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盛夏, 林间蝉鸣。后山竹叶簌簌,风吹枝头,沙沙作响, 沈孟庄已经站了许久。
“真的要走吗?”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沈孟庄转过身,看见孟青阳正缓缓向自己走来。
“嗯。”
“不再想想?”
沈孟庄沉默未语。
两人明明只有一步之遥, 孟青阳却觉得此刻的眼前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遥远。
已将快忘了距离那日过了多久,沈孟庄自醒来以后,整日消沉,仿佛三魂七魄也跟着陆清远消失了。只剩一具躯壳每日在山上毫无目的的游走,从陆清远的卧房至后山竹林。
那日他正坐在石头上,也是这般望着竹林出神,脑中突然响起聒噪的机械声——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主角陆清远的黑化任务, 所有通关任务已全部解锁。宿主可以回去了, 系统提醒您,请问宿主是否确定返回?】
眼前浮现出系统的对话框, 一边是“确定”, 一边是“取消”。沈孟庄盯着那个“确定”的提示,沉默了许久。当日他心心念念赶紧完成任务返回现实世界,如今近在咫尺,却恍若桑田。
【系统:请问宿主是否确定返回?】
脑中的声音再次催促了一遍。
【系统:系统再次提醒,请问宿主是否确定返回?宿主?宿主?】
盯着红得刺眼的“确定”提示,沈孟庄眼眶发红,双手紧紧握拳, 在脑中的声音再三催促下,终于缓缓开口道:“不回。”
【系统:啊?这……系统提醒,请问宿主是否确定取消返回?】
“不回。”沈孟庄气若游丝,仿佛这二字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我要等他回来。”
【系统:系统提醒!系统提醒!由于宿主主动放弃返回,一切后果请宿主自己承担。从即刻起,中断宿主与系统的所有联系。即,今后宿主在《君临修真路》中所遇到的一切问题,系统将不再干涉。】
一本正经地打了个官腔后,脑中的机械声突然长长叹了口气——
【系统:宿主保重,今后您的命格就和这个世界的人一样了。也就是说,不再有系统补充血条,您所有的伤病,甚至生死,都将按照书中的因果律进行。对了,忘记告诉您,您的新年大礼包已经放进空间口袋中。即便以后您无法连接系统,但如果您要兑换礼包,或者使用道具,都会自动为您服务,直到道具全部被使用。今后,我将不再与您联系了,祝宿主天天开心,再见!】
脑中的系统声戛然而止,似消失在水面上的泡沫。今后,他只存在于这个世界了,只作为沈孟庄活着。
“还能再见吗?”
思绪被眼前人打断,沈孟庄看着孟青阳良久,沉声道:“不必见了。”
“不去和他们道别吗?”
看着沈孟庄离去的身影,孟青阳即便心中牵挂万分,也只能站在他身后,徒劳地看着他渐行渐远。
沈孟庄头也不回地离开,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淡淡地回道:“不必了。”
三日前,他已向轩丘辞行。如今暗境异兽邪祟残害百姓,他不能坐视不管。与其在山上每日看着曾经与陆清远温存的地方,不如下山找点事做。
安虚峰上所有人都来劝他不要走,孟青阳听到消息也匆匆赶来。但沈孟庄已下定决心,即便是轩丘挽留也无济于事。
轩丘无可奈何,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不过他仍是苍玄弟子,安虚峰永远等他回来,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不会再回来了。
为天下人之安乐,死而后已。昔日壮志凌云,今日如论如何也要尽力做到,尽力庇护用辜负所爱来保全的苍生。
一年又一年,暗境不断流传着“白衣泽世”的传说。近年来邪祟肆虐,百姓叫苦不迭,身受其害。突然有一天,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御剑杀敌,解救苍生于水火。因此人白衣负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未待人看清他的模样,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世人口口相传,说他是天神下凡来保佑人间的。所以不知从哪一年开始,暗境多了一座白衣观,此后愈来愈多,“白衣泽世”的传说愈传愈广,世人开始信奉这位白衣天神。
这日倾盆大雨,沈孟庄躲在屋檐下,耳边隐约听见屋内人在谈论“白衣泽世”,愈说愈离奇,愈说愈心向往之。不禁漠然一笑,忽而抬头看见天际一弯彩虹。从东边的山头驾到西边的山谷,在雨后碧空的映衬下格外光彩熠熠。
许久未见到这么好看的彩虹,沈孟庄欣然一笑,心中雀跃,指着彩虹低头看向身边,笑道:“小九你看,好大的彩虹!”
身侧空无一人,只有空荡荡的屋檐,再也无人抓着他衣袖笑眼盈盈地回应。心中涌上一丝苦涩,沈孟庄悻悻地收回手,走出屋檐。
单薄的身影融入拥挤的人群中,一袭白衣格外儒雅素净,也格外形单影只。
没事,不过是恢复原状罢了,他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的。[1]
此时无间深渊内,气氛幽微,陆清远与一名鬼怪厮杀。堕落深渊的邪祟已存在千年,不死不灭,邪气深厚。而此刻的陆清远也不是好欺负的主,方才那名鬼怪偷袭他一掌,他便生生折断手臂,将手指一根根扯下来塞进鬼怪嘴里。
眼中红光一闪,眼神锐利,魔气横扫四周。周身的鬼怪皆被他震开数数百米,血溅长空,四肢俱断,躺在地上哀嚎叫唤。
自陆清远坠入无间深渊以来,这些千年鬼怪便五中无人地想要教训他,仿佛是自己的领地被人进犯,要给来人一个下马威。然而目光短浅的他们却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丝毫没有察觉。
一如此刻,耀武扬威围拥的鬼怪对身前之人一无所知,只当是一个被扔下深渊惩罚的毛小子。出言不逊地教训陆清远,命他钻过自己的胯下,否则小命不保。
被鬼怪包围的陆清远岿然不动,冷笑一声,只见红瞳中血光闪耀,站在最前方的鬼怪身首异处。其他跟过来的小鬼怪们登时吓得瑟瑟发抖,连滚带爬地消失。
正当陆清远转身欲离开时,突然被人抱住大腿,低头一看,却是方才被鬼怪围攻的人。
那人紧紧抱住陆清远的大腿,死皮赖脸地说道:“祖宗做人做到底,带上我一起闯荡吧。”
眼神冷峻地低头瞥了他一眼,陆清远猛地抽回腿,“嘁”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那人也不管,就跟在陆清远身后,自顾自地说道:“我啊,是一名道医,十年前误入无间深渊就出不去了,你呢?你是怎么进来的?哦忘了说,我叫谷虚子,你叫啥名?”
对耳边的叽叽喳喳充耳不闻,陆清远冷哼一声,径直往前走。
“嘿你小子好歹理我一下,我看起来怎么也比你年长吧。你带上我不亏,你帮我打他们,我给你疗伤。”
陆清远冷眼瞥向他,一言不发。谷虚子就当他同意了,心安理得地跟在他身边。
自那日被沈孟庄刺中心脏以来,陆清远的心头便时时作痛,有时疼起来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这日他坐在洞里,身后靠着石壁,浑身大汗淋漓,额前青筋暴起,手指也因疼痛抓挠石壁磨出了血,指尖血肉模糊,指甲盖也翻出来。
抓心挠肺的疼实在难以忍受,陆清远抓起一旁尖锐的石块,在胸口一笔一划刻上沈孟庄的名字。割开的伤口瞬间渗血,血丝相连,妄想以痛止痛。
他要将他永远记在心上,所有好的不好的,所有的温情和虚假,他都要留下痕迹,属于他们之间的痕迹,谁也不能抹去。
他要让自己每一寸肌肤,每一根血脉,都记住这种痛楚,只为那个人而发作的痛。
他恨他,恨他抛弃自己,恨他对自己好,恨他对自己不好。恨他在千夫所指时没有带他离开,即便他曾苦苦哀求。恨他在自己全身心依赖上这份温暖时,毫不留情地抽身而退。他恨他,怨他,若有朝一日,他要他全身上下每一寸,皆因他而痛。然而百转千回,心头撕裂如万蚁蚀身,在虚脱昏迷之际,他却真的很想他。
昔日身陷死关、命垂一线时,昔日万人唾骂、孤立无援时,他是救命稻草,也是最后一根稻草。
他是这一生只此一次的心动和欢喜。
然而心脏死了。
年复一年的无聊,日复一日的等待。转眼间已过了数年,陆清远与谷虚子两人都快将无间深渊的每一寸土地都踩烂了。
这日冷风萧瑟,无间深渊的阴森之气格外浓重。平日来献媚讨好的鬼怪也无见踪影。陆清远却丝毫不在意,不以为然自顾自往前走,摸索出口。
周身幽深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红瞳与死印在阴暗中闪烁着诡邪的血光。陆清远心头突然一阵绞痛,脑中似乎有一种声音指引他往前走。
身后的谷虚子大喊着让他不要再往前,然而他却是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前行。谷虚子无可奈何,只能跟着他继续走,身前却突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拦,将两人隔开。
独自一人走了许久,周遭渐渐升起黑雾,愈往里走愈发浓重。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骇人嘶叫,一道黑影从陆清远头顶飞过,待他转过身时却没了踪影。
再一转身,眼前忽然多了一座幽洞。陆清远半眯着眼审视洞口,里面一片幽暗,什么都看不清。迟疑地缓步进入,狭窄的曲径阴森,黑雾将他包围,手脚上的铁链声在暗道中回荡。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骤然开阔。耳边能十分清楚地听见水滴的声音,身后冷风袭来,陆清远猛一回身,方才那道黑影扑面而来,骇人叫唤,红光刺眼。
浓重杀气直面逼来,陆清远侧身一转,方才看清偷袭的黑影,是一只血蝙蝠,扇动着翅膀从头顶飞过。恍惚间,好像在哪见过?
血蝙蝠飞过陆清远的头顶,穿过暗道,嘶哑叫唤在洞中回荡。翅膀挡住前方的景物,陆清远什么也看不见。
一声骇嘶叫,血蝙蝠突然消失。眼前顿时呈现一道黑影,黑影背对着他,身下是一汪寒潭,水汽氤氲,隐约闪着银光。
那道黑影墨发披散,似枯藤垂柳,铺了一地。黑影乍然转身,陆清远心中一惊。
眼前之人剑眉黑眸,肌肤光洁,眉间一颗朱砂痣,鼻梁高挺,文雅中不乏洒脱。仔细一瞧,模样竟与陆清远有几分相似。
仔细端看黑影的长相,陆清远霎时大惊,满腹疑惑地问道:“你是……爹亲?”
黑影闻声忽然大笑一声,轻挑眉梢,调笑道:“你要这么唤我也可以。”
话甫落,只见黑影的容貌渐渐变化,悄然间,竟与陆清远如出一辙,两人如对镜般看向对方。
“你是!”陆清远心中愈发狐疑,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你到底是不是我爹亲?你若是我爹亲为何不回去?娘亲她一直在等你!”
提及娘亲,陆清远眼中闪过一抹苦涩,似是触碰到内心最柔软、最酸楚的一块。
“娘亲她一直、一直在等你回家,直到她死前,她都一直告诉我,爹亲很快就会回家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扔下她?扔下我和娘亲?为什么要让我成为没有爹的孩子?为什么最后我连娘亲都没有了?”
最不堪最痛苦的往事涌上心头,陆清远深深低着头,肩头细细抖动,语气哀怨悲恸,带上哭腔,犹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娘亲?”黑影嗤之以鼻,“叫得可真亲热啊,别装了,你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
低头轻声啜泣,陆清远沉浸在满腹哀伤中久久不能平静,浑身都在细微地战栗。两人沉默了片刻,突然一声冷笑打破幽深气氛。陆清远低着头扬起一边的嘴角,血瞳的红光似跳跃的火苗在眼中兴奋摇摆。缓缓抬起头,昂首睥睨眼前之人,鄙夷道:“被你发现了。”
“你到底是谁?”
黑影挑起一缕长发,指尖捻磨,看着陆清远不紧不慢地淡淡道:“我是你爹亲啊,我儿。”
陆清远仍是傲视他,脸上写满了厌恶,丝毫不想接他的话。
见被人嫌弃,黒离撇撇嘴,丝毫不在意地说道:“如你所见,按凡人的血缘关系来说,我的确是你爹亲。但实际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拐弯抹角,话里有话,陆清远显然听得不耐烦了。黒离见他沉不住气的模样,摇头叹道:“你还是嫩了些,不过也无妨,反正也不是真的。”
见陆清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不解,黒离继续说道:“罢了,在你临死前让你知道事情真相也无妨。当年本座魂魄四散,被禁印尘封。为护住魔核,最后尚存的一缕元魂化作人形,便是你方才看到的模样,去往暗境寻找能寄存魔核的肉身。
或许是缘分使然,让本座遇到了你娘亲,本座见她是阴日阴时出生,血脉极其适合,是寄存魔核的不二人选,便与你娘结为夫妻。魔核便在她体内孕育,借肉.体.凡胎存于世间,形成了你。也就是说……”
黒离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清远,眼神尽是无上的自信与王者之威,“你不过是本座以元魂和魔核炼化出来的备体而已,一个供本座重塑肉身回元养魂的备体。”
“现在你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了,可以安心地回归吾身,去和你亲爱的娘亲见面了。”
“来吧,我儿,让本座感受你的孝顺吧。”
话甫落,黒离身影迅疾,直逼陆清远。生死一瞬间陆清远侧身躲过黒离的攻势。黑暗幽穴内,实力相当的两人交手数招,夺命游戏不留生机。
铁链剧烈晃动,陆清远怒火攻心,魔气震慑空明,掌劲含剑势之力杀向黒离,怒喝道:“娘亲她那么喜欢你,你竟敢!”
“啊,是啊,只怪我们夫妻缘薄,不然本座是要将她接回魔界的。”黒离不耐烦地回应道。
两人交手间,各中对方一掌,顿时呕红。黒离揩了揩嘴角的血迹,冷笑道:“你废话太多了,现在可以去死了。”
话音刚落,黒离攻势转换,招式狠绝,多年的征战经验令他一眼就看出对方的漏洞。惊愕一掌,贯穿陆清远的胸膛。
突如其来的掌势直逼陆清远的命门,巨力冲击瞬间,陆清远撞在石壁上,黒离的手掌贯入胸膛正在剥脱他心口的魔核,从血肉中一点一点剥开。
剥皮的痛楚如一根根银针插.进指甲盖,陆清远不停地呕血,眼泪掺杂着鲜血涌出眼眶,脸色苍白如鬼,薄唇也失了血色。
他不甘心!
他悲惨的童年,被同龄人嘲笑是没有爹的野孩子的童年,他孤身一人被呵斥怒骂的童年。他孤苦无依的一生,他忍受世人白眼与欺凌苟且的一生,竟是为了供另一个人,供另一个自己回魂?那他算什么?他遭受的这一切究竟算什么?
“如果世上有两个人,不论相貌还是力量完全相同,如果这两个人注定只能有一个作为胜者存在,那么、那么……”
嘴角的血滴溅在黒离手臂上,陆清远双眼如鹰,眉眼阴冷,死死盯着黒离,忍着剧痛,双手用力抓住黒离的胳膊,指尖发白,语气鸷狠狼戾,怒喝道:“请你去死吧,为我而死!”
一声长喝,陆清远扯断黒离的胳膊,雄沉一掌将黒离震开数十米撞上对面的石壁。
胸膛的血洞迅速愈合,陆清远昂首俯视身前之人,盛气之姿不可一世,仿佛天地间,再无人能阻他去路,挡他者死。
忽而扬起嘴角阴笑,陆清远轻挑眉梢,傲视黒离。脖间死印似苏醒的毒蛇,沿着下巴钻上脸庞,遍布全身。狰狞血色似贪婪的蛇信,陆清远缓缓抬手,指尖死印如跳跃的火苗,一股迫人邪气杀向黒离,一化无穷,势不可挡。
危机之刻,黒离回身闪躲,幽穴内气氛骤变。陆清远半眯着眼看向躲避死印攻击,忽而眼中红光闪动,扬起一边嘴角,冷声吟道:
“娑罗奈落,永夜魔章。于焉吾令,万世沉沦。”
身前的黒离闻声一惊,愕然地看向陆清远。一旁的寒潭突然有了反应,闪烁着刺眼的银光。地面震动,石壁出现数道裂缝。黒离眉头紧锁,怒声道:“你怎么会知道?你竟敢!本座要你死——”
终招在即,黒离勃然大怒,一声狠厉长喝,挟震天怒氛,掌势萧杀,身影迅疾直逼陆清远,意欲取他性命。
轻蔑笑声中,杀招落在陆清远胸前,只差分毫,胜负已定。胸口锥心灼烧的剧痛,黒离低头却见魔剑贯穿他的胸膛,剑身上的血槽不断汲取他的魔气。
手执魔剑,陆清远俯视着眼前狼狈的黒离,眉眼鄙薄,嗤笑道:“别忘了,我才是死印之主。”
说罢,脖间死印与红瞳同时闪烁,死印之气贯入魔剑。黒离的身影忽明忽暗,全身的魔气皆被魔剑剥夺,歇斯底里地怒吼:“该死!该死——”
话音还未落,黑影四散,败者不存。
被魔剑击散的元魂在四周飘荡,死印再次闪烁,所有元魂皆贯入陆清远体内。一股无穷的魔气涌入每一个毛孔,陆清远浑身燥热,体内刚劲横冲直撞每一根心脉,仿佛下一刻便要爆体而亡。极力运气压制雄厚魔气,陆清远浑身的死印似炸裂的血管,汲取血肉疯长,魔气冲顶的灼热直逼天灵。陆清远仰头长喝,手脚的乾坤锁登时爆裂。
骤然间天崩地裂,黑暗洞穴坍塌,寒潭上方水汽蒸腾,形成一股漩涡。手中魔剑剧烈颤动,剑身的血槽与死印一同疯狂跳动。
此后,魔剑所到之处,皆横尸遍野,尸骨堆积如山血流成河。暗境无人能挡,剑势之利,崩摧数座山巅。魔气千丈,横扫八方。饮血邪刃一展绝世,世间地动山摇。世人皆闻之色变,难以撼动其万分之一。故,此剑名——
祸行。
幽幽魔界,永不见天日,唯有天际常燃的鬼火照亮长空。邪气笼罩的永夜天宫内,百万魔军纷纷俯首跪地。暗傀、三首岐婴、长邪三人跪在王座下方,所有魔物皆屏息静气,静待王者归来。
气氛幽深的大殿上,一道人影缓步前行,黑袍曳地,华冠熠熠。死印如红色藤蔓编制的花冠,缠绕脖间。信手扬起衣摆,坐在辉煌宝座上。眼中红瞳妖艳,似在看着脚下众人咧嘴邪笑。
大殿上,所有魔族高声呐喊,百年之刻终于盼到魔界之主。喊声震耳欲聋,在天地间回旋,似是昭告天下。
“属下恭迎尊上回归!”
“永世不灭,暗夜无疆。魔尊再临,长夜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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