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聂府, 早有小厮将消息传了回来,甫一进门,众人便围了上来, 聂老爷满脸遗憾, 直忍不住的唉声叹气, 想说些什么,但见聂桑文沉闷的模样, 叹了一声, 只拍了拍他的肩头。
“我儿, 无事,三年后再来便是。”
聂夫人却是痛哭流涕的模样,上前来一把揽住聂桑文哭道:“文儿,你别难过,今日你没能上榜,定是他们不曾慧眼识珠, 娘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 你好好歇一歇。”
聂老太子顿时拿着拐杖用力捶了捶地面, 发出重重的撞击声, 十分不悦道:“他未能考上,是他学识不够!不够努力!还怪别人不曾慧眼识珠?”
“下场前别的学子都是在家中好好复习,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日夜书本不离手,他倒好!一天到晚的不知西东,想着自己乡试拿了个二十四名就此轻怠, 以为春闱不过尔尔,自己一试便中,结果呢?莫说名次排前,连个末尾都没能挂上!说出去这是我的孙子,我都嫌丢脸!”
愤慨的说完,聂老太爷已是面红耳赤,呼吸急促。在外面他尚且给聂桑文留了几分面子,但其实心里早已怒极,回了府又听得聂夫人这一番话,当即忍不住了。
众人畏惧地噤声,聂桑文被训的一脸羞愧,攥紧了拳头,聂夫人揽着他,见他如此挨训,不禁心疼地低声反驳:“老太爷,文儿平日里还是很用功的,兴许此次只是发挥失常罢了?”
聂老爷想拉也没能拉住,沉着一张脸。
聂老太爷当场就丢了拐杖,气道:“慈母败儿,他再不认识到自己的错处!三年后还考不起!”
说完,顿时心头一滞,一股痛意生起,他捂住胸口,大口喘着气,面色都苍白了许多。
聂家大公子聂榆文适时赶来,见他如此模样,连忙扶住了他坐下,轻拍着他的胸口为他舒气,一边叫人去喊大夫,一边叫人连忙取了药来。
“祖父千万莫急莫气,当心身子,母亲只是一时失言罢了,桑文也会好好吸取这次教训的。”
聂桑文察觉过来聂老太爷的异样,急忙扶住了他,接过婢女递来的药,忙喂了他服下:“祖父,当心身子,您有心疾可千万气不得,此次都是桑文轻怠的错,桑文真的知错了!”
角落里聂老爷沉着脸斥责了聂夫人几句,聂夫人满脸忧恐,却又带着委屈。
幸而府里养的大夫很快就赶来了,帮聂老太爷扎了针,不过一刻钟之后,他终于舒缓了过来。
聂老太爷躺在榻上,面色还带着苍白,一睁开眼便看见围看的众人,更是心烦,挥手将众人都赶了下去,独将聂榆文留了下来。
出了房间,聂夫人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虽说榆文端正稳重,可文儿也不差啊,老太爷他却只看中榆文一人……”
聂老爷呵斥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榆文就不是你儿子了?”
因聂桑文落榜,一家人本就心情不愉,聂夫人本报了很大的期许,此时期许落空,已是烦躁极盛,闻言恼道:“文儿也是老太爷的孙子,怎不见他对文儿看中些呢?”
“不知所谓!”聂老爷气得甩袖离去。
聂桑文也无心情与母亲多谈,只道了句:“母亲不要多想,祖父对我与大哥都是一样看重的”,随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踏进院子,他落下的步伐才稍许轻松了许多,每走一步,便感觉满身疲惫,所有人都难过于他的落榜,可他本身最大的难过,却不敢释放出来。
“二公子,您回来了!”快步迎上来的是聂桑文身边的大丫鬟阙绿,十六七岁的年纪,生得一副温婉的面容,连欢喜之时,说话也是温声细语。
见她迎上来,聂桑文对着她扯着嘴角笑了笑:“阙绿,我无用,没有考上,还惹得祖父还有父亲母亲为我难过了。”
“二公子先进屋歇歇吧。”阙绿眼底里一片疼惜之意,忙伸手搀扶着他进了屋到榻上躺下,替他脱了靴,自己也在榻尾坐下,让他双足搭在自己双腿上,替他按揉着足底。
屋内静谧,只听得二人轻轻的呼吸声,阙绿低头,眼底一片难掩的难过,面上原本为庆贺所擦的淡淡胭脂无人欣赏,却还是努力在唇边漾起笑意来。
“阙绿虽侥幸得公子教过一些字,但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却只晓得,即便一次不成,还有二次再来的道理,公子于学识之上自有天赋,我相信下次公子一定可以的!”
聂桑文阖眸躺着,听着阙绿温柔婉约的声音,他却不禁想到了那个活泼灵动的女子。
聂府书香门第,莫说府中女眷,就连随侍身边的丫鬟说话都是温声细语,聂桑文从小到大,接触的亦都是举止端庄,说话温柔的女子,而“傅姑娘”却全然不同于他以往接触的女子。
第一次见她是在东山书院的山阶上,她提裙在山阶上肆意奔跑,与两个小公子打打闹闹,欢喜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她奔跑在山间,灵动轻盈,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好似看见了在山间嬉戏的精灵。
只想不到精灵也是会险些摔的,他下意识冲上前救下了她,那一刻,活色生香落了满怀。
许是在那一刻,他的心魂就已经被她那一撞,尽数撞散了。
后来接触愈多,他便愈觉得这个姑娘实在有趣。
她许真是山林间生长的精灵,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有时候乍一听觉得惊世骇俗,令人无法接受,可细想,却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然而最动人的还是她那洒脱不羁,古灵精怪的性子,无形的吸引着人,想让人靠近,只可惜只在面对她胞弟的时候才展现,在他面前,总是有些拘束着。
“我知道,要想刘皇叔三顾茅庐请孔明先生一样坚持不懈!”
阙绿疑惑问道:“刘皇叔与孔明先生是谁啊?”
想到“傅姑娘”回答祖父同样疑问时那个尴尬讪然,答完后红唇微启舒气的神情,聂桑文忍不住一笑:“是我的一个同窗的姐姐告诉我的,她见我落榜,安慰我了几句。”
阙绿闻言,按动的双手一顿,仓惶间抬眸,而后又忙敛下神色:“今日才放榜,方才,二公子是在榜前遇见了她吗?”
“是啊!”聂桑文随意接话,而后蓦然一顿。
“今日才放榜,她却在……”他欣喜的睁开眼,神情激动:“你说她是不是专程来看榜的?”
聂桑文噌得一下突然坐了起来,双足一动,不甚踩在了阙绿柔软的肚子上,她瞬时呼痛,满脸痛色的捂住了肚子。
“阙绿你没事吧!”
聂桑文急忙扶住了她的肩,阙绿白着脸摇头道:“我无事,二公子不用担心。”
“都怪我不好,方才没注意,你快躺下来歇歇!”他忙将阙绿抱躺在榻上,伸手帮她揉了揉被踩痛的肚子,满脸愧色。
“都是我不好。”他低垂着眸,认真的替她揉着肚子,神色温柔。
二公子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阙绿眼底浮现恋慕之情。
这样的温柔她真的很想一直拥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星星小饼干~”,灌溉营养液 +3 么么啾~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