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饭桌上, 老坎把小酒坛往桌上一放,一个一个给他们满上。
“嘿, 来来尝一尝我自己酿的酒,用这东陵里面的灵果酿的, 灵气充裕, 喝了还有助于你们修炼呢。”老坎十分自信。
阿嫦的手艺好,七八个饭菜端上桌,食材都是好东西, 做的也好吃。玉娇娇乐口腹之欲,吃的是开开心心, 果子酒也是一杯接着一杯。
胡素素也喜欢, 但看她喝的凶, 过来拦她:“娇娇你少喝点, 醉了怎么办?”
玉娇娇笑:“放心放心,我酒量好得很。”
她说的是实话, 越是修为高者,越容易把酒气发散,她带谢琮外出游历时,什么样的烈酒没有喝过,但却也从未醉过。喝酒, 根本不虚的好么!
胡素素自然不知这些,看她面色仿佛寻常便未继续阻止,纳闷道:“你以前滴酒沾不得,现在怎么这么能喝。”
谢琮在旁听见了, 忍不住轻轻翘起嘴角,看见玉娇娇又想拿酒坛,他拿过帮玉娇娇倒上一杯。
澄澈的果酒在绿玉杯中隐隐泛着一丝丝香甜,十分诱人,玉娇娇如饮白水一般饮尽。
谢琮眉目微敛,他还没有见过师尊喝醉的样子,要是可以见上一次,也没什么不好。
这边,老坎带着阿嫦站了起来,朝谢琮举杯:“魔尊大人,这么多年,长安在您那处,他生性贪玩调皮,您多担待了。”
说实话,老坎其实并不想和谢琮多打交道。他们坎猿一族虽然隐居东陵数千年,但对外面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
为魔者,与正统修士还是不同。
当初小长安非要跟谢琮走,他也是是在没办法。而且当初谢琮身上煞气颇重,只有和小长安才能玩得来,他也怕最后谢琮被煞气反噬,想着他还是有些好的,才让他们一起走的。
但如今小长安长大成人,谢琮付出的未必比他们为父母的要少多少,他们理应感谢。
长安在旁边皱眉,冲胡素素道:“阿爹是不是在说我坏话啊。”
胡素素一本正经摇头,“没有啊,坎大叔说你调皮,这是实话啊。”
长安不高兴地摆头,就像狮身时那头顶她一般,逗得胡素素直笑。
玉娇娇眯着眼看他俩,目光仿佛老母亲般的慈爱。
长安如今还是有些懵懂,他虽成人,但神智还是慢慢开演,就如孩童要慢慢长大一般,但速度可能会快上不少。胡素素也是个孩子,两个孩子以前慢慢成长,最后携手,也是极好的。
老坎夫妇率先饮尽,谢琮面色淡淡将酒喝了,对老他们的感谢并不在意。
终归他在意的,只是长安而已。
玉娇娇也朝老坎夫妇举杯,谢他们这么多天的款待,她看向还在玩闹的两人:“以后说不定关系会更亲近。”
老坎夫妇自然明白,揶揄一笑。
玉娇娇喝了不少酒,到最后晕晕乎乎,是谢琮抱着她走的。
谢琮原先是横抱着她,估计是觉得窝在他怀里不舒服,一把勾上谢琮的脖子。
“师尊?”谢琮疑惑。
下一秒,她已经腕上使力,身子一动便挂在他的身上。
双腿挂着他腰部的一瞬间,谢琮身子就僵硬了,青年眼瞳泛出墨色,比这漆黑夜色更甚。
玉娇娇像抱树一样抱着他,眼瞅着人往下滑,谢琮一手掐住她的腰,一手托住了她一条腿。
玉娇娇一无所觉,头靠在谢琮肩上,鼻尖就在他脖颈旁,呼吸间热气卷上青年肩窝,她没有看见,他的耳朵,他的脖颈,已经红了一片。
拐过走廊第三个房间就是玉娇娇的,这条路并不长,谢琮却走得极慢,等把人轻轻放到床上,他隐约觉得热,好像连脚尖都在发烫。可明明以他修为,根本不会在意温度的高低与否。
替她脱了鞋袜外裳,谢琮坐在塌边,“师尊不是说不会喝醉么?”
原以为她听不见,可榻上少女却皱了眉头,嘟囔了一句什么。
“师尊说什么?”谢琮凑近。
玉娇娇:“我不是,我没有醉。”
“真的么?那师尊知道我是谁么?”
玉娇娇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一张好看的脸,离她很近,近到几乎是面贴着面,彼此之间呼吸可闻,一缕乌发垂了下来,玉娇娇伸手给他别到耳后。
触碰到他的肌肤,她眯着眼笑:“阿琮你的耳朵好烫啊。”
说着,她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那一瞬间,谢琮身子蓦然颤抖了一下,他看着娇憨的少女,目光灼热,在她不甚清醒的状态下,这些日子被他压下的贪恋偏执仿佛疯狂生长的藤蔓,一下子就将他缠得死死的。
喉结滚动,谢琮哑着声音:“师尊再捏一下好不好?”
此话一出,少女似乎意识到什么,眨了眨眼然后松开手乖乖放在身侧,闭上眼不说话了。
谢琮哭笑不得,他等她一会也未见她睁眼,目光微微一黯,但想到明天就要离开也怕她休息不好,于是道:“那师尊好好休息,我走了。”
迈开两步,忽然听身后人含糊道:“我不感动,一点都不。”
是说梦话。
谢琮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在说昨天他说要收利息,让她别感动的事情。
可是她真的不感动么?他做的,她真的不在意么。
刚刚的欢喜此刻尽数湮灭,谢琮只觉得心中发苦,他低低应了一声:
“好。”
玉娇娇又嘟囔道:“我还记得你干的那些缺德事呢,那些傀儡。”
“师尊和我一起回去,回去就丢了那些。”
“我也记得你是怎么对我的,把我关在笼子里还威胁我,笼子电我,你还拿链子锁我。”
“……&a;a;quot;
“师尊,对不起,我认打认罚。”他顿了顿,“但如果可以重来,我依然会这么做。”
如果不是因为那时候他想将她当做替身日日放在身边,又怎会发现她就是她呢。没有发现,就会任由她逃脱,如今她又怎会在他身边。她心有怨怼,他认了。
她声音渐小:“你是个坏孩子,可是……”
“可是什么?”谢琮静静等了一会,他有些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可是转身才发现她已然睡得香甜。
他的回应,她都没有听见啊。
少女的肌肤宛若玉雕成,睫毛又黑又长,此刻闭眼瞧不见她眼中冰冷,平生了几分乖巧安然。
谢琮看向她微翘着的嫣红的唇,回身轻轻吻了上去。
***
惦记着第二日有事,大早玉娇娇便醒来了,虽算不上宿醉头疼,却还是有些不舒服,恰好长安和胡素素来为她送醒酒汤。
“都说了让你少喝点,你倒好,偏偏不听。”
玉娇娇把醒酒汤一饮而尽,她哪知道这具身体这么沾不得酒,明明区区果酒而已,而且喝醉了完全没有用灵气去蒸发酒气的意识。
长安坐在床边,玉娇娇把碗递给他,然后摸了摸他的头。这种熟悉的触摸让他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一颗小虎牙,澄明的眼中满是笑意。
“你记得千万别回狐族,让我爹娘还以为我同你一道呢,要不然他们肯定不放心。”胡素素殷勤嘱咐,“还有你和魔尊大人,他心意你也应当知晓,若真想与你双/修,你也莫要违逆他才好。他如今是欢喜你,可若你拒绝依他那性子,万一小命不保怎么办?”
看着玉娇娇瞪圆了的眼睛,她又添一句:“而且总归他修为强盛,与他……对你修炼有益,实在拒绝不了,只能想想好处。”
玉娇娇真心想不到这是腼腆害羞的胡素素说的话,可她确实是真心话,而且处处为她着想。
胡素素的意思并不是因为谢琮强自己就要去依附,而是因为他强自己弱,所以她希望自己可以往好的地方想想,忍耐一些以防丢了小命。
玉娇娇:“……”还是劝她不要想多,要放心。
玉娇娇想,谢琮和她提双/修?
害,不存在的!
长安听着她们说话,脸颊微微发红,他拿手挡住道:“昨夜,魔尊,抱抱。”
他说话还不甚流利,但胡素素立刻懂了,仿佛有了证据一样看她:“他的意思是昨晚上是魔尊抱你回来的。
玉娇娇:“……”
***
离开东陵秘境,谢琮和玉娇娇直奔苍茫山脉。
从雪山脚下看,雪山巍峨如同匍匐的白色巨兽,最高峰高耸入云仿佛与天相接。
四周白雪皑皑,谢琮用结界挡住纷飞的大雪,带着玉娇娇走到雪山脚下的结界处。
手掌刚碰上那一层金色,谢琮眼神一变。
“有人来过这。”
“只怕就是因为师尊的身体。”
玉娇娇也猛然皱眉,她想到的倒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可以修复南郩声丹府的灵药洗髓草。
果不其然,等进入最高峰的冰府,虽然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但高台以及身体并没有人动,谢琮松下一口气,却看见玉娇娇往外面走。
来到最高峰顶,玉娇娇果然发现有断掉的植物根茎,一截浅浅的晶莹藏在雪中。
“是南郩声。”谢琮似乎明白什么,身上煞气渐渐散出,双眸隐隐泛红,阴声道:“他还真是寻得好时机,用的好手段。”
他前几日来时结界还没有被动过,可偏偏这时……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在这盯着了。
男主丹府恢复是注定的,即使不是这次的洗髓草,天道也会想办法给他其他安排。
玉娇娇看得很开,安抚谢琮:“没事,这我们也用不着,我身体不是还在么。”
话音刚落,谢琮猛然看她,“你就是护着他!”
额心一点红色缓缓绽开,谢琮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好像无论发生什么,师尊都会站在南郩声那边。前几次救他,幻境里面也劝他不要杀他。就连如今她自己和南郩声之间,她也不在意。
看着谢琮的背影,玉娇娇有些愣,这好似是他知晓她身份以来第一次不管她,走在她前面。
玉娇娇随着他回到冰室,就见他站在冰台旁看着那具身体。
三十多年,这具身体容貌秀美一如从前,穿着她最常穿的雪青色袍子,她身下冰台里有血色流动,沟槽中是未被吸收干净的心头血。
他目光沉痛哀恸,玉娇娇似乎想象到,这么多年他就是一直这么看着她的。
她当年以为任务成功想一走了之,却从未想到被留下的他会怎么样。
她想到芳雪殿里面的傀儡,想到他偏执地教她喊“阿琮”。
想到那夜灯火昏黄,他在她身前红着眼几乎落下泪来,问“师尊在怕什么”。
其实一直以来,怕的人根本不是她啊。
玉娇娇走到谢琮旁边,双手轻轻覆上他的脸,带着他与她对视。她看着那双赤红的眼,如当年哄他睡觉一般轻声道:“阿琮乖,师尊在这,阿琮不怕,不怕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玉娇娇:谢琮提双/修?不存在的
不久之后,谢琮:师尊,你乖乖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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