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站在西雅身后不远处就这么默默地陪着她, 也不走近。
西海森林现在的情况很可以说是很不好, 墨林夫人沉睡, 西雅这次无端端赶回来,想来凯丽领主的时间也到了。
他爱西雅,很爱很爱, 所以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纠结, 他从不去查探她和西海森林的秘密。看着她无力却又挺直的背,亚历山大眸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可这份心疼又从不敢让她察觉到, 他怕她以为他在怜悯她。
三年了, 他长呼一口气, 亲眼目睹了她一点一点地将德西女巫的骄傲从生命中剥离,她说西雅德西已经死了。
可他却不认同,想到放在农家屋里的牛肉,不禁轻笑,若西雅德西已经死了, 那为什么被转化至今,她仍在极力地压抑着安德罗氏的嗜血本性
翻看完那沓兽皮上记录的内容,西雅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一颗希望的种子落在了自己的心底,甚至她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在狂肆叫嚣着嘶吼着,颤抖的双手有些失控,大力但又小心翼翼地迫不及待地翻到第一张从头看起。
一边逐字逐句地领会一边推敲着海音记录的这些东西, 西雅发现海音的这个法子和巫族一直以来的修习传承是相悖的。
巫族传统的修习讲究的是利用天赋贴近自然, 接受大自然的馈赠, 后将它凝聚转化成巫力。其本质是通过大自然的馈赠修习,以达到与大自然同化,重点在于“自然”。
而海音的法子却是无视天赋,利用敏锐的感观去主动感受大自然,后通过气感将微不可见的自然力量吸纳入体内,按照一定的轨迹在经脉中运行,开辟藏力宝库。这个法子却是抛开了自然,以修习者为根本。
不过小家伙也在此注明了,因为吸纳入体内的力量是在经脉中游走,所有也不能完全地抛开天赋修习,毕竟天赋决定着经脉的优劣。
西雅呢喃着“我不缺天赋,”像是给自己信心,她是被转化了,但经脉还完好,只是失去了与大自然沟通的能力,激动地再次从头翻看,这一次她力图将兽皮上的所有内容不差一丝一毫地刻入脑中。
小家伙说她已经成功开辟了三丹田,虽然花费了三年的时间,过程也非常痛苦且极其危险,但自三丹田开辟后她吸纳月华之光凝聚巫力的速度是曾经的十倍有余,西雅清楚小家伙的天资,十倍有余,那简直不可思议。
关键是十倍有余还只是开始,当境界愈来愈高深,这个速度还会随着修习者肉身与自然越来越亲近而增长。
反复又看了几遍,西雅确定自己没有任何遗漏和差错后,便将那沓兽皮一张一张地捏碎成泥归入土中,手抚上装着银霜月法杖的幽冥盒子,眸中充斥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决绝。
手慢慢地握紧幽冥盒子,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即便过程很危险很痛苦,但她也愿拿命一试,无论是三年、十年还是百年,只要存在希望,她就不会放弃“亚历山大,我们走吧。”
海音说母亲在等着她回去,她不能再这样颓败下去了,而且现在有了希望,她不想浪费任何时间在自怨自艾上。
“好,”亚历山大扫过那只幽冥盒子笑了,看来这一趟回来是对的。回了农家院,他们吃了点食物留下一枚金币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波丽娜母女抱在一起躲在堂屋的睡房中,不敢躺下更不敢入睡。直到很久都听不到任何动静后,波丽娜才敢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口,扒在门上透过门缝看向堂屋,久久才迟疑道“好像走了。”
“走了吗”跟在波丽娜身后的妇人稍稍舒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是不是没看清楚”说着便拉开女儿,自己上前查看。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嘭的一声,波丽娜母女大惊立马后退至床头角落紧紧地缩在一起。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一位披着一头淡红色长发的血眸女子领着一群安德罗氏走了进来,看向被吓得面色惨白的波丽娜母女,和煦地笑着轻声说道“告诉我他们哪去了”
谁哪去了波丽娜背紧贴着墙,用尽全身力气紧抱着护在外的母亲哽咽回道“我我我我们不知道,就就就晚上突然冒出来的让让让我们待屋里没出去呜呜不敢。”
老天啊,她脖子已经开始疼了,为什么她们母女好好待在自己家里还要遭这狗罪
“这么说是突然不见的”女子眼中闪过厉色,跑得可真快。
“子爵大人,”一位光头安德罗氏男子拿着一枚金币走近血眸女子“这是在外面桌上发现的,应该是那位留下的。”
血眸女子扭头瞥向那枚金币,拿过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嘴角抽搐了下讽刺道“还真是改性了,”说完两指一松,金币掉在地上,抬脚踩了上去用力碾着,“我看你到底能躲到什么时候”
波丽娜看着他们退出了屋子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不想手上一沉,只见她母亲两眼翻白,顿时大惊“妈,”不过她这一出声可真的吓坏妇人了,翻白的两眼立时翻了回来,抬手紧紧捂住她的嘴。
看着受惊过度的母亲,波丽娜心疼得都快要窒息了,前世她有双亲,可在她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她则成了一个多余的累赘,两方谁都不想要,最后被送给了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又家财万贯的姨婆。
姨婆把她当作亲孙女一般,爱护她供她读书,就连去世后所有的家产都留给了她一人。而在继承了姨婆的家产后,她的那对奇葩父母又来跟她谈所谓的亲情了,可惜太晚了,他们前脚刚走,她联系的几位律师就进门了。
一场人为车祸送她来到了这个世界,一开始很怕很惶恐,在具体地了解这个世界后,她更是想一头撞死算了,可她母亲却日日夜夜守着她,照顾着她。等病好了,她也不想死了。
而刚刚面对那么多的安德罗氏,她母亲仍然把她死死地护在怀里,将自己的背朝向安德罗氏,所有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前世今生她都是幸运的。
不再出声,依在母亲怀中,波丽娜默默地向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各地城隍爷祈祷让她的偶像平安长大,尽快强大起来,早日将罗河平川归入西海森林的领地,让那些所谓的贵族无处安放他们的狂妄。
话说曾经她都是拜财神爷的,可现在波丽娜将目光投向被碾成金粉的那枚金币,幽幽叹了口气,还是她们母女小命要紧。
血眸女子领着安德罗氏出了农家小院,不甘地闪身来到西海森林外,亚历山大和西雅德西不会无缘无故地回来,肯定是凯丽德西那个老东西死了。
抬起脚想要迈过森林边缘的结界,但却迟迟不敢向前伸去,血眸女子愤恨极了,可面对死寂的森林,她又无计可施,终咬牙切齿道“等着吧,我就不信你们能永远不出西海森林。”
清晨,当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缝隙洒进森林时,海音结束了一夜的修习,睁开双目见小精灵们慵懒地躺在黑色曼陀罗银蕊上休息,不禁弯起了嘴角“你们倒是自在。”
伸手一招,一只三寸长的黑色蝙蝠落在了指尖开始叽叽个不停,海音敛目认真地听着,当小蝙蝠叽叽完,她微微勾了勾唇角,平静的眼眸如一弯清泉无波无痕“阿娜诗斯特林这是想要继续她儿子洛奇阿纳斯塔未完成的事”
不过海音更好奇,这对母子在月辉之事上谁占主导
以前她母亲以为是洛奇阿纳斯塔瞒着王城中的安德罗氏贵族一意孤行,但依现在的情况看,海音觉得这背后未必就没有安德烈王城中的安德罗氏贵族插手。
洛奇阿纳斯塔被亚历山大所杀,安德烈王城里,里里桑德娜斯特林公爵因为唯一的儿子亚历山大不得不对阿娜诗斯特林稍稍隐忍。
这也就导致了阿娜诗斯特林拿着洛奇阿纳斯塔的死为借口,光明正大地开始盘算着掌控月辉,一旦她掌控了月辉,背靠阿纳斯塔城的地理位置,便很容易将西海森林圈住。
海音不以为然地一笑,站起身带着一身露水走出古冢。因为三年前的事,现在以夏洛蒂部落、安妮儿家族为首的黑暗巫族与光明巫族斗得正凶狠,阿娜诗斯特林想要掌控月辉也不是易事。
不过在阿娜诗斯特林盯死西海森林前,她得先把自己的两个哥哥安排好。大卫和汤森好像已经知道今天他们就要被送出西海森林,这会东西都收拾好了,等候在古堡外的空地上。
三年里,蒙德虽然苍老了一些,但依旧还是那么英俊,此刻正低语交代两个儿子在外行事要谨慎小心等等。
海音出现在古堡外时,父子三人看着熟悉的样貌寻找曾经的可爱灵动,但越找越心疼。
“嗨,宝贝,”蒙德红着眼眶上前将他心爱的女儿搂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亲吻着她的发顶,感觉到一双小手回抱他,他终是难以自禁落下了泪,沙哑着声音心疼不已地问道“你还好吗”
“我很好,”海音轻轻拍了拍父亲的背“这么久没回来,母亲有没有生我的气”
大卫和汤森哭了,他们多么希望三年前的一切都是一场虚假的噩梦,移步上前,一家人紧紧地相拥,今日一离开,不知下次再见会是多久以后,亦或者是永无再见。
待情绪稳定后,海音叫了他们回到古堡,见放在老旧皮椅上的行李,她也不再拖沓,掏出了准备好的东西“依祖母的意思是,为了安全,大哥和二哥从今天开始随父亲曾经的姓氏汗贝利。”
“一定要这样吗”大卫心中有些不愿,汤森也是一样的心情看着海音。
海音也无奈,但仍还是点了点头“三年前,阿纳斯塔城的城主洛奇阿纳斯塔被亚历山大斯特林杀了,而亚历山大之所以会杀洛奇阿纳斯塔是因为姨母”
听到这,大卫和汤森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就连蒙德都惊愕了。
西海森林几乎是与世隔绝,住在西海森林中的德西女巫靠什么收集外界消息,身为罗鬃人的父子三人只隐隐知道是跟黑暗物灵有关系,当然他们也从不多问,而家中也无人会跟他们多提外界的事,所以他们对外界的了解真的是极少。
海音将三年前发生的事大概地跟他们说了“现在阿纳斯塔城已被阿娜诗斯特林收回,而且当下黑暗巫族和光明巫族斗得正厉害,所以你们冠着德西的姓氏在外并不是好事。”
“确实,”蒙德紧皱双眉思索着,沉凝了稍许才说道“一会我给汗贝利家族的族长写一封信,”抬眼看向头戴银蕊黑色曼陀罗王冠的海音,“你能帮我把信送出去吗”
“可以。”
“那就好,”蒙德扭头看向两个儿子“汗贝利家族族口众多,你们冠上汗贝利的姓氏应该不会引起某些势力的注意,这样也能平静一些,但还有一句话,你们一定要牢牢记着,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或是安德罗氏。”
“父亲说得对,人心易变,你们一定要小心,”海音从暗夜盒子中拿出血色蔷薇琉璃卡“这个琉璃卡是来自亚历山大斯特林,你们一人一张,若是遇到想要攻击你们的安德罗氏便拿出来。”
虽然亚历山大还在外流浪,但他是亚历桑德拉公爵和里里桑德娜公爵的儿子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蒙德听过血色蔷薇琉璃卡,没想到女儿这会有,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毕竟亚历山大斯特林公爵都为了西雅都杀了他妹妹阿娜诗斯特林唯一的儿子。
大卫和汤森上前接过琉璃卡,海音将剩下的那一张递给父亲“既然要拜托汗贝利家族,那这最后一张就送予汗贝利家族吧。”
“这,”蒙德迟疑了疑惑,但还是接下了那张琉璃卡“如果是这样,我想汗贝利家族可以为大卫和汤森做得更多。”
这血色蔷薇琉璃卡也是有区别的,亚历山大斯特林伯爵可是除了安德罗氏八大始祖外,血统最高贵的安德罗氏贵族,他的血色蔷薇琉璃卡于弱小的罗鬃人来说,是极其珍贵。
海音淡而一笑“您不是要给汗贝利家族的族长写信吗”她父亲能在汗贝利家族中被优待那么多年,可不仅仅只是靠出色的相貌。
看着女儿还稚嫩的小脸,蒙德是既欣慰又心酸“好,这事就交给父亲。”
又拿出两张面值两百的金券和两个装着钱的小袋子分别递给两个哥哥,海音才合上空了的暗夜盒子。
大卫和汤森想要拒绝,但蒙德抬手打住了他们将要出口的话“你们出了西海森林总要生活,以后成了亲还要养家,拿着吧,”他也给他们准备了一份,都放在行李里,一会也要交代一声。
一家四口好好吃了一顿午饭,大卫和汤森拜别了父母,背着各自的行李上了马车,海音送他们至森林小道就驻足了“一会进了森林,你们就睡一觉吧,一觉醒来便出了森林了。”
哥哥们是普通人,他们是看不到森林里的情况的,挥手与他们道别,海音的眼眶又湿了“放心去吧,两匹老马会将你们送到森林的南方,你们醒来若是不见它们也不用担心,它们是已经回森林了,”声音变得哽咽。
“出了森林,好好生活,终有一天我会去找你们的。”
“你和父亲也要保重,”大卫和汤森也哭了,此时兄弟两人心中极为忐忑,但更多的是不舍“不要担心我们”
送走了两个哥哥,海音站在森林边久久不动作,一个所谓的意外让西海森林变得更加的清冷了,这一切到底该怪谁
来来回回翻查着记忆,想了许久,海音自嘲地笑了,谁也不怪,只怪她们德西女巫还不够强大,抬脚迈进森林去往森林深处采了一束黑色曼陀罗。
回到家中,父亲正坐在一楼大厅执笔写着信,见她抱着花回来温柔笑道“你母亲最喜欢的黑色曼陀罗,”可惜他去不了森林的深处。
“对,”海音走至父亲身边,挨着他坐一会便起身了“我去陪陪母亲,”待天黑她就该回去古冢了。
“好”
进入母亲的房间,海音将黑色曼陀罗放在那束今早父亲刚采的紫色丁香旁,后爬上了床依到母亲身旁侧躺着,深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闭上双目,两滴眼泪溢出了眼眶,轻语问道“你有没有梦到我”
可惜没有回应。
蒙德写完信后,轻手轻脚地来到他和墨林的房间门口,见到小小一坨的女儿挨着沉睡的妻子在无声地流泪,高大的身子差点支立不住,右手紧抠门框,心像是被万千蚂蚁啃噬一般,疼得不能自已,终只能默默地离开去给女儿炖美味的牛骨汤。
夕阳西下,海音哭了一场,心情平静了不少,来到古堡密室,取走当年西海巫祖炼制生灵指环用剩下的地心银石。
在成功开辟三丹田后,她就已经决定了放弃借助法杖储藏巫力,但是趁手的兵器还是要炼制的。
三年前的那场打斗,海音深觉细小又不起眼的银针就非常合她的心意。
只是既然是趁手的兵器,那用来炼制银针的东西就一定要非常的坚韧,正好家里还有一块地心银石。这地心银石可是西海巫祖自玛尔大陆尽头的地心海底取回的,不但坚韧非常,含银量还堪比银币,这正是她所想要的。
人体穴位总计七百二十,医用四百零二,要害一百零八。她也不用炼制七百二十那么多,四百零二正好,细针两百九十四,长针一百零八,这一百零八根中加粗三十六死穴针。
除此之外,海音还有一个更大的设想便是藏针于上丹田,只是这个设想有点大胆,不知能不能成功杀人于无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和父亲吃了晚餐,带着那个装着地心银石的幽冥盒子和父亲书写的信件,海音一步一步地走向森林深处,蒙德站在古堡前凝视着她消失的方向,心中在虔诚地向月神赛涅娜祈祷着,希望他的女儿能早日重拾快乐。
十七年后
塔罗尼城西部小镇一个不大的庄园城堡中,亚历山大站在二楼的一间房间外,额头抵着门,紧闭双目不敢有一丝大意地注意着自屋中传出的隐忍痛苦声,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着。
相伴十七年,他就算是再瞎也知道西雅在干什么,他时常问到自己希不希望她成功答案很肯定,在他的心里那个手执银霜月法杖的西雅才是最快乐最真实的西雅,
这一晚对她来说应该是很重要吧因为最近她非常开心,但他又能清楚地感知到她的忐忑不安。
房中,坐在窗台上的西雅此刻已是大汗淋漓,海音的法子于她是可行的,只是大概因为被转化的原因,她不懈努力坚持了十年才凭借着气感捕捉到大自然的力量,又用了七年走完小周天,今夜她就要开辟下丹田。
按着海音的心得,她先是想象出一个虚拟境,后用意识将它包裹,这都很简单,只是划分下丹田真的非常非常痛苦。她以为驱使自然的力量在经脉中游走已经很痛苦了,没想到划分丹田比那痛苦千万倍。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被转化了,随着手指的移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地剥离她的血肉一样,锥心刺骨的痛让她不禁吟咛出声,加之体内翻涌的气血,西雅甚至感觉死神就站在自己跟前,随时准备着接收她的生命。
但只要希望没灭,那就谁也别想阻止她,即便是死神。
可西雅不知道的事,随着她下丹田的完整,她全身的经脉都暴凸了出来,经脉中的血液在激烈地涌动着,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经脉的壁垒。
还有一点就只剩一点点的距离了,西雅头脑已昏沉,但在划分下丹田的手指却在本能地慢慢移动着。
就在暴凸的经脉似将要冲破她白皙的皮肤时,下丹田终于首尾相接,嗡的一声,体内像是着了火,冲击得西雅差点支立不住,她以为自己是不是哪出了错,可这时一股熟悉的冰凉包裹上了下丹田。
与此同时她的意识也感知到了那个地方,西雅惊喜到忘了呼吸,但就算这样她仍记着要将藏在下丹田外的那缕月华引导进入丹田。
瞬间冰凉熟悉的冰凉袭来,西雅以为经历了二十年,她早就忘了这个感觉,但直到现在她才敢大声地告诉自己,她从未忘记西雅德西。,,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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