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池知秋头昏昏, 脑涨涨,嘴……嘴?!
她抚上自己的唇,似乎还有些肿意, 仿佛灼热的气息还停留在上面,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芹心适时端着盆水走了进来, 见她醒了,忙将水放下, 上前来开始帮她收拾, 一边动作一边唠叨:“姑娘, 都日上三竿了,您终于醒了!”
“头昏不昏,可还想吐?待会儿还是再为你熬一些解酒的茶来吧……”她将帐幔挂好,寻了衣服来要给她穿。
但转身便见她仍是那副晕晕乎乎的呆愣模样。
“姑娘,还没醒酒?”
池知秋捂着唇,脑海里的记忆如浪潮一般涌了上来。少年热情又激动地含住她的唇, 带着想将她吞吃入腹的迫切, 能感受他粗重的喘息声, 以及箍着自己无法逃脱的用力。
她忆起自己扑在少年的怀里, 不知是谁在念,“我喜欢你。”
眼睛越睁越大,好看的桃花眸里满是震惊,她一把抓住芹心的腕,声音发颤道:“昨晚,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芹心瞬时“哎呦!”了一声:“还好只有我跟公子和四里在场, 没有外人看见姑娘你发疯的模样!”
“发疯?”
芹心很嫌弃道:“公子说要带着您醒醒酒,背着回来坐马车的时候姑娘您还睡得安安静静的,可谁知道就在回来的半路上,您突然叫着喊着要唱歌,唱什么……”她想了想,道:“大河向东流,呃,天上的星星参北斗什么的,说您心里欢快的很,您得发泄出来,公子怎么拉您都拉不住,最后您还吐了公子一声呢!”
池知秋捂住了自己的脸,指缝间露出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真的?”
“真的。”芹心点头。
“啊!”她顿时哀嚎一声,倒在了床上。
昨晚她跟阿蘅两个人互相表白心意是真的,而且之后她还吐了他一身!
她不要脸了!!
“姑娘您放心,公子没生气,他说他昨日心里也欢快的很呢,您对他做什么他都不生气!奇怪,公子是遇见了什么好事吗?”
池知秋抓着被子缩进了被窝中。
又气,又羞,却又想笑。
最后化为了一句:“我没脸见人了!”
但意外的是今日居然没有见到傅鸣蘅来寻她。在被窝里哀嚎了半天,直到最后被芹心强行拽了出来,小丫头最近这些日子倒是对她越来越不客气了,拾整好了自己又羞又恼的心情,让芹心今日给自己梳了个美美的妆,又挑了一身缥缈仙裙换上。
芹心还以为她这么盛装打扮,是要出门,不想用了饭后人便慵懒地斜倚在了榻上。
说慵懒倒也不是,是在极力做出慵懒的模样,一手虚虚撑颌,一手捧着一本诗书,唇边始终挂着一丝浅笑,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带着极致的美感,任何人看见了那倚靠在榻上慢慢品读手中书卷的女子都会惊叹一声竟有如此气韵的美人。
只不过在池知秋做来,芹心看着总觉得怪异的很。
“姑娘,这个姿势累,您要看书,怎么不去书房看呢?”
池知秋挖了她一眼:“就你多嘴!”
芹心瘪着嘴,退了出去。
榻上的美人一直保持着如此动作,一刻钟后,她突然“咚”的一声,摔在了榻上。
池知秋捂着胳膊,麻得她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心里暗骂:这个傅鸣蘅,平常有空没有就跑来这里,今天这个关键的时候,怎么不来了?
她气得双手环胸,翘起了二郎腿,高高翘起的那一只还在不停抖动。
“臭阿蘅!你还不来表个态,我就,我就,我就翻脸不认账了!”
傅鸣蘅正被定国公喊在书房里教训。
屋外的日头晴好,终于褪去了接连数日阴冷,春日里暖煦的阳光透过窗柩洒进地面,惊起一片飞尘。
“昨夜上元夜,京城上空被人放飞了无数孔明灯,结果孔明灯突然生起蓝色火焰,如鬼火一般,吓得赏灯的百姓四处逃散,如此异像,皇上闻之后大怒,令京兆衙门彻查。”定国公面无表情地说完,随后冷眼睨向他:“那孔明灯是你在摘星楼放的。”
傅鸣蘅向他拱手道:“幸承明宜公主昨日相邀于摘星楼,孔明灯确实是我着人所放,只是为何突生异像,鸣蘅也实在不知。”
他面上一片坦荡真诚,眼底里带着疑惑,倒叫定国公也不禁困惑起来:“哦?是吗?”
“事情发生后,我便立即赶去了查看情况,只是却什么也没查出来,不知京兆衙门可查出了什么?”
他问的坦坦荡荡,但已经是个人精的老狐狸还是察觉出了其中的意味来,他嗤笑道:“京兆衙门都没查出什么来,你又能找出什么!”
傅鸣蘅神色依旧淡淡,定国公双眸略眯了眯。
京兆衙门确实没有查出什么,那些孔明灯要么只剩下一些燃完的碎渣,要么被那些灭火的人尽数损毁,没能在上面找出任何的不同点来,而且此事在他们查到了明宜公主身上后便谨慎得不敢再查下去了。
京城人皆知明宜公主是庆元帝的掌心明珠,即便生母已经亡故,但养母好歹也是四妃之一,背后亦有深深的势力扎根京城,京兆衙门将查来的无果报了上去,并隐晦提及了明宜公主恐怕涉嫌其中,果真惹来庆元帝一顿骂,但好在骂完了,并没有给下其他吩咐。
庆元帝当即喊来了明宜询问,可惜明宜一问三不知,面上还带有昨夜惊吓之后的惨白,庆元帝虽宠爱她,但前朝事忙,他甚少能关注但明宜平常做什么,他给她的自由实在过多,但竟想不到她居然出宫与男子相会,而这个人还是曾经的义勇侯的独孙,当即便喝令她以后不许再无其有任何交集,并下令将她禁足宫中三月。
庆元帝早就知晓了傅鸣蘅被定国公接回京接入府中培养一事,即便内心有忌惮,但义勇侯世子和傅鸣蘅的赦令是他亲自下的,为显帝王仁义,赦免了与义勇侯贪污军饷案并无关系儿孙,那么他们再做什么,庆元帝已管不着了,更何况他不认为一个当年被抄家流放时还是个稚童的少年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庆元帝多疑着,却也自负着。
此事虽事出蹊跷,不过也只是吓了京城百姓一跳,并没有出其他祸事,可以留待以后慢慢查,真正让庆元帝焦灼的,竟是七皇子慕容舍让人呈上他案头的一封急报。
昨夜七皇子在下榻的驿馆中突然遭受一群来路不明的黑衣人刺杀,虽得护卫相互,却还是受了伤,但他却连夜带着王妃与身边护卫出了京城回缙州,直到第二日庆元帝收到他那封言辞切切的信时,才知道这一切。
信上容舍的字迹写得又潦草又迫切,语句里写尽了他当时的恐惧与委屈,写到他胸无大志,自知文采不及几个兄长,只想此生平平安安的过着,却在京城遭此意外,他在京城无甚根基,亦无自保能力,请父皇宽恕他不告而别的罪过,待明年除夕再回来同他请罪。
庆元帝看完,震怒地立即拍了桌子,本还以为两年不见自己这个儿子好歹能成一些事,结果却还是这么胆小,被一场刺杀就吓得往封地跑,能成什么大事?
然震怒的同时,心底又隐隐的舒了一口气,这么胆小的儿子,看来封地蓄养私兵之事,算是空穴来风了。
之后让自己的暗卫前去探查,果然驿馆里还留着刺杀之后的乱像,满地的烂椅残窗,散乱着书籍还有女人衣服,一室的血腥气,有几个受重伤昏迷的护卫并没有带走,让人留在京城照顾。
淑妃知道事情之后,来寻庆元帝哭了一场,言语里都是请求他能怜爱她们母子一些,她们不争也不抢,只想好好过日子罢了。
这么多年,庆元帝自然知道她不争不抢的性子,见美人落泪,心肠又软了一些,给容舍下了一些让他在封地受的不轻不重的罚之后,此事便也算过去了。
然以庆元帝多疑的性子,此事自然想到了不久前还让人弹劾了容舍的三皇子,他了解老三是个什么性子,这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可巧淑妃走后三皇子就来喊冤了,这事还是他与淑妃都得了老七的信才知道,按理来说三皇子不该知道的这么快,他现在一来,庆元帝心里的怀里又多了一分。
庆元帝那边暂且不表,傅鸣蘅在听到什么都没查出来之后,心下松了一口气。
定国公冷笑道:“昨夜还有件事,听闻七皇子连夜出城了。”
傅鸣蘅疑惑道:“虽是藩王,为何却如此着急离京?”
“老夫觉得这件事你或许知晓。”
“国公多虑。”
定国公忽而似累极一般揉了揉额,叹了一声,这京城里的深海,就没有浪平的时候,成日里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他这个年纪已经承受不住了,有心无力之感日盛,他似乎隐隐有预感,夺嫡之事又有一人开始准备介入其中了。
他挥了挥手:“回去看书,别就在这碍眼。”
傅鸣蘅应声离去,只临出门之时,回头看了那个这些年来须发日渐花白,神情憔悴的老人一眼,低声问:“国公决定太子还有望吗?与其泥足深陷,不如另辟蹊径。”
不待定国公做出反应,他已经转身走了。
傅鸣蘅来池知秋院子的时候,她正气鼓鼓地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一手拿着话本,一手捏着枣子用力的咬,边吃边嘴里嘟囔:“啧啧啧,我就知道这个张生果然是负心汉,还让狐妖做妻,兔妖做妾享齐人之福,之前还跟狐妖海誓山盟的,也不怕狐狸把这兔子给吃了!果然这古人写的话本都是这个价值观!”她嫌弃地撇嘴。
盛装打扮的姑娘做出这副流氓地痞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吃惊。但走进门一看到此景的傅鸣蘅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唯一叫他惊的则是她现在这副盛装打扮的样子。
“成天到晚的尽看这乱七八糟的话本。”他上前将她手中的话本抢了过来,垂眸一看,正看见手里翻到的一页上写着张生欲哄一妻一妾共同服侍他的内容。
张生道:“兔儿横躺我坐中,狐儿直立我舌忙,与娇娃同赴鸳鸯梦,呜呼!神仙也羡耶。”
傅鸣蘅瞬时黑下了脸来。
池知秋还没看到后头,不知道后面是什么内容,但她也被实实在在吓了一跳,尤其是自己现在这副翘着二郎腿浪荡不羁的样子。
好了,一早上的用心打扮全部作废。
她又恼又羞,直把手里的枣核丢了过去:“说了多少次了!不许直接进我房间!”
傅鸣蘅歪头躲过,咽了咽发干的喉,凑近她道:“我以后却可直接进了吧?”
说完,不由一怔,忙将那扰了他心神的淫.书丢了出去。
池知秋“哼”道:“你做梦!!”
他喉结又滚了滚。
他确实做过不少次梦。
作者有话要说:池知秋:你又每天看了什么书,居然能秒懂→_→
感谢读者春日暖阳扔了1个地雷,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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