎住了,冲出来道:“怎么回事?这是干什么?”

    蓝忘机回头,一字一句道:“领罚。”

    江澄方才是醉了睡得迟钝了,这才想起房里的满地狼藉,想起他们昨晚不知犯了多少条云深不知处的家规了,面色一僵。

    蓝忘机把魏无羡拖去了姑苏蓝氏的祠堂前,已有数名年长的蓝氏门生静候在此,一共八人,其中四人手持奇长无比的檀木戒尺,戒尺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方字,俱是一派冷肃形容,见蓝忘机拖来了人,两人立即上前,将魏无羡牢牢摁住。

    魏无羡半跪在地挣扎不得,道:“蓝湛你这是要罚我?”

    蓝忘机冷冷凝视他,不语。

    魏无羡道:“我不服。”

    这时,醒得七七八八的众少年也冲了过来,被拦在祠堂外不得入内,个个抓耳挠腮,看了那戒尺,吓得咋舌。

    却见蓝忘机一掀白衣下摆,也跪在了魏无羡身旁。

    见状,魏无羡大惊失色,蓝忘机这副架势,他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没想到蓝湛居然这么狠,宁愿自罚也要托他挨一顿打,奋力要起,蓝忘机却喝道:“打!”

    魏无羡目瞪口呆,忙道:“等等等等我服了,我服了蓝湛,我错……啊!”

    ——

    陷入共情的人也感受到蓝氏戒尺的滋味儿,各个脸色发青,有些人更是惨嚎不止,就跟共情中的魏无羡一样,鬼哭狼嚎半点都不矜持。

    但有些人明显是没感觉到疼,比如江厌离母子,比如温情姐弟,比如蓝氏双璧,比如聂怀桑等等。大多都是跟魏无羡相熟,甚至关系很好的朋友亲人。

    ——

    挨完打后,蓝忘机默默站起,向祠堂内的门生欠首一礼,随即走了出去,竟是看不出任何受伤的迹象。

    魏无羡则完全相反,被江澄从祠堂里背出去之后,一路仍在啊啊不止。

    众少年一窝蜂围着他们,道:“魏兄啊,到底怎么回事?”

    “蓝湛他罚你也罢了,怎么他自己也跟着挨打?”

    魏无羡伏在江澄背上长吁短叹:“唉!失策失策!一言难尽!”

    江澄道:“废话少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魏无羡道:“没干什么啊!昨晚我不是投骰子投输了下去买天子笑吗?”

    江澄道:“……别告诉我你又遇到他了。”

    魏无羡道:“你还真说对了,也不知道什么运气,我扛着天子笑翻上来的时候又被他堵个正着。我怀疑他是真的天天盯着我吧?”

    江澄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闲。然后呢。”

    魏无羡道:“然后我还是跟他打招呼,我说‘蓝湛!这么巧,又是你!’他当然是又不理我,二话不说一掌劈过来。我说嘿你这是何必?他说外客如多次触犯宵禁,就要去蓝氏祠堂领罚。我就说,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我犯没犯宵禁对不对?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咱们都这么熟了,不能赏个脸行个方便嘛?”

    众人一脸惨不忍睹之色。

    魏无羡继续道:“结果他板着脸说跟我不熟,提剑就打过来,一点情分都不讲。我只好也把天子笑放到一边跟他对对招了。他拳掌并出,追得可紧了,甩都甩不脱!最后我实在是被他追得不耐烦了,我说你当真不放手?不放手?!

    “他还是说:‘领罚!’”

    众少年听得一颗心吊起,魏无羡讲得眉飞色舞,浑然忘了自己还在江澄背上,猛地一巴掌拍在江澄肩头:“我说:‘好!’然后不躲了,迎上去一扑,把他抱住,往云深不知处的墙外栽倒!”

    “……”

    魏无羡道:“于是我们就两个人一起掉到云深不知处境外了!摔得那叫一个眼冒金星。”

    聂怀桑已然呆滞:“……他没挣脱你?”

    魏无羡道:“哦,有试过,不过我手脚并用死死锁住他,他想挣脱也挣脱不了,根本没办法从我身上爬起来,硬得跟块板子似的。我说怎么样蓝湛?这下你也在云深不知处境外了,你我同犯宵禁,你可不能严于待人宽于律己,罚我的话也得罚你自己,一视同仁,怎么样?”

    魏无羡道:“他起来之后脸色很差,我坐在旁边说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然后他就一声不吭的走了。谁知道今早他来这么一出……江澄你走慢点,我快被你甩下来了。”

    江澄岂止是想把他甩下来,简直想把他头朝下往地上砸几个人坑:“背了你还挑三拣四!”

    魏无羡道:“一开始又不是我让你背的。”

    江澄大怒:“我不背你我看你能赖在他们家祠堂地上滚一天都不起来,丢不起这个人!蓝忘机还比你多挨五十尺,他都是自己走的,你好意思这样装残废。我现在不想背了,快滚下来!”

    魏无羡道:“我不下,我是伤号。”

    一群人在白石小径上一路推推搡搡,恰逢一人白衣,携书卷路过此间,讶然驻足。蓝曦臣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澄十分尴尬,不知该如何作答,聂怀桑却已抢着道:“曦臣哥,魏兄被罚了一百多尺,有没有伤药啊!”

    云深不知处掌罚的是蓝忘机,加上魏无羡一直在众人簇拥中哀声叫唤,似乎伤情十分严重,蓝曦臣立即迎了上来,道:“是忘机罚的?魏公子这是不能走路了?究竟怎么回事?”

    江澄自然不好意思说是魏无羡干了什么,算起来还是他们这一群人怂恿魏无羡去买酒的,要罚人人有份,只得含糊道:“没事,没事,没那么夸张!他能走。魏无羡,你还不下来!”

    魏无羡道:“我不能走。”他伸出肿得老高的红手掌,对蓝曦臣控诉道:“泽芜君,你弟弟好生厉害。”

    蓝曦臣看过了他的手掌,道:“啊,这确实是罚得狠了些。怕是三四天都没法消了。”

    江澄原先不知真的打得这么狠,惊道:“什么?三四天都不能消?他腿上背上也都被戒尺打过。蓝忘机怎么能这样?!”最后一句不由自主带上了点不满,魏无羡悄悄拍他一掌,他才反应过来。蓝曦臣却不在意,笑道:“不过也不妨事,伤药是不必用了,魏公子我告诉你一个办法,几个时辰便好了。”

    ——

    共情到这里,忽然一黑,视线再恢复时,已经是蓝启仁回到了云深不知处。

    “咦?刚才泽芜君的话还没说完吧?”

    蓝曦臣是当事人,自然知道他当时说了什么,后来魏无羡也确实伤好得很快,想来是听了他的办法,去了冷泉。

    在蓝曦臣边上,蓝湛的脸色看不出什么,但蓝湛自己却知道自己的心跳得极快。

    他刚刚差点以为跟魏婴一起泡在冷泉里的事会被人看见。

    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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