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华荣一直领着傅鸣蘅走到园中一处石桌旁才停下。池知秋本来不想让他去, 她觉得傅华荣说要道歉,其实并没有多少真心,明明是上门来道歉, 还非要把人喊出去, 说不定是肚里憋着什么坏念头又想要做坏事。
但傅鸣蘅还不待她开口反对, 张嘴便答应下来,二人走到园子这处, 池知秋便不放心一直跟在后头。
傅华荣率先在石椅上坐了下来, 仰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傅鸣蘅, 见他一直站着不动,没得法子,只得起身,僵硬地向他作揖:“请坐。”
傅鸣蘅扯动嘴角冷笑了一声,掀动衣袍缓缓坐了下来。
二人还是头一次这么安静地坐下来面对面交谈,傅华荣看着他那张十分讨厌的脸, 压在舌头下的话实在是说不出来。
他只得挥手, 先让身边的小厮将带来的食盒中的梨花甘露摆了上来, 待小厮为他们一人斟了一杯后, 他连忙挥手让他退下。
“这个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腾云楼里做出来的梨花甘露,一日限定只有一百份,你可以尝一下!”
这不知从哪里来的乡下小子怕是没见过世面,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吧,他只要拿点好东西贿赂贿赂,傅鸣蘅哪里还记得自己欺负他的事?以后说不定还跟在自己身后讨吃。
梨花甘露并不是酒, 而且由新发的枝头梨花酿成的甘露,傅鸣蘅幼时吃过不知凡几,早就吃腻味了,见状只挑眉“哦”了一声。
“你看那边是什么?”
傅鸣蘅突然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傅华荣不解,下意识随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他又张望了几眼,确实景色普普通通什么都没看见,于是回头问道:“那边是什么?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啊!”
傅鸣蘅放下手中的杯子,鼻尖满是梨花甘露的香气,确实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傅华荣多次害他,他才不敢喝他的东西,万一在里面又下些什么药呢?
他懒得跟他多嘴,不耐烦道:“有事就直说,我跟你还没好到要客气的地步。”
原是他耍了自己,
傅华荣见傅鸣蘅满脸得意的模样,心底腾起一股怒意,他连忙拿起面前的杯灌了一口梨花甘露,将心中怒意强行压下来。
“我,我今日是……”他磕磕巴巴开口,拳头紧紧攥着,而后几乎是冲着傅鸣蘅吼了出来。
“我今日是来寻你道歉的!”他囫囵快速说完,而后仿佛完成了一个任务般轻松。
傅鸣蘅挑眉,道:“傅公子为什么要给我道歉?”
傅华荣忍不住瞪着他道:“你接不接受?”
他笑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呢?”
傅华荣暗暗咬牙,牙关咔咔作响,“宗先生训斥了我,说我不该欺负你,要我给你道歉,这个原因你满意了吧!”
“哦~~”傅鸣蘅似恍然明白般点头,“原来如此,这个原因我很满意。”
傅华荣心底满是不屑。怎么?听到是宗先生说让他来道歉,就自以为得了宗先生青睐可以高枕无忧成为国公继承人了吗?
而后但见傅鸣蘅恶劣笑道:“我不接受!”
“你!”傅华荣差点拍桌而起,他压抑着心中怒火,烦闷地自酌了两杯甘露,而后压低声音:“我保证以后都不欺负你了!”
“你要是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倒是可以想想要不要接受。”
“什么问题?”
傅鸣蘅语气淡淡问道:“原来国公找来我们三个人,是想把我们当做继承人培养吗?”
傅华荣不过先后漏嘴的两句话,傅鸣蘅就明白了背后的真相,想当初傅华荣父亲可以自己思索了好几日的。
傅华荣闻言面色一变,本想否认,但抬眼见他满眼了然的双眸,只得不甘点头:“是,从我们三人中选一个。”
傅鸣蘅闻言,“哈”地一声笑了起来,好似听到了一个极其荒唐的笑话,嘴角挂着讥讽,眼底一片寒意。
定国公想要做什么?害死了他的父亲,还把他接到府里来想培养自己做继承人?
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会甘愿受他摆布?
此时此刻,傅鸣蘅无比地想见到定国公,想将自己默写出来的那封信甩到定国公面上,看看他会不会羞恼,会不会觉得臊得慌!
傅华荣见他如此模样,心道:果真是没见过世面的破落户。
“他难道膝下没有继承人吗?”傅鸣蘅笑完,才有心情又问。
傅华荣撇嘴道:“府里有个大公子,是定国公有个病秧子独孙,没几年可活了,根本不济事!”
大公子?傅鸣蘅突然想起来见过两次面的那个病弱青年。
不提起他都快要忘了,池知秋那次满身狼狈回来,不正是因为遇见那什么大公子,不甚听到了他们要对自己及傅华荣傅温枢下手的对话吗?池知秋为此还老实缩在院子里几天。
可之后却见他离府,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啊?
按理来说定国公要另外挑继承人,最该急的就是他,可是这全程却极少见到他的踪影。
正拧眉思索着,便见傅华荣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怎么样,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该接受我的道歉了吧!”
傅鸣蘅面无表情:“不接受。”
既问道了自己想问的,他不再欲与他多言,起来转身便要走。
身后传来傅华荣的急呵声:“傅鸣蘅!你胆敢耍我!”
傅鸣蘅不理他,继续动作,而后忽得听到了扑通一声。
他停下步子,疑惑回头看去,却见傅华荣忽得白了脸,摔倒在地,满脸痛苦模样地捂住肚子打滚。
傅鸣蘅冷着眼看他,一动不动,而后见傅华荣动作突然一滞,一口血喷了出来,喷洒在地,几滴鲜红的血溅到了他的衣摆上,傅鸣蘅忙退了半步。
旋即人眼白一翻,直接晕了过去,不知是死是活。
避在不远处一直关注这边的池知秋惊住,连忙冲上前来将傅鸣蘅拉到身后,还未有下一步动作,便见跟在傅华荣身边的小厮不知从什么角落里也冲上前来。
小厮震惊地扶起傅华荣喊他:“大公子!大公子你怎么了?!”
见傅华荣毫无反应,小厮红着眼看向傅鸣蘅:“你对我家公子做了什么?”
傅鸣蘅上前一步走到池知秋身旁,神色冷淡:“我没碰过他。”
他垂眸打量,而后道:“你还是先带他去找大夫吧。”
言罢,他径直拉过池知秋的胳膊,转身便走。
小厮愤愤,心中又惶惶,颤着双手背起瘫软在地的傅华荣忙去寻大夫。
池知秋被他强拉着往回走,她却忐忑地一直回头看,傅鸣蘅的衣摆上还沾着血,她抓着衣角,很是不安道:“傅华荣他是怎么回事,都吐血了,我看他好像,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与我们无关。”傅鸣蘅冷淡道,言罢,觉得不对,遂又假意惺惺补了一句:“不知他身子有什么问题,但愿邱大夫能给他看好。”
池知秋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的心慌,莫名其妙的吐血,只怕会是大事,她刚刚不过稍微精神松懈了一下,不想一个错眼便又出事了。
但愿大夫能给傅华荣看好,省得又牵连他们。
回院后池知秋一直心里忐忑着,想着要不要喊四里去打探打探,不想才到午后,临流院外闹闹哄哄闯进过来一行人,“嘭”的一声踢开大门冲了进来。
领头的是个中年男人,儒雅的面孔因怒色而变得狰狞,他在院子里大喊:“谁是傅鸣蘅!”
正坐在廊下看书的傅鸣蘅被打扰,烦躁地走了过来,“是我。”
只见中年男人冲上前,一把抓住傅鸣蘅的领子,猩红着双眼咬牙切齿道:“就是你害死了我儿!!”
“怎么回事?谁害死你儿子?你儿子是谁?”池知秋忙奔里过来,一直忐忑的心“扑通扑通”慌乱跳个不停,耳膜鼓噪得发疼。
“傅华荣死了?”傅鸣蘅有些惊讶。
他以为那梨花甘露是傅华荣成心又想下什么药再害自己一次,于是他搅乱傅华荣的注意力趁机将二人的杯子偷偷换了,然后假意做出刚喝了甘露的样子,不想他竟这么狠是给自己下了毒药?
“你毒死我儿,我要你一命抵一命!”
傅翰怒喊道:“把他给我带走!”
当即有人上前一把钳制住了傅鸣蘅,傅鸣蘅立即挣扎:“放开我!”
但力气还是抵不过成人,被人强硬拖走。
作者有话要说:地主家没有余粮了,最后一章存稿发出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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