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车厢内一片寂静。
沈君言微微蹙眉,魏维是宋奥国目前为止手里带过最好最争气差一点能挤进顶级明星的歌手兼演员了。
然而魏维没红几年便被爆出丑闻,坐台只是一个小小的玩闹,随后而来的整容堕胎被包养恶毒新闻铺天盖地如野草一般疯狂冒了出来。
其中任何一项都是毁灭式的打击,辰华无处下手挽救已经崩塌了的形象。
宋奥国曾经只是寡淡的提起过魏维,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现在看来,施安然如此放肆毫无遮拦的说出这种话,谁在背后撑腰一目了然。
沈君言沉默,坐在他旁边的两个女演员紧张到目光无处安放,只能扭过头去看着窗外。
施安然勾起了一抹愉快的微笑,“放心,你永远也达不到魏维那种高度……”
以男人这样简单而平淡的容貌,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和装扮,淹没在新人层出不穷的娱乐圈,恐怕连一滴水花都溅不起来。
他不屑的轻撇了一眼,“同样,我也没兴趣认真了解你,你并不适合演戏不是么。”
沈君言一愣,猛的抬头看向坐在他对面挑高眉的男人。
尽管施安然没有挑明了说,沈君言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这个辛辛苦苦拍摄一个多月的戏份,十之八九会被剪掉或者换人。
保姆车稳当的停在了春寒料峭的门口,施安然第一个被服务生迎下了车,那两名女演员紧跟其后。
来赴宴的都是稍有名气,在圈内叫的上名的演员小花,即使夹带着几个新人,也是身段样貌出众,落落大方的。
沈君言跟在众人的后面,即不起眼又跟着几个助理走成了一排。
他胸腔里憋着一口闷气,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这第一份到手的工作,他认真且珍惜,不求多出彩但求无过错。
然而旁人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抹杀了这一个多月来的付出。
憋屈。
沈君言缓缓的呼了一口气,不得不忍耐糟糕的心情,余下的全是无力的疲惫。
春寒料峭的大堂经理亲自把人领到了一春门口,满脸笑容客气的将众人迎了进去。
此次跟来玩的演员不下二十几位,除了男主角司百岐一拍完就不见人影,剧组里但凡有些名气的明星都来了,包括几个热红的小花都有说有笑的走在前头。
当然,站在最前面的却是面色有些发冷的施安然,演女主角的莫小雯也不得不站在其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男人整理衣服,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
沈君言跟在后面挤挤挨挨的进了包间,推攘之中也不知道是谁踩到了他的脚,又是谁拽着他硬挤到了前面。
昏沉着的暖橘色的光芒笼罩而下,璀璨奢华的水晶吊灯绚丽的影子在墙上绽放,大而气派的房间内有几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端坐在沙发上,随意而淡然的抬头看来。
当众人看清房间里的那几位权贵时皆一震,好半天没人敢上前大大方方的说话。
就连场面老手施安然也呆住了几秒,完全没想到那人也会在这里。
“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相貌冷硬而气质收敛的男人冲施安然随意的招招手,“速度挺快。”
施安然面上露出一个甜而乖巧的笑,快步走上前去还没来及说话便被男人拉着坐到了腿上,施安然脸色一僵,随后不着痕迹的掩饰了过去。
“安然,来。”聂怀树拍了拍他的屁股,使其站了起来。
“去见过顾二爷。”
他按耐不住激动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凑上去,那神情冷漠连眼也没抬的男人,无声的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着烦人的飞虫。
施安然当场愣在原地,一股热气从背后窜了上来,羞愧难当。
聂怀树笑着把人拉回来,搂着施安然的细腰大手不老实的摸了摸,随意开口:“给你那些朋友订了其他的房间,今天不比别个,二爷在呢听话。”
原本组织这次娱乐局没想到顾长衡会来,所以他喊来情人一起玩玩。
可顾长衡来的突然,且男人不喜闹,尤其是明星演员之流,他还没得及安排妥当施安然这些人也到了。
施安然点点头,一一打过招呼这才转身打算带着众人离开。
眼见着绝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却只能硬生生的错过,不甘心的大有人在却无可奈何。
沈君言一进门便小心的蹲下将被踩掉的鞋子穿好,虽有些狼狈但也实在是好笑。
他站起身来将自己隐藏在角落,几个个子出挑的男演员将视线当的严严实实,明明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却看不太仔细。
透过那几个细小的缝隙,无意间那惊鸿一瞥,使他整个人震在了原地。
沈君言愣愣的望着那依靠在真皮沙发上高大而欣长的男人,神情冷漠淡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轻点指尖。
高耸而笔直的鼻梁,茶褐色的眼眸微微低垂带着几分冷清,薄而寡恩的嘴唇抿着一个不悦的弧度,散发出内敛而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
那是……顾长衡。
沈君言的耳朵突然失去了探索世界的能力,因为他的世界已经随着那人的出现而消失飘零。
他在一个恍惚中快速的清醒,下意识悄悄的往后退了又退靠在了墙上。
施安然还僵在原地,男人冷淡的摆了摆手。
几乎是煎熬的等待,也不知道谁说了什么,施安然突然往众人走来。
“走吧,隔壁给你们另开了房间。”施安然说道。
众人失望的目光中,沈君言瞬间松了一口气。
那人是他想要靠近的光又是害怕灼烧的火,他小心拿捏着自己的态度,深知自己也就是落的一个陌生人的结局。
就在他转过身就要离开的那一刻,突然一道冷清而低沉得声音响起。
“等等。”
施安然诧异的转过身,众人皆一愣。
只见灯光灿烂之下,那端坐在沙发上世界以其为中心的男人沉沉的目光落在了人群身上。
众人砰砰作响的心脏跳动的厉害,顾长衡到底在看谁,会不会是自己呢?
沈君言望进一双深邃的眼眸,带着茶褐色的淡然。
他听见那人嘴角勾起弧度,声音低沉而有力:“过来。”
像是被跳动的火焰蛊惑的飞虫,沈君言忍不住踏出了半步。
施安然错愕的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心里狠狠一颤。
只见在那小角落里,众人都错开身子或是扭头观望,只有一个人全神贯注的回视着愣愣的钉在原地。
这不可能!施安然内心失声喊道,瞳孔猛的放大。
“卧槽,不是吧,这谁啊?”
“不可能在看他吧?”
“就是他啊,看他反应肯定是的了啊。”
突然人群中传来低声的窃窃私语,沈君言一愣却又很快释怀。
对啊,不是他还能有谁呢。
顾长衡和他签了合同,不可能不认识他,不可能不知道他。
男人又在众多人中,一眼便看到了后排的他。
沈君言只感觉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热气,心被未知名的东西填满而发胀的厉害,他就在男人注视下一步步走了上去。
聂怀树诧异扭过头去,低声问道:“这是?”
坐在其右手边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点着脚尖,冯河懒洋洋的抬眼笑道:“敢情儿我是二爷肚子里的蛔虫啊,什么都知道呢。”
“稀奇。”
紧挨着冯河坐着的高大男人,一只胳膊搭在沙发背上几乎以圈搂的姿势将人划分到了自己的范围,都灼一双鹰眼放光兴奋异常。
朗夜歪着脑袋一双湛蓝色的眼眸盯着那走来的纤细少年,默默不语。
他们几个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平常生意往来密切,私底下除了冯河都灼还有小混血朗夜与男人交情深厚,其他的也就是酒肉朋友。
可是,私交甚笃的他们也从来没见过男人身边出现过什么像模像样的情人。
这一出现,就是位样貌不出众却年轻稚嫩的小朋友。
还是个男人。
沈君言有些局促的走到男人的面前,微微张着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垂在腰侧的手却突然被人抓住,温暖而修长的手指缠绕指尖。
他微微一颤,抬眼看见男人冲自己淡淡的一笑,轻轻拉过。
再回神,自己已经坐在了顾长衡的旁边,近的能闻到男人身上冷冽的淡香。
手,还、还没松开!
沈君言愣愣的盯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指,只觉得心脏好像转移到了手上,酥麻的浓烈。
“先、先生……”弱弱的声音响起。
“嗯?”男人随之而应,低沉的声音带着不为人知的愉快。
“您、您认识我?”沈君言抬起那双明亮的眼。
以至于顾长衡只能从那双眼里看到自己清澈的倒影,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被取悦的满足感使男人勾起一抹笑,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言,下次别问这种傻问题。”
亲昵而动听的称呼,沈君言只感觉自己的心微微发颤。
好像……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好温柔,很喜欢。
不,太喜欢了,喜欢的有点后悔接近了。
沈君言呆愣住,微微张着嘴红红的脸有几分可爱。
“二爷您这是弄错了吧?!”
施安然难以置信,顾不上看其他人的脸色便冒然出口。
“很吵。”顾长衡蹙眉,连眼也未抬,只是微微侧过头冷声道:“聂总,该管管你的人了。”
聂怀树脸色一变,连忙站起身来沉声道:“安然,立刻带着你的朋友们去隔壁,听话。”
这话中的警告意味,施安然再明白不过。
只是他不甘心又诧异,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的助理早就查过沈君言的资料,只是一名普通的在校大学生啊,不谈平凡的家境就连经纪人都是站不住脚根的软虾。
就算有靠山,不可能一点消息都透不出来啊。更何况还是一座铁打的靠山,硬的很。
然而再多质疑的话只能默默的往肚子里吞,聂怀树的目光越发的阴沉,眼见着就要在发作的边缘。
施安然愤愤的咬碎一口白牙,转过身带着一众演员离开后,房间瞬间空旷了许多。
“顾总,这位是?”朴彬端着高脚杯一脸感兴趣的打量着坐在男人身旁乖巧腼腆的男孩。
沈君言微愣,就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突然一只雪白修长的手伸到了面前。
“你好,你也是长衡哥的小弟么?”朗夜板着一张小脸,湛蓝色的眸子非常认真的说道:“那你只能排在我后面了。”
沈君言错愕,还没反应过来又听那人不安的快速瞄了一眼男人,加了一句:“可以么?”
随后,房间内猛的爆发出剧烈笑声的连成一片。
“我靠夜小子你真的是笑死人了哈啊哈哈哈......”
“拜托,哪儿有人争着当小弟的啊哎呦哈哈......”
“真他妈绝了,你当就算了还以为有人跟你抢,魔鬼......”
朗夜尴尬的愣在原地,啊,这人不是长衡哥的小弟么?
明明好小好年轻啊,坐在那里笑起来也很乖呀。
顾长衡笑着摸了摸沈君言的细软的头发,伸手搂住那盈盈一握的腰身,以至于亲密的再无缝隙。
“朗夜,这是我的人,沈君言。”
我的人?朗夜的大脑迟钝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朗夜:“......!”
原来不是小弟,是嫂子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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