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众人即刻下山,按照探魔仪的指示,前往崇灵岛, 章尾山的寒龙乃上古异兽之一,不容小觑除了苍玄派以外,其他门派亦虎视眈眈, 欲拿下寒龙首级,旗开得胜。
众人赶至岛上时,天色已晚,且整座岛被冰雪覆盖,路面难行,大雪飞扬,不宜夜行。遂决定暂且找一家客栈留宿, 待明日再探。
沈孟庄等人走进一家客栈, 甫一坐下,店小二便热情地凑过来, 擦拭桌子, 给诸位倒茶,笑呵呵地问道:“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沈孟庄回应他一个谦和的笑容,从容道:“劳烦小二哥准备五间厢房及晚膳。”
周不凡紧接着插话道:“要上好的客房和饭菜,不好吃不给钱啊!”
“是是是,保管让几位客官满意!”
店小二擦拭完木桌后,将抹布往肩上一甩,抬眼盯着几位打量, 问道:“看几位客官的穿着打扮,可是得道高人?”
周不凡拿起茶盏仰头饮尽,大声道:“你小子还挺眼尖啊!”
店小二嘿嘿笑了两声,眼神放光似的新奇道:“几位仙师来自哪个门派啊?”
沈孟庄欠首应道:“正是苍玄一派。”
话音刚落,店小二的脸色登时大变,方才还客客气气热情地招待众人,突然便满脸厌恶与嫌弃,拉长音调地“嘁”了一声,拿下肩上的抹布甩了甩,仿佛敢苍蝇一般,语气里带针似的,讥讽道:“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苍玄派仙师啊,不好意思,小店地方小,容不下几位大佛,另寻宝地吧!”
说罢,店小二收起桌上的茶壶,正欲转身溜走,却被周不凡一把拽住动弹不得,想跑也跑不掉。
周不凡根本无需使力,手腕往回收便将人轻轻松松地拉回来,怒目而视,恐吓道:“你若是不拿出好酒好菜好客房招待,当心周爷我拆了这家店!”
店小二吓得浑身哆嗦,抱拳讨饶道:“仙师饶命,仙师饶命!我做不了主啊,都是我们家掌柜的,都是他的意思!”
周不凡冷哼一声,松开他的胳膊,一掌挥开,道:“原话告诉你们家掌柜的,这间店要不要全在他。”
“是是是!”
店小二抱着茶壶灰溜溜地跑去二楼,险些绊住楼梯摔下来。
沈孟庄看着他惊慌失措地跑上楼,轻声叹了口气,转向周不凡,说道:“你何必吓他。”
周不凡自己走到柜台拿起一坛酒嗅了嗅,随后走回来兀自打开给众人满上,笑道:“我不吓吓他,他怎么知道我的厉害?这种欺软怕硬听风就是雨的软骨头,何必给他好脸色。反正我们都是牛鬼蛇神了,干脆趁火打劫一番,嘿嘿,还能坏到哪去?”
沈孟庄举起茶盏抿了一口,低头不语。
众人谈话间,门口涌进来一群人,店小二同样热情地围过去。沈孟庄抬头看向那群人,鸿林派也来此地,往后有得热闹了。
“原来是鸿林派的仙师啊!我们能免受凶手的迫害,揪出幕后主使,全都是多亏了贵派,众位仙师就是暗境的希望!”
店小二得知前来的是鸿林派弟子,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皱成一团,忙里忙外为他们倒酒上菜,连掌柜的听闻他们前来也匆忙从楼上赶下来,嘘寒问暖,言语中尽是感激与崇拜。
这边周不凡捂着腹部,听得都快吐了,频频翻白眼。
“几位仙师一路辛苦,我这就吩咐后厨准备上好的饭菜为几位仙师接风洗尘,小二啊,还不去将东边最好的几间客房收拾好以便几位仙师休息。”
“是是是,我这就去!”
店小二屁颠屁颠地跑向二楼,不巧路过这边的几位大佛,又被周不凡一把拽住。
“唉,别急啊,我的事还没解决呢!”
周不凡将人拉回来扔到掌柜的面前,手里握着茶盏重重地敲了敲桌面,说道:“我说掌柜的,你这是不想做生意了?我方才的话你可全当耳旁风了,当真不想要这家店?行,周爷我现在就拆了它!”
只见周不凡一掌劈向身前的木桌,顿时一分为二,木屑飞溅。
掌柜的吓得浑身发抖,躲在鸿林派众弟子身后,拉着为首的那位,诚惶诚恐道:“仙师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为首的那位弟子,神采英拔,昂藏七尺,身着一袭靛青道袍,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正是鸿林大弟子钟颜。
钟颜上前一步,看向周不凡,怒声道:“苍玄派残害百姓,仗势欺人,今日钟某定要替天行道!”
周不凡闻声突然大笑,看向钟颜道:“我说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我作为客人有理有据要求受到公平待遇,这有问题吗?再说了,你要替天行道,你鸿林派打得过我们吗?”
公然受到挑衅,钟颜怒火更盛,沉声道:“打不打得过,一试便知,钟某必全力以赴!”
说罢一群鸿林弟子大步上前,手握长剑。掌柜的躲在他们身后见双方即将拔剑相向,万一打起来这家店真给他们拆了,自己不就亏大发了。
思量一阵后,掌柜的从身后钻出来,站在双方之间,朝周不凡抱拳道:“这位仙师,是我招待不周,我这就吩咐下去为几位准备上好的客房,仙师息怒,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能动手啊!小二啊,还不赶紧为这几位准备客房!”
店小二站在一旁发怵,挠挠脑袋,为难道:“掌柜的,不是我不去,这上等厢房,昨日住了三间,今日还剩下七间,您方才吩咐了四间,眼下只剩三间了,这……不够啊……”
掌柜的心里发毛,低头偷瞄周不凡,嘀咕道:“这……”
周不凡听见他们的谈话,很是大方、善解人意地说道:“无妨,三间就三间,赶紧去收拾。”
“是是是!”
好酒好菜陆陆续续端上来,周不凡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只鸭掌,啃完后,还按着鸭掌在空中比划,说道:“哎呀,好人难做,还是恶人好当啊。你看苍玄派为暗境操劳数百年,做了几百年的好人,这一夜之间就被骂得狗血淋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眼下人人把我们当凶神恶煞牛鬼蛇神,真是比过街老鼠还惨。
但是你看那鸿林派,实力呢,也就那样吧。品德吧,也没比我们好哪去。这几百年间,为他们口中的天下苍生做过什么了?百年前的封魔大战,苍玄派死伤惨重,用一条条的命换来的百年和平,他们奉献了什么吗?
如今倒是跳得比谁都高,说起来还不是为他们自己的名声。我听说当时的凶手留下的是鸿林派的令牌,后来事情发生了转机,他们急于洗清自己身上的污水,就联合其余门派将矛头指向苍玄。要说没私心,谁信啊,他鸿林派觊觎门派之首的位子不是一日两日了,眼下不正是最佳时机么?今日那个龟孙掌柜就不该拦我,真想好好打爆他们的脑袋,出这口恶气!”
说着周不凡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面目狰狞地咀嚼,仿佛咬的是那几位的人头。
“这一说起来,有个地方倒是很奇怪,你们发现没有?”
众人闻声顿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他,叶蓁蓁唆了一口面,含糊问道:“哪里奇怪?”
周不凡吐出嘴里的骨头,答道:“来时我瞧见城东有好几座新建的庙,你们猜供的是谁?”
叶蓁蓁凑近好奇问道:“是谁啊?”
周不凡扔掉手里啃完的骨头,擦擦手,接着再拿起一只鸡腿在空中挥剑似的比划道:“魔尊哦!他们竟然拜魔尊,我看他们是脑子坏了,不,根本是没有脑子!”
“魔尊?!他们竟然修庙拜魔尊?”
叶蓁蓁惊得张大了嘴巴,一脸惊奇地看看其余几位。
沈孟庄倒是镇定自若,不动声色地继续往陆清远碗里夹菜,淡淡道:“事有蹊跷,明日再查。”
“哦。”
众人颔首应道,继续埋头用膳。
一顿晚饭吃得还算丰盛,紧接着便又是一个问题——如何分房?
答案显而易见:叶蓁蓁与冷山岚一间不用质疑,沈孟庄与陆清远一间也没争议,剩下周不凡独自一间。
“等等!师兄,你真不和我睡?咱哥俩可好久没盖棉被聊天了。”
周不凡拽了拽沈孟庄的袖子,指指卧房的方向,给他一个眼神。
沈孟庄哭笑不得,问道:“我为何要与你睡?”
“以前下山咱俩不是一起睡的吗?”
沈孟庄扒开他的手,划清界限般说道:“以前你还小,眼下你都多大了?更何况……”
沈孟庄轻咳一声,下意识看了眼陆清远,低声道:“如今我不方便。”
周不凡指向陆清远,问道:“那你怎么和他睡?”
沈孟庄看向陆清远,两人不由自主地相视而笑,周不凡突然觉得双眼刺痛,怨天尤人般叹气道:“师兄啊,你真是太伤我的心了,得,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转眼就把我给忘了,真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我心甚痛!”
沈孟庄不禁好气又好笑,说道:“他还小,你能和他比?赶紧睡你的去吧!明日起晚了,馒头都不给你留!”
说罢,沈孟庄将周不凡推进房,“砰”地一声关上木门,随后牵着陆清远逃跑似的回了另一边的卧房。
夜晚,两人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屋内过于寂静,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陆清远乖乖地躺在里面,安安静静地听沈孟庄的呼吸,时而转过头偷看他两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内心挣扎了许久。待沈孟庄的呼吸渐渐平稳后,最后终于破罐子破摔壮士赴死一般,大着胆子拉过沈孟庄的胳膊搭在自己腰间。
正当他在得意洋洋、沾沾自喜之时,沈孟庄被他的动作惊醒,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情况,低声道:“喜欢我抱你睡?”
说着搭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将人揽进怀里紧贴着自己,伸手垫在他脖颈下,轻声道:“来。”嗓音因才睡醒,还沾着几分慵懒,声音低沉,似四月桃花酿酒,醉人心脾。
陆清远枕着他的胳膊,侧过身,伸手搂住他的腰,额头贴着胸膛,隐约能听到心跳声,仰头看了眼身前的人,随后欢喜地埋进被窝里,小声道:“喜欢你抱我睡,想很久很久了。”
沈孟庄轻抚他后背,鼻尖嗅着他发间的清香,忽而坏心思地打趣道:“可别又尿床了。”
陆清远似是想起那日的事,脸颊“唰”地一下骤然涨红,整个人如煮熟的虾仁一般缩在他怀里乱蹭,小声哼唧表示不满。
沈孟庄被他蹭得心里滚烫,伸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又是亲又是笑,逗他道:“你要是不想睡,或许我们可以做些别的事。”
陆清远登时便不敢乱动,往被窝里缩得更深了,抱着沈孟庄的腰,双眼紧闭,小声道:“睡着了。”
沈孟庄无可奈何地轻笑一声,最后吻了吻额头,留下一个清晰的痕迹,才满意地搂着他入睡。
窗外银装素裹,大雪飘扬,寒冷吹刮木窗吱呀作响。屋内炭火燃烧,狭小而温暖的被窝内,包裹惬意的美梦,两人相拥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陆清远你不要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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