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可卧室隔壁的房间,以前是丁一蓓的奶奶,也就是丁可太奶奶的房间。她现在坐在这间屋子里,对着她太奶奶的旧照片平息自己的紧张心情。
她觉得一定是她太奶奶在冥冥之中保佑她,才没有让她和赵子卿陷入一个两难的局面。
丁可暂且搞不懂赵子卿为什么要调查自己的父亲,更后怕亲子鉴定的结果要是表明赵明庭的确有一个十八岁的私生女,他们又该怎么办……
她心境混乱,骂完赵子卿之后就把自己关进这个房间里。她给她太奶奶的旧相框擦了擦灰,又打开旧衣橱翻了翻旧旗袍,自我冷静了半个小时之后,她下楼准备去家附近的超市逛一逛。
赵子卿在丁可的房间里补觉,他神经过于紧绷,已经连续二十多个小时没有休息。被丁可怼完之后他倒头就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丁可的床太香甜,直到丁可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他都没有清醒。
丁可在二楼的厨房里熬汤,边熬边拿一把小扇子扇着自己的脸,这里空调效果不好,她迎着夕阳站着,脸颊一片红晕。
她到家后把买回来的西瓜切开放进冰箱里,汤快熬好的时候,她拿出半个冰凉的西瓜吃起了独食。
厨房被她外婆收拾的井井有条,里面有一张小凳子,是丁可小时候喜欢坐的,眼下她就坐在上面吃西瓜,一勺接着一勺。
丁家附近都是这样的老式别墅,从二楼的窗户看出去,能看到不少爬满爬山虎的红砖墙。夕阳还有一点余晖,淡淡地把房顶上的云彩渡上一些温柔。有一些人家开了灯,灯光也是淡淡的,零星点缀在晚霞中,为这座钢铁森林平添些许烟火气。
丁可一到夏天就掉称,最近又常常运动,露出来的手臂和腿更加纤细。她刻意追求轻微的肌肉线条,尤其对上半身要求高,她希望在夏天穿吊带的时候露出来的肩膀能有一个好看的弧度。
被赵子卿“洗礼”过一次之后,她换上了白色短吊带衫和运动休闲短裤,她腰细腿长,坐在小凳子上吃西瓜的时候,腿交叠搭在另一张凳子上,拖鞋掉了一只,另一只靠脚趾头悬着。她脚趾涂了牛油果色的指甲油,吃东西的时候,脚趾头会不自知地晃动一下。
赵子卿一梦醒来,身处这个还不算太熟悉的环境,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他透过厨房的窄门看着丁可的半截腿,听她的银勺子挖动西瓜的声音,看她晃动的脚趾,闻她耐心熬煮的食物香气,一度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新的梦境。
丁可的皮肤在夕阳下是淡淡的橙红色,她头发长度不够,随意扎起来的时候有一些碎发垂在后勃颈,她出了微微薄汗,发丝有一些粘粘在肌肤上。她的领口略微有点低,里面的内衣在她到家后就被随意摘掉。
“你影子就在门上,我看得见,你准备偷看我多久?”
赵子卿原本站在走廊的窗户前,听见丁可这句话后,他大步走过去把坐在矮凳子上的丁可抱了起来。
他看见她的红色小凳子上有一个被磨掉一些颜色的白雪公主图案,猜测这应该是她打小就坐着的。
“一个人吃独食算怎么回事儿?”赵子卿把丁可抱到流理台上坐着,让她的脸逆着光。
“你吃吗?”丁可挖了一勺西瓜递到赵子卿的嘴边。
赵子卿没张嘴,于是丁可自己咬下去。结果西瓜还是到了赵子卿的嘴里,西瓜汁也顺着他的嘴角滴在了他的白色衬衫上。
丁可嘴上糊了一片西瓜汁,她趴下去,去够离她一米远的纸巾盒,故意给赵子卿一个旖旎的角度。
赵子卿甘愿中招,把手掌置放在她的膝盖之下,她的脚踝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赵子卿的腿上。
丁可的背压在透着微热的大理石台面上,抬起眼睛就能看到窗外梧桐叶缝隙里的余晖。
她的拖鞋早就不见踪影,现在脚趾上悬着的是她的运动短裤。她心中一片悔恨,暗自发誓以后绝不再有任何故意的露骨行为。
细密的晦涩中,丁可的手被迫压住心口。她手腕被赵子卿的表带磨出一道红印,花了些力气抽出来后,她缓慢掠过一片黑硬的发丝,然后在自己的皮肤上蹭到一片湿黏。
晚霞很快就消散,丁可庆幸天光暗下来,否则她根本没办法直视自己现在这幅样子。
待她愉悦的神游走向末尾的时候,赵子卿长手一伸,把厨房的顶灯打开。她看着赵子卿濡湿的嘴唇在灯光下有晶莹的色泽,立刻落荒而逃。
丁可冲了个冷水澡,瞥见腿根的红痕时,脑中浮现刚刚的情形,小腹神经如遭电击。她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不甘心地承认她似乎又输了。
赵子卿倚在浴室门上等她,听见水流声停止后,问她:“舒服吗?”
丁可觉得他最好也洗个澡,或者洗个脸,反正起码在吃饭前得把嘴唇和舌头彻底清理一遍。
“滚。”她冷着声音把沐浴球摔在了门上。
从里到外又换了一身衣服,丁可及时地把自己的内衣洗干净晾在阳台上,整个过程都没有搭理赵子卿。
后来赵子卿自己把流理台擦干净后也去冲了个冷水澡。他还乖乖把汤盛出来,把烤箱里烤好的肉取出来摆盘,还在餐桌上放置好了餐具。
丁可原本还想再做一道菜,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很饱,决定就这样打发赵子卿。她知道赵子卿每顿必须要有蔬菜,但她偏偏不想动了。
赵子卿果真就不太动筷子,只喝汤,他边喝边对丁可说:“我刚刚是在取悦你,你怎么反倒跟我别扭起来了?”
丁可吃着肉,冷笑一下。
“害羞?”赵子卿挑一下眉毛,“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
“鬼信。”
“爱信不信。”
餐桌下面,赵子卿轻轻地踢了丁可的腿一下。他喜欢她的长腿,是她坐在那里吃西瓜的时候他起的念头。
丁可冲他假笑:“你还想再邀个功?”
“哪儿敢,你体验感还不错就行。”赵子卿正儿八经地说道。
丁可望天翻了个白眼,想到赵子卿每一次的处境,按照他的行事作风揣测他,说:“你别指望我能帮你做点什么,我不会也不愿意。”
“你想到哪儿去了?”赵子卿拿着筷子敲了丁可的头一下。
“明明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你竟然还有心情跟我……我也是服了你了。”丁可又吐槽道。
“事儿要办,恋爱也要谈。”赵子卿吃了口肉。
丁可知道赵子卿是心里安定一些了,如此热情也是为了弥补之前冷落自己。
两个人许久没见面,一见面就进行了两次非常规的深度交流,而且一次比一次让她受不了。其实她宁愿来一次痛快的,最好让两个人都能身心愉悦,但很显然赵子卿有他自己的节奏,他按照自己的步骤,正在一步步挑战丁可的极限。
丁可不知道赵子卿每一次都是如何忍耐的,又或者他只是在单方面赏玩她?她想,实践出真知,她觉得这个男人跑不掉,总有一天,他折磨她的,他都会一点点还回来。
晚饭后赵子卿执意要跟丁可出去散步,他牵着丁可的手走在种满梧桐树的老街上,说他其实很向往这样有烟火气的生活。
赵子卿说,但凡有机会,赵明庭都是会这样牵着罗晓秋散步的。他坦白自己对父亲的误解,很坦然地跟丁可诉说了他这几个月来的心路历程。
“其实也不怪你,吴医生的话那么重,那个女孩子又姓赵,是我可能也会起疑心。”
丁可又说,赵明庭常年远离家人在外,必定是因为揣测着远大理想。作为一名为边地基建做出过极大贡献的优秀工程师,他这些年一定很不容易。
“我小时候跟他在漠河待过一段时间,冬天的时候,漠河最低气温能达到零下四十度,他身体不太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会儿遭了罪。”
“那后来,他一定是觉得条件太艰苦,才不让你妈妈跟在他身边的吧?”
“是,我妈年轻一点儿的时候会常常陪着他,后来我妈年纪大了,他就不同意她跟着了。”
“那你小时候总是一个人在家,会不会觉得很孤单?”
“一开始会,但后来也就习惯了。其实我那会儿特别有优越感,因为我觉得我爸特值得我骄傲。我能理解他的理想。”
赵子卿又跟丁可讲了一些赵家的事情,讲他们家老太太坎坷的经历,讲赵明庭身上的担当。
他说赵家早些年是很不容易的,因为赵明庭厌恶搅弄权术,导致赵家一直被外面的人排挤,外人都说赵家格格不入。
“我说这些你能听懂吗?”他问丁可。
丁可捏了捏他的掌心:“所以那个跟你们家门当户对的傅映雪跟你相亲不成,你们家就又被人说了吧。”
“你怎么知道这些?”赵子卿十分诧异。
“我想知道就知道咯。”
赵子卿捏一下丁可的脸,笑着叹了口气。
“好啦,因为我,你受委屈了。”丁可拍了下赵子卿的头,又说:“我们还是先想想这个马上要高考的女孩子吧。”
赵子卿上高中那几年,赵明庭是常常在北京的。特别是赵子卿高考前后,赵明庭每天都接送他上下学。
在赵子卿心里,他父亲总是把他人生中最重要的阶段看得很重,他从来不会错过儿子关键性的成长。
如今这个屡次生病的女孩子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眼下她带病高考,赵明庭更是精心照料。
赵子卿本想立刻着手调查这个女孩子的背景,但想到赵明庭苦心隐瞒了这么多年,他从赵明庭性格层面去考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隐情。他想先缓一缓,给自己一个情绪缓冲期,也想让女孩子安心完成高考。
还有一点让他感到不安,他这一次查得太快也太顺了,他总觉得整个流程严丝合缝,就像有人已经查过一遍。
他心中有一些猜想,比如赵明庭某位姓赵的下属,那个人当时牵动了一个工程案。
那个时候赵子卿还未成年,那件事情的资料也年代久远,他现在一点眉目也没有,还需要时间来理清头绪。
“在想什么?”丁可站定,戳了戳赵子卿皱起来的眉心。
赵子卿低头看着丁可,轻轻地将她搂进怀里。
两人在树下拥抱,紧紧相依。
丁可能感知到赵子卿的一腔心事,她想要好好陪他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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