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榆文的办事效率极高, 他帮聂老爷寻来一行事麻利的媒人,因两家本来就已商定好了,媒人上门, 出面的是面无表情一脸严肃的傅平, 本来还想寒暄几句, 见他那样子,吓得立即就把事情办好了, 商定好了届时前来下聘的日子。
等池知秋与傅鸣蘅得知消息时, 媒人已经被送出了定国公府的大门。
池知秋简直气结, 最后竟是无奈被气笑了:“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婚姻竟然会被有人不问想法就这么安排的一天。”
她双手环胸,向前来告知消息的四里问道:“纳彩问名也要携礼上门,聂府送了什么东西过来?”
“你还有心情问这些?”傅鸣蘅睨她。
“那能怎么办?苦中作乐嘛!”池知秋无奈摊手,向四里微扬下颌,示意他回答,四里盯着傅鸣蘅阴沉的目光答得磕磕绊绊。
都是男女定亲时需要的常规之物, 池知秋也不懂, 听完那一串名单, 啧啧感叹道:“东西也太多了吧!”
“东西不多, 皆是寻常之物,倘若聂府娶的是定国公府的嫡亲姑娘,只怕比着还要奢华许多。”
“那就去娶嫡亲姑娘啊!非得娶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她瞄了眼四里,声音低了下来,确实是忍不住嘟囔,顿时心下起了一个念头。
等四里走了, 她才连忙拉着傅鸣蘅道:“阿蘅!要不我们一起去告知定国公,我并非是你的亲姐姐,不是傅家的姑娘,聂府要娶的是定国公府的姑娘,我不是,那这婚事会不会就可以成不了?”
脱去“傅茗筠”的身份,恢复她原本池知秋的真实姓名,这是她一直渴望的事。
傅鸣蘅闻言,陷入了思索,顺着她的话考虑告知定国公她的真实身份的可行性,只是其结果会是什么,他们都不知晓,他沉声道:“没那么简单,你若以后不再是傅茗筠,那你以后该如何自处?”
池知秋指尖摩挲着手背,试探道:“大不了,就是被定国公赶出来?”
“不过这两年我一直在攒银子,就算被赶出来,应该也还是能生存的吧?到时候再用这些银钱开个小店,就算每天忙忙碌碌没有现在舒服,可好在我总归是自由的……”说着说着,她便陷入了美好的遐想之中,脑海里规划着她该开什么样的小店,该如何选址,如何做做大生意,脑子里一升起了这个念头,便再也拔不去了。
“那我呢?”傅鸣蘅开口问她,她的想象里,有没有他的身影?
“你开小店,我做什么?”
池知秋一愣,想了想,暗自腹诽,他以后都位极国公之尊,他还能做什么?不过倒是可以投资她一把。
池知秋嘻嘻一笑,掰着指头认真道:“你以后呢,可以投资我开的小店,我给你分红,咱们一起把生意做大!把生意做到大俞的每一个角落!”
她张开双臂,仿佛是在把整个大俞的生意都揽着怀里,转头瞅见傅鸣蘅盯着她默不作声的样子,她瞬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揪了揪头发:“好像说得太狂妄自大了,有些像白日梦,那,那就争取把生意做得遍布整个京城吧!”
傅鸣蘅似乎并未考虑她身为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有什么不妥,阴沉多日的面上,终于露出的一丝笑意:“那就说好了!”
“阿蘅,你总算是笑了。”池知秋伸出双手,捏住他的脸就扯了扯,明明是她被迫定亲,他却连日来沉着面色,比她还有难过的样子:“你生得这么好看,就该多笑笑啊!”
傅鸣蘅动也不动,一双漆亮的眸子直直看着她,他的眉目好似又生得比以前坚毅了些,稚嫩与秀气褪去了许多,却更有一股摄魂夺魄的诱惑力,尤其那双仿佛带着钩子的凤眸,他直直看着你的时候,最是让能将人的神魂都钩进去。
池知秋一怔,不禁心跳加快,似受不住他这目光似的,面上生起热意来,感觉到手下的温热,她慌忙将手收了回来。
“你一点也不忧心与聂府的定亲之事吗?”还能绕有兴致的与他开玩笑,她说的不想,只是不想被人安排婚事,可未必对聂府的二公子不喜吧?聂桑文对她有意,而她与聂桑文见面时,总能聊的开心。
池知秋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叹了一声道:“急又有什么用呢?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我还没嫁过去,就总有时间想出办法来,大不了最后一刻实在没法子了,我就逃婚!你可得帮我!”
傅鸣蘅“嗯”了一声,但对于她的回答不甚满意。
“对了!”池知秋一拍巴掌,急道:“你可能帮我找到聂公子?”
“找他做什么?”傅鸣蘅登时不悦。
“自然是与他说清楚,想必他同我一样都是被人强迫着定了亲事,我们之间不过只是朋友,并无感情,想必聂公子也不乐意,若是能与他见面一起商量着该如何解除这门婚事,自然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本来早些日子就想找聂桑文了,正好之前惊马的时候得知他就在国子监里读书,可去找他时却被告知他已回了府,听闻聂老太爷身体不适,他特意回了府中服侍长辈,也不知现在如何了,能让媒人前来纳了彩问了名,说不定他是被家人已生病之名给诓回去的,强压在家中反抗不得。
自始至终,池知秋都没有想过,聂桑文其实乐意的问题。
傅鸣蘅听完,原本不悦的心情瞬时消散,那句“我们之间不过只是朋友,并无感情。”极大的取悦了他,原本只是心中喜悦,但想着她方才说过的话,他笑了出来:“好,我自然会帮你找到他!”
傅鸣蘅以同窗的名义修书一封,命人送到了聂府,信送到聂桑文的院子时,他正随侍在聂老太爷身旁,并不在自己的院中,送信的小厮一时不知如何着落,阙绿正给聂桑文收拾完屋子出来,听闻是来给聂桑文送信的,她用帕子擦净手,上前道。
“将信交予我吧,等二公子来了,我转交给他便是。”
阙绿是聂桑文院里的一等大丫鬟,即便是伺候聂桑文的嬷嬷,也要让她一分情面,小厮自然知晓,见状当即嬉笑着将信交到了她手中:“那就劳烦阙绿姑娘了,小的告退。”
阙绿含笑点头,接过了信,正想着将信放至聂桑文读书的案头,目光一撇,便看见了信封上的落款。
--傅鸣蘅书
傅鸣蘅是何人,是之前聂桑文向她讨要雪肌膏,指名要给的,实则要给的是他身后的姐姐,定国公府的那位傅姑娘,那位与他才定下了亲事的女子。
现下傅鸣蘅名义的信送来了府中,不知是这之中说得是他们同窗之间的事,还是他们郎舅之间的关系。
她拿着这薄薄的信封,好奇心与心底那么一丝不可察觉的妒意涌了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拆开了信封。
聂桑文回来的时候满脸疲倦,聂夫人听闻府中已经派了人去定国公府纳彩问名,又闹了一场,幸而没有闹到老太爷面前,聂桑文疲惫于她的无理取闹,便用服侍的说法躲到了聂老太爷的身边去。
但见祖父那苍白的面色,虚弱的身体,聂桑文心中泛起压不住的心疼,心下对聂夫人已是生起了不满之意,只是碍于那是他的母亲,他不能说些什么,出了聂老太爷的院门,他便急急忙忙躲回了自己的院子。
才一进门,便听见手中拿着还没打好的络子迎上来的阙绿道:“二公子,今日门房递来了一份信,说是公子的同窗,那位名叫傅鸣蘅的公子送来的,寻你有事,当时你不在,信便搁在你的书桌上了。”
听闻傅鸣蘅的名字,聂桑文疲惫的神色当即一褪,连忙跑到自己的书案前,拿起了那封搁在桌案上的信拆开。
封面上的字是傅鸣蘅的字,聂桑文见过,他的字大受书院与国子监的先生夸赞,拆开来,里面的纸上却是池知秋书写的内容,信里写道,她有事想与他商量,望见一面,时间约在了后日的巳时,地点是京城的茶楼望春楼里,很简单的一句话,若是只看前面,他还以为那是傅鸣蘅写的,只在最后看见落款的“傅茗筠”三个字时,聂桑文心头瞬时跳快,涌起激动的心潮来。
定亲之事,她应当是已经知晓了,自己本来是想去直接找她的,可因府里的事一直耽搁着,虽然平日里见她都是大大咧咧的爽朗模样,可她是女子,对于突然的定亲之事,应当是慌张的吧?
只恨自己竟然也糊涂了,不曾记得给她捎一封言明自己心意的信去,徒让她慌张失措,实在是他的不该。
后日望春楼的见面,他便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告诉她他以后一定会对她好的,叫她不再慌乱。
“公子,可是有要事吗?”
阙绿的声音在旁侧响起,聂桑文笑道:“是有同窗与后日约我想见。”
她垂下眸来,温婉道:“那阙绿便吩咐下去,后日备好东西与公子同去。”
她转身要走,聂桑文唤住了她:“阙绿不用了,这次就善明跟着我去吧。”
阙绿心底一个咯噔,掩下眸中的黯然,低声应道:“是。”
平日里公子出门,都是带着她的,她咬住了唇,心情晦涩。
聂桑文并未察觉,他的注意力渐渐被信吸引了过去。
此刻放在一起看他才发现,池知秋的字竟然与傅鸣蘅的字有七分的相似,若不细看,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即便是姐弟,怎么能写出这么相似的字呢?他与大哥的字,也无相似之处。
这样的相似,除非是手把手亲手教出来的。想到这里,他顿时感觉有些不悦,知道这不应该,他连忙将情绪压了下去。
“派人去给傅公子回个口信,说后日的想约,桑文如期而至。”
“是。”阙绿沉着步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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