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行走一路, 二人深入山林,终于又发现了另一处印迹,一道深深的车辙印从小路尽头出现, 而后又拐入了另一个方向, 随后远远觅不见了踪影。
车辙印纵横交错, 显然并不止有一辆车从此走过。
傅鸣蘅上前,于那深深浅浅的车辙印中, 发现了沿途散落的许多碎石子, 在黄泥与绿草之间, 碎石锋利方正,呈赭石色或灰色,与旁侧的景物格格不入。
池知秋当年学地理的时候,是见过许多铁矿原石的图片的,她当即便认了出来:“这是铁矿石。”
傅鸣蘅面色凛然,眺目望着车辙的来源, 他知晓那座被赵眭私采的铁矿应当寻到了, 就藏在这深深的山林里。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起身, 揽过池知秋往回走:“走吧, 咱们回去。”
池知秋疑惑:“你不是要找铁矿的位置吗?”
“我并不需要知晓确定方位,只要知道大致在哪儿就行了,会有人告诉我的。”他露出意味的笑来。
二人往回走,走到半路还没走回山体塌方之处的时候,便听见了赵眭三人的喊声。
“傅大人!傅夫人!你们在哪儿啊?”
“公子!夫人!”
“他们不会是迷路了吧?”
傅鸣蘅牵着池知秋的手快步走去,挥着手高喊:“我们在这儿!”
她见他这个模样, 实在是不适应,见自己的手被她紧紧牵着,不由撇了撇嘴。
没一会儿,众人便碰上了面。
赵眭一脸气喘吁吁神色焦急的模样,看见他们,着急叮嘱道:“大人,这里可是荒林,外人不熟悉此处,是极为容易迷路的,还请大人不要乱走动,万一迷失在这林子里可不好了。”
傅鸣蘅挥了挥手,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随后伸手指着背后的方向道:“赵大人,你可知我与夫人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赵眭瞬时心里一紧,干笑着问道:“不知大人发现了什么可是与卢大人的死有关的线索?”
卢姒兰也亮着一双杏眸问:“傅大人,可是与我父亲有关的线索?”
傅鸣蘅摇头:“是车辙印,这种深山老林里居然有如此多且复杂的车辙印,实在让人疑惑。”
“赵大人,你可能猜到是何缘由?”
他突然喊到赵眭,原本就心下发紧的赵眭有些滞愣的抬头,僵着脸色笑道:“我,我对这一带不是很熟,这深山里居然有车辙印确实是异像,怪异的很。”
“所以我觉得或许就与卢知县的死有关,我这样说,赵大人觉得对吗?”
他语气幽幽,不禁让赵眭怀疑他似乎是知道了什么,盛夏的时节,山林里却凉快的很,但赵眭额上还是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他抹了一把额头:“大人说的甚有道理。”
“那这样吧,明日我们便带着衙役来这儿找找,顺着车辙印的方向去寻,看看能搜出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来,赵大人以为如何?”
“是。”赵眭道:“只不过此处路途偏远,山路难行,需得准备准备,大人觉得安排后日如何?”
“还是赵大人思虑周道。”傅鸣蘅深以为然:“那就由赵大人安排了。”
听着二人你来我往半天,池知秋有些不耐的在后头偷偷拉了拉傅鸣蘅背上的衣服,他将她不安分的手擒来握住。
“现在看日头也迟了,咱们回去吧。”
众人称是。
回去的路上又要经过那处塌方的山体,没有路,只能从上面爬过去,十分难走,只怕一个不稳就会滚下陡坡去,池知秋还有傅鸣蘅一路搀扶着,卢姒兰一个女儿家,总不好让四里和赵眭扶她,脚下一个不稳,人便往旁侧跌去。
恰好撞到了傅鸣蘅身上,只见傅鸣蘅松开搀着池知秋的手,人似被她撞得不稳,身子一倒人便滚下了坡。
池知秋惊了,大喊:“阿蘅!”
幸而他不过滚了三四圈,人便停了下来。
赵眭探出头看着这个笨手笨脚无缚鸡之力的呆书生,眼底满是轻蔑:“大人,没事吧?”
傅鸣蘅笨手笨脚的爬起,白净的袍子上已经滚满了黄泥,连一张俊脸上都沾了许多脏污,看着狼狈的很,他摇摇手道:“无事无事!”
他又笑着看向池知秋:“我没事,夫人无需担心!”
看来这呆书生还跟他的河东狮夫人相好的很。
池知秋望着他,真是气得直咬牙,恨不得又去给他补上一脚,演戏至于演得这么认真吗?
卢姒兰满是愧疚的站在一旁:“大人,都怪姒兰没注意才不甚将大人撞了下去,大人快些上来吧。”
说着,她蹲下身伸出了手,盈白素手玉指纤纤,露出一截白丝霜雪的皓腕。
池知秋没好气地伸出手:“你给我上来!”
傅鸣蘅立即爬了几步,拉住她的手迈了上去:“多谢夫人!”
卢姒兰在一旁,红着脸十分尴尬的将手收了回来,讪讪的背至身后,眼眶微红。
回程的路几人各怀心思,或许最没有多想的就是四里了,但他又不是个话多的,是而回去的一路都很沉默。
待行到野鹿的村子附近时,有个一身布衣绑着绑腿的中年汉子手提着一只死兔子从山林里钻了出来,见到一行人,很是惊讶,尤其是傅鸣蘅满身狼狈的样子,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不想就见他径直朝自己走来。
“这位,咳,这位公子有什么是吗?”
赵眭上前道:“这是咱们朔阳新上任的知县的大人!”
中年汉子远远见过赵眭几回,知道他是县丞,自然也知道他那性子,闻言忙不迭朝二人行礼:“呦!小的这有眼无珠竟不识两位大人,还请大人赎罪,请大人见谅!”
傅鸣蘅好脾气的摇摇手,不甚在意道:“无事无事,我倒有一事想问你。”
“大人请问,小的定知无不言!”
“你可是猎户?”
看着他的装扮及手上提着的猎物就知道了,那汉子点头道:“回大人,正是。”
“你们猎户进山打猎,可有见过什么异常的痕迹,或听到过什么异常的声响吗?”
“这……”汉子看着让人,眼里浮现犹豫。
“你不必惧,我只是问问而已。”傅鸣蘅温和起来的时候,他的声音配上他的脸,很具有迷惑性,能让人绝对相信他的无害的。
那汉子连忙道:“回大人,确实有一事,我最近半年在进山打猎的时候,常能听见很大的响动,就在这山中,响起来的时候好像是地龙翻身,吓人的很呢!”
“哦?那这声音比之先前卢知县出事的那日垮塌的山体发出的动静如何?”
卢知县诚心为朔阳百姓做过几件实事,更何况他还是在这里出的事,是而人人都知道他,那日的动静这汉子也听到了,连忙点头道:“好像差不离。”
傅鸣蘅道谢,让那汉子离去,转头对上赵眭,且笑:“赵大人,我对这山里的事情更感兴趣了,都快等不及要查清楚了。”
此时此刻赵眭已是明白过来他知道了什么,倒是没有了先前的慌乱了,凛着面色道:“大人不必急,很快就能知道探查清楚了。”
回去之后,傅鸣蘅骑着高头大马,怀里揽着池知秋一路走街串巷而过,有人认出了马上那个一身黄泥身型狼狈的人正是新来的知县,对于他揽在怀里的女子,自然也能猜测出这个就是大闹宴席的河东狮知县夫人了。
纷纷好奇的看着他们,交头接耳的窸窸窣窣,有人上前来打招呼,他还能笑着回应。
池知秋捂着脸,恨不得给这个一身黄泥还骚得像花孔雀一样的傅鸣蘅一巴掌,真是离了定国公府,他身上奇怪的属性就冒出头来了,有时让厚脸皮的池知秋都受不了。
“我都不羞,知知羞些什么?你不是向来脸皮厚过我吗?”他跟她咬耳朵,炙热的鼻息洒在她耳根上,烫的她身子都软了。
“让他们看看我夫人的美貌,让他们自惭形愧,省的再有人不长眼往我跟前凑。”
池知秋啐了他一口:“你当你是个香馍馍,谁都想凑上来咬一口,再说了,我才不关心有没有人往你跟前凑呢,哼!”
“那卢姑娘扶我的时候你怎的将她推开了?”
“那是我看她小身板一个,怕她被你拽下去!”
“口是心非,知知,你就是吃醋了。”他笑:“不过我很高兴。”
二人一番招摇过市,自然全都让人知道了知县夫妇的模样,街道旁的一处酒楼二层,有人探着头往楼下看,待看清池知秋的容貌时,不禁一愣。
那人当即喊来同伴:“你们看,那女子是不是和东家画的画像很像?”
旁人疑惑道:“像吗?”
“你看她笑起来时的眼睛,嘴巴,是不是很像老夫人的画像?”
旁人定睛看去,确实觉得容貌有几分相似,只是他犹疑道:“可咱们以前也见过相似的,若是禀报了东家,最后发现不是,不是又让东家空欢喜一场空吗?”
“东家说了宁愿认错也不要错过,他可千万叮嘱了让咱们都认真寻,先给东家传信吧,至于要不要确认,再等东家答复,这几日咱们便先注意着她。”
“她好像是新任知县的夫人?”
“这倒是更好寻了。”头先说话之人一笑,立马让同伴前去传信,他有预感,这回似乎不会再认错了。
可不能因为他们的轻视让东家错过寻回亲妹妹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大舅子将会带着一大波援助资金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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