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少元殿后, 阿芷正哭闹不停, 似乎她也能感觉到将来会发生什么。
六岁多的阿元现在已经有了哥哥的样子,将妹妹抱在怀里哄着, 也不让宫娥们插手。
阿芷有了哥哥的保护, 哭声也小了些, 但止住哭声还是宁折将她抱起的时候。
出生还不到一个月的小婴儿,被父亲轻轻抱在怀里,立刻就不哭了,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人, 然后用小小的手抓住父亲的手指, 怎么也不肯松开。
“小殿下看来是很喜欢父亲呢, 少君您一抱她就不哭了。”有宫娥笑道, 她们这些宫娥,还不知道将来要发生的事。
宁折脸上一片温和之色:“是啊,我的女儿嘛。”
他说完又逗了宁芷一下,还未满月的小家伙竟然张嘴笑了起来, 和刚才的小哭包完全不一样了。
孟如意看的又是心中一阵酸楚,一双儿女还这么小,如果没有了父亲, 他们的人生里,将会永远缺一块。
宁折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要珍惜时间,于是抱着阿芷带着阿元一起在院中玩了起来, 很快,院子里就传来欢快的笑声。
孟如意则站在廊下静静的看着,然后眼睛有些痒,她忍不住揉了揉,发现手上还是有淡淡血迹,看来那镜前窥视对眼睛的伤害还挺大的,即便用灵力治疗也不能完全恢复。
“你回房休息吧,不要太用眼睛了,晚膳时叫你。”宁折即便没站在她的身边,也发现了她的不适。
她有些恍然的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好。”
回到房中,她走到镜子前翻看着眼睛,眼睛回来后已经由医仙检查过了,是因为万花镜乃天地初开时从混沌而来,自带强大的业力,且她看镜中景像的时间太长,所以才会受到伤害,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她正检查眼睛里有没有伤口的时候,宁好敲门进来。
“你那枚鳞甲是不是阿折送你的?”宁好问道。
孟如意点了点头:“嗯,你那一枚是你自己的吧,可真厉害。”
宁好却笑了笑:“不是,是我母妃的,准确的说,是我母妃当年与我父君存有误会,无望之间从我父君的心口上剥下来的,当年,那可差点要了我父君半条命。”
孟如意愣了一下:“半条命?”
宁好回道:“是啊,鳞甲不是指甲,鳞甲与我们的身体血肉相连,强剥下来,无疑是锥心之痛,阿折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么?”
“没有。”孟如意低下了头。
宁好长叹一声:“也是,他性子本就不怎么活泼,做事也是默默的,不像我,还专门来找你说明,如意,我知道你们之间因为一些事生了嫌隙,但是现在已经是这样的情况,看在阿折对你一心一意的份上,你就不和他计较了吧,若是那个结果能够改变还好,如果不能改变……那就让他这段日子开心点,好不好?”
这最后一句话,宁好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作为双生子中的一个,弟弟要死去,她怎么可能不难受。
孟如意此刻心中早已没了以前那些怨恨,她原以为的宁折的不好,其实并没有伤害她的一分一毫,只是他不善表达,又从不与她好好商量,所以才让她觉得他是来夺走她的一切的。
“嗯。”她轻声应了一声。
宁好又握住她的手:“还有一件事,你说你在镜中取代了我父君成为冥司之主,如果这也是真的,能不能请你对我们手下留情。”
孟如意手微微颤抖,这件事也是她所担心的,如果她真的入主冥司,那一定是宁家人出事了。
现在,宁好认为是孟如意会对宁家下手,其实这也并无道理,毕竟她最后把宁折都杀了。
而且,孟如意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才会对宁无说,让他们把她关起来。
“我不会害你们的。”这是她的回答,也是对自己的回答。
宁好走后,妹汐忿忿不平的说道:“她怎么就认为是你要害宁家,为什么就不可能是宁家自己出了事,需要你帮衬呢?”
孟如意心情沉重:“就算要帮衬,也应该是九重天来帮衬吧,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又能帮衬什么,而且,我连宁折都杀了,她会这样想也正常。”
妹汐飘在空中转了转:“那可不一定,你可是也拥有宁家神力的,而且,冥君也并未将你关起来,可见他也是有这方面考量的。”
“但愿吧,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她是真的有些疲惫,说完后便侧身躺在床上,然后闭上眼睛。
妹汐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说的也是很有可能的。
孟如意昏昏沉沉的睡去,但又睡的不踏实,她做了噩梦,梦见很多人死去,很多人哭泣,无数双手从地底伸出,掐着她的脚踝将她向地底扯去。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房间里的灯火也灭了许多,只留了桌上的一盏,温暖的鲸灯下,宁折正坐灯下静静的看着瓶中的白茶花,这花是他最喜欢的。
她曾听说,白茶花代表纯真与无邪,但也被叫断头花,它会在开到最灿烂的时候,整朵的从枝头掉落,不像别的花那样,是片片凋零。
“天都黑了?”她从床上坐起。
宁折听到她的声音回过神来:“嗯,都已经快子时了。”
她看了看滴漏,果然如此:“怎么不早点叫醒我,说了要一起用晚膳的。”
“我和阿元来过,见你睡的正好,就不忍心叫了。”他说完站了起来:“你若饿了,可叫宫娥传饭,我先回房了。”
“不用。”她开口叫住他:“你不用去偏殿睡的,这里本就是你的房间,就在这里睡吧。”
她的意思,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宁折愣了一下,竟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又继续道:“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不用去别处。”
或许是她表达的太委婉了,宁折竟然还安静的站在原地,但一双原本清冷的眼,却染了雾色。
这短暂的安静后,他终于挪动脚步走到床边,她也挪了身子留出位置给他,就像以前在无定仙门时那样。
她的自然,让宁折也渐渐自然起来,他并不是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是有些突然罢了,甚至,还会觉得,是不是她在可怜他。
可是,即便是可怜,他竟然也无法拒绝。
宁家儿郎,在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在女人这一方面,却像是被下了诅咒一般,无论怎样都无法逃脱。
他虽然躺下,但还是和她离着一定的距离,安静下来后,两人便只听见了彼此的呼吸。
可这一刻,谁都没有起别的心思,因为这样的时光有时候比起欢愉之时,更加的让人去珍惜,去体会。
渐渐的,两人都在这温柔的呼吸中,沉沉的睡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宁折睡过的位置已经空了,可见他一早就离开了,但他的被子却都盖在了她身上,应该是他离开时做的,而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看来她睡的很沉很踏实。
可是,看着空处,她突然有些失落。
有宫娥进来伺候她梳洗,告知她宁折之所以这么早出去,是因为今日是九重□□会,他和冥君一起上九重天去了。
原来是朝会,那的确耽误不得。
“少妃,您的那位朋友说想要见您,少君也允许了,说您醒后就可以去见。”宫娥又说道。
她的朋友,自然是灵犀了,想来她也是担心阿梦,所以才想要见面。
“知道了,你下去吧,对了,将这瓶中的白茶花换了。”她吩咐道。
“少妃想要换成什么?”宫娥问道。
她想了想:“换成忍冬吧。”
在凡间,忍冬表示一心一意,长长久久,比白茶花让她心安。
去的时候,灵犀正抱着腿看着窗外发呆,她的身上被加了十三道禁止,所以虽未关在囚牢,但也无法离开少元殿半步。
而之所以这么做,是孟如意的要求,两人毕竟是那么要好的朋友,且灵犀也是有苦衷,这种苦衷,同为人母的她也能理解。
灵犀见她来了,立刻站起紧张的问道:“阿梦怎么样了?”
孟如意微微点了点头:“她很好,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你不用担心。”
灵犀相信她,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恳求道:“如果可以,能不能给她多点吃的,她正在长身体,总是饿。”
“好,我会的,我知道你见我是为了阿梦,但我也有问题想问你,是关于沈暄和容侯的事,你知不知道,那天从大明宫将阿梦救出去的,究竟是谁?”孟如意直接问道。
灵犀似乎没料到她提到沈暄,脸色有些苍白道:“我也不知道,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应该是沈暄吧,容侯恐怕没有那样的实力,他毕竟还是凡人。”
“那,沈暄和容侯,谁是用左手握剑?”她又问道。
“容侯。”灵犀不假思索回道。
孟如意心下明白了,那天救走阿梦可能不是沈暄而是容侯,一开始,她也以为会是沈暄,她和灵犀一样,也是认为容侯凡人之躯不可能有这么大能力,可是后来她回忆了一下,沈暄都是右手用剑,容侯是左手用剑,神识里的那个黑影,就是左手拿剑,而且将阿梦抱走的时候,那人也是用的左手。
更何况,只有父母,才会这样不顾一切的救孩子,而沈暄与宁凝似乎并不和睦,又怎么会拼了性命救宁凝呢。
还有,那天找到灵犀和阿梦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容侯的身影,很可能他不是一点事都没有,也是受了伤的,也有可能,他去做了别的隐秘的事。
但是,凡人之躯,怎么能从火之莲中逃脱?
所以,未知的容侯,让她觉得很不安,但宁凝现在装乌龟缩在阿梦的身体里,什么信息都套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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