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小范诗仙

    “我去一趟北齐吧。”这是陈轻上思考后的决定。

    “胡闹,你言叔叔去救困难重重,难道你就不是了?”陈萍萍必然是要拒绝的,“更何况陛下如何决断还未可知,言冰云平安回来的可能性很大。”

    “就算他能回来,要经过谈判,要远去北齐交换,还不一定即刻就能回来。在这段时间里他会受伤,会受苦,被废了也说不准。”

    陈轻上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和,很冷静,但是众人能听出她此时的颤抖。

    “就算找不到冰云,我也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我认识沈重。”

    “不可能,我不会让你去的。现在的沈重不是几年前的沈重。”陈萍萍的态度也一反常态地坚决,“实在不行你到时候与去北齐的使团一同出发。”

    陈萍萍的顾虑陈轻上大概明白一点。现如今停战了,虽然庆帝定的是蚕食之策,但不保证出了这些事后会继续攻打北齐。若是陈轻上去了北齐,但凡出了一丝差错无法全身而退,对于北齐来说陈轻上的身份和利益价值比言冰云更加重要。

    无论是为了陈轻上个人,还是为了庆国,陈萍萍都不会同意陈轻上此时单独去往北齐。

    “人已经被抓了,你安心等待结果,需要什么情报直接让言叔叔给你,有事派人只管吩咐,只一点,不要再想你一个人去北齐的事情。

    你先回去吧,我们和你师父聊一聊。”

    影子在陈萍萍示意下跟上了陈轻上,陈轻上叹了口气,准备去四处了解详细情况。路过言若海的时候言大人罕见地伸出了手拍了拍陈轻上的肩膀,说了一句“不要太过担心”。

    这几日陈轻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在看各路情报。不管什么时候去,总归陈轻上是一定要去北齐的。北齐皇室内部以及朝廷关系错综复杂,沈重手下的锦衣卫威名不输南庆的鉴查院。

    朱格那边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但是眼下朱格也没有了求死的念头。陈萍萍和言若海那天与朱格谈了什么陈轻上不清楚,但是陈轻上知道的是目前鉴查院很稳定,不会有大乱。

    圣旨很快下来了,庆帝除了不放打下的土地,肖恩和司理理可以用来交换,言冰云一定要活着回来。陈轻上相信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接连几日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看资料,连言若海都快看不下去了。

    沈重这个人啊……陈轻上在之前看剧的时候无疑是佩服沈重的,他可以为了北齐不顾自己的仕途和地位,牺牲自己的性命,唯一的弱点便是自己的妹妹。

    陈轻上穿过来的时候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和沈重有什么交集,她甚至还不记得有沈重这么一个人物。直到有一天,陈轻上在京都认识了这么一个人。

    十三四岁的陈轻上认识了看起来二十左右的一个黑衣华服的男子。

    陈轻上救了身受重伤的沈重,两个人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从百姓疾苦谈到家国天下。陈轻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手救他,为什么不把他的存在告诉别人,他们相差八九岁,却意外地言谈甚欢。

    沈重也不知这个姑娘为何救她,因为这个姑娘看起来并不是普通的同情心泛滥的大家闺秀。他也问过,但那姑娘回答她也不知道。

    那么多人可以看出陈轻上的不一样,沈重自然也可以。同样的,陈轻上也能感觉到沈重的不同。陈轻上自然是查过这个人的,回报来的消息只是从北齐来游历的沈家公子,沈重山。

    她告诉他她叫范轻儿,他却直接告诉她他原名叫沈重,字重山。

    彼时沈重还籍籍无名,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查回去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他却不知道对面这个姑娘是鉴查院院长的女儿,是一个知道他的未来和结局的人。

    沈重是北齐人,是一个有野心有欲望的人,他之所以出现在南庆也是为了收集情报之后功成回国。那个时候他还不是锦衣卫镇抚使,只是一个勇敢的接受了太后一党考验的年轻人。

    虽然陈轻上是鉴查院的人,但是她当时丝毫无意改变剧情,于是并没有什么举动。只不过相谈之时总是清醒了几分。

    没过几个月沈重要回北齐了,这几个月两人各自心里都打着一点小算盘,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到沈重对陈轻上感情的萌芽。

    情感之事没有缘由,沈重觉得她笑起来很好看,虽然两个人年龄差一些但两个人能聊在一起,能交心,很吸引人,不知不觉就上心了,就在意了,就想拥有了。

    这可能是沈重人生里唯一一次大胆和疯狂了,他问当时的陈轻上,愿不愿意同他一起去北齐,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他说他无父无母,自己便能做主,自己以后定会高官厚禄,三媒六聘娶她回家。

    陈轻上看着那炙热的眼神一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叫范轻儿。”

    沈重等待陈轻上的下文。

    “我姓陈,我叫陈轻上,我是大庆鉴查院院长的女儿。

    我知道,你今后定会有高官厚禄的。

    你走吧,我不会拦你。”

    这个“我”,已经代表的是鉴查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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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有宫廷夜宴,美其名曰给北齐众人接风洗尘。本来陈轻上对此没有什么兴趣,虽然她看起来沉着冷静,但是内心却是焦急万分的。

    言冰云必定会受刑,沈重不可能放过他。言冰云也必定什么都不会说,导致受的苦更多。并且就算使团到了北齐,沈重也会一拖再拖。

    对于范闲来说倒是一个进宫的好时机。范闲一直惦记着太后寝宫的钥匙,早在四五天前范闲就已经开始计划了。

    陈轻上常去皇宫,并且相对来说熟悉地形。从第一次入宫开始陈轻上就有意地记忆路线,如今倒是能给范闲画一张精准无误的地图。

    别人不知道,陈轻上知道,今日庄墨韩将构陷范闲,范闲今日将一举成名。

    陈轻上与范闲一同入宫,看着范闲忙不迭地从自己的衣袖腰间拿出匕首毒药,陈轻上无奈扶额。

    “明知道进宫你还带这些,你就怕不显眼么。”

    “姐,我可不是开玩笑,我被刺杀怕了,这不是赶紧把身家拿出来亮一亮,省的总被人惦记。”

    “你放心,就算你拿着枪来也有的是人惦记着你。”

    这时辛其物辛大人过来过来与范闲攀谈,陈轻上远远看到太子与二皇子也刚刚下了轿辇,便示意范闲她先走了。

    不是陈轻上不想见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但自己终究不会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在一起,那又何必再相见纠缠。陈轻上不是能利用别人感情的人。

    大殿上歌舞升平,陈轻上作为公主,坐在二皇子身侧,对面便是北齐大家庄墨韩。长公主亲切地与范闲交流,看起来一片和谐。

    之后果然庄墨韩对范闲发难:“小范公子才高八斗,一首登高前四句已是极其出彩,至于这后四句,老臣本是不想说的,但终究不认看小范公子正当少年便误入歧途啊。”

    “庄先生,这首登高是范公子在诗会上所做,后四句有什么问题呢?”长公主接了话,声音妩媚动听,可惜如毒蛇一般让人凉入心底。

    “此诗乃是家师所做,手稿臣今日也带来了,不知小范公子如何知晓,但这不重要,希望小范公子迷途知返,便定能大有前途。”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庄墨韩本是文坛巨匠,加上带了手稿,一时间众人便心相庄墨韩,纷纷指责范闲抄袭。

    “就算不看那手稿,也能窥出端倪,这后四句意境悲凉,作诗之人必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范闲少年自在,怎可能有如此体会。”

    范闲倒是喝酒吃肉品得正香:“尊师可是姓杜?”

    “非也,家师不姓杜。”

    这下范闲放心了,捧着酒坛站起来:“此首诗的确不是我所作,此诗是我梦中游历仙境中的一位大师,少陵野老,诗圣杜甫所做。”

    底下的人众说纷纭,看着小范公子如同看傻子,毕竟仙境、梦中,这些都太过不切实际。

    “那是仙境,他来自一个千载风流,文采耀目的世界,那是千百年文化积淀,现在,那些梦里留存过的画卷,都在我的脑中。”范闲又喝了一大口酒,浇湿了自己半边衣袖。

    陈轻上看着范闲宛如醉酒的样子心底笑了笑,严肃神情道:“陛下,范公子既说是由仙境所得,并且还是千百年的文化积淀,那想必范公子能说出更多绝妙诗词,不如让范公子现在说说如何?”

    既然范闲定要在此时大放异彩,那陈轻上不如推他一把,给这件事加一把火。

    众人看着范闲如今的样子,都以为他在痴人说梦,想必已经醉得说出风言风语了。永安公主让他背诗,这又怎么可能呢?

    “来,笔墨伺候!”

    侯公公这时接话:“范公子若不嫌弃,奴才愿给您代笔抄录。”

    陈轻上有幸得见这一场诗词盛宴,冲着范闲满是期待。这眼神到了长公主和二殿下眼里,倒是有了不一样的意思。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成青丝暮成雪……”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的话,很难有这种感同身受的震撼。一白衣少年未着官服,手抱酒坛在殿中漫步独行,衣衫翻飞,耳边是那些千古诗词,名篇绝句,气势如虹,又时而婉约动人,令人叹为观止。

    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长河中沉淀的明珠在今日被捧出再现,那不仅是范闲深深留在脑海里的记忆,也是陈轻上的引以为豪的华夏国的曾经。

    “过百了吗?”范闲摇摇欲坠。

    “过百了,早就过百了,小范公子真是我朝诗仙呐!”原本只有侯公公一人抄录,后来所有殿上无事的太监都来代笔,才堪堪记录下范闲吟诵的上百诗篇。

    范闲晃晃悠悠走到庄墨韩面前,站着扶着桌子低下头:“注解诗文,文坛大家,我不如你。背诗,做人,你,不如我。”

    范闲醉倒在地,口中含混不清地还在说些什么,庄墨韩当场吐出鲜血,倒在桌案上昏迷不醒。

    庆帝笑着挥挥手离去,陈轻上笑着挥挥手示意来人把范闲和庄墨韩带回去好好照顾,其他人要么还沉浸在那些经典中,要么便是咬牙切齿开始思索之后的形势部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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