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食材很丰盛,是丁可下飞机后亲自去选购的。她跟她外公学了新的煲汤技巧,准备用赵子卿家里闲置的昂贵器皿试验一番。
她在煮东西的时候安排赵子卿去取快递,她买了一套乐高,想给赵子卿找点事情做。
赵子卿有洁癖,一定要把快递箱子在门外面拆掉。他把箱子里的东西一点点拿进屋子里,犹豫许久,最后全部堆在阳台上。
丁可看着他纠结的样子,说:“客厅这么大,就不能找个地方放吗?你家里看着太冷清了,我想让你自己把它拼好,既做装饰物,也顺便给自己找点生活的乐趣。”
“拼完需要多长时间?”赵子卿问她。
“得看你的心情。”
“不如你跟我一起拼吧,你每次来咱们就拼一点儿。”赵子卿说完随手查了下这套乐高的配置,完成图十分漂亮,色调和他家里的装修也相衬。他又看一眼价格,小姑娘这是大出血了。
丁可准备完食材后坐到客厅的地毯上给她外婆打电话,让她外婆务必对丁一蓓保密她来北京的消息,说要给丁一蓓一个惊喜。
赵子卿虽听不太懂上海话,但大概意思听明白了,她这次来北京的主要目的是给丁一蓓提前过生日。
丁可挂了电话后,他俯身看她:“晚上是住我这儿还是去你妈妈那儿?”
“这得看你的意思啊。”丁可手臂撑在身后,抬头看着赵子卿笑。
她穿着米白的“V”字领薄羊绒衫,露出来的锁骨中间悬着一颗海蓝色吊坠,嘴唇上涂了很薄的豆沙红,进门后吃了几颗草莓,唇角颜色有些晕开。赵子卿一时之间倒不觉得她这副样子像个二十岁的学生,尤其是视线跟她缠绕一会儿后,她的眼睛就开始乱动。
赵子卿正想开口说点什么,丁可突然伸手拽住他的领口,吻了过去。他被迫弯下腰,接受她的热情。
他发觉这姑娘在用他上次用过的招数对付他,他的唇珠和舌尖很快卷上热浪。
“我学得快吧?”丁可的耳根泛红了,她没戴耳钉,马尾也在交缠中松散,放开赵子卿后她把头发放下来遮住耳朵。
赵子卿原本已经起身,听见这话,继续弯腰捧住她的后脑勺,按住她的唇。不一会儿,他的衣衫就起了褶皱。
丁可的唇舌吃痛,手腕更是无力。晕眩中无意识地扯掉赵子卿的一颗衬衣扣子。再推开他时,她满脸不高兴地说:“我只是展示你的教学成果,并不急着学新课程。”
赵子卿敞着领口坐在沙发上,抬手摸了摸脖子上被丁可指尖留下的红痕,“小混蛋,下回要是自己心里没谱,就别逞能。这种事儿还真不是你想开始就开始,想停就能停的。”
丁可趴在沙发上沿上看着赵子卿,他脸上的神色与接吻前无异,似乎只有散乱的衣衫和微红的嘴唇能说明他刚刚起了一丝情.潮。
她质问他:“为什么没感觉?你闭眼睛了吗?”
赵子卿整理完自己的衣衫,笑着戳了下丁可的脸蛋,又把她手心里扯断的那颗扣子拿出来,“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这么深的话题,你老实点儿吧。”
丁可看他起身进卧室里换衣服,没关门,很快就换了T恤和居家的长裤出来。他所有的衣服都是冷色系,肤色偏白,人清瘦,无论穿什么类型的衣服都掩盖不了他身上那种如同冷杉一般的气质。
赵子卿再走到丁可面前时,递给她一张卡。
“什么说法?”丁可笑着问她。
“拿着花就行,这里头的钱未必有你爸妈给你的多。”
丁可没花过别的男人的钱,感觉很奇特,但心里排斥。
“你都承认是在跟我谈恋爱了,说明答应做我女朋友了。既然是我女朋友,花我的钱天经地义。”赵子卿把卡塞进丁可手心里。
话说到这份上,丁可也就不再纠结收不收,她把卡塞进自己的小包包里,“我有时候挺大手大脚的,养我可不容易。”
“这可怎么办,我这条件肯定是不如你爸妈,我加加油?”赵子卿笑。
“那换我养你?”丁可也笑。
吃完晚饭,赵子卿洗碗的时候,丁可自己跑到楼下玩雪。她在花园里的长椅上堆了两个小雪人,把其中一个装进带下来的空玻璃盒子里。
室外温度低,丁可出门时被赵子卿在脖子上绕上了他的围巾,她怀里捧着玻璃盒子,任由围巾把自己大半张脸遮住。
她准备上楼的时候看见一个姑娘牵着一条柯基从楼里出来,这姑娘也裹着厚围巾,遮住大半张脸,两人对视,都礼貌地冲对方笑笑。
丁可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姑娘,但天黑实在看不清楚,就懒得细想。她见过的美女着实多,有一两个长得像的倒也不稀奇。
被牵住的柯基特别调皮,见着丁可就往她跟前嗅,丁可本来已经走开几步,发觉小狗过分可爱,就蹲下来跟它玩了一会儿。姑娘也通情达理,止步不动,看着他们玩。
后来,丁可听见女孩子咳嗽了几声,才起身跟他们告别。
“刚刚在楼下碰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姐姐,她养了只柯基,长得比你家的兔子可爱多了。”丁可进门后对赵子卿说。
赵子卿接过她手里的玻璃盒子放进冰箱里,说:“我们家兔子听了该不高兴了。”
“喏,你看,小短腿特别逗。”丁可走到窗边指给赵子卿看。
赵子卿没戴眼镜,远远看下去,一团乌黑根本看不清。他从来不知道这小区里有谁养了什么狗,也几乎不在小区里闲逛。
“喜欢狗?”他问丁可。
丁可讲了段她以前养狗的经历,说后来狗丢了,她和她外婆伤心了好一阵子。
“要真喜欢,以后可以养一只。”赵子卿说。
“那起码也是我毕业以后了。”
丁可现在大三,下半年升大四,算起来,离毕业倒也不远了。赵子卿问她:“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等毕业了再说呗。”丁可说她从来不展望未来,因为梦想这东西无用。
“怎么这么悲观?”
“因为我从小到大真正想做的事情一件也没做成。”
“那是因为你志向比较远大。”
“并不是,我从没奢望成为谁,或者幻想长大后能做个英雄什么的。我的愿望都特别特别的小,还很世俗,但即使是这样,也一个都没实现。”丁可又说,“可能我真的已经很幸运了吧,我应该知足一点,知足常乐。”
赵子卿能体会到她及时行乐的人生态度,听她稀松平常地说这番话,反倒感觉她把真实内心裹得很紧。
“现在呢?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要是跟我有关,随时告诉我,我争取不让你愿望落空。”
丁可扑过去,人挂在赵子卿身上,但就只是抱着他。没动也没说话。
她还是有一点依恋自己的吧,赵子卿抱着她的时候心里生出这个念头,他意识到,自己想拥有的或许不止是眼前的她。
关于今晚是否住在赵子卿这里这个问题,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有了答案。所谓心照不宣,无非是丁可看穿赵子卿的心思,他根本不想留人。
丁可没觉得这是坏事,赵子卿越是稳重自持,她愈发觉得这个男人有意思。她觉得到目前为止,这个男人所有表现都满足她最初的想象。
她甚至在想,在交男朋友这个方面,上帝对她很是宠爱。从初恋开始,她遇到的都是不错的异性,从男孩到男人,他们每个人在恋爱初期都能让她愿意倾付。
丁可很喜欢丁一蓓浴室里的镜子。她对自己的颜值并不满意,但今晚的灯光打在这面镜子里,她觉得自己的脸看起来不算难看。
她对着镜子拍了张略带性感的照片,想先留存,恰当的时候发给她的新男朋友。她承认自己很喜欢闹一闹赵子卿,成熟男人的魅力有一半是藏在衣衫之下的,她还挺期待在他这里得到更多美好的体验。
收起手机,她把擦镜面雾气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一低头,发现里面出现一根她只在手机里见过的验孕棒。
丁一蓓昨天离京去外地工作,明天中午才回。丁可顾不得去想阿姨今天怎么没来打扫卫生,她蹲下去凝视这个带红印的东西,整整一分钟。
只有一道红色,她在网上确认结果后,坐在浴缸上发了很久的呆。
丁可早就做好了丁一蓓和季琰结婚后会生孩子的心理准备,也不排斥未来自己会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可她不能接受未婚先孕这种事情再次在丁一蓓身上上演。
还好她没有。所幸她没有。可她为什么就是偏不长记性。
上次一起吃饭,从季琰和丁一蓓的态度中,丁可看出来他们俩想定下来这件事情进展地并不顺利。丁可的外公外婆对女儿的事情早就不怎么过问,这些年一直是丁可在中间维系大家的关系。
丁可猜想,若是两人之间有阻碍,或许一大半来自季琰那边。
丁一蓓家里已经有越来越多季琰的东西,丁可随处就可以看见。丁可见过丁一蓓前几任男友,但没有一人跟她发展到可以住在她家里这个地步。
带着乱七八糟的想法,丁可一整晚都没有睡好。期间她做了个很短的梦,梦里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对谁说——“你怎么这么傻。”
赵子卿清晨醒来,看见丁可凌晨四点给他发了条微信,她说:“有点后悔没住在你那里。”
他看了看时间,拨了语音通话过去。
丁可已经在准备材料,想要做蛋糕。赵子卿耳朵里传来搅拌的声音,他问丁可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是。”丁可说。
“怎么了?”
丁可嗔怪道:“下次不要赶我走了,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怕什么?”
“我什么时候赶你走了?”赵子卿笑。
“那今晚我去你那里住吧。”丁可说。
“你确定?你今儿这情况不适合吧。”赵子卿是指丁一蓓今天回京,丁可要陪她过生日这件事情。
“算了。”丁可叹气。
赵子卿能感觉到她的低气压,想了想,说:“那就找个好点儿的理由。来吧,我晚上在家等你。”
丁可忙活了一上午,亲手做了蛋糕和巧克力,把事先订购的鲜花铺满整个客厅。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知道丁一蓓会喜欢,布置的时候也充满热情。
准备完所有的事情后,她把家里的垃圾全部倒掉,包括厕所里那个她不想再去思考的东西。
可她上楼后,却从她外婆那里得知,丁一蓓今天不回北京了,她工作要推迟一天才能拍完。
丁可只好把吃的东西放进冰箱里。她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可本就是提前过生日,是个惊喜,丁一蓓并不知情,现在她连生气的理由都没有。
但她却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把做的巧克力塞进背包里,关上门离开。
昨天的雪一直下到今天,丁可坐在车里,侧脸看街边的积雪,北方的冬天似乎才更像冬天。
可即便她再喜欢雪,也打心底里不喜欢北京这座城市。如果不是她爸爸妈妈都在这里,她并不会频繁地来往这个城市。这个城市带给她的大多都是支离破碎的记忆。
她又想,如果不是肖唯一直生活在这座城市,丁一蓓当初也不会跑来这里。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丁可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盒冰激凌。她边走边吃,正想着最好赵子卿的兔子不要乱跑,否则她到家就把小东西胖揍一顿出出气。她一抬眼,又看见昨天那个遛狗的漂亮姑娘。
这姑娘今天没牵狗,却正尾随一条被一个中年男人牵住的狗。
“嗨!”丁可发现这姑娘也认出自己,就跟她打招呼。
“你好。”这姑娘好像是生病了,咳嗽几声后立刻把口罩戴紧,她又哑着声音急切地对丁可说:“你看这只小狗,它根本不愿意跟着这个人走,我跟着他一公里多了,我怀疑这个人偷狗。”
丁可认真看过去,这只可怜的小哈士奇果真在被拖着走,仔细看牵狗的绳子,也不是正经的狗链子,倒像是随意找了根绳子绑在了小狗的脖子上。
她皱眉,问姑娘:“他是小区里的人吗?”
这姑娘说:“我也刚搬来不久,不认识。”
“小狗你见过吗?”
“小区里倒是有人养哈士奇。”
“走,去问问。”丁可拽着这姑娘追上那人。
丁可人在北京,赵子卿多少有些无心工作。他看文件正走神的时候,接到丁可的电话,她说她跟他的邻居一起进了公安局。
赵子卿急了,立刻就丢下工作去接人。等他赶到人家警察办公室里时,丁可正和一个姑娘挨在一起吃巧克力。
来的路上赵子卿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丁可和他这位邻居歪打正着,遇上个偷狗的狗贩子。
眼下瞧着大家都没事,赵子卿心宽下来,他走过去从背后捧住丁可的脸:“小混蛋,你犯什么事儿了?”
丁可抬起头,刚要说话,她旁边的姑娘惊讶地开了口:“赵子卿?”
“怎么是你?”赵子卿脸上的神情比傅映雪更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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