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温枢从医书里给傅鸣蘅找出来一个无法治愈的绝症:心疾。
“《左传·襄公三年里》有言:‘楚人以是咎子重, 子重病之,遂遇心疾而卒’,鸣蘅他这是得了很严重的心疾啊!”
池知秋刚饮了一口茶, 闻言猝不及防噗得一声将茶喷了出来。
“啥?你说他有心脏病?”
“是啊!昨夜他忽然喊醒我来询问病情, 说自己这阵子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烦躁的, 还总是心跳加速呼吸不畅,此种症状正好符合医书里所写心疾的情况。”
“你这光翻医书就轻下定论也太不靠谱了吧……”跟查度娘似的。
“我昨夜查出结果后他便气恼不理我了, 我今日偷偷来找你, 是想茗筠你可得好好劝劝他, 莫要讳疾忌医,不管什么情况,早些去看大夫才为好!”
“等等!”池知秋忙打断他这天马行空的胡乱想象,侧头思索,问道:“你把他的情况再仔细跟我说一遍。”
傅温枢记着他说的话,重复道“他说他这些日子, 情绪总是变化无常, 有时喜不自抑, 有时候又突然烦躁气恼, 有时……唔!!”
他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傅鸣蘅黑着一张脸立在他身后,咬牙切齿道:“我说了我没病!”
他错了,他就不该去问一个书呆子。
傅温枢挣开他的手,原本还打算再言,但在他的瞪视下怏怏闭了嘴。
池知秋讪讪道:“阿蘅, 你身体没病,说不定是心理问题呢?”
青春期的少年都免不了会有些什么心理问题。
傅鸣蘅此时见着她顿生不自在,抑着怒气道:“我没病,你们不用瞎操心!”说完,他转身便离开,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此事也成功被傅温枢带偏了。本就觉得有些难以开口,好不容易挑着话说出来问一下傅温枢还被他觉得是自己得了病,傅鸣蘅也没其他人可再去询问,于是只得自己去寻找答案,只是总有些不得其法。
而传得沸沸扬扬的无头鬼一事还是没有停止,这回又有人真真切切地说自己看见无头女鬼。
且这次那无头女鬼已经开始伤人了。
而说这话的人,却是池知秋傅鸣蘅都感到意外的容舍。
仍是在东苑附近,容舍从城中出来,匆匆上山赶回书院,却在离东苑外不远的园子中遇见了一名正坐在凉亭内哭泣的女子。
凉亭中悬挂的竹帘随风微摇,苍凉的月光被飘动的乌云尽数包裹,只剩廊下幽黄的光影微微摇晃。
只见那女鬼起身朝他缓慢,走出凉亭时,脑袋撞上绑缚着的竹帘,“咚”的一声,颈上的头摇摇晃晃便被撞摔在地,脑袋咕咚咕咚一路滚来,滚到了容舍的脚下,现出一张美艳又幽怨的脸。
随后那脑袋突然开口,抽泣的声音带着无尽幽怨:“公子,这世上为何薄情郎那么多?奴家与夫君同甘共苦数载,本以为他考上举人后我可以随他苦尽甘来,可他却居然想杀妻另娶,还狠心砍下了奴家的头,奴家好怨,难道你们书院的学子都是如此无情无义吗?”
容舍想走,可双腿却突然无法动弹,四周情景忽得变得虚幻无比,周围摇晃的树影仿佛是无数厉鬼在张牙舞爪,而几个眨眼间,那女鬼突然从亭外到了他的面前。
捡起地上的头,抱在了怀中,容舍与那张面容正好对视。
“公子,帮帮奴家好不好?”
“不好。”
容舍双眸一片冷意,语气淡淡。
女鬼面上的表情忽得变得狰狞起来。
“你们这些男子都是薄幸汉!!”
“我确实有些薄幸,不管与你无关。”
女鬼顿时被他激怒,长着一张血盆大口向他扑来,容舍本想拔剑,可双手无力,连剑都拔不出来,他只得伸手格挡,当即手臂袖子便被抓破,手臂被抓出三道血肉翻飞的狰狞的伤口。
就是趁此,容舍一把抓上女鬼的肩头,可不想却抓了个空,手中只有软软的衣物,他又连忙另伸手抓向女鬼尚未收回的手,狠狠一捏,当即骨碎。
女鬼发出一声尖锐的凄厉叫声,一片灰烟迎面扑来,容舍躲避不及,瞬时眼前一昏,下一瞬人便倒了地上。
他是在第二日被早起清扫园子的老仆发现的。
容舍整个人在园中被冻了一夜,说完经过时,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皇室子孙的矜贵荡然无存。
林岚心疼地看着他,见他病怏怏没有精神的样子,眼眶中蕴起了金豆子,她扯过容舍的胳膊,掀开袖子一看,待看见手臂上绑着的透出点点血迹的绷带时,再也抑不住,眼中的金豆子如断线一般珠子落了下来。
“表哥……”林岚攥紧拳愤愤道:“这女鬼太可恶了!!”
一旁的池知秋心道:女鬼不可恶那还叫女鬼吗?
容舍见林岚落泪,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想伸手帮她拭泪,伸到一半还是忍着收了回来,只掏出帕子递了过去。
“哭什么,我又没事。”
林岚自然地拿过帕子拭泪,哽咽道:“表哥你被那个女鬼抓上,你会不会就这样被他吸了精气啊?”
她看过的把些灵异鬼怪的话本子上都写着凡人被鬼怪伤到后,鬼怪身上的怨气会惨留在人的身上,一点一点蚕食掉人身上的精气,然后命就没了。
想到这里,她又欲落泪。
容舍真是怕了,连忙道:“什么鬼啊!只是人而已。”
“人?!”
“人?!”
众人异口同声,池知秋林岚傅温枢都是一脸惊讶,独傅鸣蘅老神在在,自饮了一杯茶,见池知秋惊讶的模样,不禁失笑。
“是,是人?”林岚一双眼睁的溜圆。
容舍垂下眼,“是,当时我捏……我抓住了那女鬼的胳膊,她有人的体温。”
池知秋恍然大悟:“是有人装鬼啊!”
傅鸣蘅睨她:“我早说了,你非不信。”
池知秋向他撇嘴。
正说着,忽得传来一声惊呼与重物坠地的声音,池知秋转头看去,发现是雁娘在那痛苦地捂着左胳膊,一碗热汤翻倒在地,碎瓷散落地面。
已有人围了上去询问:“雁娘你没事吧?”
饭堂中的厨子连忙跑来,扶着她焦急道:“怎么了怎么了?”
雁娘摇头作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没事,就是不甚被热汤烫着了。”
“哎呀!”那厨子忙扶着她往外走去:“快随我来,我这儿有药,这烫伤可不是小事!”
此时只是个小插曲,那围着的学子有的跟了去,有的各自散去。
容舍收回目光,眸色沉沉。
傅鸣蘅察觉出他的怪异,问道:“怎么了?”
容舍唇边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我抓住的,正是女鬼的左胳膊。”
容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转头对傅鸣蘅笑道:“既然这女鬼找上我了,那我发发善心,就去帮这女鬼陈清冤屈,找出书院里那薄幸的学子,傅鸣蘅,你要不要随我一起?”
傅鸣蘅凝着他,默了片刻,漆亮的眸子幽深如深潭。
池知秋本以为他会拒绝,不想傅鸣蘅开口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开启一个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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