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庄带着众人回了安虚峰之后, 便独自前去太虚阁向轩丘复命。
只见轩丘坐在案桌前提笔不知写些什么,见沈孟庄前来便放下毛笔,说道:“是孟庄啊, 青岩镇的事处理得如何?”
沈孟庄掏出怀中的噬魔瓶,放在案桌上,稽首道:“弟子已按师尊吩咐抓住花漫香, 此刻就在瓶中。”
轩丘满意地点点头,捋着下巴的胡子,缓缓开口道:“此事你做得不错,只是为何会耽搁这么久?”
沈孟庄忙回道:“回程时路过石阶城,正逢石魔作祟便耽搁了些时日。”
轩丘再次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信纸拓上封印,递给沈孟庄说道:“你奔波劳累, 本该让你去歇着的, 只是此事紧急,旁人做我不放心, 只能再累你去一趟。”
沈孟庄接过信纸, 恭恭敬敬地拱手答:“师尊尽管吩咐便是,为师尊效劳是弟子本分。”
日前安虚峰炼造佩剑缺了几样东西,向净池之主凤天讨要然而她却开出了条件,用花魔花漫香来交换。
轩丘答应了凤天的要求,命沈孟庄下山捉拿花漫香,之后便前往净池与之换取辟魔水用来炼器。
沈孟庄拿着噬魔瓶从太虚阁退出来,正欲前往净池, 抬头却见陆清远躲在门外的树后,见他出来忙从树后钻出来跑过来。
“师兄要去哪?”
“师尊命我去净池。”
陆清远嘟囔着“净池”二字,他刚入安虚峰,不知净池为何物。见沈孟庄要走,忙跑上前拉着他的袖子,娇声道:“师兄带上我吧。”
沈孟庄侧首低头看着他可怜巴巴地祈求跟在自己身边,禁不住掩面轻笑,伸手搭在他头顶,轻声道:“好,带着你,上哪都带着你。”
“师兄真好!”
陆清远心满意足地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攥着他的袖子不肯撒手,仿佛一个迷路的小孩跟在大人身后。
净池在安虚峰后方三百里,登上天阶便到了。沈孟庄掏出轩丘的书信示意奉命前来,门口的守卫看了看信封里的腰牌便让两人进入。
一入净池境内,周遭白雾缭绕,如入人间仙境。陆清远跟在身后四处望了望只觉此处景致极佳,十里桃林,点点胭红,水汽氤氲。沈孟庄走在他身前,衣袂翩跹,偶有桃花落在头发上,点缀着墨黑青丝。
陆清远伸出手想要捻起他发上的碎花,忽而轻风拂过,柔润的长发掠过指间,如一汪春水从指缝中流走,轻触他的肌肤。
温润的触感从指尖流向心窝,陆清远心头一震,心中悸动,整个人呆呆地愣在原地,仿佛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眼前一袭白衣胜雪,长发飘舞,周身桃花萦绕,玉树溶溶,沈孟庄徐步走在十里桃林间,含光混沌,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陆清远只是静静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忽而有些胆怯。
果然,师兄才是此世美好。
然而,不知怎的,他却有些…
害怕。
他一直贪恋着沈孟庄给他的温暖,然而此刻忽然走近,走进沈孟庄的光里,却突然发觉自己是那么的…
卑微。
甚至…
卑贱。
过往的经历,他一直不曾向任何人提及,包括师兄。往事如针芒,一直扎在他的心上,许多年来他试图想要忘记却不敢忘,然而此刻在这个人面前,他竟可耻地想要将过往一笔抹去,想要有一个说得出口的从前。
从前,陆清远是名门望族的公子,衣食无忧,心性纯良,父母康健,受人爱戴。
如此,该多好。
立在原地良久,见沈孟庄走远,陆清远猛然回过神,悄悄地跑过去跟上,方才的一切他并未向师兄提起。
这是他第一次学会隐瞒。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穿过一扇木门,门上立着一块牌匾雕刻着“九天宫阙”。踏进门内,两人来到一泓温泉前方,只见一位浑身赤|裸的女子坐在里面闭目凝神。
沈孟庄赶紧转过身,将陆清远拉到自己怀里捂住他的眼睛,心里虽有些慌乱但仍是表现得镇定自若,淡淡道:“恕在下冒犯,在下是轩丘尊长的大弟子沈孟庄,奉师尊之命前来交换花漫香。”
泉中女子闻声缓缓睁开眼,仰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二人,轻笑一声。随后拿过一旁的长衫随意披在身上,起身倚在软榻上,轻声说道:“哦?这么快就到手了?看来轩丘那老头子还有点效率,拿过来给我吧。”
沈孟庄闻声掏出怀中的噬魔瓶上前,陆清远站在原地盯着他挪不开眼。凤天忽然瞥见藏在身后的陆清远,嘴角扬起一抹浅笑,道:“等等,我改主意了。”
“嗯?”沈孟庄停下脚步,立在原地看向凤天,“阁下事先不是约定好——”
“事先是事先,现在是现在。”凤天打断他的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清远,仿佛闪着狡黠的光,“我要加条件,把他和花漫香留下,净池之物任你挑选。”
“不行!”
沈孟庄果断拒绝,其他都好说,唯独这个不行。
凤天眼角微挑,凤眼含春,乜斜着沈孟庄,讥笑道:“由不得你!”
说罢,猛地一挥袖,只见一道劲风袭来,沈孟庄登时便被卷入掸出门外,木门砰地一声紧紧关闭。
“师兄!”
陆清远看着沈孟庄被吹走,大喊着正欲跑出去,凤天广袖轻拂,只见一条素色披帛迅速飞过来,在他腰上缠绕几圈随后立即收回来。
凤天倚在软塌上,伸手接住了落在她怀里的陆清远,将他的脸扳过来面向自己,仔细打量他的面容,轻笑道:“果真是个俊俏的小仙君,本宫最喜欢你这种温顺可人的小猫了。”
说罢,只见一只纤细的玉手捏住陆清远的胳膊,轻柔试探每一分力气都用得恰到好处。身下突然的触感令他心头一惊,挣扎着推开禁锢着他的人。
凤天见他反应如此激烈,忽而笑道:“哟,还是个雏儿,本宫愈发有兴致了。”
陆清远急得眼眶含泪,拼命推开凤天,奈何凤天修为比他高,束缚在腰间的手怎么也推不开,却听木门猛然震动。
沈孟庄被关在外面,一时情急,便顾不得尊卑礼节,正御剑劈开大门,如此强硬做派似乎与平日里人人称颂的儒雅君子沾不上边。
凤天被耳边的嘈杂声激怒,一双狭长凤眼噙着一股怒气,猛地一挥袖只见数道白光砍向木门,顿时恢复寂静。
“真是吵死了,扰了本宫的好兴致。”
安世剑瞬间被弹回来,沈孟庄看了看插在地上的剑再抬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心急如焚。
不行,不能再耽搁了。那净池之主凤天素来喜床榻之事,方圆五百里内稍平头正脸些的弟子都没能逃出她的魔爪,尤其像陆清远这种清纯软甜的,更得她的欢心。怎么来时没有想到呢,这就是陆清远又一个后宫。
沈孟庄此刻却没了之前几次偷看的乐趣,只觉心头烦闷。叶蓁蓁、神医、凤天,如今已第三个了,往后还不知要遇见多少,大抵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然而这才第三个而已,人家魔界至尊,后宫佳丽三千啊,三个算什么。
对呀,三个算什么。
沈孟庄站在木门前,耷拉着脑袋,忽而显得有些无措和失落。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作为主角陆清远也是如此吧,何况这本就注定好了的,主角难逃宿命,他也一样。
有美人在怀,宝剑在侧。一手美人,一手宝剑,坐拥魔暗两界。
沈孟庄想象着往后那个坐在尊位上,束发华冠的男子,蔑视脚下跪拜的众生,权力有了,地位有了,美人有了,好像…好像有没有他都没所谓了。
奉尊大典上,张灯结彩,盛况空前,击鼓鸣钟,静鞭长鸣。熙熙攘攘的人群,纷纷仰视着高位上举樽畅饮的男子,而这里面,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独自站在门外,沈孟庄正兀自出神,情绪翻涌,竟是从未有过的沉闷和失意,突然门内传来一声尖叫,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是小九!不行,不管怎样一定要救他出来,三千佳丽算什么,主角后官又何妨,是他养大的人,经过他允许了吗?
心中突如其来的莫名烦躁,沈孟庄盯着眼前木门,既然此路不通只能另寻入口。随即拔|出地上的安世剑绕道而行。
软榻上,凤天正恶趣味地扒着陆清远的衣服,忽然瞥见他脖间的死印,顿时停下动作,嘴角一扬,讥笑道:“本宫当是新鲜美人,没想到啊,竟是旧识。”
陆清远拉紧衣服,茫然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凤天凑近,勾起他的下巴细看,扑哧一笑,指腹摩挲着他的脸颊,说道:“哎呀,多年未见,你换了副皮囊就将老相好全然忘却,真是教人伤心呐,尊上。”
一声尊上,道出二人渊源,然而此刻的陆清远却没有任何记忆。
见眼前人似乎浑然忘却了往事,凤天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陆清远嘴里,笑道:“这可是尊上以前最爱用的,味道可还似从前?既然来了,不如与本宫好好欢愉。”
药丸被吞进肚子里迅速融化,顿时便开始了作用。陆清远忽然觉得浑身不对劲,仿佛有一团烈火在体内燃烧,这种感觉…与在华楼一模一样…
烈火焚身,陆清远手里紧紧攥着衣角,急促地呼吸着,眼里闪过暴戾恣睢仿佛要将猎物撕碎吞进腹中。
凤天见他这种反应,心里很是满意,随即趴在他肩头,勾起一缕散发媚声道:“尊上既然回来也不来见本宫,当真是无情啊。”
除了腹中燥热,陆清远同样感觉到脖颈处一股力量在攒动,随即紧紧捂着脖子,呼吸声愈发急促,双眼充血额上青筋暴起。
凤天感觉有些不对劲,扳过他的脸正欲问话。突然的肌肤相触仿佛一道电流刺激着陆清远脑内神经,陆清远迅速起身猛然一挥袖,将凤天甩开数米,侧目瞪着她,怒声道:“滚!”
拖着躁热的身子,陆清远一路跌跌撞撞进了一个小山洞内,四周寂静无声,只听得见自己急促沉重的呼吸声。
陆清远靠着一面石壁缓缓蹲下,腹中邪火燃烧,脖间的死印也在贪婪地吸食鲜血,颜色愈发热烈。
好热。
陆清远扯开衣襟,脑中忽然想起那日在华楼,手中的动作竟不自觉地模仿当日,轻抚揉捏?仰头靠着身后石壁,眼中热气氤氲,喉结上下滚动,仿佛身子随着巨浪起伏。
好想…
想什么?
想…
想什么呢?脑中回想着华楼内的情景,轻纱漫舞,琴音袅袅,少女娇笑,楼外莺歌燕舞,绿树成荫。春光万里,景致怡人,然而眼前视线却渐渐交汇,阳春日光,汇聚成一道白色人影,飘飘然遗世独立,孤身站在桃林下,朝他莞尔一笑。
是…
师兄…
沈孟庄的身影渐渐清明,温柔的笑颜在脑中挥之不去。陆清远只感觉浑身都要被烈火吞噬,热血涌上心头,浑身滚烫,口干舌燥。
想要谁来救救他…
谁来?
怎么救?
陆清远紧紧攥着胸前的衣服,胸膛上下起伏,突然洞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急切地唤道:
“小九!”
是师兄。
陆清远匆忙爬起来,想要奔向沈孟庄,然而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模样,迅速停下脚步,慌乱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师兄不要过来!”
沈孟庄闻声立即停下脚步,看着陆清远颤抖的背景,他一路循着应觉仪的感应找到此地,以为是凤天耍什么把戏将他带到这里,然而却只有他一人,但是为何,他看上去那么奇怪?
“不怕,我带你回去。”
沈孟庄缓缓上前,扳过陆清远的身子,却对上一双羞涩含泪的眼,脸颊绯红下唇被咬得红肿。
这样子…难道?
“师兄不要看我,快走,不要看我了,小九好丢人。”
陆清远推开沈孟庄的胳膊,连连后退,捂着脸靠着石壁缓缓蹲下,体内的躁动不安此刻在面对身前之人愈发难以克制。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怎么能…让师兄看见…
看着陆清远将头埋进臂弯里,浑身战栗,沈孟庄此刻也猜出了七七八八。然而却不恼也不急,竟还低头轻笑一声。随后走到陆清远身旁,蹲在他身边,捧起他的脸看着每一寸因染上不知所措的渴望而胭红的肌肤。
沈孟庄轻轻擦去他额前的汗珠,轻声道:“我帮你。”
“嗯?”
陆清远茫然无措地看着沈孟庄,师兄说帮他?怎么…怎么帮?
只见沈孟庄拉开他的胳膊,正欲褪下他的亵裤,陆清远突然抓住他的手,眼中惊愕万分,慌忙说道:“不,不要…”
沈孟庄握了握他的手,随即摸着他的脑袋安抚他的情绪,温柔地说道:“不要怕,都交给我。”
陆清远呆呆地看着他,听话地怔在原地不动弹,任由他的手停留在自己的肌肤上。如果师兄不讨厌的话,其实…他是不讨厌的…
沈孟庄伸出手,指尖处滚烫,然而只轻轻触碰,陆清远浑身一抖,声音也尖利了几分,慌乱地推搡着他,说道:“师兄别动…”
“怎么了?”沈孟庄轻声询问他,然而手中的动作却并未停下。
陆清远张着嘴巴急促地呼吸着,仿佛溺水之人大脑一片空白。忍着难以言状的感受,咬着下嘴唇嘟囔道:“好奇怪,下面…下面好奇怪呀…”
“好难受……”
沈孟庄闻声忽而轻笑,故意捉弄他似的,指腹擦过盈盈小口,指尖流转。陆清远登时惊叫,迅速摇头,浓重的羞耻涌上心头,呜咽道:“不,不!好奇怪,好奇怪啊,师兄,师兄……”
“不是奇怪。”
沈孟庄伸出空闲的手,擦拭他鼻尖的汗滴,细语轻声,仿佛在教他人世间最温情动人的美事。
“是舒服。”
陆清远闻声看向他,眼中氤氲的热气早已模糊了视线,双眼因难以抑制的羞涩而茫然,只愣愣地重复地呢喃着:“是,是吗?好舒服?”
沈孟庄纤柔细腻的指尖磨蹭交缠,肌肤相亲之间耳边回响着身前人稚嫩嘤然的息喘,他忽然感觉那焚身难熄的烈火沿着指尖攀爬蔓延至他全身。
口干舌燥。
陆清远面色通红,眼眶含泪,双目涣散,细微的低吟声不断从他嘴里跑出来,张着嘴欲言又止,温情蜜意此刻翻涌而上裹挟着他最有残存的理智,只剩下难以克制的冲动。
“师,师兄……”
沈孟庄闻声看向他,见他四下张望,咬着嘴唇想说又不敢说,娇羞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忍不住将他推倒任凭春光乍泄一室旖旎。
然而,他还是忍住了,咽了下口水,伸出手擦拭他额前的汗,捋了捋散落眼前的碎发,轻声问:“怎么了?想要我怎么做?”
陆清远哼唧嘤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面,手里紧紧攥着衣角,仿佛鼓足了这辈子的勇气,就算是用尽这辈子的运气也无憾。缓缓张开双手,张着嘴,低声道:
“抱抱……”
沈孟庄突然心头一紧,随即伸出手凑过去,揽他入怀。
扑进师兄的怀里,陆清远将头埋进他胸膛,一股馥郁好闻的杜若花香包围着他,这是大师兄身上独有的香味,每每闻见都会感到安心。
大师兄的怀抱果真是世上最温暖的地方。
好想永远都在他身边。
好想将他揉进骨子里。
好想…
能一直被他这样抱着…
山洞内充斥着低喘轻吟,不知过了多久,陆清远忽然大口大口地呼吸,紧紧握住沈孟庄的手,低声道:“等等,师兄,我…我…啊…”
话音未落,沈孟庄感觉手中温热的粘稠,陆清远赶紧低下头用袖子擦拭他手上的浊污,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支支吾吾道:“对,对不起,弄脏师兄了…我不是…不是故意…”
沈孟庄并未在意,伸出另一只手捧起他的侧脸,指腹轻轻摩挲他的脸颊,嘴角含笑,眼波温柔。
“累了吗?还有没有力气?要不要休息一下?”
陆清远感受到脸上温热的触感,忽而鼻尖一酸,小声啜泣。
沈孟庄拉过他的脑袋,再次紧紧搂着他,轻轻摸着他的后脑勺,附耳轻声道:
“我背你?”
“嗯…”
作者有话要说:啊!事后要抱抱我想写很久了!(虽然不是真的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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