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些年,我们暗恋过的男孩

    江夏对暗恋很有心得,她整个中学生涯都在或明或暗的暗恋中度过,从撞到燕衡那天起,江夏就默默记下了这个人,慢慢注意他,不动声色地听身边的杨翼说起燕衡的事。

    有时江夏不在,燕衡来找杨翼玩,就会坐在她的位置,江夏在窗外偷偷地看到了,就一个人悄悄地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装作看风景,时不时偷偷地看看燕衡,仿佛看着他和杨翼两人打闹,看着他说得兴高采烈,自己就比他还高兴似的。

    那时的青春少女都那么幼稚单纯,那时的喜欢也简单透明,江夏多多容易满足啊,每天看一眼自己喜欢的人,心里就是满满的幸福,有时燕衡说话的间隙,无意中也会看向窗外的江夏,江夏总是面红耳赤地转头,眼神四处游移,生怕燕衡发现自己盯着他看。

    可心里总是甜蜜的,这就是少女的爱恋,喜欢却怕被人知道,藏在心里默默回味,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够她开心和忐忑很久了。

    江夏也开始了写日记,把她的心情,关于燕衡的点点滴滴都记了下来,藏在抽屉的最下面,用各种教科书辅导书和笔记本压了重重的一摞,伪装工作做得很好。

    江夏在班上人缘一般,准确来说,应该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有一两个好友,她也绝不会把自己的心事泄露出去,但是想要从她们口中打听一点燕衡的消息,就不太可能了,江夏有的是耐心,身边不是还有一个杨翼吗?

    这个自大自负的人,江夏虽然很少跟他说话,但杨翼有时是不说话会死星人,江夏不主动说,他也会常常过来碰钉子,想到什么说社么,有时会提起他的好哥们燕衡,“江夏,我哥们燕衡知道不?”杨翼毫不客气地拍了拍江夏的肩。

    可能是因为天气有点热,江夏的脸微红,却依旧淡定,看了看杨翼,平稳地说道:“不知道。”说完埋头继续对付数学。

    杨翼不软不硬地碰了江夏的钉子,当然生气,奚落道:“燕衡你都不知道?!怪不得别人说你土,你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学习啊,也没见你学习成绩多好。”杨翼对江夏说话一向刻薄。

    江夏就跟没听到似的,眼睛都没眨一下,依旧自己做自己的,杨翼见江夏又是一副对自己充耳不闻的死样子,不由得来气,炫耀道:“你看我和燕衡没事就踢球,成绩都在年级前十,你看你天天只知道埋头学习,都成个死书呆子了,成绩还那样,不知道你脑袋怎么长的。”

    这话自然是石沉大海,江夏那里一点反应也没有,杨翼讽刺了江夏一番,虽然当事人并不搭理他,可他还是心满意足地做自己的事去了。

    江夏对杨翼的这幅鬼德行早就已经习惯了,依旧执行三不理原则,心里默默记下了燕衡的事。

    其实她知道燕衡喜欢踢足球,成绩很好,老师都很喜欢,但她就是喜欢听到燕衡的名字,这个名字她在心里念了千万遍,却没有光明正大叫出来的机会,有时见不到燕衡,能从别人口中听听他的名字,心里也是偷偷高兴的。

    有学期江夏他们的体育课正好排在了燕衡他们班后面,江夏每次一下课就催着要好的朋友去操场集合,体育精神迸发。

    每次都能在去操场的路上遇到燕衡,有时他会在回教室的路上边跑边和同学踢球,有时他会满头大汗地喝着矿泉水,热极了还会往头上淋水,有时跟几个男生疯疯打打,但总是一脸灿烂的笑意。

    江夏总是远远地搜寻他的身影,找到了就偷偷地看着他,近了就低着头,也不和旁边同学说话,生怕引起他的注意看到自己,默默无语地走过他的身边,偶尔趁旁边人不注意,偷偷往身后望去,就为看他一个背影。

    燕衡就在隔壁班,江夏似乎有很多机会见到他,每周的周会,各个班级都会去操场集合,江夏常常站在女生的后几个,就为了离他近一些。

    每天第二节课后的广播体操,这对江夏来说是件大事,她会不动神色地拉着好朋友,悄悄地走到燕衡一群人的不远处,隔着几个人偷偷地看燕衡的背影和他阳光般的笑容,心里就跟小老鼠偷了蜜似的,不敢对别人说的欢喜。

    有时江夏的座位换到靠窗,偶尔在自习的时候,会被突然冒出的敲窗声吓一跳,诧异地看向窗外,燕衡总是一脸恶作剧得逞的笑意,在江夏满脸通红中指指她身边的杨翼。

    杨翼总说江夏像个呆子,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都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简称神经病,可以整个课间傻傻地望着窗外,走廊有那么好看吗?!

    燕衡去老师的办公室都会经过江夏班,江夏课间似乎就这个娱乐活动,等燕衡从窗边经过,不是每节课间都会看到他经过,但江夏不着急,等待有时是一种享受,他不经过,她会有点失望,可他经过的时候,江夏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先前再多的等待都成了甜蜜。

    江夏就用这样的方式暗恋着燕衡,整个眼里心里就只有他,日记本里记录着她对他一天一天的喜欢,越来越深的爱恋,偷偷写下了无数个他的名字,一笔一划,不敢叫出来的名字,只在心里默默地铭记,有人不是说,当你意识到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许心里早就割舍不了了。

    江夏收集着关于燕衡的一切一切,他喜欢穿白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有时会戴一副眼镜,当他戴上眼镜的时候,看起来不是斯文,却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对于江夏来说,她总能一眼在人群中认出燕衡,总能看出他一丝丝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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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三那一年,却是江夏暗恋转为明恋的转折。

    “江夏,原来你喜欢燕衡啊!”这句话对江夏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就像一个铁锤猛地锤向了她的心口,浑身的血似乎一下都涌到了脸上,一瞬间整个人都懵了,脑海中就响着一句话:别人知道了!别人知道了!

    江夏上完体育课,慢悠悠地乘着夕阳往回走,刚回教室就听一个同学劈头盖脸地说破了她内心最大的秘密,江夏的手不自觉地使劲拧着矿泉水的瓶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不出来啊,你平时木木的,没想到内心世界还这么丰富!”有那种嘴贱的男生笑嘻嘻地调侃江夏,江夏脑中“哄”地一声,似乎抓到了什么,猛然看向他。

    “哟,眼睛瞪这么大,还生气了,你也不看看自己写的那些酸不拉几的东西,真是酸掉人的大牙,燕衡要是看了得几天吃不下饭!哈哈!”

    江夏整个头似乎都要炸开,又惊又怒地问道:“你偷看我的日记?!”

    周围的男生围着江夏,嘻嘻哈哈地笑了,和江夏要好的李芸挤过来,拉着江夏小声说道:“你快进去看看吧,杨翼他们翻了你的桌子,正在念你写的日记呢,唉……”

    江夏整个人如坠梦中,心“咚”“咚”地如打鼓一般,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真是在梦中就好了。

    江夏猛然推开人群,深一脚浅一脚冲到了自己的座位边上,正好看见杨翼和几个男生围坐在一起,平时一个极其嘴贱的男生正拿着她的日记,捏着嗓子模仿女生娇滴滴的声音,挤眉弄眼地念着她的日记。

    江夏听着从他嘴里念出来的一字一句,胃里似乎翻腾得厉害,从未有过的恶心感冲上她的心头,眼前这些嘻嘻哈哈以她的自尊取乐的人怎么如此令人厌恶。

    几个男生笑得厉害,杨翼似乎听得有些肉麻,皱眉拉住那个男生说道:“算了,不要念了,也没什么新鲜的……”

    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江夏,有男生咳了咳,撞了撞正在念江夏日记的男生,那男生转头看着江夏,见江夏瞪着他,眼里似乎都要喷射出火来,不禁也有种做坏事被当事人抓住的尴尬,脸上讪讪的,忙把日记丢给了杨翼,江夏转眼看着杨翼,他脸上怎么笑得这么龌龊,心里也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一个人。

    杨翼看江夏也不说话,只是瞪着自己,他只晃了一眼江夏,江夏眼里熊熊燃烧的怒火似乎烧疼了他的眼睛,他似乎承受不住江夏的眼神,眼神闪烁半晌,有些心虚,却又有些恼怒地说:“你的日记……”

    说完把日记轻轻扔给了江夏,他们两个离得很近,杨翼扔得又轻,江夏本来伸手就可以接住的,但是江夏似乎是定在那里了,动也不动一下,任日记本在她身上挨了挨就掉落在地上,可她连眼皮也没动一下。

    杨翼有些吃惊,看着日记本一片狼藉躺在江夏的脚下,她却依旧看着自己,杨翼脸上不禁也讪讪的,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了,本来在平时,江夏就是一副闷不吭声好欺负的样子,一般女生遇到这种事,多半都哭去了,哪里想到江夏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女生居然和杨翼对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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