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盼娣忘记闪躲,被卢桂香打个正着,屁股又被她姑踢了个正着,抬头看见她姑的身影,她迟钝的大脑终于想起正事来了。
她目光找寻人群里的人,锁住那湿漉漉的两人,委屈了,“姑,我,”
孙荷花眼前发黑,“闭嘴,回去再说。”
孙家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她计划做好了,为了万无一失,害怕孙盼娣到时候怕死不敢跳,赖不到老二身上,她特意找二流子帮忙推一把。
结果呢?这个蠢货,可真气死她了!
暴晒风吹,衣服干了一半,陆志城慢悠悠地捻起衣服上粘上的枝杈,默默将在场所有人反应纳入眼中。
钱丽哭完,这才想起她闺女又被人救了。
她自己害怕得发颤,手脚冰凉,却还握着闺女的手在替她暖和。
她急切地拉着闺女过去道谢,又问了他的姓名。
为人母,她甚至怀疑是不是上回她没有及时感谢,才导致闺女这回又掉水里。简直可以说是当头一棒,悔得肠子都青了。
宋明宝看不惯母亲的做法,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哼哼唧唧的撇着脸不愿意过去。
“陆志城,”
“什么?你叫陆志城?”钱丽话说不利索,一听他叫陆志城,立马反应过来了。
“你就是上回救我女儿那个?”
她一提,当下不少有记忆的人都想起来了,目光又惊又讶地在两人之中来回移动,这是孽缘呢?还是善缘?
掉两回水,两回都是同一个人救的。
嗬,再看那小姑娘,娇生惯养的,名声两回都坏在陆志城头上了。
有人心里琢磨,这一回不知道有什么谢礼呢?真是令人嫉妒,他们怎么就没碰着这事呢?
钱丽心情非常复杂,她甚至怀疑是不是眼前小伙子故意为之了,怎么会那么巧?
越去想,钱丽怀疑的念头就如野草一般冒了起来。
陆志城一看就知道她在想啥。
他捡起丢在不远的锄头,钱丽的眼睛一直跟着他转,一见他的动作,刚才刚起的心思立马消失了。没看见不远处沙地旁边一垅的草吗?证明人家刚才是在干活呢。
何况,她闺女跑到哪里玩她都不知道,兴许,还真是巧合呢?
这么一想,钱丽表情更不对劲了。这,这孽缘,也太可怕了!
宋明宝见她妈眼睛都快黏在乡巴佬身上了,不满地扯她衣角,“妈,别看了,我不舒服!我要回家!”
她这辈子都不想来乡下了!说话间,她又在衣服上捻起几片烂树叶子,愤愤地将它们丢在地上。
钱丽伸手按在闺女手臂上,试图安抚好她。
“呦,真巧啊,又是我家老二救了你们?”偷听到他们谈话的孙荷花得知她家老二又救了人,立马惊喜了,将那两蠢的撇到脑后。
他们送的谢礼还在她家院子里呢,就是不知道这回要送什么了。
听到孙荷花的话,钱丽努力平复情绪,脸上硬是挤不出半点笑容,她时不时偷摸打量不远处轻松站着的青年。
闺女的名声已经被同一个男青年毁了两次。她余光瞥了眼脸上写着嫌弃二字的女儿,又忍不住再次看灰脸青年。
钱丽脑中交杂着各种想法,噼里啪啦的。
听着耳边的碎言碎语,宋明宝全身不舒畅,她的忍耐到了极点,趁机逃脱开亲娘的阻拦。
钱丽看见儿子拦着,才疏离地和孙荷花交谈,孙荷花话里话外在打听这回救命的谢礼,口水都快喷她脸上了,钱丽她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她要再不走,闺女就要一个人跑了,可不能再出事了。再者,她忍受不了眼前这人。
“去吧去吧,”孙荷花觉得她意思表达清楚了就行,压根不想留她,早点回去,早点拎礼物过来。
远处的宋明军拉扯着偷跑的妹妹,试图说服她再等等。
钱丽匆匆忙忙过去,瞧着还不明白事情严重性的女儿,大脑一片杂乱,头痛欲裂。
回去的路上,宋明宝愤愤地踩在泥土路上,一个不慎踩到了稀泥土,黏黏腻腻跟粪便一样,她啊地一声,情绪完全绷不住了。
闺女来的时候身上干干净净的,现在呢?褶子一处一处的,身上灰扑扑,就跟个乡下妇人似的,也难怪她忍不了。
见闺女的反应,钱丽头更痛了。
她闺女的名声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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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荷花带着两蠢货急急忙忙往家里赶,想着家里的谢礼和过几天的礼物,心情愉悦。
她侄女孙盼娣埋着头跟在后面,脸上红通通的一个巴掌印。
卢桂香还在那道歉,生怕惹恼了小姑子,回去跟她婆婆学一嘴就有她受的。
抢先一步到家的陆志城拎走孙荷花藏起来的东西,正巧被回家的陆月琴看到了,那还了得。
“陆志城,你偷拿了什么?赶紧放下!”
他脚步一停,陆月琴以为抓住了他把柄,几步拦在他面前,表情不屑,仰着鼻孔看人,“拿出来,是你的东西吗你就拿,啊?”
说着就伸手想要去抢。
陆志城后退一步,陆月琴抢了个空,恰巧此时孙荷花进来了。
陆月琴告状,“妈,你看看二哥偷偷拿了啥东西?”
她上回不在家,甚至还不知陆志城不是她亲哥的事。
目光继而落在卢桂香母女身上时,还略带不屑,下意识以为她们过来打秋风的。
孙荷花敛下笑脸,刷地看过去。
她家老二手里拎着的可不就是早上那人送来的礼物吗?老二竟然要私吞,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哪里能弄出来?孙荷花的脸色猛地一沉,“老二,你干啥呢,放下!我这才刚回来你就拿东西,像什么样子!”
孙荷花仿佛被抢走了命根子一样,“你这些天怎么闹我都没跟你计较,但你这回过分了!”
没跟他计较那是因为不涉及钱财,再者还有些心虚。
这些礼物给老三或者老大家的两个孙子吃,或者他们两老打打牙祭,哪个都比留个老二嚯嚯地好。老二还不值得用这么贵的东西。孙荷花心里是这么想的。
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怒火发泄后带着半哄的语气,“这些东西就留给小的,你都这么大人了,该有个做叔叔的样。”
陆志城往上拎了拎,“先放我这,小的要是想吃,叔叔这放着也不会亏待他们。”
孙荷花要疯了,眼珠子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一动不动,固执地坚持道,“那不一样,我拿着,省得他们没节制。”
手里有东西,等于掌握了生杀大权。
陆志城笑了下道,“一样的,”
眼看着说不通,孙荷花理智全无,怒红着眼睛上前就去抢。
陆志城当然躲开了,孙荷花一下不成再来一次。
闹哄哄的,直到陆红兵进来,见到老婆子像个疯子一样,他沉下脸,“干什么呢?”
大白天的开着门这么闹,生怕别人看不见不是?!
孙荷花抢红了眼睛,“老娘的东西,凭什么到你手里?!”
陆志城刷地躲在陆红兵身后,“大伯啊,我问一句,我用命换来的东西,我收着没错吧。”
那一刻,陆志城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怒气,陆红兵眼神阴沉,“怎么回事?”
钱丽送礼时,他不在家。
陆志城盯着远处的孙荷花,“上回我救了一姑娘,人家今天送谢礼来了,妈说把东西放她那儿去,我想自己收着。”
一句话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说得清清楚楚。
陆红兵盯着陆志城,眸中情绪不明,陆志城仍然坦坦荡荡笑看着他,陆红兵才道,“你想收着就收着!”
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话,是怒了,陆志城心里讥笑。
孙荷花不满,“不行,要不然你拿个小的,其它我收着!”
说实话,她是一个子都不愿给老二。
陆志城,“大伯?”
“叫你收着就收着,还不赶紧做饭!”
孙荷花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陆志城拎着大包裹走了,那心里哗哗地流血。
陆月琴抓着刚回来的大嫂钱月琴问了句才知道,原来老二不是她亲二哥,只不过她缓了一会就没事了。
不是又怎么样,堂弟又怎么样?还不是吃她家的喝她家的。
钱月梅被小姑子拖拉了一会,刚踏进厨房,孙荷花就破口大骂,“一个个的,都想造反,都盼着我死是不是?”
“还不赶紧烧火!是要我手把手教你是不是?!”
孙荷花嗓门大起来,屋顶都能穿破。隔十里八里能听见。
钱月梅老老实实地烧火去了,孙荷花见啥啥不顺眼,见大儿媳火还没点着,又寻了由头在那骂。
吃一顿饭,噼里啪啦的。卢桂香早在孙荷花没抢着东西时候就夹着尾巴跑了,明显这个弟媳是知晓小姑子脾气的。
陆志城知道这回算计有孙荷花的手笔在,但不是没算计成吗?所以没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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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丽那头,三个人进到小巷子时,才发现事情不知不觉越来越严重了。
仿佛一天之间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变了。
“身子都被男人看光了,怎么还有脸留在家里啊?”
“要是我,早就把这样的闺女赶出去了。”
“听说身子被男人看了两回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平常我就见这小姑娘嚣张跋扈的,同别人家那些听话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不会是为了吸引男人主意吧?”
“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呢,宋县长的媳妇亲自带闺女去了乡下一趟,去一趟又被看光了身子,啧,想想就难堪,要是我就一头撞墙了。”
巷子头一带五六十岁的妇女多,谈论县长的女儿完全不害怕的,其中也有宋县长对手的手笔在,那人都说了,越难听给的钱越多,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简单。
听着她们的污言碎语,钱丽气得全身发颤的,她是个文明人,骂不出什么脏话来,只能气得发抖让她们闭嘴。
宋明军倒是有意维护,但他一张嘴,那些妇人的眼神便鄙视地看着宋明宝,“嘴长在我们身上,还不让说了是不是!”
打头的是个五十几的婶子,脸型尖酸刻薄,在那嚎,“县长的儿子仗势欺人了!”
宋明军气得头脑空白,“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他是大脑还算清醒的那个,护着浑身发冷的妹妹和母亲回家。
一推开家门,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
宋县长摁灭烟头,露出个笑容,“回来了?”
钱丽气得眼眶通红,回到家状况也没多好。
“那些人,太过分了!”
宋县长拍拍身上的烟灰,平常衣服整整洁洁的,这会好几个褶子。
在他们进门的前一脚,秦芸随之进门,脸色难看“妈,明军。”
落在小姑子身上目光便没上回这么好了。
她明显气上头了,“妈,你们这一天到底干啥去了,怎么又出事了!啊?小姑子又掉水里被男人捞起来这事传得到处都是,这事你再不处理,爸的工作都要受影响了。”
钱丽大脑嗡地一下,她猛地抬头,忽然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你这个点怎么在家?”
宋县长,“没事,我就休息两天。”
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他们不过是一天不在家而已。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秦芸目光闪了闪,婆婆的第一反应是问公公的工作,如果流言再恶劣一些,也许这回小姑子真能嫁出去了,一边想着她脸上却不显。
宋明宝进了巷子后便浑身发冷,她怒气冲天骂不出来,却在听到父亲‘休假’消息的瞬间,冷得发颤,难得露出了害怕的情绪,怕别人看见,她又抹了把脸。
秦芸继续红着眼睛,不吐不快,“怎么可能是休息两天事?”
她气狠了,却不敢瞪着小姑子看,“现在连我娘家那边都知道了。”
宋县长皱着眉头。
宋明宝低着的头抬起,咬牙切齿,“他们,他们凭什么这么干!”
秦芸,“就凭你名声坏了还呆在家里!”
“老大家的!”
“秦芸!”这是宋明军的怒吼。
戳心窝子的话外人说说就得了,连自家人都这么说,那还是不是一家人了。
秦芸破罐子破摔,“我说的就是实话,你们今天出个门又出事,鬼知道为啥小姑子又落水的言论传得到处都是,我现在出个门买东西都指指点点的,那手指头就差戳到我脸上问我家小姑子的事了。”
“小姑子这事要是不解决,这事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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