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浩初见他们答不上来, 直接站出来要惩罚,活脱脱一副急着娶媳妇的模样, 顿时把大伙都逗笑了。
符三没好气:“十道题呢,要是一道题儿做一百个俯卧撑,十道题你不得累趴下?你今晚还要不要洞房了?”
众人再次哄笑。
熊浩初给符三扔了个回头算账的眼神, 转回来继续问林川:“川川, 是不是依然是一百个俯卧撑?”以他对林卉的了解,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林川看看大伙,退后两步,小心翼翼道:“第二道题的惩罚,是唱一段曲子,必须唱得大家都叫好了,才能过关。”
熊浩初:“……”
众人怔住, 下意识扭头看向他。
高大威猛,肩宽腿长, 眉眼冷肃, 不拘言笑……怎么看怎么跟唱曲儿没什么关系。
一想到这样的汉子站出来唱曲儿,大伙的脸色登时便得异常怪异,想笑又不敢笑,还有好几个人仿佛同时呛着了般拼命咳嗽。
只有符三毫不客气捧腹大笑:“哎这惩罚好啊,哎哟我的肚子啊~~”
站在林川边上的张阳已经笑得说不出来了。
熊浩初脸都黑了。
韩老毕竟厚道,再者今天好歹是熊浩初的大喜日子,遂笑骂了符三两句,让他适可而止。
符三好不容易缓过起来, 笑着撞了撞熊浩初:“兄弟,这题太难了,你来吧!”
熊浩初压根不想理他,转向韩老:“有头绪吗?”
韩老苦笑:“诗词歌赋、经义讲学我都能说上几句,你家媳妇这题……我实在无能为力。”
熊浩初眉心紧缩,扭头看向林川:“有没有提示?”
林川见他没恼,登时又活泼了起来,咧开嘴道:“有。”
韩老眼前一亮:“快说快说。”
“姐姐说,这叫脑筋急转弯,得按照字面意思解,死背书是答不出来的。”
韩老挑眉:“就这样?”
林川肯定:“就这样。”
韩老朝熊浩初摊手。
符三嘿嘿笑,推他一把:“快点,唱曲儿!”
众兄弟起哄:“唱曲儿!!”
熊浩初:“……”要这些人何用?!
韩老轻咳一声,跟着下场劝他:“唱吧,这可是你要娶的媳妇儿!”
熊浩初无奈,清了清喉咙,扯开嗓子开始嚎:“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哈哈哈哈哈哈!”大伙笑成一片。
倒不是熊浩初唱得有多难听,他声音低沉,中气又足,唱起这边塞战歌,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可看他唱曲儿,又是在这样的场合,大伙就是觉得格格不入,笑得前俯后仰不说,张阳这种关系好的,甚至笑得直接跌坐在地。
既然已经厚着脸皮开唱,熊浩初便由得他们笑了,沉着气把这首《无衣》唱完,然后喘口气,朝林川道:“下一题!”
“诶慢着慢着!”韩老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他,朝林川道,“先说答案!”
熊浩初:“……”
什么叫误交损友?这就是!熊浩初深吸了口气,心里暗自给这些人都记上一笔。
林川轻咳一声:“先生,历史上跑得最快的人,是曹操曹公啊!”
“?”韩老不相信,“从未有史料提及他此项长处!”
林川嘿嘿笑:“有啊,谁说没有?”
韩老皱眉:“有?快说,是哪本野史?”
林川摇头晃脑:“《三国演义》有云,说曹操,曹操就到。”然后挺起胸脯,“这还不够快吗?”
韩老:“……”
符三等人:“……”
符三拍拍熊浩初:“兄弟,辛苦你了!看来后面的题,咱们都做不了了。”
熊浩初深以为然,故而他干脆朝林川道:“后面的题都不用念了,告诉我要怎么罚——”
“诶诶诶,怎么能这样!”张阳立马拦住他,“你还娶不娶媳妇儿了?规矩可是我们定的!”
林川拼命点头:“对,想娶我姐姐,必须要过我这一关!”
得,小舅子跟大舅爷都这般说,这关是轻易过不去了。符三沉重地拍拍熊浩初:“保重!”
接下来的八道题,全是这般角度刁钻、稀奇古怪。比如“九月二十八是孔子诞辰,十月二十八日是什么日子”,答曰“满月”;又比如“如何让麻雀安静下来”,答曰“压它一下,因为鸦雀无声”……
诸如此类,大伙答得又是抓头挠耳,又是好笑无奈,最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连屋里坐着的林氏族老们也都被逗得不轻,熊浩初受罚的时候,几个身体健壮些还拄着拐杖跑出来围观。
嘻嘻哈哈一通闹下来,熊浩初已经做过俯卧撑,唱过曲,耍过枪,喝了杯颜色诡异的液体……直把这个新郎官折腾得够呛。
好在符三诸人也不傻,答了几回后终于摸到门路,最后三道题好歹是答对了。
连熊浩初都忍不住大大地松了口气。
林川还老气横秋地说了两句结束语:“熊大哥,这是告诉你,你这媳妇儿娶来不容易,以后要好好对她!”
大伙又是一阵哄笑。
熊浩初无奈地拍了拍他脑袋:“知道了!”
他带来的亲友们便罢了,村里众人却是神色各异。
熊浩初此人吧,不说有多凶残,那张冷脸还是挺吓人的,性格也确实不太好接近。
刚才在外头,张阳拦着的那关更多的是对付他那些亲友团,尚感觉不出什么。到了林川这关,却是招招对着他发力。
被一个小孩儿这么为难,普通男人都不定能淡定,可这熊浩初除了脸色臭了点,一点出格的言语都没有,甚至脾气都算得上非常好了。
他回来半年,村里大伙才敢跟他打招呼什么的,也是近两个月,大伙才开始会跟他家常几句,但那毕竟还是带着些距离感。今儿这么一闹,大伙发现,他似乎确实并不是那么难相处……
当然,此乃题外话。
折腾了老半天,熊浩初一众终于成功进屋。
到了这里,基本迎亲中最难的部分已经完成,接下来新娘子便得出来跟新郎一起见亲辞别了。
一直紧闭的房门打开,盖着红盖头的林卉被充当全福婆婆的唐婶牵了出来。
她被挡住视线,只能看到脚跟前的一小片地儿,以及许多的鞋子。人太多,她又看不见,虽有唐婶牵着,她依然走得小心翼翼地,生怕撞了人。
好在,没走几步,她手里红绸的另一端便被人拉住——是熊浩初。
透过红盖头,她看到熟悉的鞋子走近身边,再有熟悉的气息靠拢过来,脸上便忍不住发烫,一上午仿佛在做梦的漂浮感似乎终于慢慢地开始消散。
担任女方唱礼人的郑里正用潞阳特有的长调唱出对新人的祝福和教诲,唱完后,才引着新人辞别叩拜林家诸亲。
拉着红绸缎两端的林卉跟熊浩初,先叩拜了先叩拜了林卉父母牌位,然后依次给林氏族老、赵氏、林伟光夫妇、张阳等长辈送上感恩茶。
林卉父母不在,赵氏、林伟光俩人也算是最亲的长辈,可是林卉这些日子挣的银钱可不少,加上熊浩初那丰厚的聘礼……林卉的二叔公生怕赵氏这一家子在其中搞什么鬼,干脆一拍板,直接把林氏族老们全拉过来,不光参礼,还兼当林家长辈,要蹭一杯新人的辞别感恩茶。
虽然要跪的人更多了,林卉心里却领了他们这份心意。
最后要辞别的,是林川。
林川虽然是弟弟,在林家也算是家主了——不管以后他是不是跟着林卉在熊宅生活,此刻他代表的就是林家,是林卉的娘家,新人的感恩茶,他自然能喝,只是新人无需跪拜他罢了。
原本伤感的气氛,在他喝过茶并学着长辈们说了句“以后好好过日子”后一扫而空,大伙都被他这老气横秋的小模样给逗笑了。
如此下来,也折腾了近半个时辰。
再然后,便得出门了。
按照习俗,嫁妆先出。
身为舅舅的张阳领队,刘婶家、周强家、唐婶家……村里跟林卉关系好的人家几乎都来了。张阳一吆喝,各家壮丁按照早先安排好的担子,或抬或挑地出门了。
这几月,大伙都知道林卉会挣钱,嫁妆肯定薄不了,不说别的,光前几天送进来的一大堆家具,便让大伙眼红不已。再加上熊浩初上回送来的聘礼,林卉的嫁妆足足有六十四抬之多。
梨村人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忍不住一路盯着一路数。
再然后,林卉便被唐婶搀扶着坐上熊浩初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的大红花轿。
喜乐齐鸣。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前往熊家。
一路吹吹打打,再有众人的欢声笑语、孩童的嬉笑尖叫。
也不知昨夜里没睡好,或是饿的,抑或是轿子太晃悠,红盖头在面前一晃一晃的,晃得林卉晕乎乎的。
直到“笃”地一声轻响过后,轿门打开,唐婶过来扶她,她都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接下来的跨火盆、拜高堂,她仿若踩在云端般,整个人飘飘忽忽的。一直到送入新房,周围吵吵嚷嚷的声音褪去,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唐婶,”她略坐了会儿,听着屋里没什么动静了,才舔了舔唇,低声道,“我口渴,有水吗?”
屋里响起衣料摩挲的动静。
林卉歪了歪头,红盖头轻轻晃了晃:“唐婶?”
黑色云纹布履进入她视线范围内,然后是送进盖头下的一杯水。
她愣住。
见她半天不接杯子,对方似有疑惑:“不是渴了吗?”
林卉倏地回神,忙不迭接过杯子,顾不上别的,先囫囵喝了几口,才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没错,她跟前站着的,正是应当在外头的新郎官——熊浩初。
只听他笑了声,低沉嗓音仿佛近在她耳畔:“别担心,大中午的,我什么也做不了。”
林卉瞬间涨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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