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四人拜别聂府长辈回了书院,入了书院,几人迫不及待汇合起来。
池知秋傅鸣蘅将在水杏村探查到的汪礼家中的情况与容舍说明, 林岚在一旁遗憾地摇头道:“我观察了雁娘她左臂上的伤情, 那确实像是被烫伤的样子, 好像与扮鬼的人没有半分关系啊!”
事情到这里仿佛突然走进了困境,汪礼杀妻的嫌疑很大, 但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猜测, 并没有直接指向他的证据, 而面上也寻不到他杀妻的理由,同时雁娘这边也找不到她跟无头女鬼还有死去的燕娘的联系。
池知秋撑着脸叹息:“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若没有亲身走一趟水杏村,池知秋本只觉得是件麻烦事,可如今亲眼见到了当时的死亡现场,想到有那么一个女子,与丈夫同甘共苦后好不容易迎来好日子了, 却被负心的丈夫残忍杀害, 她身后没有家人, 无人为她的死感到难过, 也无人会去探究她的死亡真相,倘若他们就此无视,那么凶手从此就会一直逍遥法外,踩着妻子的尸骨过上逍遥日子,更可怕的是此人已是举人,以后倘若为官, 这样的父母官,不知又会对百姓如何。
她眸中一片黯然,不甘道:“那就这样让恶人逍遥法外吗!”
“不。”傅鸣蘅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摇头:“雁娘既然扮鬼闹出此事,定然是与汪礼及其妻有关,她想将事情闹大,引起众人的注意去查汪礼,她起码知晓一部分内情,所以我们只要跟着雁娘好好查下去就行。”
聂桑文摇头,正色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应当报官为好,汪礼如今身有功名,吏部的人自然会对其品德进行考究。”
“可你见书院还有水杏村的人,哪个不是对他夸赞?今年考中举子无数,吏部一个个对他们德行考究,考究得过来吗?说不定等考究到他,什么线索都没了。”
聂桑文被他说得哑口,只还是面有愤愤,心下仍不太同意傅鸣蘅说的话。
傅温枢在旁侧忙道:“不若我们先试着找出能指向他杀妻的证据,随后再报道京兆尹及吏部,这样他们应当也会更加重视些。”
容舍一直无声倚靠在一旁廊柱上,听着众人对话,待三人都一齐看向他时,他才低声道:“你们三人都说得有理。”
池知秋眉尾微微一扬,心下暗槽:典型的领导发言。
“不过此事之先,是要让雁娘说出实情来。”
容舍其实只对这个雁娘感兴趣,区区一个弱女子,居然能不着痕迹地将他瞬时迷晕,幸而那日他的那些个兄弟并没有派人来给他“安慰”,不然他堂堂一个皇子,就这么无声无息死在书院的园子里,实在是太憋屈了,而此事也给了他警醒,到底还是他太随意,身边竟也没让暗卫随身跟着,这才不甚着了道。
沸扬了将近一个月的闹鬼传闻在这几日渐渐沉寂下来,好几日没听见什么无头女鬼又现身的事了,书院众人渐渐放下了心来,想着这应当只是前几个做梦看见了假象而已,做不得真。
入夜,月上中天时分,一轮饱满圆月高高悬挂与天边,夜空浮云稀少,素白月光倾洒大地,落了屋瓦霜白。
现在的时节气温已开始变冷了,书院却仍有很多学子在挑灯夜读,捧书的手指被冻得发僵,却也舍不得松开书本半分,案上灯芯被烧得发黑,却也无空去剪一剪烛,只因来年二月就是春闱了,时间紧迫,谁人都不肯放松半分。
一阵寒凉的夜风吹过,乌云缓缓飘动,渐渐遮住了月光,灯火幽微的廊下,一名身着月白深衣的学子手捧书卷走来,口中念念有词,眼眸微阖,正在默背着词句。
正当他走出回廊,欲往院中对面屋子走去时,便见院中树下走出来一道幽幽倩影,女子脚步轻盈,身形高挑,一身洁白缥缈衣裙衬得她身形如风,好似下一瞬便会随风散去。
聂桑文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攥紧了手中的书卷,面色自然地朝前走。
那女子幽幽然走出树下,执帕掩面抽泣,聂桑文还离她几步远时,突发觉此女身姿之高,竟跟他差不多了。
他默然停下,眼眸微迷,随即正色道:“如此深夜,姑娘为何独自在此哭泣,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女子停在月夜下,月光被乌云遮蔽,叫他看不清她此时面上的神色,只见她缓缓放下了双手,声音犹带哽咽:“奴家是在这儿哭诉自身,只怪我识人不清,寻了一负心薄幸汉做夫君,我陪他吃糠咽菜,一路甘苦,他却考上了举人之后嫌我粗鄙,不仅想另娶她人,他竟还狠心杀害了我,砍下了奴家的头颅,将奴家投入了那深渊之中……”
她一面哭诉,一面动手,缓缓将自己的头从颈上拿了下来,如捧木盒一般捧在了身前。
即便已早有心理准备,可是见到此情此景,聂桑文还是觉得惊骇。
“这位公子,可能帮帮奴家,奴家实在是好怨啊……”手中捧着的头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想要我们帮你,可也总该露出真身才是,何必在这里装神弄鬼!”
斜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随后似有一阵风急速掠过,在女子反应不急时,她手中捧着的头颅已被人夺了去。
容舍立在几步远的地方,好奇地抛了抛手中女子的头颅,听得一声闷响,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果然是假的,倒是做得逼真!”
只见他手中殿着的头颅实为木头所制,却做得极为逼真,五官发髻一丝不差,脸上肌肤轻薄白皙犹如真人,面上仍是那泫然欲泣的表情,他伸手在头颅脸上摸了摸,发现在下颌处有一似极其细微的起伏,他搓了搓,手下一动,当即似下了一层面具来,面具之下,又是另一副表情。
聂桑文好奇又惊恐地问道:“这,这可是人.皮.面具?”
“猪皮而已!”
“你!将我的头还来!!”那无头女子陡然愤怒,而后扬爪袭来,不想半路却被人擒住双手,反剪至了背后。
她被人一掼,按倒在地,而身上的衣衫也瞬时变得凌乱,没了脑袋的脖颈部分登时碎裂,露出了被包裹之下的真实脑袋。
即便那面前涂着一层白.粉,三人还是认出了她是谁,正是那厨娘雁娘。
聂桑文这才恍然明白,为何她一个女子,竟然都跟他一样高了,原来是原本的头顶上做了假的肩架,又放了一个假的头颅。
傅鸣蘅按住她挣扎不停的双手,从身上寻出一捆绳,利落的将其捆了起来,许是一处绑在了她受伤的左臂上,雁娘忍不住呼疼。
容舍看着啧啧摇头道:“轻点啊,人家虽然年纪比我们大,但好歹也是个女子,你怎么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呢!”
傅鸣蘅面无表情道:“我从不对任何人怜香惜玉。”
容舍无奈摊手。
望着被捆得动弹不得,露出了愤怒表情的雁娘,容舍上前,在她身上蹲了下来。
“你扮鬼不就是想引起人注意吗?现在把我们吸引了过来,说吧,汪礼跟他妻子的事,你知道些什么?”
雁娘艰难地坐起,眼眸低垂,面容一改往日的温柔和善,满是冷冽。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先写这么多吧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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