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二人之间萦绕着一股奇奇怪怪的诡异氛围,虽与来时一样,二人乘坐在摇摇晃晃马车上, 时不时说上两句话, 可池知秋偏生心中生起一股不可捉摸的焦灼来。
尤其步摇的流苏在鬓发间摇摇晃晃, 清凉的珠子碰上耳垂,她这才恍然发现自己耳朵烫的厉害。
实在是不对劲!她索性掀开帘, 迎面吹来的冷风终于叫她清醒了些。
今夜回书院已是太迟了, 即便今日城门不落钥, 夜里山路也不太好走,在傅鸣蘅一声吩咐之后,马车缓缓向定国公府驶去。
“今日咱们先回国公府里歇下吧?”
池知秋目光仍盯着窗外,随意点头:“好。”
池知秋逛了一天,早就累了,冷风并没让她清醒多久, 转瞬便昏昏欲睡起来, 马车虽摇晃却也走得缓慢, 这种节奏更使得她困意更甚, 眼皮子愈来愈沉。
依着车壁的脑袋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一般,冷风吹得她发丝飘动,睡梦里眉头皱了皱,似乎很是不舒服,傅鸣蘅探身小心将车帘放了下来, 怎知这时马车一个颠簸,池知秋头一偏,便靠在了他的肩上,如此,也是没有被晃醒。
傅鸣蘅正欲收回的动作僵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见她睡得正香,方才因不舒服的眉头此刻松开,一股淡淡的清甜香味窜入鼻尖,似乎如此舒服,她无意识地又靠近了些,登时让他心如擂鼓。
纠结了会儿,终究抵不过心里的不舍,没有将她喊醒,而是撑直起身子,好让池知秋靠得更为舒适。
路边的灯光透过窗缝洒了进来,光影在她的面上明明灭灭,不像清醒时的跳脱,她睡着时的模样,很是娴静,身体舒适地蜷了蜷,慵懒地像只猫儿。
白皙粉嫩的面庞因靠在他肩上被挤得有些变形,看着很有肉感,让人升起忍不住想捏一捏的冲动,如此想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
正欲伸手的时候,马车忽然又是一震强烈颠簸,但这下可并非如方才了,车门外传来车夫急切的驱马的声音,池知秋睡得正沉,而后突然感觉失重,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抛了出去。
“嘭!”的一声,传来一道重重的躯体撞上车板的声音,她惶惶然睁开眼,脑子还有些迷蒙,耳边响起傅鸣蘅痛苦的低吟声。
“阿蘅?”池知秋回神后这才反应过来二人原来都跌在了车板上,傅鸣蘅的胳膊护着她的头,此刻正无力地垂落在车板上:“你的手怎么样了?”
“我无事。”他咬牙爬了起来,目光沉沉地盯着车门,车门外不止有车夫的声音,还有几道混杂在一起的凶呵声。
“发生什么了?”池知秋还有些在状态之外,能感觉到坐着的马车正在飞奔,她欲掀开车帘查看外头情况,被傅鸣蘅伸手拦住。
“当心,外面我们不知道什么情况,还是别随意露面。”
安逸了这么久,池知秋骤然面对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抓紧车壁,她努力使自己在飞快跑动的马车中保持身体平稳。
“车夫,外面怎么了?”
车夫惶惶不安的声音传来;“小公子,这这,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跑出来一群黑衣人一直追着咱们的马车跑啊!”
四五个黑衣人在屋顶上起落不停,一路追着马车跑,马车跑快了便加快速度,跑慢了便做出攻击的势头冲来,吓得车夫更加用力挥动着鞭子。
“快把车赶向定国公府!”
车夫闻言,连忙驱着马车往近路抄去,而那几个黑衣人似乎看出来他的意图,几个起落便冲到了马车前方,手中袖箭“咻”地一声射出,急速向马车射来,“叮叮叮!”几声,数只箭头射进了车前不远的地砖上。
车夫见状大骇,立马赶着车拐进了另一条街道。
“是什么人想要杀我们吗?”
傅鸣蘅撑开双手扶着车壁,一是为了稳住身形,二是其姿势将池知秋很好地护在了马车角落,挡在了他的身后。
傅鸣蘅没有接话,脑海快速转动,开始思索着该如何自救。
“快点!把马车往人多的地方赶!”
隔着车门他大喊,池知秋恍惚了几息,而后抓着他的袖怔愣道:“马车,马车冲到人多的地方,要是撞到人了怎么办?”
这样快速驶动的马车冲进人群,若是不小心,只怕会当场撞死人!
“管不了那么多了!”
“阿蘅!别!咱们不能因为要自救而害死无辜之人啊!”
傅鸣蘅咬紧牙,拳头攥紧,起身钻出了车门。
他只手抓着车框,谨慎抬头望向四处,还有些瘦弱的脊背绷紧了弓起,一手摸向了绑在腰间的匕首,整个人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
“车夫,将车停下来吧!”
“这,这怎么能停啊?一停下来他们就会杀过来啊!”
“他们应该是冲着我来的,与你无关,我与他们说一声,应该会好生放你离开的。”
傅鸣蘅做好了与他们拼命相博的准备,刚好他跟着傅平学了这么久的武艺,终于可以拿出来练练手了。
车夫闻言,犹豫地拉住缰绳,马车的行驶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而那几个轻功极好的黑衣人见状,纷纷从屋顶跳下,冲着马车围了过来。
池知秋透过车窗看着围过来的黑衣人,不由心生畏惧,同时心底也懊恼自己手中怎么什么都没有。
正当黑衣人都围上来的一刻,忽然一声哨响,一人从天而降,挡在傅鸣蘅身前,随后不由分说地朝黑衣人攻去。
黑衣人见状,皆不与其战,格挡了几招,最后一个刺挑佯攻,待那人格挡时,黑衣人却突然发起进攻,和来时无声无息一样,那几人瞬时用轻功离开,几息之间就没了踪影,快得池知秋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傅鸣蘅沉着脸,耳边还留有黑衣人离去时留下的带有嘲意的冷哼声。
这算什么情况?若是要杀他,为何方才不直接一击即中,而且追车?他本以为是因为跟不上马车的速度,可方才见他们离开的快速,以及马车奔跑时他们一直没落下的身影,显然不是因为此。
“你们无事吧?”那人肃着声音发问,池知秋想知道救命之人是谁,连忙抬眸看去,却发现居然是傅平。
怎么会是傅平救了他们,他不是一直都是跟在定国公身边的吗?如何会有闲心突然从天而降来救人?
显然傅平对此作不会回答,傅鸣蘅虽心有疑惑,但开口却是道:“我本还打算拿他们练练手呢!可惜师傅一来人便全跑了,令我毫无机会。”
傅平不留情面道:“他们若是真想攻击,用不着马车四下乱跑,直接冲过来喂你杀招,你抵挡不了十招,就给暴毙当场。”
傅鸣蘅面色一僵,冷着面色拱手对他作了一揖道谢,傅平也不与他多话,催着车夫将马车向定国公府赶去。
说完,人又不见了踪影,车夫还处于惊恐状态没有回神,几次都没能跳上车辕,最后还是傅鸣蘅把他拎上来的。
池知秋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傅平在教他武功,倒是不知他跟傅平原来说话还到了能互相吐槽的地步,待他坐进马车,开口道:“那些黑衣人怎么回事,傅平大人一来,便打也不打的跑了。”
“显然不是因为惧怕他。”傅鸣蘅摇头同样是不知,抬眸见她面色发白的模样,安慰道:“没事了,他们已经跑了。”
池知秋低笑,而后猛然想起一事,一下抓住了他的胳膊,“方才我压到你的手了,你的手没事吧?”
说着就要掀开他的袖子查看情况,傅鸣蘅连忙拢紧了衣袖,扯着胳膊要往后躲:“无事无事!”
池知秋不信,不顾他挣扎,强行掀开了他的大袖,露出整条臂膀,透过洒金马车里的光,她看见傅鸣蘅紧实有力的胳膊上已是红肿一片,显然方才撞得不清。
“你这还没事?痛吗?”她伸手戳了戳。
想不到看脸以为是个文弱的小子,衣服一掀,胳膊倒是还有肌肉。
傅鸣蘅的面皮骤然红了起来,连忙将胳膊抽回,不自在道:“回去擦些消肿化瘀的药就行了,我确实无事。”
他说话有些磕绊起来:“以后千万别这样了,怎么,怎么能乱掀男子衣服?”
“好啦,我也就掀掀你的,我还是知廉耻的!”池知秋没好气道,真是个小老头子,看个伤口而已,还又来教训她。
马车缓缓驶向定国公府,池知秋却僵着身子,面色有些怪异,盖因此刻身下突然涌出一股热流,湿濡的感觉陌生而又熟悉,腰肢伴随着一股酸痛之意。
还未等她明白过来时,傅鸣蘅突然嗅了嗅,疑惑问:“怎么突然有股血腥之气?”
你是狗鼻子吗?池知秋腹诽,倏而忽得反应过来。
卧槽!这股无比熟悉的感觉!原来是她亲戚来的!
这两年没有大姨妈的生活真是过得舒爽无比,以至于她都对于这具身体初潮迟迟不来一事没有放在心上,但想不到这一刻,突然血崩!
果然今日是有血光之灾,可惜不是傅鸣蘅,而是她。
马车到了定国公府外停了下来,傅鸣蘅还在那头疑问:“这血腥味怎么越来越浓了?”
他一把紧抓过池知秋,急切问道:“你受伤了?”
不知怎的,池知秋顿时对于此事生起了羞涩,面上烫的厉害,对他说不出真话来,明明前世是能面无表情于万人中现场抢购过某巾的。
“没,我没事,你大概是闻错了。”
傅鸣蘅心下疑惑更甚,当即推开车门下了车,回身望向她,向她伸手。
池知秋干呵呵笑道:“要不,你先进去?我,我方才被吓得腿软,还想在马车上坐坐。”
夭寿啊!怎么偏生这个时候来了。
傅鸣蘅皱着眉就要来查探她,“你到底怎么了?”
“别别!”池知秋慌忙挡住他,见他不明不休,只得红着脸道:“我,我亲戚来了。”
“你,”他一侧头:“咱们不是孤儿吗?”哪来的亲戚?
池知秋一口老血,闭着眼直接道:“我是月事来了!”
傅鸣蘅陡然身子一僵。他记得看过的那几本书店老板硬塞给他的书中,是有详细描写过女子月事的,里头写的还是女子月事期间,咳,那个是为大忌。
“那,那……”他支支吾吾道:“那你可以,可以动吗?”
池知秋一动,顿时有一股一泻千里的感觉。
傅鸣蘅见她模样,顿时明了,忽然解了衣衫裹在她身上,一把拉过她,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抱着她往府内走去。
“我能走的……”她尴尬着脸色弱弱道。
“哦。”
真是!尬死了!池知秋丧气。
作者有话要说:动心前教训女主:傅鸣蘅:“不知廉耻!”
动心后教训女主:傅鸣蘅:“以后不,不能这样子,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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