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内, 陆清远与冷山岚正商议要事,两人的神情如出一辙的严肃冷峻。
忽而想到那日的异常,陆清远沉声道:“只怕师姐已经被九圣天盯上了。”
冷山岚不解, 盯着陆清远沉默未语。
“那日我运气时,天狼瞳突然反噬。我猜测,是九圣天故意给你机会拿到手, 好交给我让我中他的计。”
陆清远轻轻转动手里的茶盏,嘴角勾起无奈的哂笑,却突然听到冷山岚郑重地应了一声:“抱歉。”
“我没怪你。”
陆清远拿起茶壶给冷山岚的茶盏添茶,用一副若无其事的语气继续说道。
“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天狼瞳本可以趁机废我功体,为何只是取走我的血?”
冷山岚闻言眉头微蹙,似是想起了什么。静默了片刻, 随后道:“那日我曾在暗中听见九圣天说起‘集三邪’。”
“三邪?”
“是, 心头血、骷髅魂、金凤心。”
陆清远愣了一下,忽而哑然失笑道:“那他可要失望了, 我没有心头血。”
他笑着迎上冷山岚毫无波澜的目光, 继续道:“师姐不是也知道?”
“是。”
冷山岚坦然承认。
“费尽心思要我的心头血,恐怕与三阳有关。只是第一步他就失败了,想必一定会不折手段找到替代品。在此之前,我们应该抢在他之前找到其余两样东西。”
冷山岚颔首应道:“金凤心在我这里,剩下的……”
两人对视一眼,剩下的不言而喻。
茶盏上水汽升腾,厢房内原本有一股暖意, 然而却不知怎么,温度仿佛愈来愈低。陆清远拿起茶盏,却看见水面上有一层薄薄的冰渣。
“下雪啦!下雪啦,好大的雪!”
楼外的孩童仰头看着飘飘摇摇的大雪欢呼雀跃。
楼内的两人闻声赶紧走到窗边,只见外面大雪飘扬,放眼望去只有白皑皑的一片。方才还是枫叶如火,一盏茶的功夫,竟转眼入冬。
陆清远抬头再望,却看见天际竟又是双日当空,疑惑道:“怎么回事?不是已经……”
两人对视片刻,随后离开茶楼,一同奔去云下城。
昧阳破碎,寒阳升空。九圣天竟不知在何时与宣衿言达成合作,天狼瞳已取得陆清远之血,剩下的,只要能找到昧阳的替代之物,一切就算大功告成。
三阳开原始,万物得永生。
九圣天将天狼瞳交给宣衿言,要求尽快找到昧阳的替代物。宣衿言查阅古籍,问过古梁,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东煌阳火。
“练就阳火并不难,难的是,自轩丘死后,再无人能知阳火的下落。”宣衿言靠着软塌,乜斜着眼打量九圣天。
“别无他法?”
九圣天迎上宣衿言别有心思的目光,居高临下,魁梧的身影将面前的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中。
“有是有,不过……”
宣衿言轻抚怀中白猫,故弄玄虚道。
“要看九圣天舍不舍得了。”
九圣天凝视眼前人,沉默不语等待最后的答案。
“据我所知,东煌阳火还剩下最后两枚火种,一枚用在了当年漠奚峰的大火,还有一枚……”
宣衿言扬起一边嘴角,故意顿了顿,眼神如钩,落在九圣天身上。
“在冷师姐手中。”
“冷山岚?”
九圣天双眼微阖,银色瞳孔中暗流涌动。银甲在烛火中闪烁着凛冽的光,整个人裹在一股寒意中,心思流转。
从云下城回来,冷山岚便一直心神不宁。当日她代九圣天前去谈和,宣衿言拒绝合作,如今怎的又同意了?
正在思虑间,九圣天突然出现在眼前,负手而立冷眼直视她,说道:“火种在哪?”
冷山岚心头一震,思绪混乱了片刻,别过脸回道:“不知道。”
“我再问一次。”
九圣天显然没了初始的好性子,半眯着眼,语气冷漠不容置否。
“火种在哪?”
“不知道。”
“好。”
九圣天嘴角一扬,笑容阴森诡异。
“我不逼你,我等你自己乖乖交出来。”
傲然而立的人拂袖离去,大殿之内气氛幽微。冷山岚看着骤然消失的人影,心里莫名不安。依九圣天的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是不知他会用何种手段逼自己交出火种。
果然不出所料。
这日冷山岚坐在殿内,伏案查看密件。一名侍从突然端着木盒走进来,说是九圣天备给冷凰的大礼。
冷山岚疑惑间缓缓打开木盒,待看清木盒内的东西时,脸上的从容神情登时凝固。她浑身都在发抖,双手紧紧握拳,冷静地片刻后,强撑着不动声色道:“带下去,埋了。”
那侍从颔首一礼,端着木盒告退。
一连三日,冷山岚都会收到九圣天送来的木盒。而木盒内,永远都是一颗人头。
直到第四日,九圣天如愿以偿地拿到了火种。
暗室内,火光冲天,熊熊烈焰几乎要将整个云下城融化。
宣衿言站在火光外,看着长燃的阳火,目光深邃。静默了片刻后,取出骷髅骨投入熔池。
骷髅人骨瞬间融化,大火骤然喷涌。宣衿言后退几步,挡住袭击的火舌。看着熔池内的火苗中隐隐有一团黑影在飘荡,嘴角忽而勾起一抹满意的笑。
待火舌退回熔池恢复原状后,宣衿言再取出天狼瞳投入池中。待天狼瞳中的血贯入阳火之后,一切就大功告成。
紫色血珠渐渐融化,猩红的血液与火舌交织。火势骤紧,如狂风席卷,在空中形成吞天火柱。然而顷刻之后,却一泻千里,火柱登时崩塌,如碎片落回池中,再也无法耀武扬威,犹如将死之虫,奄奄一息。
“怎么回事?”
宣衿言看着一片死寂的熔池,心中疑惑。
大雪纷纷洒洒,暗境银装素裹。夜幕碎星闪烁,街道上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大红灯笼。
即便酷寒,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过年是大日子,再冷也要热热闹闹地过。
孩童们被大人裹成粽子,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一个个踩着雪好不欢快。手里握着雪球你追我赶,被砸疼了也不知道哭,还傻呵呵地笑着。
大人们拖着长长的鞭炮摆在家门口,妇人和小孩躲在大门后,探出脑袋期盼又新奇地看着男人蹲在地上点炮竹。
“噼里啪啦”震耳欲聋,这家歇了那家又响起来,接力一般。小孩子们捂着耳朵,围着大人团团转,高声喊着:“过年啦!过年啦!”
这一切都被屋顶上的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陆清远坐在屋檐上,手里拿着一坛故山春,看着屋下被雪球砸哭的小孩,竟笑了出来。
爆竹燃尽的火. 药味浓得刺鼻,他却不觉得讨厌。
或许这就是烟火气吧。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陆清远转过头,目光跟着那人移动,笑道:“这么冷怎么出来了?”
沈孟庄冻得脸颊通红,手里抱着一个汤婆子,哆哆嗦嗦地凑到陆清远身边坐下。扫了一眼脚边的酒坛,嘀咕道:“你还不是来偷酒喝了。”
“我付了钱的。”
陆清远拿起一坛小的递给沈孟庄。
“喝点暖暖身子。”
沈孟庄接过酒坛,仰头饮了一口,熟悉的酒香蔓延全身,果然连身心都舒展不少。寒意仿佛都被驱出体外,只剩沁人的甘甜。
餍足的轻叹一声,沈孟庄笑吟吟地看向陆清远,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发笑,遂问道:“看我干什么?”
陆清远仍是笑着,转过头看向脚下千家万户,静默了许久,方才温柔的眼神此刻渐渐有些深邃和暗淡。
他忽而指着万千灯火中的一家,说道:“那户人家昨天刚死了丈夫,只留下一位妇人和三岁小孩。”
沈孟循着陆清远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耀眼的烛光中,只有那户人家烛火黯淡,大红灯笼换成了丧幡。
突然就有一股感同身受的苦涩在心中蔓延,沈孟庄低头独饮。却又听到陆清远忽而说道:“若是人能够不老不死,会不会比较好?这样就不用经历生离死别,人活一遭,至多百年,是不是太苦了点?”
沈孟庄沉默了许久,看着那户渐渐昏暗的灯光,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确实,人若能够不老不死,就免去了与至亲至爱、与亲人好友的离别。从幼时到老之将至,咬牙熬过许许多多的、说得出的、道不明的不如意和苦楚。左不过是为了寻到挚爱,实现抱负。
人生百年,折腾来折腾去,不过是那几个字而已——成家立业。
携心之所爱成温暖的家,与志同道合立丰功伟业。
而若是突遭横祸,两眼一闭,什么理想抱负,什么至亲至爱,都不过是一纸空谈。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能够不老不死,世间安然无恙,也许正是人人所期盼的极乐世界。
沈孟庄眼神一暗,却轻轻摇了摇头。
“为何?”陆清远的脸上隐隐有些欣喜。
沈孟庄轻叹一声,沉声道:“如你所言,人若能够不老不死,的确不用经历生死离别。万物永生,看起来的确是天伦之乐。”
“可是。”
沈孟庄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虽隐隐有几分悲痛,却无比坚定。
“百年后呢?千年后呢?人人不老不死,万物不息不灭。人愈来愈多,地愈来愈少,资源枯竭,难以维持生计,到最后只会沦落到人吃人的下场。生老病死,兴衰更替,乃是天道。若强行违背天道,只会适得其反。
我曾修,我曾问过那些道长,既然不老不死不是一件好事,为何他们还要执着于修成不死之身。你猜他们是如何回答的?”
“如何?”
陆清远盯着沈孟庄,竟忘了眨眼。他的目光深深地陷在沈孟庄的一颦一笑中,无法自拔。
沈孟庄轻笑一声,抿了一口酒,从容道:“拿苍玄派来说,我听说过的苍玄派众人,心之所向,绝非一人之平和立世,他们所求,乃是天下之道、为人之道。所谓天下之道,物尽其用,顺其自然。所谓为人之道,上善若水,无愧本心。真正的极乐之境,真正的天下大同,乃是无我,而非简单的不死不灭。”
陆清远忽而轻笑一声,戏谑道:“我也是苍玄派的人,但我可不懂天下之道、为人之道。我所求,只有一人。”
沈孟庄迎上陆清远炙热的目光,周身的寒意都被这如火的眼神驱散。仿佛他整个人、整颗心都要被融化。
脸上悄然浮现一丝滚烫的绯红,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饮酒,无奈地笑道:“你这就叫耍赖。”
陆清远满意地笑了笑,也跟着饮酒,他的视线从未挪开过,看着沈孟庄谈及大道,谈及苍玄派,眉眼间的温柔和坚定,一如初见时天光将至光华灼灼。
他轻声说道:“你的样子真像一个人。”
沈孟庄低下头并未回答,陆清远也没有逼问。两人并肩而坐,看着屋檐下灯火可亲,心里涌上一股无尽的暖意。
沈孟庄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陆清远,忽而郑重地说道:“谢谢你。”
“嗯?”
陆清远回过头看向沈孟庄,脸上还有些惊讶。
“得知你要对抗九圣天的时候,我……”
沈孟庄犹豫了片刻,随后伸出手握住陆清远的手,冰凉的手指触及到温暖的肌肤,他只觉得有一团火从指尖烧进心里。
他看着陆清远,眼波温柔,烛火在眸中跳跃,喜上眉梢。
“我很高兴。”
陆清远回握住沈孟庄的手,微微用力地捏了捏。这是对他这些日子最大的肯定与赞扬,他欣喜若狂。
两人沉默了片刻,忽而想起什么,看着对方齐声道:“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话甫落,几乎是同时笑起来,沈孟庄说道:“一起拿出来?”
“好。”
陆清远欢欢喜喜地点头答应。
两人背过身,从怀里掏出礼物,随后同时转过来递给对方。待看清对方手里的东西,两人又是同时笑起来。原来两个人准备的都是压岁钱,互相接过对方的红纸袋,宝贝似的揣怀里,心里期盼着岁岁有今朝。
屋下爆竹声响,浓烟升腾。沈孟庄看着捂着耳朵被吓哭的小孩,竟也笑了起来。忽然耳边听到陆清远的声音,在嘈杂的哭喊与爆竹声中,却格外清晰,格外令人心跳怦然。
他说:“留在我身边吧。”
沈孟庄迟疑了,脸上的笑意渐渐僵住。只消片刻,便重新扬起欣悦的笑。
他轻声回应道:“好。”
过年最重要的当然是置办年货了,堂堂魔界之主也不例外。
这日,陆清远被沈孟庄拉着上街买年货。这年来得突然,前几日还是秋季,转眼就到了年关,他们只好在年初添补年货。
所幸还有一两家没有关门,沈孟庄欢欢喜喜地买了爆竹,想着要在灭辉殿外大放特放。谁让陆清远以前总故意挑刺,他就要在陆清远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将灭辉殿围起来放,在屋顶上放。
还买了些吃食,瓜子花生什么的。殿外侍奉的小蚂蚱也怪可怜的,时时受陆清远的气,买些吃的给他。
还有膳房的小小,平日里总会偷偷给他留些好吃的。陆清远挑刺的时候,她还帮了不少忙,否则他一个从不下厨的人哪会做什么菜。不如给她买件新衣裳。女孩子嘛,过年要穿得漂亮些。
沈孟庄高高兴兴地给众人购置年货,嘴里念叨不停。陆清远靠在一旁,看他忙上忙下,心里装着所有人,忿忿道:“连小丫头都想到了,就没想到给我买些什么?”
沈孟庄忍不住笑出声,装作一本正经道:“好酸呐,掌柜的,快去你家后厨看看,是不是醋坛子打翻了。”
掌柜的抬眼瞧了瞧看起来犹如打情骂俏的二人,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沈孟庄走向布料那边,看见桌上挂着大红的虎头帽。登时便乐了,指着帽子看向陆清远,笑道:“买这个给你好不好?”
陆清远瞥了一眼,脸色瞬间一暗,一口拒绝:“不要。”
“我觉得很好看啊。”
沈孟庄赶紧走过去取下虎头帽,眼巴巴地凑到陆清远身边,哄着他戴上。
“戴一下给我看看,就戴一下,你看大红色多喜庆,还有两只耳朵,真的特别适合你。”
陆清远双手交叉抱臂冷着脸,低头看着眼前兴致盎然的沈孟庄,既不躲避也不肯低头就范。
沈孟庄见他不肯屈服,索性自己动手,踮起脚将帽子扣在陆清远脑袋上。大红色的虎头帽,帽檐还有白色的绒毛,两根细绳吊着白色的绒球垂在陆清远胸前。
沈孟庄掂着脚双手捧着陆清远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左瞧右瞧。终于忍不住了,笑得直不起腰。他捏了捏陆清远气鼓鼓的腮帮子,哄道:“明明很可爱嘛,笑一个,笑一个更可爱。”
手指不安分地戳着陆清远的脸颊,想要用手挤出一个笑容。沈孟庄不亦乐乎地摆弄陆清远,虽然年岁渐长,但陆清远仍是眉清目秀的模样。细眉杏眼,肌肤白皙,长睫如扇。此刻暗自生闷气,抿嘴不语,戴着稚童的大红虎头帽,简直好不可爱。
沈孟庄还在兴趣十足地系帽带,想给陆清远系一个蝴蝶结。他憋着笑,待系好后,看着陆清远那张忿忿的脸,戴着俏皮的虎头帽,下巴处又是一个红色的蝴蝶结,既格格不入又实在娇俏。
实在笑到没力气了,沈孟庄东倒西歪,扶着陆清远的肩膀,眼角都挤出一滴泪。就在他幸灾乐祸时,腰间突然被一只手用力往前按,整个人跌进陆清远怀里,胸膛紧贴着胸膛,呼吸只在咫尺间。
他看见陆清远低下头缓缓贴近,带着笑不怀好意道:“高兴了?你高兴了,是不是也让我高兴一下?”
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沈孟庄怔怔地看着陆清远眨眼,心跳也渐渐加剧。他试图推开陆清远,然而那点力气就如同挠痒痒一般。整个人被圈在怀里动弹不得,他下意识瞥了一眼远处的掌柜,慌乱地说道:“你要干什么……这是在外面……”
话说出口,沈孟庄忽而意识到不太妥当,遂改口道:“这是在白天。”
好像也不对,又慌慌张张地说道:“我的工钱可不包括卖身钱。”
已经彻底说不清了,沈孟庄简直佩服自己的胡言乱语。以前习惯了陆清远对自己的一切胡作非为,如今陡然拒绝,他反而不知该用何种借口,愈说愈乱七八糟,愈描愈黑。
眼见陆清远愈来愈近,他的脸上也毫无骨气地涌上一层绯红,连呼吸都乱了节奏。陆清远的气息全洒在他脸上,简直在灼烧他的肌肤。
就在分毫之间,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屋顶骤然崩塌。陆清远搂紧沈孟庄,护他逃出店铺。
天际乌云蔽日,风云涌动。团团黑影在天际盘旋,俯冲而下撕咬行人。随之百鬼出行,骷髅大军浩荡压城,杀伐肆虐,活抓路人。
陆清远寻了一处屋角,将沈孟庄放下来,张开结界。随后折回镇上,召开血蝙蝠。祸行剑应声而出,剑光缤纷,一骑绝尘,力压骷髅大军。
倏而紫气横扫,金凤鸣叫,冷山岚骤然出现,告知陆清远宣衿言意欲以活人之血锻造东煌阳火代替昧阳。
两人联手击退骷髅大军,就在功成之时。一道白光肃杀直逼陆清远,祸行剑拦下杀招,陆清远侧身躲避。
眼前白光刺眼,一道人影飘然降落,看着陆清远讥笑道:“久见了,魔尊。”
陆清远落稳之后,待看清来者面容,竟是昔日的三首岐婴,如今的重灵。曾经的君臣一朝变换成对敌,陆清远冷笑道:“莫非你也想步长邪后尘?他可是在黄泉路上太寂寞,正要人陪呢。”
三首岐婴手执长矛,陆清远御剑交战。今非昔比,三首岐婴力压祸行剑势,所幸陆清远有麒麟圣兽护持。
两大神兽对峙,麒麟圣火燃耀长空。混战之中,又见白光刺眼,九圣天乍然出现。
三首岐婴退回到九圣天身后,冷山岚与陆清远并肩而立。两大阵营,当世至强交锋。
站在一旁的沈孟庄看着这场没有把握的恶战,心里惴惴不安。他没有内力,此刻能隐藏自己不被对方发现,就是不给陆清远添麻烦。只盼陆清远与冷山岚能压制对方,否则日后的路也不好走。
而就在沈孟庄思量间,九圣天看着陆清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忽而凉风转阴,天地气氛骤变,一股迫人的气氛笼罩天地。
白光震慑天地,穿透虚空。沈孟庄被刺得睁不开眼,遂双手挡在眼前。片刻之后,白光渐渐暗淡,一道人影缓缓呈现。
他第一时间便是去寻陆清远的身影,然而只是片刻之间,天地倒转,世界崩塌。
他听见陆清远朝那人唤了一声——
“师兄!”
他又看见陆清远喊完之后,猛然回过头看向自己。
发生了什么?
他心中疑惑,循着陆清远的视线看向光影中的那人。
只消一眼,天崩地裂。
他看见那人身着一袭白衣,墨发飞舞,衣袖和衣摆上绣着朵朵桃之夭夭。
他看见那人周身光华流转,白衣蹁跹,如临凡之神。
他看见那人,长着沈孟庄的脸。
那人是……是……
怎么……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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