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琛从傅家出来后便开车去了燕城郊外。
半山别墅中,瓷器被摔碎的稀里哗啦的声音以及女人的嘶吼声。
傅廷琛停了车,在车上听着别墅里折腾的声音渐渐消了才熄了火下车。
他眉目冷清,抬手敲开门,里边一屋子战战兢兢的人在打扫摔碎的花瓶和玻璃,傅廷琛扫了一眼,径直上了楼。
说是别墅,倒不如说是个疗养院。
傅廷琛看着发过脾气后坐着轮椅本对着门口的沈媛,开口道,“妈,就算你把这房子烧了爸也不会回来看你。”
突然一个缺口的茶杯朝他砸过来,他下意识躲开,滚烫的茶水泼在手臂上,缺了口的杯沿划破了手臂。
“从你生下来,我就该把你掐死!”女人的声音嘶哑,像是神经质般,浑身颤抖着转身。
冰凉的目光没有任何温情可言,只有浓浓的恨意。
傅廷琛甩了甩被烫的通红的手臂,滴滴答答淌着血,他看了眼掌心被小姑娘仔仔细细皱着眉头贴好的创可贴,啧了一声,“又伤了,被她看到又该哭鼻子了。”
他站在门口,一身痞气倚在门框上,“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如果你能掐死我早掐死了,这不我还能好好活着?”
傅廷琛凉然一笑,“行了,我走了。”
“站住!”身后的沈媛如恶鬼般盯着他的背影。
傅廷琛脚步未顿。
“魔鬼!你们父子都是吃人的魔鬼!负心汉!傅廷琛,你早晚会步你父亲的后尘。”
傅廷琛脚步顿住,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那道纤细柔软的身影,压下了满腔戾气,转身眸光中似乎蒙了一层雾,漆黑不见底的深潭泛起丝丝寒气,“要不要我帮你把他杀了?”
傅廷琛的眼睛很像母亲,笑起来的时候微微弯起来,漂亮多情。
不笑的时候侧着眼尾看过来有种清冷孤傲的意味,微微眯起来的时候戾气横生。
他弯着眼睛,眸中笑意却不达眼底,冰冷的眸光像是利刃朝沈媛直直刺过去,“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自己断送了自己的家庭,怪的了谁?”
沈媛看着那双冰冷至极的眼睛,手指攥着轮椅边缘,“不是的,不是我的错!是你是你们!我有什么错?!”
傅廷琛一步步走过去,站在轮椅前居高临下的看她,“那奸夫你让他藏好了。”
沈媛慌乱起来,“你要干什么?!你个疯子!”
傅廷琛笑了,俯身抓住轮椅黑眸紧紧盯着她,如同一条毒蛇盯紧猎物般,“你才知道你儿子是个疯子?”
这种事情一个月频率最多会出现三次,最少一次也没有,楼底下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仔细做着自己手里的活。
傅廷琛满身戾气的从别墅离开,上了高速,线条流畅的超跑在黑夜中如同猎豹般朝前冲刺过去。
***
谢悠看起来娇弱风一吹就倒,但多年的舞蹈基础累积下来她的体质还算不错,军训第一天有不少人晕倒。
谢悠所在的方队是七连女子方队,物理院的女生稀缺,整个院加起来只有两队女生,周围全都是男生队。
冰水一箱一箱往这边堆,尤其是谢悠所在的方队,西瓜冰水备的齐全。
前几天训练强度并不大,谢悠适应的很好,但每当有人晕倒时,年轻的教官都会紧张的看着她,用大喇叭在她耳边喊了好几次,“不舒服就提前说,别硬撑着!”
谢悠:“......”
解散休息时,有不少人刻意从方阵前经过,谢悠被层层围过来的人弄的头晕眼花,拿了瓶冰水正要往角落走去就见人群自动分开,谢程蹙着眉头走过来,递过一瓶常温的水给她。
谢悠接过,拧开瓶盖小口小口喝着,汗津津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她把冰水捏在手里汲取上边的凉意。
谢程见她乖巧的喝水,唇角漾开一抹笑,从衣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擦擦汗。”
而后转身肃着脸朝不远处围坐的男生斥道,“不累就继续训练去!”
有了谢程时刻盯着这边,谢悠几天来倒是没有被蠢蠢欲动的小心思打搅,转眼间训练过半。
燕大军训有个传统,训练为期十五天,最后一天有一场十公里拉练。
谢悠听到这个消息小脸皱起来,踩了踩硬胶底鞋,感觉脚疼的厉害,骨节处像是被磨破了,丝丝密密的疼痛让她难受的蹙起了眉。
从小被娇生惯养长大,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苦,本以为能熬过十五天,没想到最后会来一场拉练。
由于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在校门口集合,前一天的训练时间缩短,上午训练完便能放松半天。
谢悠回到家趴在床上睡了一下午,直到晚上肚子饿的咕咕响才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
把白嫩的脚丫盘起来低头查看伤口,脚踝和脚趾处已经磨得通红,她贴了创可贴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谢程到底是大男人,对谢悠多少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谢悠也不想谢程一直担心她,便自己动手处理。
她把下巴放在膝盖上,手指小心的拿着棉签一点点往伤口处擦酒精,突然想起那次膝盖和手肘处受伤,傅廷琛轻手轻脚的帮她上药。
她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吹着气,小心的贴着伤口边缘把酒精一点点渗进去。
第二天天不亮谢悠到学校门口集合,艰难的从一群蓝色的海洋中找到自己的方队,教官说了注意事项便离开了,进行自由热身活动。
谢悠独来独往惯了,军训几天时间也没能交到什么朋友,此事人们都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边交谈,她检查着谢程塞在她背包里的饼干和水,掂了掂背包并不重。
她还是比较担心自己脚上的伤口,怕撑不住。
等天微微亮,拉练正式开始,重点是距离燕大十公里外等我海滩,到达目的地之后夜里会搭帐篷一同宿在海边。
拉练过程中,教官们在路上的休息点等候,带队的也只有临时任命的带队队长,谢悠跟在队尾慢吞吞的走着。
没了谢程保驾护航,一路上遭受了不少男生的搭讪,谢悠都怯怯的避开,越走越慢。
走过一座小山丘,谢悠远远的便听到一声由远及近的狗叫声,她一开始没太注意,没走两分钟便发现小山丘高处探出一个黑色的头。
谢悠惊喜的看着那条朝她奔过来的狗,卸了背包站在原地笑眯眯的招呼他过来,“大黑!”
大黑在她脚边亲昵的蹭着,在草地上打滚卖萌,谢悠还没来得及想大黑为什么会出现在燕城便听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软软。”
谢悠抬眼看过去,傅廷琛从山丘高处走过来,单手插兜,嘴里咬着没有点着的烟,闲散的晃了过来。
半个月没有见到,谢悠见了他自然是高兴的,但想到那天躲在假山中对她做的事情,谢悠便想拔腿逃走,但她双脚像灌了铅,半步都走不动。
等傅廷琛走进谢悠才发现他脸上多了很多伤口,眉骨处那道从眉峰延至太阳穴的伤口尤其显眼。
傅廷琛见她看过来,伸手虚虚遮住她的眼睛,“我怎么说的?再用那种目光看我就亲你了!”
谢悠退开两步,眸光慌乱的移开。
傅廷琛放下手掌,背在身后捻了捻手指,看着依旧嫩生生的小姑娘,压了半个月的旖念又再次冒出了头,咬了咬唇边的烟,潋滟的桃花眼微弯,“还好没晒成小黑煤球!”
谢悠肤色本就偏白,从小到大被养的很好,皮肤细腻透着粉,冰肌玉骨般,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掐上一把。
傅廷琛点了烟,眉尾处那道堪堪长起来的伤口为他添了几分野,眼尾扬起挑着笑眼看过来的时候,让人心跳莫名错漏一拍。
又野又狠。
谢悠在心里默默评价他现在的样子,半个月未见,除了脸上添了些伤痕,好像内里也有什么不同了,但看着那双时常带着戏谑的眼睛,又像是什么都没变。
谢悠闻到呛鼻的烟味,皱了皱鼻子,拉着大黑退开两步,“你......”
“叫我什么?”傅廷琛朝大黑招了招手,揉了揉他一直乱蹭谢悠的狗头,拎着他脖颈颇有些威胁的意味。
谢悠张了张嘴,看着他的手,骨节分明的手背上也带了伤痕,露出来的手臂处同样青紫一片,反抗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小傅哥哥。”
傅廷琛被她这一声叫酥了骨头,撩着眼皮眸子黑沉,喉咙轻轻一滚,呼吸放轻了几分,胸腔里压着的邪火蠢蠢欲动,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唇。
他松开大黑的脖颈拍了拍它身子,看着大黑如利剑般窜出去这才转头看向谢悠,“肚子饿不饿?”
谢悠看了眼天色,天已经大亮,正要摇头,肚子诚实的咕噜噜叫起来。
谢悠欲盖弥彰的捂住肚子,声响却从她指缝溜出来,当即红了脸,低着头小声承认,“饿了。”
傅廷琛打量她一眼,宽大的蓝色迷彩军训服,帽子规规矩矩的待在头上,海藻般的长发松松梳在颈后,细腰不盈一握被简略的腰带扎起来。
他没再往下看,目光重新回到她依然白皙的小脸上,仔细端详一番,“瘦了。”
谢悠像是找到了合适的人倾诉,“一天三顿青菜,想吃肉。”
傅廷琛扬眉一笑,“这么信我?”
谢悠低着眉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说要罩着我的。”
女孩软软的声音三番五次的挠的他心痒,但又不得不按捺住,这小乌龟,一旦吓到了便会缩回壳里。
“跟好了啊!”傅廷琛拎了她手边的包,大步往前走去。
谢悠咬着牙跟过去,却因为休息了片刻脚后知后觉的酸痛难忍,昨晚处理好的伤口也被磨破,水灵灵的眸子溢出一层水雾。
傅廷琛满意的看着身后的小尾巴,却发现小尾巴慢吞吞的落在后面,目光落在她不敢用力的胶鞋上,走过去蹲下身,“上来,我背你走。”
谢悠蔫哒哒的小脸立马有了光彩,但等傅廷琛站起来她才发现离里面很远,小心的趴在他后背上揪着他衣角,战战兢兢的提醒道,“你......小心些。”
傅廷琛双手握成拳,手臂稳稳托住她腿弯,“叫我什么?”
“小傅哥哥。”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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