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 元锦诗朦朦胧胧睁开眼,意识还没完全清醒, 就感觉到浑身酸软,从头到脚, 像是被巨石碾压了一遍。
好在身上不粘腻,很清爽, 明显被温柔清理过。
元锦诗掀开被子, 看到一片狼藉的床单,昨晚的记忆涌上心头,脸颊忍不住升温。
大床一侧空空荡荡, 罪魁祸首早已经出门上班——吃干抹净就走人, 拔口无情, 衣冠禽.兽。
元锦诗抿了抿粉唇,有些生气,也有些委屈。
从浴室到主卧,被撕烂的裙子衬衣散了一地, 这些都是呈堂罪证, 无声宣告着昨晚某人犯下的罪行。
元锦诗把衣服捡起,和「脏」了的床单一起扔到衣篓里,手上沾染到熟悉的香水气,立刻勾起昨夜模糊记忆。
平时斯文禁.欲的一个人,全无绅士派头,薄唇贴在她耳边,低沉喑哑叫她的名字, 沉醉又放纵。
当然,她也并非无辜,半推半就,心志不坚,他勾勾手,她就随他坠入炽热烈焰——
怪得了谁?
元锦诗双颊滚烫,忙驱散邪念,缓缓走进衣帽间。
落地穿衣镜里,肌肤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某人昨晚化身Loki同类,对她又啃又咬,元锦诗略一回想,就觉得双腿打颤。
她抿着唇思索了片刻,拉开衣柜,挑了一件雪纺长袖连衣裙。
玫瑰粉色,缠枝碎花,很有温柔气息。更重要的是,能遮住一身暧昧痕迹。
元锦诗换好衣服,听到铃声响起,她接通电话,脸色一变。
……
陆氏旗下某私人医院。
元锦诗匆忙跑出电梯,看到等在病房外的胡阿婆,“妈她怎么样了?”
胡阿婆眼眶含泪,“今天一直不进食,我怎么劝都没有用。”
元锦诗微微皱眉,抬脚就往病房走,胡阿婆及时拦住她,磕磕绊绊说出隐情。“小小姐,今天早上,萧先生来过。”
元锦诗步子一顿,沉默了片刻,才扭开门把手,走进了病房。
“出去。”
元母开口一声怒斥,声线颤抖,明显是哭过。
“妈妈,是我。”
元锦诗尝试着走近,“你刚做完手术,伤口还没有恢复好,不能不吃饭的。”
元母突然从病床上坐起来,情绪激动,“他没有尽过一天父亲和丈夫的责任,到头来却想白捡一个女儿!他不配,不配你叫一声爸爸!锦诗,你这辈子都离他远一点!”
离他再远,也血浓于水。大脑忘了的事情,DNA螺旋都记得,有什么用?
元锦诗苦笑了下,一口应下来,“妈妈,我答应你。一辈子都不和他见面,好不好?”
胡阿婆轻手轻脚走进门,打开保温桶,捧出一碗香气四溢的鸡汤面。
元锦诗端过面,轻轻坐到床边,笑着说,“妈,先把饭吃了。”
其实她身体非常不舒服,一个简简单单坐下的动作,碰到某处,酸涨感袭来,几乎要难受的低叹出声。
元锦诗哄着元母吃完一碗面,又哄着她睡下,足足用了三个小时。
胡阿婆送元锦诗走出病房,她看了眼阿婆的银发,忍不住说,“阿婆,你年纪大了,也要保重身体。有两位护工照顾妈妈,你不用每天在这里守着。”
胡阿婆抬袖抹了下泪,“我虽然有儿子,却把小姐看做亲生的女儿,她生病伤心,我也一样的痛。”
“小姐她命不好,犯一辈子情劫。囡囡你不要学她。将来一定要找个对你好的贴心人,美美满满的过一生……”
元锦诗握住她的手,“阿婆,我会的。”
……
过去这些年,陆尔一直很有身为总裁的责任感,无论晚上疯玩到多晚,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准时出现在六十六楼总裁办。
今天却出人意料,他整整迟到三十分钟,特助林郁也忍不住投来异样的目光。
陆尔脸色不虞地坐在劳斯莱斯里,终于明白了古代昏君的滋味。
温柔乡,美人娇,管它什么江山伟业,统统丢掉,只要和她共度良宵。
可惜君王可以不早朝,陆氏财团总裁却不行。
他的日常行程都是提前一周就安排好的,偏偏今天最繁忙,商务会议一个接一个,连轴转忙到下午三点,才终于空出闲暇时间。
陆尔有「自知之明」,估摸着元锦诗可能会一觉睡到下午,看了眼腕表的指针,才拨出电话。
嘟嘟嘟——
一连拨出十个电话都没人接,陆尔彻底慌了。
昨晚元锦诗醉的不省人事,他又太冲动疯狂,以至于她哭着求饶他都没有听进去。
她被磋磨一夜,第二天醒来,发现他又不在身边,会怎么想?
一定会觉得自己被玩弄了。
陆尔立刻起身,拨通私人保镖电话,坐专梯下楼,亲自驾车赶到湛庐公馆。
……
元锦诗刚走出医院大门,四辆黑色车子甩尾而至,急刹车停住,为首的一辆劳斯莱斯最为惹眼,金色女神凌风展翅,嚣张又飞扬。
保镖们齐齐下车,一个个虎背熊腰,黑衣黑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砸医院的场子,在法.治社.会上演大型医.闹。
陆尔甩上车门,大步走近,一把摁住她的双肩,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裂开了缝,“你不在家,不在DN,白檬也说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元锦诗,我找你了很久。”
他面沉如水,额上沁出一层薄汗,高定西服微皱,一丝不苟的黑发有些凌乱,几缕不规矩的垂落下来,遮住三分潋滟眉眼。
元锦诗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
她很想对他笑一笑,但心情实在不佳,看着他那张俊脸,又想起昨晚的禽.兽行径,委屈立刻泛上心头。
她默了半晌,轻声说,“我没事啊。来陪一陪妈妈而已。”
陆尔面色稍缓,“伯母没事吧?”
“没事。”
元锦诗仰面看他,“对了,你要不要进去问声好?反正来过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陆尔见自己私下献殷勤的事情败露,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把她拥入怀中,“算了,今天这副模样太失礼,改天再正式拜访伯母。”
「正式」。
还没告白的时候,就先讨好岳母,现在抱得美人归,又想坐稳「女婿」名号。
陆总运筹帷幄,真的很有一套。
陆总突然莅临陆氏财团旗下医院,惊动四座。院长以为医院的管理运营哪里出了问题,带着几位高管姗姗来迟,顶着一头冷汗向他躬身问好。
陆尔把元锦诗按在怀中,眸光淡淡扫过去,“都去忙吧,这里不需要你们。”
……
陆尔打横抱着元锦诗,从负一层坐电梯到三十四层,打开密码锁,径直走到主卧。
Kingsize大床柔软如云朵,陆尔把她轻轻放下,拿出一只药膏,伸手掀开她的长裙下摆,“还肿不肿了?”
元锦诗毫无防备,被他的动作吓得往后一缩,“你要干什么?”
陆尔晃了晃手里的药膏,要做什么显而易见。
元锦诗眼神躲闪,“我没事,不需要这个。”
陆尔脸色微沉。
昨晚抱她去浴室清理,凄凄惨惨,凝珠带露,好不可怜。
全都怪他自制力太差,得到她的心,还想得到她的人,失了克制分寸。
从医院回来的一路,她小脸苍白没血色,「没事」,不如去骗鬼。
“既然没事?那不如今晚继续?”
他意有所指,低沉磁性的尾音上挑,极具危险意味。
再来一次?还不如要她的命。
元锦诗狠不过他,呐呐承认,“其实,是有点疼。”
陆尔没说话,伸手掀起玫瑰粉色裙摆,拧开盖子,用手指沾上药膏,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他面不改色,正经的好像批阅公文,她却两腮泛粉,浑身颤抖欲燃。
陆尔看着她这幅模样,喉结滚动了两下,勉强移开目光。
涂完药,他脱下黑色西服,将衬衫反卷到肘部,“在床上好好休息,我给你熬点粥。”
……
元锦诗浑身乏力,窝在床上喝了杯热水,觉得身上连衣裙太紧身不舒服,索性换上棉质睡裙。
没想到刚脱掉裙子,陆尔就推门进来了。
他刚刚洗完澡,黑发还微湿着,换了一身浅色的家居服,整个人显得慵懒惬意。
元锦诗匆忙套上睡裙,红着脸坐回床上。
陆尔倒是一脸平静,仿佛刚才短暂失明了一般。
他把小木桌架在床上,端上一碗清淡的白米粥。一勺一勺的喂,把她当做三岁小朋友呵护对待。
元锦诗小口喝粥,瓷白的小脸上有点憔悴,樱唇也苍白没血色,
陆尔看着她娴静侧脸,眼前闪现刚才推门进来,她布满青紫指痕的后背,深邃眼眸幽幽不定。
电话声打断一室温情,陆尔接起,听到那头讲,“陆总,最近怎么都不出来玩了?顾少他们在天上人间组了个局,一起过来尽个兴?”
劲爆话题到这里还没结束,那头背景音靡乱嘈杂,混合着莺莺燕燕的发嗲叫.春,“陆总,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玩啊……”
主卧里,两人面对面坐着,离得很近,元锦诗把通话内容听的清清楚楚,抿着红唇不说话。
陆尔表情有点尴尬,挂掉电话,直接摁了关机,远远扔开,用勺子舀起粥,递到她唇边。
元锦诗不喝,静静看他,“干嘛挂掉别人的电话?好没礼貌。”
陆尔薄唇微勾,“不挂掉,难道真的去赴约吗?”
元锦诗被他的皮笑肉不笑笑戳中神经,立刻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找拖鞋,
陆尔皱眉,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不在床上呆着,去哪?”
元锦诗闷闷答,“我好多了,你不用太担心。”
“今晚你住主卧的话,我就去书房住”
别以为她没看到,他早就搬过来了一床被子,这是打算和她同床共枕,一劳永逸。
现代社会声色犬马,男女情到深处难自抑,发生点什么简直再正常不过。酒为色之媒,昨晚的事情,元锦诗拿的起放得下,并不怪罪陆尔。
只是那场疯狂实在叫人心有余悸,她惹不起,还躲不过么?
陆尔脸色微沉,把粥碗往桌上一搁,缓缓开口,“元锦诗,你昨晚刚睡了我,现在就想跑?”
元锦诗一愣,红着脸说,“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要赔偿吗?”
陆尔微挑眉峰,慢条斯理讲,“当然要赔偿,我有洁癖,不喜欢随便玩一.夜.情的游戏,既然睡了,就得负责。”
幼稚。
元锦诗甩开他的手,径直往外走,陆尔直接把她腾空抱起,塞回被子里,
他双臂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俯身,望着她怄气的脸,“你在闹什么?”
“因为刚才那个电话?元锦诗,有些事我根本没做过,你不能误会,得相信我。”
他眸子深不见底,她撇开头,不看他,却已经不知不觉心软。
“如果你是因为昨晚的事生气,我可以道歉——但是我不后悔。”
说着道歉的话,口气还那么嚣张,很好。很有陆氏style。
元锦诗心头的气和怨被迎头浇灭,抬手重重打在他胸膛上,眼圈微红。
他握住她的手,在温软眉间轻吻,“我发誓,今晚真的单纯睡觉。”
薄唇的触感微凉,一寸一寸吻下,饱含无尽爱恋。
元锦诗心头软的一塌糊涂,她睁开眼,湿漉漉杏眸染上水光,“说话算话。”
……
说好的单纯睡觉,刚关了灯,男人就把她拉到怀里,紧紧贴着火热的胸膛。
元锦诗挣了两下,没挣脱,他把她摁住,下颌抵上柔软发顶,某处蛰伏蠢蠢欲动,“再乱动,后果自负。”
悬殊的体力面前,元锦诗选择认输,枕着他的胸肌一动不敢动,怂的像个鹌鹑。
卧室里没了光亮,双目被黑暗遮蔽,感官的依赖让生物的嗅觉和触觉往往更真实,也更灵敏。
陆尔毫无睡意,听着两颗心跳动,眼底有深邃的光芒,锁住她不放。
“今天找不到你,还以为是昨晚……”
他顿了下,“把你吓跑了。”
她糯糯反驳,“我胆子要是那么小,早在你告白的时候,就应该逃跑。”
他揉了把掌下细腰,“我有那么可怕?”
“不是可怕。”
她沉默了一会,“是太不真实了。”
“那现在呢?”
“现在?我很喜欢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记得撒花、评论哦~
陆总表示「好开心」,从此开启同居and同床生活: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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