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 天已经大亮了, 不知是因为身子酸痛还是昨晚宁折没轻没重,她现在浑身酸痛的厉害。

    而且, 身上也黏糊糊的很是难受, 她急需沐浴清洁才行。

    不过最让她难受的还是那个梦, 因为梦里最后见到的那个泥人小姑娘,完全就是童年版的自己啊。

    为什自己会做这么奇怪的梦,难道,这是预示这次真的会怀上一个女儿?

    出了房间, 才发现宁折早已不在, 听宫娥说, 他昨晚沐浴后就出去了, 一直没有回来过。

    沐浴完出来,宁好也带着阿元来了,两人一边陪着阿元玩一边闲聊着。

    “公主,你对上古神祇了解的多么?”她试探的问道。

    宁好点了点头:“还算多吧, 怎么了?”

    她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你说女娲娘娘伏羲神君这样的上古之神, 有没有家人啊?”

    宁好立刻回道:“没有,女娲娘娘伏羲神君都是宇宙洪荒中而出,没有家人,这是三界都知道的事情。”

    “哦,这样啊。”她又想不明白了, 那自己梦中为什么会出现那个叫女娥的少女,而且还是执掌爱欲的神。

    “那如今执掌爱欲的神是谁啊?”她又问道。

    谁知宁好却奇怪的看着她,然后忍不住大笑起来:“三界里哪里有这样的神,你都哪里听来的,难道是昨天和阿折浓情蜜意后胡想了这些?”

    竟然没有爱欲之神么?

    她不由有些尴尬:“你别乱说,那人的七情六欲是怎么来的,不是神赐予并掌管么?”

    宁好笑道:“自然是女娲娘娘造人之时就赐予了,再由凡人一代一代继承下来,并不需要专门的神来掌管。”

    这番解释让孟如意更加的疑惑,也更加奇怪梦里的那些,都说梦是依托现实而生,可自己现实中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些,又是怎么会梦到的。

    宁好走后,她又将伤心剑拿出来细细看着,突然发现剑身上的那滴淡蓝色的眼泪好像深了一些,但除了这一点又瞧不出其他不同来,所以也并未放在心上。

    就这样,又过了六日,白日里她就在少元殿陪着没怎么发病的阿元,晚上便去那座小岛,也只有这时候,她才能见到总是不在殿中的宁折,如第一夜那般,无言纠缠到天亮才离开。

    到了第七日,寒寂来了冥司,原来是他看了她留给绿薇的书信,所以找来了。

    寒寂既然能够找来,那也就表示他早就知道她和宁折的关系,可一起在天元门这么长时间,这个男人竟然一点也没表现出来,可见他隐藏之深。

    但他也没泄漏她和宁折的关系,所以为人还是正直的。

    “绿薇不见了,我们已经找遍了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但都没消息,你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她在哪里吗?”寒寂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向冷静的眼里都是担心,应该是事情已经很严重了。

    孟如意也是心慌的厉害,除了寒寂突然找来,她也担心绿薇,和绿薇的最后一次见面是从红莲仙境回来,然后就一直没有联系过。

    “那她有没有同你说过什么?比如,她有什么烦恼或者解决不了的事。”寒寂又问道。

    她听了这话又很是疑惑,难道寒寂并不知道绿薇历劫的事?虽然绿薇说过孩子的事没有让家人知道,但北极仙府的人不会连洛衡和封宋都不知道吧。

    还是,他们是知道的,但是因为绿薇的刻意隐瞒,所以并不知道三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她试探性的问了一下,发现果然是如此,寒寂是知道洛衡和封宋的存在,在乌衣镇的时候也认出了洛衡,所以才会让宁折不要伤害洛衡,但是他的确不知道阿致的存在,也不知道绿薇与洛衡和封宋的纠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两人将所有关于绿薇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唯一没想到的是,洛衡已经不是凡人了。

    已经觉醒的半人半神的他,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会做出什么事,那夜他追的人是不是绿薇,也无人能知。

    因为寒寂的到来,七日没回少元殿的宁折竟然回来了,他踏进来的时候,藏在袖中的手指不断的变幻,时而是修长的手指,时而却又幻城锋利的龙爪,似乎随时准备将人一撕两半。

    他以为是寒寂知道了孟如意要和离的事前来的,却没想到是绿薇不见了。

    因为绿薇在某种意义上是他和宁好的直接救命恩人,所以这件事很快他的父君母妃也知道了,并立刻派人去调查。

    不过,如此一来,恐怕绿薇和洛衡封宋三人纠缠之事怕是再也瞒不住了,到时候封致也必定会被暴露身份,即是人皇之子,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待寒寂去了钧天殿商议,她也顾不得之前对宁折说的那些狠话,直接对他道:“你快去青黛的仙府上看看,绿薇会不会在那里,就算不在,你也嘱托青黛,千万不要将绿薇有孩子这件事说出去。”

    虽然青黛一直是她不愿提及的人,但现在为了大局,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宁折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万一有人知道封致是半人半仙,恐怕是要没了性命,连冥司都小心翼翼的事,凡人和北极仙府又能有什么办法,即便那个凡人是人皇。

    “嗯,你要去吗?”他问道。

    她犹豫了一下,虽然不想见青黛,但还是觉得亲自去听一下也好,不过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到了青黛的仙府后,她便让宁折帮她隐了身。

    青黛的仙府是一座清雅的小院,院外全都种满了仙药,空气里都是淡淡的药香。

    但奇怪的是,明明他们听见院子里有声音传来,但敲了好一会儿门后,青黛才来应门,而且是亲自来的。

    她见是宁折,神色似乎有些紧张:“不好意思在里面忙没听见,你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宁折仔细的看了看四周:“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吧。”

    青黛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将他请进了茶室。

    趁青黛倒茶的时候,孟如意随意的四下看着,青黛这座小院比外面更好看,除了药草,还种了许多蔬菜,尤其是一架的丝瓜长的十分的好,绿绿的叶,长长的藤,藤上长长短短的丝瓜,倒有了些雅致的烟火气。

    她正看着,突然发现丝瓜架下还站着一个男人,白衣白发,温文尔雅,虽是白发,但年纪并不大,像是人类男子三十岁左右,容貌也是温和淡然,静静的站在那一架丝瓜下,也别有一番静谧之意。

    怪不得青黛来开门迟了,原来是有男人在此。

    怎么,她不喜欢宁折了么?

    她这一看,男人似乎也感觉到了她,淡淡一眼扫了过来,她心中一惊,宁折不是说他的隐身术别人发现不了么,为什么她感觉这个人能够看见她。

    就在这一念之间,她身上的伤心剑陡然一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几乎就要脱离她的控制飞出去。

    而那个白衣白发的男人神色也僵了一下,然后以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睛看着她。

    “宁折,你快看窗外丝瓜架下的那个男人。”她不安的说道。

    宁折立刻扭头看去,但是,丝瓜架下哪里有人。

    “奇怪,刚刚还在这里的啊,白衣白发,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她讶异的四处寻找,但的的确确的找不见刚才那个男人了。

    “你会不会是看错了,这里就青黛一人,如果有别人在,我不可能感应不到的。”宁折说这句的时候又将整个小院探知了一遍,依旧没有感觉到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她肯定自己不是眼花了,因为伤心剑也是有反应的,既然宁折感觉不到,那就说明,这个人的修为远在宁折之上。

    这个人,是青黛的病人还是其他什么?

    “来,喝茶,突然来找我什么事。”青黛一边说着一边瞟了眼窗外。

    宁折将来意说了,她听了也是讶异:“我与绿薇已经三年未见了,不过你们是不是太紧张了,她好歹是无极老母的弟子,放眼这三界,与她有仇恨又打的过她的有几人,才几日不见而已,说不定她现在正在哪里闭关呢。”

    她说的也并无道理,仙神需要修炼,很多时候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呆百年千年的,也许绿薇真的是去闭关了。

    宁折不好多问,闲聊了几句后起身准备离开,青黛叫住他:“宁折,你放心,我知道事情轻重的,阿致的事,我绝对不会乱说的。”

    她态度诚恳,看起来并不像撒谎的样子,但她的一只手却搭在宁折的肩头,还是一如从前的亲密。

    “多谢。”宁折不着痕迹的移开身体站了起来,可就在这时却无意看见矮桌底下有个茶杯。

    而且杯里的水还是温热的,这茶杯没有倒,所以不是掉下来的,应该是被藏在这里,孟如意没有说谎,这里真的还有第四人。

    只是,为什么孟如意能看见而他看不见。

    他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由着青黛将他送出院子。

    等远离青黛的住处后,他才解了结界放她出来:“你说的没错青黛那里的确还有一个人,你看见他长相没?”

    她点了点头:“看见了,年纪不大,人类年纪三十岁上下,但一头白发,眉眼温和,哦对了,他右眼下有一颗泪痣。”

    宁折仔细回忆了一下:“仙界里修为比我高的,并没有白发泪痣的男子,这人会是谁?”

    青黛在送走宁折后,也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她关上门后恭敬道:“神君,您出来吧。”

    丝瓜架下,孟如意见过的那白衣白发的男人温雅的走了过来。

    “神君见谅,事发突然,小仙并不知冥司的少君会来。”青黛小心翼翼看着来人。

    男人神色平和的在院中石桌上坐下:“无事,我们继续吧。”

    “是。”青黛取了一个方盒出来,然后用刀将男子手腕处的血管割开,将盒中的褐色小虫一条一条的放进去。

    这本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但男人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你这手上的功夫不比你曾祖父差,不错。”

    青黛轻轻抹了抹额上的汗:“谢神君夸奖。”

    男人临走的时候又问道:“冥司少君如今的妻子是谁?”

    青黛愣了一下,但又不敢隐瞒:“是个凡间女子,叫做孟如意。”

    “哦。”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消失在院门外。

    当天晚上从小岛回来后,孟如意又做梦了,这一次不是白天而是黑夜。

    黑夜里,她又见到了女娥,这一次,她好像长大了些,身体不再是第一次梦见时的扁平,她已经有了曼妙的曲线,眉眼中也有了好看的风情。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赤着脚在林间快速的穿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不久,一座小木屋出现在林子里,屋子里透着温暖的火光,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正站在门前张望,模样清俊,眼下一颗泪痣,竟是她白日里见到的那个男人的少年版。

    奇怪,为什么会梦见那个男人,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

    “不是让你不要来么,你怎么又来了。”男孩嘴上责怪着,但声音里却是宠溺。

    “不是让你不要等么,你怎么又在等。”女娥古灵精怪的回道,然后一把扑进男孩的怀里,小猫似的在男孩怀里蹭了蹭:“我想你。”

    男孩也紧紧抱着她:“你这样跑出来,你家里人知道了怎么办?”

    “我不管,那是以后的事。”女娥娇嗔一声,然后将男孩拉进小木屋里。

    不一会儿,木屋里就传来男女欢好的声音,而且听起来女娥颇为主动。

    孟如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做起了关于女娥的梦,而且梦里还有这样的事发生,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她正想着,突然感觉身边来了一个人,回头一看,吓的她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那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又出现了。

    此刻,这个女孩也长大了许多,不再是初见时的七八岁的模样,而是已经十三四岁了。

    女孩面无表情的看着木屋,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竟然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你……你究竟是谁?”孟如意鼓起勇气问道。

    女孩一开始并未说话,直到那木屋中的木板停止吱吱作响,她才冷笑一声:“他该杀。”

    他?指的谁?是女娥还是那个男孩?又为什么该杀。

    梦到这里,孟如意又醒了,她摸了摸额头,一手的冷汗。

    此刻天还未亮,她与宁折的关系又冷,也不好将这样的梦告诉他,于是又躺回床上,完全没有发现伤心剑上的那滴眼泪,颜色又深了。

    在她再次入睡的时候,宁折那边却收到了密报。

    “你看清楚了,绿薇元君是被一条大蛇给掳走了?”法案之上,宁折正在询问冥差带回的土地神。

    那胡子花白的土地神也不敢肯定:“其实小老儿也没看的太清,只是看到一个女元君在逃,忽然一条巨大的金蛇将那女元君缠住,然后就不见了。

    “你既然见女元君被袭击为什么不上报?”宁折面色不悦,可见是生气了。

    土地立刻跪下请罪:“不是小老儿不报,而是小老儿品级低微无处可报,若不是冥差前来盘问,小老儿还不知要向谁说才好。”

    宁折也知如今仙界有些弊端,也不好责罚了,让人送了土地神回去,又调派人手前往事发地去调查,不管那女仙是不是绿薇,都得调查清楚,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十多天了,也不知那女仙是否还活着。

    而在离事发地三百余里的地方,绵延的高大山脉里,一座隐秘在山洞里的湖泊正水波荡漾。

    山洞里悬空漂浮着无数的火珠,火珠之下的湖泊里,不时的出现一截巨大的蛇身,那蛇身上的鳞甲金光灿灿,若不是身下无脚,一般人可能会将它当成金龙。

    金蛇时而出现,时而隐入水中,就好像它在沐浴一般,不疾不徐,甚是享受。

    湖岸上的石地上,正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个男女,一动不动的,也不知是死是活。在这些男女不远的地方,一个纤柔的女子正伏在一块白虎皮上,她头发散着,衣衫乱着,白皙的皮肤上青紫一片,纤细的脚踝上更是拴着一条金色的链子,链子的另一端则系在一把插在泥土里的剑上。

    而这把剑,就是绿薇的佩剑。

    这个被拴着无法行动的女子,也正是绿薇。

    随着碧波荡开,一个容貌俊美的男人从湖水里走了出来,他身躯修长,肩膀宽阔,腰腹结实有力,线条凌厉的肌肉下,充满了力量。

    但他腰腹之下不是腿,而是金色的蛇身,他面容依旧俊美,但没了从前的冷静沉稳,取而代之的是邪恶和欲。

    他是洛衡,却又不是以前的洛衡。

    觉醒的他已经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神力,却也改变了他从封印中醒来后的这些年里养成的性格。

    他虽然变了,但有一点却又没变,那就是对绿薇的执着。

    明明现在的他,可以凭着神力让所有人都来爱他臣服他,可他却没有这样做。

    他只要她,即便她心里喜欢的是他的胞弟。

    他缓缓向白虎皮上的绿薇游去,金色的蛇身将地上的碎石摩擦的沙沙作响,伏在白虎皮上的绿薇听见声音后终于动了动身体,那隐在长发中的眼,也终于慢慢睁开。

    当他即将靠近她的时候,金色的蛇身化作修长有力的腿,腹下,野性正蓬勃。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她拽起。

    “你放过我吧。”绿薇无望的眼中有泪滑落。

    洛衡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然后轻吻上去:“那可不行,你在江陵城的时候就答应过我的,心给他,身体给我。”

    随后,明亮的火珠之下,两具身体重叠,起伏……

    安静的山洞里渐渐有了哀泣之声,那金色的链也被扯的直直的,即便是仙神之躯,在这压倒性的神力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后来,那充满力量的身躯越来越具有攻击性,纤柔的身躯被随意弯折,只因男人为享受那最极致的乐,哀泣声在这样的力量之下,也渐渐小了下去。

    可男人,却没有因为这微弱下去的声音有所怜惜,他还记得她当初是怎么跪在他面前求他去救争夺皇位而身陷重围的封宋,那时,他还不知道封宋是自己的亲弟弟。

    他只知道,她求他了,他就要为她去做,即便血雨腥风,即便血洒疆场,他也在所不惜。

    当他解救封宋并助他登上皇位之后,她来到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面前,泪流满面:“我只能给你我的身体。”

    言外之意,她的心,永远不会属于他。

    可就这样无情的话语,他也卑微的接受了,他想着,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有让她回心转意的一天。

    可他错了,她宁愿死,也没有给过他心,哪怕是一点点。

    所以,如今,他不需要她的心了,他只需要她履行诺言。

    爱欲的神啊,继承了母亲无上的神力,同时也继承了母亲的专一,他的心里,认定一个人便是永远,即便这个人,给他们带来的只有痛苦和死亡。

    山洞外,黑夜渐渐褪去凉薄,黎明正越过群山而来。

    不知疲倦的神终于起身,他身下娇小的人以为终于可以结束,可她还来不及好好呼吸一口气就又被腾空抱起,即便黎明到来,只要他不停歇,黎明便也是黑夜。

    作者有话要说:错别字来不及改,大家用自己聪明的小脑袋自动脑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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