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大牢内, 鲜血滴答滴答,密不透风的禁室冷风在耳边索命。石魔被镣铐绑着,奄奄一息地低着头, 鲜血在他额头沿着脸颊滴下来,掉进脚下的血泊中。
忽而黑雾骤起,陆清远从雾中现身, 昂首阔步走向石魔,眼神狠厉只消一眼便能取人性命。待他意欲走近时,突然一团黑影从天而降,无数只血蝙蝠层层排列隔着他和石魔之间。张开翅膀,不停地点头,嘴里叽叽咕咕,似乎是在学凡人磕头求饶的模样。
陆清远负手而立, 瞥向脚下血蝙蝠, 冷笑道:“你要保他?”
血蝙蝠仍是不断地点头扇动翅膀,叽叽咕咕似沸腾的热水咕噜咕噜冒个不停。
“好。”陆清远衣袖一挥, 只见石魔身上的枷锁应声而断, “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话甫落,傲然睥睨的人影已经消失在黑雾中。血蝙蝠扑腾翅膀,落在脑袋上,学着啄木鸟一般啄几下他的头顶,怨道:
“叽咕叽叽叽咕!”(呆子你吃豹子胆了!)
已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石魔吃力地抬起脑袋,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感激涕零道:“嘿嘿,傻鸟,你真好。”
距那日逃跑已经过了半月,沈孟庄胸前的伤口已经愈合。然而那日鲜血淋漓的画面却历历在目,凌乱的床榻、狼藉的地面、猩红的案桌,还有死之将至的窒息,都恍若昨日。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醒来,好像是惊醒的,一场噩梦,消失的少年。醒来又身陷荒唐,从一个噩梦掉进另一个噩梦。直至他浑身青紫污浊,染上另一个人的气息和痕迹。
日复一日,如此而已。
自那一遭,他却也明白了,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不过是比平日多流点血而已。如此想来,对死亡的恐惧也不再惊天动地。既然连死都不怕了,那他还怕什么呢?他还怕什么……
即便到了如今,他还在害怕什么?他还在犹豫什么?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杂乱的思绪如天际被风吹乱的云,漫无目的地飘荡,落在丛林间,落在雀鸟身上。化作一身光洁亮丽的白羽,看起来美不胜收,实际上却独自在黑夜中枯萎。
蛇信扫过雀鸟身上每一处,尤其是受伤的胸口,动作轻柔仿佛深情脉脉一般,舔舐轻吻,时而在雀鸟耳边关切地嘘寒问暖,犹如一对情投意合的恋人。然而缠绕雀鸟的蛇身却在不断地收紧,绞得雀鸟难以呼吸,那赤蛇似要将雀鸟揉进骨子一般,连雀鸟的伤口也只能拥有赤蛇的痕迹。
一如今夜,二人细汗涔涔。烛火在床幔上摇曳,鼻尖充斥着杜若花香。陆清远趴在沈孟庄胸膛上,看着眼前愈合的伤疤,手指在上面点了点,略显嫌弃道:“好难看呐,师兄身上怎么可以有不好看的痕迹。”
说罢,俯身吻了吻,随后手一扬从黑雾中掏出一根银针,在沈孟庄眼前晃了晃,轻笑道:“我来帮师兄变得好看吧!”
银针在烛火中闪着光,沈孟庄盯着眼前的银针,头皮发麻,浑身的血液涌上脑袋,神经紧绷,不安道:“你要干什么!”
晃了晃手里的银针,陆清远噘着嘴,好似无辜的模样,理所当然地回应他,“我来帮师兄啊。”
“滚开!”沈孟庄察觉到愈发浓重的危险信号,“我不需要。”
如雀鸟在赤蛇禁锢的怀抱中不受控地战栗,从湿热邪恶的蛇信中,雀鸟的每一个毛孔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逐渐接近的危险。
推开陆清远,沈孟庄意欲翻身下床,却被身后人搂着腰抱回来。回到方才的位置,被陆清远压在身下,双手被他压在头顶,扯过一旁的发带将手腕绑在床头。
丝毫不容抗拒,没有任何反手抵抗的余地。沈孟庄被绑在无法动弹,陆清远跪在他两侧,俯身趴在他胸前,看着他胸口的伤疤,似在赏玩某个奇珍异宝一般。
银针刺破肌肤,血珠瞬间涌出来滴在床单上。陆清远低下头舔了舔渗血的伤口,勾起兴奋诡艳的笑,似久未进食的猛兽抓到可口的猎物一般,红瞳闪烁着诡异的红光,难以抑制地笑道:“师兄,在你这里刻上我的名字好不好?”
“放开!给我下去!”沈孟庄不停地扭动挣扎,如砧板上待宰的鱼。
陆清远仍跪在他两侧,双手撑在他身侧,烛火中宽厚的身影笼罩着身下人。陆清远将自己胸口上的痕迹赤.裸.裸地展现给沈孟庄看,十分得意地说道:“我这里也有哇,师兄,我太想你了,就把你刻在这里。你也刻一个我的好不好,要永远想我好不好?”
“下去!”沈孟庄气得整张脸涨红,若不是此刻他双手被绑住,他真想将陆清远按在床上狠狠地打一顿,单纯为出气打他一顿。身子是用来这么作践的吗?
银针刺进血肉,一往无前地滑动,一道血痕堂而皇之地从血脉里涌上胸口。沈孟庄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陆清远见状赶紧凑过来在他唇上嘬一下,给他一颗糖耐心安抚似的,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
看着血痕逐渐清晰,陆清远打翻一罐蜜似的,仿佛在红瞳中跳跃的烈焰里添了一把柴火,此刻疯狂地燃烧。
“师兄,你爱我吗?”陆清远看着胸口处已经成形的“陆”字,那份已经满溢的爱慕从心底的阴沟里、从浑身的血脉里,似雨后春笋般,不可阻挡地蜂拥而出,在他浑身每一个毛孔生根发芽。若要问他,陆清远是由什么构成的,他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世人,大张旗鼓地宣扬,毫不掩饰地呐喊,是对沈孟庄的爱哦。
见床上的人双眼紧闭脸色惨白,额前的冷汗直出,别过脸不看也不回应。陆清远手里微微用力,银针更深了几分,鲜血不停涌出来,染红了身下一大片床单。
“师兄,说你爱我。”陆清远凑过来,额头紧贴着沈孟庄的额头,欣赏身下人因疼痛而扭曲的每一分神情,因他而疼,因他而刻骨铭心。有什么是比心爱之人永远记住自己更令人兴奋和血脉偾张的事呢?一想到这,陆清远的心脏简直要高兴地炸开一般。
紧闭着眼不看压过来的人,沈孟庄紧咬牙关,心里又恼又气,隐约还有几分羞耻。复杂情绪在心里酝酿发酵,道不尽的渊源绵长。
如那坛浸泡在泉水中的桃花,挣扎得愈久沉淀得愈深,最后仍是抵不过一抹光阴消磨,化作蹉跎泡沫。
胸口的银针愈刺愈深,沈孟庄闭着眼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陆清远故意放缓动作,故意踩着他最疼的地方,一步一步踏上去,犹如顽皮的小孩踩上一滩泥土,还非要掂两下看看是不是更结实。
赤蛇的蛇信舔舐雀鸟的每一寸肌肤,嘶嘶声在耳边蛊惑引诱,想要雀鸟张开嘴接纳赤蛇的禁果。以爱和疼痛孕育的禁忌之果,沾染了赤蛇的毒液,雀鸟无法挣扎,被那份赤蛇引以为傲的爱意包裹笼罩,最后只能迎合它的喜好,徒劳地张着嘴,吟出冰冷的音符。
“我……爱你……”
“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师兄,再说一遍。”
赤蛇的毒牙在雀鸟细嫩的脖颈出磨蹭,獠牙尖锐,刺破柔软肌肤,毒牙一寸一寸缓缓刺进。雀鸟血脉中涌动的滚烫血液围拥尖利毒牙,仅仅是这种温热,就足够让赤蛇欲仙欲死。仅仅是这份疼痛,就足够让雀鸟撕心裂肺。
“我爱……你……”
“没有感情哦,再说一遍好不好?”
陆清远紧贴着沈孟庄的侧脸,埋在他脖间,鼻尖轻嗅沈孟庄身上浓郁的杜若花香,夹杂着汗水,如雨后的泥土混着青草,在空中弥散。只是轻轻的息喘声、萦绕鼻尖的馥郁花香,都足够让陆清远沉醉不知归路。心里是欢喜的,欢喜得不知今夕是何年,大抵是太喜欢了吧,他心想。喜欢得要命,要命的喜欢。
“我爱你”这三个字,大约是有某种惊天地的魔力,尤其从爱人嘴里说出来,是甜到牙疼的蜜糖,是疼到锥心的砒霜。然而不管是蜜糖还是砒霜,只要是以爱之名,都是愿意吞进腹中的。若真要计较起来,翻来覆去,左不过仍是那四个字,心甘情愿罢。
只不过,要经历多少时光,才能真的参透这四个字的蕴意呢?心甘情愿,甘的是什么,愿的是什么?谁的心,对谁的情?十年前未曾真切地理清,十年后也不见得能一夜之间恍然大悟。究竟要在何时,要经历多少个十年,才能在天地倒转,在车如流水马如龙的人来人往间,在蓦然回首时,惊诧地顿悟,哦,原来是心甘情愿吧,不是别的其他任何感情。
看着胸膛上的惊世之作完工,陆清远笑眼盈盈地俯身亲吻沈孟庄,仿佛在奖励一个听话的小孩,骄傲且自豪地轻声道:“师兄,刻好了,我的名字以后就在你心上啦,和我是一对的。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要永远爱我哦!”
身下的床单已经被彻底染红,耳边的声音若隐若现,沈孟庄并未完全听清便昏睡过去。
又是一夜噩梦,醒来殿内只剩他一人。陆清远早早离开,近日他时常忙碌,也不知在忙什么,估摸着又是计划杀光哪里的人吧。也不用计划,信手一指就是了,以他的性子,根本就不在意多杀了一座城,只要是自己所到之处,谁先谁后结果都是一样的。
沈孟庄自暴自弃地想着,抓着床沿撑起身子下床。脑袋晕晕沉沉,胸口的伤口倒是不疼了,想来应当是陆清远给他敷了药,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净的,应当也是昨夜他睡过去后,陆清远给他换的。
脚腕上的铁链足够长,他可以在殿内自由走动。长度仿佛是量好了似的,他一走到门口,铁链就绷直了绞紧脚腕,有一股力量将他往后拽。
如今真成笼中雀了。沈孟庄低头苦笑一声。
此时暗境内,黑雾浓云隐蔽日光,苦乐地剧烈颤动,地面裂开数道巨缝。烛阴门之所在,山崩地裂,一股飓风席卷整个结界。突然一声惊爆,如洪水猛兽下山一般,一道遮天阴影从地面升起,不断上升似乎要戳破天空。
永夜天宫直上云霄,整个魔界浩浩荡荡压在暗境的土地上,如它的主人一般盛气凌人,睥睨暗境众生。甫一落地,便是数十座城池的人命血祭,为魔界压城开出一条血路。
魔界之主,拼一己之力,将魔界与暗境联通,魔界落在暗境上空,磅礴压城,似乎在昭示魔族高人一等的威严。此后暗境的所有资源皆为魔族享用,暗境之人,永世为魔族之奴。
一夕之间,暗境惨死无数,弱者丧命,强者沦为魔族奴隶,脸上刻着“奴”字烙印被抓进魔界没日没夜地劳作,永远低人一等,永世不得翻身。
而此刻始作俑者,魔界之主陆清远正站在屋檐中,饶有兴致地看着屋檐下亡命拼搏的众人,戏谑道:“给你们一个机会,若能近得了十里之内,本座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说罢,陆清远扬手轻轻一挥袖,黑雾如剑雨扫射众人。孟青阳、冷山岚联手开阵,钟颜解救被魔军围困的其他人。
魔气千丈,一击便如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孟青阳张开的结界难以抵抗,裂开数道细缝。与冷山岚交换一个眼神,孟青阳回身隐匿于众人身后,冷山岚迅速顶上。
结界强光刺眼,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陆清远半眯着眼看着脚下垂死挣扎的人,眉梢轻挑,死到临头还在玩什么把戏。
突然强光如烟花惊爆,一道凌厉剑气从身后袭来,陆清远侧身一闪,落在另一边屋檐上。然而还未站稳,骤然一道紫气逼来,诛魔剑狠杀肃穆。陆清远猛地一挥袖,黑雾阻挡剑势之利,陆清远随即飞身后退意欲落在另一处屋角。还未待他落地,紧接着又是一道剑光逆冲而上,杀招直锁命门。
身影回旋,陆清远衣摆翻飞,躲过剑势攻击,飞身落至屋后竹林上。竹枝轻轻摇晃,黑雾缠绕林间,血蝙蝠在竹林疾行。
看着三锋并行,陆清远扬起一边嘴角,眼神如无穷黑夜,无法捉摸,哂笑道:“有点意思。”
话甫落,只见陆清远轻轻一抬手,黑雾在头顶汇聚,形成一股漩涡,红光如闪电在黑雾中穿梭。片刻之后,黑雾中露出一把剑柄,缓缓向外伸出。
祸行剑再次现身,天际闷雷阵阵,浓云翻滚。陆清远手指轻轻一动,剑光诡艳,一化无穷,如细密剑雨杀向众人。
孟青阳等人御剑阻拦,然而实力悬殊,瞬间被震开数百里。祸行剑的赤艳剑光如血雨缤纷,万千剑气化作粘稠鲜血洒在地上。
“好强。”钟颜捂着胸口心中暗想。此刻即便是集结暗境所有能人也未必能陆清远万分之一,且那把魔剑,更是深不可测,一时半刻只怕难以取胜。
三人面面相觑,数度交手所吃的苦头显然让曾经傲视群英的这几位学会了人生第一课——打不过就撤,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三点几乎是同一时间点头。随后只见冷山岚开阵掩护,孟青阳清缴拦路的魔军,钟颜领着众人寻找退路。三人配合无间,成功从陆清远眼皮底下捡回一条命。
见众人已经逃之夭夭,追之不及也懒得追。一眨眼,陆清远便消失在树梢,只有隐隐黑雾还在天际弥漫。
一路狂奔,钟颜回到鸿林派,体内伤势再也压制不住,突然呕出一大片猩红,师弟们吓得赶紧拥过来大喊师兄。
“师兄你没事吧!”
“师兄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无妨。”钟颜盘腿而坐,闭目凝神,运气疗伤,“冷姑娘也伤得不轻,那瓶药先给她送去吧。”
“是。对了大师兄,你们不是去疏散石阶城的百姓吗?怎么伤成这样?”
“我们遇到了魔尊,与他交手最后就这样了。”
“啊?魔尊这么强?”那位师弟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我听闻如今的魔尊曾经是苍玄弟子,就是那个、那个,大师兄我们还见过的,和沈兄一起的那位,叫、叫……”
“陆清远。”钟颜闭目回应。
“对对对,就是他。当年见他,还是十几岁的小弟子,看起来单纯得很,怎么数年未见,就成了魔尊?还能重伤大师兄?他真有这么强吗?”
钟颜闭目未答。
那师弟继续说道:“如果他真的这么强的话,大师兄你要怎么做?师尊他们打算怎么做?师尊他们打得过那个陆清远吗?我听闻陆清远可是连自己的师尊都杀了。集水镇、风间城、绛红城都是他杀的,手段竟如此残忍,杀人屠城,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恨。诶对了,大师兄,那位沈兄呢?我听闻他如今在魔界是么?”
听闻沈孟庄之名,钟颜终于睁开眼看向那位喋喋不休的师弟,眼中同样满是疑惑。
“大师兄,沈兄也打不过陆清远吗?当年寒龙之战,我见他身手不凡,不像很弱的样子,而且暗境修道之人,谁不知沈孟庄之名。大师兄,你怎么不去找沈兄,和他联手抗敌?”
钟颜眼神一暗,似乎有所动摇。
那位师兄突然想到什么,眼中闪着惊奇的光,诧异道:“对了大师兄,你听没听说过,沈兄和他的师弟结为道侣一事?”
“未曾。”钟颜眉头微蹙,看向师弟。
“我知道我知道,我专门去打听过了,好像是姓陆,是轩丘尊长最后一代弟子。如此想来,岂不正是陆清远。而且当年我见他俩举止亲密,如今细想,应当是了。大师兄,这可是好机会。如果沈兄与陆清远是道侣,你就更应该去找沈兄了,让他劝一劝陆清远不要再作恶。我们的话他不听,沈兄的话他总该信吧。大师兄你说呢?”
被师弟这么一说,于情于理,沈孟庄好像是最合适的人了。钟颜颔首应允,“我想想办法,或许值得一试。”
永夜天宫悬在暗境上空,此刻陆清远正坐在灭辉殿的王座上,百无聊赖听着殿内之人滔滔不绝。
死印之命,开赤元通原始,他身为魔界之主必须要完成,这也是魔界之主与死印缔结的血契。
正巧暗傀今日所讲的正是此事,虽然黒离身亡,再也无人得知具体计划。但暗傀日夜翻阅历代魔尊之传,用于有了眉目。
应当是以活人之血、生人之魂,加上死印之力,打通结界。
“多少人?”陆清远靠着椅背,手里把玩着骷髅人骨,昂首乜斜地上跪着的暗傀。
“三十万。”
“此事便交给你去办,三日后,本座在石阶城等你。”
暗傀跪地叩首,应声退下。
魔军在暗境大肆抓人的动静惊动了钟颜等人,听闻是为了魔尊的计划,要以三十万活人血祭。
如此残忍!如此惨无人道!钟颜勃然大怒,紧握手里的剑,额前青筋暴起。此等计划,他必须阻止,拼了命也要阻止。然而他实力不敌魔尊,该如何阻拦?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耳边突然回响起那日师弟之言。或许,沈兄有办法。
打定主意后,钟颜抓起桌上斗笠,匆匆离去,径直前往高高在上的魔界,意欲寻找沈孟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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