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山阶上一时间热闹不已, 来了一行又一行人,见那名叫顺才的老奴跌跌撞撞向那少年追去,宗枕风一直凝视着他远去的身影沉默不语, 不知在想着什么。
“先生?先生?”傅鸣蘅在喊他, 宗枕风回神看去, 见他问道:“先生可是认识那少年跟老奴?”
好敏锐的观察力。
宗枕风敛眸摇头道:“不识。”
一行人不再在山阶上多逗留,径直往书院走去。
越靠近书院, 见到的人便越多, 书院门外的大坪上, 站着都是前来参加考试的学子,起码有数百人之多,三三两两站做一团,有穿绸缎彩衣的,也有着灰白布衣的,有人在悠闲谈话, 还有人在握着书卷埋头苦读, 看着让池知秋恍然生出一种当年在高考考场外等待开考的感觉。
而在众人有意空出来的一块中央之地处, 便是东山书院的大门了。
池知秋本以为东山书院的大门会很少气派, 却发现其实只是一道十分普通的大门,很是朴素,甚至连两扇重重的门上,都有些掉了漆了。旁边连着白墙黛瓦,围住了里面景色,抬眸只能看见里面高高建筑的黛色瓦顶, 大门匾额上写着四个正楷:东山书院。
与山门上的‘东山书院’四字风格完全不同,此四字严谨端正,似乎也是告诫着打算迈进书院大门在此处念书的学子,在此读书需秉持着严谨端正的态度。
大坪一侧载着一颗百年菩提树,枝繁叶茂,但因现在已是入秋时节,菩提树叶黄绿相间,上面还挂满了红色丝带,更为其添了几分艳丽色彩,空气之中依稀能闻一股香烛燃烧的味道。
池知秋不解地问:“怎么这里是书院,还有香烛的味道啊?”
“这我知道!”说到这个傅温枢登时来了兴致,老夫子掉书袋一般摇着脑袋跟她解释道:“此处是为东山,所以书院名为东山书院,而东山上除了有东山书院,在他西北侧不足两百丈的距离,还有一座云山寺,云山寺终年香火繁盛,它虽坐落的方向与东山书院不同,另有其他前往云山寺的道路,而书院与寺之间亦有小路勾连,所以常常会有香客走到此处来。”
“这颗菩提树相传是当初云山寺建寺之时,打算建在此处,所以提前栽下的,但后来主持觉得建于东山更深处更好,遂建在了现在那里,而东山书院后来在此建立时,也并未将这个菩提树移走,香客们喜欢在云山寺上的菩提树上挂上红绸祈福求愿,自然这儿的菩提树也不能避免,书院亦没有阻止,现在此处也不失为一景。”
“云山寺供奉着佛像,东山书院以孔孟为尊,相反二者并未相争,反而时常有云山寺的僧人与书院的夫子相互辩论,提高学识呢!”
少年的声音清冽却又带着一点沙哑,听他将其中的故事缓缓道来,池知秋一时听得竟有些入迷。
她眸中浮现惊叹,抬眸望向那东山书院朴素的大门,与那株挂满红绸的菩提树,朴素与艳丽交汇,竟是十分地和谐。
她在定国公府内时只觉得古代日子无趣,如何过一天便算一天,可来到此处,她意外地仿佛又遇到了一个另外的世界,她恍然发觉,原来这儿也是那么地多彩绚烂,其中文化之盛,丝毫不逊于现代。
宗先生抚胡笑道:“说得不错,想不到温枢竟知晓这么多故闻,实在让我惊叹。”
傅温枢被他赞得腼腆一笑,连忙低下了头:“先生谬赞了,不过只是平常喜欢看一些杂书罢了,都是从那上面看来的。”
傅鸣蘅笑道:“温枢脑中知晓典故之多,我亦是自愧弗如。”
“对啊!你真厉害!”池知秋也赞。
被三人一通夸,傅温枢害羞的更加厉害了,挠了挠头,有些傻傻的笑:“不,不厉害……”
说话间,正从书院门内走出来十多人,其中为首之人手上拿着一本小册子,在场的人渐渐安静了下来,皆张目望向他们。
为首的那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清咳了一声,道:“尚有两炷香的时间,便会开始考试,考场要安排好,还请我这里念到名字的学子,由各自引者引向各自的考场开始准备,各位可已了解?”
“了解。”
“了解……”
坪前等待的学子纷纷应答。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于是先喊出一个人的名字,是引者的名字,他站了出来,跟众人道:“请之后念到姓名的诸位学子随我来。”
中年男主开始一个个地开始念名字,念到一人,便有一人走出来站到那位引者身旁,于是场中的数百名学子便被分成了好几队。
已有几队先行离去,很快便念到了傅鸣蘅跟傅温枢的名字,他们也快要跟着引者前往考场了,他们跟宗枕风与池知秋道别,朝他们的引者走去。
而一位身着齐腰裙,头上裹着布巾的中年女子也从书院内走了出来,她扬声对着场中的女子道:“还是姑娘们都随我前去考场。”
于是池知秋也跟宗枕风道别,朝那位妇人走去,就在这时傅鸣蘅突然跑了过来,池知秋愣愣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他一双凤眸明亮无比,定定看着她,认真道:“你要努力考,下笔不要慌,不要怕,就按你心中所想的写,你可以的!”
池知秋不禁有些失笑,她从小到大经历过的大的小的考试起码有数百场,今日竟要他一个头一回参加考试的人前来给她加油安慰,说得她竟还真的有些紧张起来了。
“好啦阿蘅!”她拍着他的肩头笑道:“我都知道的,你也要好好考!”
虽然这场考试对于身为男主的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嗯!”傅鸣蘅弯唇笑了笑,露出深深的酒窝。
池知秋内心哎呀一声,美色啊美色!可别在这时候误了她。
傅鸣蘅说完,连忙又跑了回去。池知秋这时也才看到先前在山门那见到的一群头戴幕篱的官家姑娘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
中年男主还在继续念着名字,直到他念到“容舍”二字时,池知秋见那个在山门外打马而来的少年站了出来,走向傅鸣蘅他们那一队。
原来那少年名叫容舍。
正想着,耳边突然响起女子娇俏稚嫩的声音:“表哥!表哥!”
她转头看去,见其中一个头戴幕篱的女子正挥舞着胳膊,呼喊的对象似乎正是那名叫“容舍”的少年。
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好像正是那与其他姑娘有了争执,甩袖先走的小姑娘。
名叫容舍的少年听见声音,回头迷茫地往这边看,待看见那挥手的小姑娘后,虽未看清面孔,可还是面上一悚,连忙窜进了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哎!表哥!你怎么不理我啊!”
那小姑娘当即想去追,便被那中年妇人呵斥道:“考试在即,还请这位姑娘不要随意乱走。”
那小姑娘闷闷地哦了一声,怏怏地垂下了头来。
这边所有来考试的女子都随着那中年妇人一同前往别处的考场,池知秋观察着她们,发现女子之中却并没有身着布衣的,既然有几个没有戴幕篱,身上着的却也是绸缎布料。
看来还是与她想的不太一样,男子虽寒门入学已是普遍之事,女子却未有。
普通人家的女儿多半还是被留在家中,帮父母做事,而后依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人生子。
很快便到了一处院落,院子两个皆是房间极大的屋子,中间是四四方方的天井,她们走进一侧的屋子,里面摆得皆是书桌。
这是一处课室。
众人依照顺序坐了下来,那几个戴着幕篱的姑娘也终于将幕篱取了下来,耳边响起一道娇蛮的呵声:“章与昕你烦不烦人!你管我为何要来东山书院念书!再问我就撕了你的嘴!”
那被她喊做章与昕的女子面上一恼,厉色道:“我方才听见你在喊表哥?你的表哥怎么可能回来这里念书!”
“我认错了不行吗!”她厉声反驳。
章与昕还要再道,见已有夫子走了进来,只得怏怏歇了声,坐会自己的位置。
那娇蛮的小姑娘哼了一声,回过头来时发现自己身侧的桌案正有一人在一直盯着她瞧。
定睛一看是个看着好像比自己小些的姑娘,桃花眸潋滟,琼鼻樱唇,生得很是好看。
她当即一眼瞪了过去:“你看我做什么!”
池知秋笑道:“自然是看你好看,看迷了眼啊!”
池知秋说得不错,这小姑娘确实生得很是好看,大眼红唇,明艳靓丽,生得很有攻击性的美,长大了应当是个倾国倾城动人心魂的女子,且看她的性子,似乎还是个呛人的小辣椒!
身为颜狗的池知秋忍不住盯着她看。
那小姑娘闻言,不禁面前一红,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而后又抬眸瞪了她一眼,含羞带怯,毫无杀伤力。
“你也生得好看!看你自己去!”
池知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又补了一节,这个二更我完成啦哈哈哈哈
那个叫我把她名字写成小反派的读者快点出来认领你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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