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大火来得忽然,叫娇杏始料未及。而且来得诡异,火势起来的时候像是瞬间就长了腿一般,一下子便蔓延到了隔壁,很快就波及了好几户人家。
娇杏手忙脚乱了一下子,很快便镇定了,吩咐李嬷嬷等人将封氏和英莲先送去邵知府那里,她和甄费留下来指挥灭火。
大火来了谁都不能幸免,娇杏指挥的是甄府,甄费原先不懂这些,但是经过官府的“四防”洗脑式宣传甄费又跟着娇杏有样学样,指挥起灭火来。
因为甄费是这街上名望最高的,大家都听他的。
妇女掩饰老人和小孩先走,壮丁留下来灭火。后来知府又调派了许多人手和取水车过来,灭火如虎添翼。再后来又天公作美,下了一场大雨,这场火算是扑灭了。
万幸的是,娇杏指挥及时,府里又备了大量沙子和水,甄府没有到原著那般一烧涂地的地步。整条街也没有像原著那样,被烧了个干净。
葫芦庙被烧得最严重,其次是甄府。葫芦庙几乎被烧了个干净,不过还好,里面的人没事儿。甄府的后院烧得算是没了,封氏养胎得另外安排。这场大火烧得,封氏的嫁妆可以说是烧没了,因为她的嫁妆基本上放在后院。不幸中的大幸是,甄费的收藏都在,银钱也在,娇杏得以有银钱安排修缮事宜。
只是府里一二十人,得安排去处。与甄费一商量,才知道,庄子没有修葺,没办法住人。
甄费说道:“要不包下一间客栈?”
娇杏吐槽甄费没有拿出一个像样的章程,只好道:“不如这样,义父您带着府里的家丁暂时居住书肆,平日里您与管事多监督着府里的修缮事宜,叫咱们的家丁也帮着干,这样快一些。义母在别人家里养胎也不像样,我去联系城外的蟠香寺,看看能不能暂时借个地儿。我估摸着咱们府里要修缮个一儿月,不然住客栈也太费银钱了。那蟠香寺的静玄师太是个有名的。号称看过去断未来,最要紧的是,她也是出了名的医科圣手,若是能托得她庇佑,义母在寺里也不会有事情。“
又要管封氏安胎,又要管理甄府,还要管修缮的事宜,娇杏毫不犹豫地将修缮事宜交给了甄费,反正自己会查账,谁敢贪墨了去。不过经了两次大难,英莲也成长起来了,已经开始能管一些诸如安排吃食之类的小事了。
甄费觉得这样安排似乎更妥,便允了。
既然决定了,娇杏便择日不如撞日,开始准备亲自登门求见静玄师太。她诚意做得很足,持斋焚香沐浴,一样不少。
蟠香寺离隔壁的葫芦庙不远不近,葫芦庙在城南,蟠香寺在紫金山。
到了蟠香寺,娇杏才递上甄费的名帖,那边小尼姑便过来双手合十行了个礼道:“静玄师太已经知道了施主的来意,施主请随小尼进去。”
娇杏纳罕:我还没说什么,她便知道了?莫非这世界真的有得道高人?
虽然纳罕,但是娇杏还是十分客气地说道:“有劳小师父带路了,请。”
小尼姑再次双手合十道了个“请。”然后带路。
路上林木森森,石板路打扫得很干净,寺庙里宝相庄严,空气中弥漫着香火的气息,和尼姑们做功课时的念经声和不时的几声鸟兽虫鸣。娇杏这些日子被弄得有些焦头烂额,走了这路便忽然地心静了。
这里果然是个很好的修行之地。
一路转了好几个弯,那小尼姑路上只静静领路,一言不发,默默地注意着娇杏是否跟上,行至拐角处,忽现一排禅房,小尼姑道:“到了。施主请稍等。”
那小尼姑上前轻轻敲了左边第一个禅房:“师叔,人已经到了。”
禅房里面传了一个温和的女声:“请进来吧。”
小尼姑轻轻开门,对娇杏做了个“请”的姿势。
娇杏再次谢过小尼姑,便走了进去。
禅房的布置很简单,左边一个石头砌的石床,正中间是一副字,上书“上善若水”四个大字,字体温和随心,可以看出主人的品行。字画下面便是一个客桌,左右各摆了一竹椅。右边最简单了,就一个蒲团和一个木鱼。
娇杏进来时,静玄师太正在蒲团上盘腿坐着,嘴里念念有词。她不好打扰,便静静地站着,等静玄师太默念完经。顺便打量着传说中的师太。
娇杏对于师太这种生物,最大的印象便是灭绝那样的,要不就是慈航静斋那样的,对于静玄师太这种,娇杏是第一次见。
静玄师太的五官并不出挑,但是看着很温和舒适,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宁静祥和的气场。她更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看见她总会不自觉地忽略了对方的年龄。若非娇杏活了两世,心智比一般人要强些,也会忘了对面的这师太已然是个七十多(看上去)的老太太了。
约莫一刻钟,静玄师太念完经,睁眼看娇杏。这一睁眼不得了,她觉得眼瞎:好亮!这人身上的功德金光好亮!
静玄师太心里默念了个佛号,压一压自己心里的波澜,没错,是她了。
“阿弥陀佛。施主有礼了。叫施主久等,是贫尼失礼了。”静玄师太念了个佛号,起身给娇杏行了个礼。
娇杏忙回礼,“师太有礼了。”
静玄师太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施主请坐。”又对外面说道:“上茶。”
娇杏忙回请道:“师太请。”相让几次,二人一同坐了。
那小尼姑很快便给二人沏了一壶茶。
静玄师太谦虚道:“寒寺简陋,怠慢了贵客。”
娇杏忙道:“没有没有。”她拿起茶杯撇撇茶沫子品了一口道:“好茶。”茶叶只是寻常茶叶,但是水不是一般的水,而且沏茶的人也不简单,娇杏这才注意到,这个小尼姑和之前领路那个不是同一人。
静玄师太也品了一口,道:“施主客气了。此番施主所求之事贫尼已知晓,也可以答应,只是贫尼也有个请求。”
娇杏放下茶杯道:“师太您请说。但凡我能做到,绝无二话。”
静玄师太捻着佛珠道:“贫尼近来给自己算了一卦,我有一命中注定的徒儿,她不日便会上山。只是我那徒儿命途多舛,贫尼想着,若是日后我那徒儿有难,还请施主施以援手。”
娇杏心中惊奇颇甚:“为何是我?娇杏不过一平凡女子,将来如何,我自己也没了打算,只怕担不起师太所托。”
静玄师太静静地注视着娇杏:“你是外来人,又身兼气运,你来做,对你自身也有益处,与老身不同。老身乃此界中人,深知红尘颇多苦楚,亦是无可奈何。若是过多插手,也会累及自身。老身求助于你,实属无可奈何。”
娇杏心中大惊,连称呼都变了:“大师知道我的来历?”
静玄师太静静地凝望着娇杏头顶的功德金光,心中忧虑更甚:“此界中能看出施主来历的原不多,只是施主头顶功德颇为旺盛,有这功德金光作为指引,能看出来的只怕不少。这还是其次,若是有那心术不正的,只怕施主的功德会给自己遭来劫难。”
娇杏心里起疑:“既然如此,师太为何还向我求救?”
静玄师太道:“贫尼既然已经提出来了,自然会为你解除后顾之忧。只是,贫尼这功法素来不传给外人。“说罢便阖上眼,等着娇杏说话。
娇杏心里开始盘算开来:“我原先以为功德自然是好的,与自身应当无害。没想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红楼里面有名有姓的高人,除了一僧一道,以及后来出家的甄士隐,还有一个马道婆。对了,还有一个妙玉的师父,据说是个精通先天衍术的。这些里面,僧道的立场暂且不确定,这个马道婆的手段看上去像是邪术,不像好人。若是遇到她,按照静玄师太的说法,我怕是会沦为她的大补之物。这空间,自己的身体又不能进去,关键时刻不能自保,总得寻一个自保的手段。再说了,我在这里又不想嫁人,出家便可以不用嫁人了。但是出家这个事情怎么跟自己新鲜出炉的义父义母说呢?这个静玄师太看上去很厉害,连自己的来历都能看得出。我还以为自己掩饰得足够完美了。她还能看得出功德金光,看起来应当不是一个骗子。那么且信她一回。”
娇杏心里依然做了打算,只是她还有疑虑,试探道:“若是能有幸拜入师太门墙,那是娇杏三生修来的福气。只是我那义父义母只怕不会轻易过关。义父义母待我有恩,我也不能负了她们。所以,很遗憾。”
那静玄师太像是知道娇杏想什么似的,说道:“这无妨,你此番所求,不过是给你义母一个安定的容身之所。你心里清楚,她这一胎不是命定的,怕有变数,才求到老身这里。若是凭空改命数,贫尼是做不到的,不过既然命数已经改了,贫尼自然有手段保住。拜贫尼为师,于你所想,不谋而合。至于你义父义母那里不用担心,那里自然由贫尼去说。”
既然自己的算盘已经被静玄师太看破,娇杏也不矫情,起身对静玄师太深深一拜:“如此,多谢师太了。”
静玄师太笑看着娇杏:“还叫贫尼师太?”
娇杏莞尔:“拜见师父。”
静玄师太道:“果然是个乖觉的孩子。改日贫尼算个良辰吉时,正式收你为徒。只是你尘缘未了,将来只怕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所以我只收你做俗家弟子,不予梯度,你可明白?”
娇杏正色道:“弟子明白。只是弟子尚有两个疑惑,请师父解惑。”
静玄师太道:“你说。你我既然已是师徒,老身自然知无不言。”
“师父,我在此界,可有情缘?”
静玄师太哑笑:“待老身卜上一卦。”说着取出自己的龟板,念了几句,卦象显现。静玄师太道:“你在此界的情缘……为师算不透。徒儿,安心修行吧。无论将来你在何处,修行于你的将来大有益处。”
娇杏说不上失望,只是有点闷闷的,道:“好吧。”她只当静玄师太是为了安慰自己才不说结果。不过只是一瞬,很快她便振作起来:“没有便没有吧。师父,您将要收的那徒儿是谁?值得师父这般为他打算,只怕来历不凡。”
静玄师太说出来的名字叫娇杏吓了一跳,竟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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