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云梦多湖,驻镇此地的第一大仙门世家云梦江氏的仙府“莲花坞”,便是依湖而建的。

    从莲花坞的码头这边出发,顺水划船不久,便有好大一片莲塘,叫做莲花湖,怕是有数百里。碧叶宽大,粉荷亭亭,挨肩擦头。湖风吹过,花摇叶颤,仿佛在频频点头。清新娇美之中,还有几分憨态可掬。

    莲花坞不似别家的仙府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大门紧闭,方圆几里之内都不允许普通人涉足,大门前宽阔的码头上时常有卖莲蓬、菱角、各种面点的小贩蹲守,热闹得很。附近人家的孩童也可以吸着鼻涕偷偷溜到莲花坞的校场里,偷看练剑,即便被发现了也不会被骂,偶尔还能和江家子弟一起玩耍。

    魏无羡年少的时候,常常在莲花湖之畔射风筝。

    江澄紧紧盯着自己的风筝,不时瞅一瞅魏无羡的那只。

    魏无羡的风筝已经飞很高,可他还是没有动手挽弓的意思,右手搭在眉间,仰头而笑,似乎觉得,还是不够远。

    眼看风筝已经快飞出自己有十足把握能射中的距离,江澄一咬牙,搭箭拉弦,白羽嗖的射出。

    那只画成独眼怪模样的风筝被一箭贯目,落了下来。

    江澄眉头一展,道:“中了!”

    随即,他道:“你的飞了那么远,还射得着吗?”

    魏无羡道:“你猜?”

    他这才抽出一支箭,凝神瞄准。

    弓弦拉满,崩然松手。

    中!

    江澄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鼻子里哼了一声。

    一群少年都把弓收了起来,跑去捡风筝,排名次。落得最近的就是最差的,每次最后一名都是排行第六的师弟,照例要被嘿嘿哈哈地取笑一番,他也脸皮极厚,毫不在乎。魏无羡那只落的最远,紧挨着他的就是第二名的江澄的风筝,两人都懒得去捡了。

    一群少年冲进建在水面上的九曲莲花廊,正在飞檐走壁地打闹,忽然闪出两个身姿窈窕的年轻女子。

    二人皆作武装侍女打扮,都佩着短剑。其中高个的那名侍女拿着一只风筝、一支箭,挡在了他们面前,冷冷地道:“这是谁的?”

    众少年一见这两名女子,心里都叫糟糕。

    魏无羡摸了摸下巴,站出来道:“我的。”

    另一名侍女哼道:“你倒老实。”

    她们往两旁分开,从后面走出一个佩剑的紫衣女子来。

    这女子肤色腻白,颇具丽色,眉眼秀致,却有凌厉之意。唇角似勾非勾,天然的一派讥诮,与江澄如出一撤。腰肢纤细,紫衣翩翩,面庞和扶在剑柄上的右手都如冷冰冰的玉石一般,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缀着紫晶的指环。

    江澄见到她,露出笑容,叫道:“阿娘。”

    其余的少年则恭恭敬敬地道:“虞夫人。”

    虞夫人就是江澄的母亲,虞紫鸢。

    ——

    看到虞紫鸢,江澄和江厌离都痴了,江澄好歹还见到父母的遗容,莲花坞遭难时,江厌离却在外祖家,只看到父母的骨灰,江厌离眼眶红了,“阿娘……”

    “虞夫人啊!”有人也认出了虞紫鸢。

    但更多的人不认识,毕竟江家遭难已经是射日之征前发生的事了,如今大多数修士都未曾见过已故的江枫眠夫妇。

    “虞夫人?”

    短短三个字,却能听出几分疑惑之意。

    他身旁的人明了,笑了笑解释道,“虞夫人,就是江家已故的老宗主江枫眠的夫人,出身眉山望族虞氏。”

    “原来是江老宗主的夫人,可……她既然已经嫁给江枫眠,应该叫她江夫人吧?为何叫她虞夫人?”

    “这……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从前听人说,虞夫人性格强势,在家中排行第三,人称虞三娘子,在玄门中有个极为响亮的名号,叫紫蜘蛛。当时报出来能吓着一批人呢……”

    “这不止呢!”有人听上了头,补充起来,言语间也不甚恭敬,甚至带着几分不屑,“这位虞夫人年少时便性情冷厉,不喜与人打交道,与人打交道便不讨喜,嫁给江枫眠后也常年夜猎在外,不怎么爱留居江家的莲花坞。而且她在莲花坞的居所和江枫眠是分开的,独占一带,里面只有她和她从虞家带过来的一批家人居住。”顿了顿,道,“呐,她身边跟着的那俩年轻女子都是虞夫人的心腹使女,名唤金珠银珠,从不离身。”

    后头这个人,显然是知道一些事关江家的事的。

    “哦,虞夫人这么厉害?”之前询问的那人感叹道。

    后头这人愈发来劲儿了,“她当然厉害了,她嫁到江家直到她身故,所有人都是叫她虞夫人,具体不知内情,但有人猜是不是虞夫人性格强势,不喜冠夫姓,这个猜测,江家老宗主和虞夫人都没有过异议,想来这个猜测有几分真实可信。”

    这伙人距离江家一系的人有些远,议论倒也没传到江澄耳朵里。

    ——

    虞夫人扫了江澄一眼,道:“又在疯玩?过来给我看看。”

    江澄挨到她身边,虞夫人纤细的五指捏了捏他的手臂,在他肩头啪的一拍,教训道:“修为一点长进也没有,都快十七岁了,还像个无知幼子,整天只知道跟人瞎闹。你跟别人一样吗?别人将来鬼知道会在哪条阴沟里扑腾,你以后可是要做江家家主的!”

    江澄被她拍得身形一晃,低头不敢辩解。

    魏无羡知道,不消说,这又是在明着暗着地骂自己了。

    ——

    “我怎么觉着这位虞夫人对魏无羡的态度……很是……排斥?”排斥已经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合适的词了,前面的共情虞紫鸢从未出现过,这算是共情到现在,虞紫鸢第一次出场,甫一出场,就让人感受到虞紫鸢对魏无羡扑面而来的不喜。

    “排斥?兄台是想说虞夫人不喜魏无羡吧?”

    “咳咳……”发出疑问的男子干咳了两声,没回答。

    搭话的那人也不在意,眼中含着几分嘲讽,道,“要说这虞紫鸢,昔年可也是一位狠人呢。”

    “怎生说?”

    “你怕是射日之征时或者结束后才加入玄门的吧?”

    “你怎么知道?”

    “嘿,玄门世家,谁不知道江家的老家主江枫眠,对魏无羡视如己出?”

    “诶?既然如此,魏无羡为何叛出江家?还害的江家……”话未说完,想起江厌离和江澄之前说的话,还有被江澄一鞭子抽得魂飞魄散的修士,这人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压低了声音道,“道友可否为我解惑?”

    其实看到现在,他已经意识到,夷陵老祖魏无羡,或许并不是传言中那样的人。

    那人沉默半响,拉着这人避开江家范围,道,“我当初其实是云梦一带的散修,江家那点事儿,我倒是知道不少,传闻江枫眠对魏无羡视如己出是不错,但同样声名远播的,还有魏无羡被江家虞夫人苛待的传言,动辄打骂,一点小事都要罚魏无羡跪祠堂,此事只要是玄门中人,谁不知道?”

    “啊?虞夫人为何不喜魏无羡,还……虐待他?”没错,在他看来,这就是虐待。

    如果是自家儿子,不听话,打骂跪祠堂,这都是情理之中,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做父母的总要教,但旁人的儿子如此行事,只有虐待二字能形容了。

    那人闻言嗤笑,“还不是女人的嫉妒心?”

    “???”虞紫鸢嫉妒魏无羡?这嫉妒从何而来啊?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那修士叹道,“说起这个,就要提起魏无羡的母亲,藏色散人。”

    很明显,这新人不曾听说过藏色散人。

    “世人皆传,魏无羡乃江家家仆,魏长泽之子。实则,魏长泽与藏色散人成婚后,便脱离了江氏,四处游猎,按理来说他早已经不算是江家家仆。”

    闻言,那小辈满脸惊诧,既然如此,为何现在都传魏无羡是家仆之子?

    “仙门世家皆知,虞三娘子与江枫眠是少时同修,十几岁便认识了。江枫眠性情温雅,虞紫鸢则强势冷厉,二人交集并不深,因此虽然门当户对,却一直没什么人把他们联想作一对。后藏色散人出世,途径云梦,偶与江枫眠结识交友,还一同夜猎过数次,彼此都极为欣赏对方。人人猜测,藏色散人极有可能成为莲花坞下一代的女主人。”

    “啊?你刚才不是说,藏色散人是魏长泽的妻子吗?”

    “是啊,我还没说完,谁知不久,眉山虞氏忽然向云梦江氏提出了联姻。当时的江家宗主对此颇感兴趣,江枫眠则无此意。似乎是不喜虞紫鸢的品性为人,认为二人并非良配,婉言谢绝了数次。而眉山虞氏却从多方入手,对当时尚为年轻、尚无根基的江枫眠强力施压,再加上不久之后,藏色散人与江枫眠身边最忠心的家仆魏长泽结成道侣,远走高飞,云游在外,江枫眠终于败下阵来,娶了虞紫鸢。”

    “原来如此……怪不得虞夫人那么讨厌魏无羡,因为魏无羡他娘,是藏色散人啊!”

    “你别看他们成了亲,但却成了一对远近闻名的怨侣,常年分居,话不投机。除了家族势力得到巩固,也不知究竟还得到了什么。云梦江氏立家先祖江迟乃是游侠出身,家风崇舒朗磊落,坦荡潇洒,虞夫人的精气神与之完全背道而驰。”这人说着瞥了江澄一眼,嗤笑,“我也曾见过现在的江宗主年幼时的样子,模样性子都随了他母亲虞紫鸢,听说江枫眠从小对其诸般教导,却始终没掰过来,而魏无羡完全继承了江家的家风,依我看……现在的江宗主,是嫉妒魏无羡的。听说已故的江枫眠老宗主,也是更青睐魏无羡,对他这个儿子,看着似没有对魏无羡亲近。”

    “如此说来,都传江枫眠对魏无羡视如己出,倒也是真的了?”

    “这当然是真的!”

    “虞夫人虽说性子让人一言难尽,但确实是当世女子中的佼佼者,但比起魏无羡的母亲藏色散人,却要逊色几分。”

    “哦?”

    “你入玄门晚,想来不清楚,藏色散人可是抱山散人之徒,抱山散人是位世外隐道,那可是活神仙,跟温氏先祖温卯和蓝氏先祖蓝安是同一时期的修士,那一辈的风云人物,如今早已经早已魂消身散,只有抱山散人,传闻至今仍未陨落。若果真如此,该有好几百岁了,足见修为了得。”

    “当年以温卯为首,兴家族而衰门派,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修仙势力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但凡稍有名气的修士,无一不开宗立祖。而这位高人却选择了归隐入山,道号抱山。抱的是哪座山,无人知晓。话说回来,正是因为没人知道,所以才叫归隐。若是归隐了还能轻易找到,那就不叫归隐了。”

    “这位前辈隐居在不知名的仙山上,时常会悄悄抱一些孤苦无依的孩儿上山收作徒弟。但所有的徒弟都要发誓:此生唯潜心修道,不得下山,不得入世。否则无论什么理由,从此绝不能再回来。自力更生,红尘中爬摸滚打,与师门再无关系。世人皆道,抱山散人不愧是得道高人,立的这个规矩实在是极有先见之明。”

    “这话怎么说?”

    “数百年来,她只有两个徒弟出山,前者乃是延灵道人,昔日也是风云人物,奈何走火入魔,死无全尸。第二个便是藏色散人,修为极高,虽与心爱之人结为道侣,四处游猎,但也因此,夫妻双双命陨,徒留一个无辜的幼子,若非被江枫眠带了回去,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闻得这番话,那后辈不禁唏嘘,周边跟着听了这些秘闻的,也跟着唏嘘感叹。

    ——

    一旁有师弟悄悄冲他吐舌头,魏无羡对他挑了挑眉。

    虞夫人道:“魏婴,你又在作什么怪?”

    魏无羡习以为常地站了出来,虞夫人骂道:“又是这幅模样!你若是自己不求上进,就不要拉着江澄跟你一起鬼混,带坏了他。”

    魏无羡惊讶道:“我不求上进吗?莲花坞里最上进的不就是我吗?”

    少年人忍性不高,就是要驳几句嘴。

    一听这话,虞夫人眉心现出一道煞气,江澄忙道:“魏无羡,你闭嘴!”

    他转向虞夫人,道:“不是我们想窝在莲花坞里射风筝,可现在不是谁都没办法出去吗?温家把所有夜猎区都划为他们的地盘,我就算想出去夜猎,也没有地方可以下手。待在家里不出去惹事、跟温家人争抢猎物,这不是您和父亲交代过的吗?”

    虞夫人冷笑道:“只怕这次是你不想出去,也得出去了。”

    江澄不解,虞夫人不再理他们,昂首挺胸地穿过长廊。

    他身后那两名侍女恶狠狠地瞪向魏无羡,跟着主人一道走了。

    ——

    “不过是两个使女,竟也敢对江家宗主的大弟子这般态度,看来虞夫人,真是不喜魏无羡啊,连身边的使女也瞧不起魏无羡,如此说来,魏无羡在江家到底过得好不好,还真两说!”

    若只是旁观,众人或许还会道,本就是个家仆之子,还想如何?

    但身临其境,那样的眼神态度直接冲他们来,滋味儿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蓝湛也曾听说过魏无羡在江家总是受罚,但却不知缘由,心里很不是滋味。

    早知有今日,他应该赶在江枫眠前,将魏婴带到蓝家的。

    可是……魏婴好像不喜欢蓝家。

    ——

    晚间,魏无羡才知道,虞夫人说的“不想出去也得出去”是什么意思。

    原来,岐山温氏派特使来传话了。

    温家以其他世家教导无方、荒废人才为由,要求各家在三日之内,每家派遣至少二十名家族子弟赴往岐山,由他们派专人亲自教化。

    江澄愕然道:“温家的人果真说得出这种话?太厚颜无耻了!”

    魏无羡道:“自以为是百家之长天上的太阳呗。温家不要脸又不是头一回了。仗着家大势大,去年就开始不允许其他家族夜猎了,抢了别人多少猎物,占了多少地盘。”

    江枫眠坐于首席,道:“慎言。用餐。”

    偌大的厅堂中只有五人,每个人身前都摆着一张方形小案,案上是几碟子饭食。

    魏无羡低头动了动筷子,忽然被人扯了扯衣角。

    转过脸,只见江厌离递过来一只小碟,碟子里是数粒剥好的莲子,肥肥白白,新鲜饱满。

    魏无羡悄声道:“谢谢师姐。”

    江厌离微微一笑,那张甚为清淡的面容霎时添了几分生动颜色。

    虞紫鸢冷冷地道:“还用什么餐,过几天到了岐山,都不知道有没有饭给他们吃,不如趁现在开始多饿几顿,习惯习惯!”

    岐山温氏提出的这个要求,他们是无法拒绝的。

    无数前例为证,如果有哪个家族胆敢违抗他们的命令,就会被扣上“仙门逆乱”、“百家之害”等等奇怪的罪名,并以此为由,将之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歼灭。

    江枫眠淡声道:“你何必这么焦躁。无论日后如何,今天的饭还是要吃的。”

    虞夫人忍了又忍,拍桌道:“我焦躁?我焦躁才是对的!你怎么还能这么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你是没听到温家派来的人怎么说的吗?一个婢女家奴,也敢在我面前趾高气扬!送去的二十名子弟里还必须要有本家直系子弟,本家直系子弟什么意思?阿澄和阿离,一定至少要有一个在里面!送过去干什么?教化?别人家怎么教导自家子弟,轮得到他们姓温的来插手?!这是送人过去给他们拿捏,给他们做人质!”

    江澄道:“阿娘,你别生气,我去就行了。”

    虞夫人斥道:“当然是你去!难不成还让你姐姐去?看她那个样子,现在还在乐呵呵地剥莲子。阿离,别剥了,你剥给谁吃?你是主人,不是别人的家仆!”

    听到“家仆”二字,魏无羡倒是无所谓,一口气把碟子里的莲子全都吃光了,正嚼得口里都是丝丝清凉的甜意。

    江枫眠却微微抬头,道:“三娘。”

    虞夫人道:“我说错什么了吗?家仆?不乐意听到这个词?江枫眠,我问你,这次,你打不打算让他去?”

    江枫眠道:“看他自己,想去就去。”

    魏无羡举手道:“我要去。”

    虞夫人冷笑道:“真好啊。想去就去,想不去也肯定能不去。凭什么阿澄却非去不可?给别人养儿子养成这样,江宗主,你可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

    “虞夫人这怨气也是来的莫名其妙,明明是温氏的错,她倒是全冲魏无羡撒了。”有人看不过眼,终于忍不住开始抱不平了。

    “温家势大,虞夫人怎么敢得罪温家的人?”

    “呵,也就是说,只敢窝里横咯?”

    “这话就过了吧?”

    “过不过的另说,虞夫人对魏无羡,迁怒得很没道理了。”

    “没错,她心里有怨气,就想发泄出来,就冲着别人撒?凭什么别人就要承受她毫无道理的迁怒?”虞夫人这种人从少时就不讨人喜欢,如今共情的人里,大多都是自私的人,深切的感受到虞夫人的迁怒,对虞夫人的厌恶那真是蹭蹭的冒。

    ——

    江枫眠道:“三娘子,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江澄坐在原地,仰头望她,也道:“阿娘。”

    虞夫人站起身来,讥嘲道:“你叫我干什么?跟你父亲一样,让我少说两句?你是个傻的,我早告诉你了,你这辈子都是比不过你旁边坐着的那个了。修为比不过夜猎比不过,连射个风筝都比不过!没法子,谁让你的娘不如别人的娘?比不过就是比不过。你娘为你不平,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跟他鬼混,你还帮他说话。我怎么生出你这种儿子的!”

    ——

    “倒是我误会虞夫人了,还以为她只对魏无羡这般,没想到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果真是紫蜘蛛!”毒,太毒了。

    眉山虞氏这是跟江家有仇吧?把女儿养成这样强逼着江枫眠娶回来,就是为了祸害江家?

    ——

    她径自走了出去,留江澄坐在原位,脸色忽青忽白。江厌离悄悄把一盘剥好的莲子放到他的食案边上。

    坐了一会儿,江枫眠道:“今晚我会再清点十八人,明日你们就一起出发。”

    江澄点了点头,迟疑着不知该再说什么。

    江澄从来不懂该怎么和父亲交流,魏无羡却得心应手,喝完了汤,道:“江叔叔,你没有什么东西要给我们的吗?”

    江枫眠微微一笑,道:“要给你们的东西早给了。剑在身侧,训在心中。”

    魏无羡道:“哦!‘明知不可而为之’,对吧?”

    江澄立刻警告道:“这意思可不是让你明知道要闯祸,还硬要去作怪!”

    席间气氛这才活络起来。

    ——

    “哎,魏无羡真是可惜了,居然在江家长大,他这般品行,换个世家,聂家或者蓝家,都能过得很好吧?总不至于老是无缘无故被罚,主母不喜,真是太惨了。”

    金光瑶有些恍惚,他在虞紫鸢的身上仿佛看到了金夫人的影子,据说金夫人跟虞紫鸢是闺中密友,如今看来,倒真是性情相投,这迁怒的性子,也是十成十的相似。

    想到这里,金光瑶愈发对魏无羡的遭遇感同身受了。

    要不然从这里出去,他可以试着交好魏无羡?总觉得,干掉他,还不如结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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