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人来黔州待了半个多月, 此间带着赈灾款在朔阳及平乐等地都走了一圈,将赈灾一事办得漂漂亮亮,奏事的折子递上去, 庆元帝这几年因身体缘故而一直阴郁的心情似乎因这事变好了许多, 喜得在早朝上直夸三皇子, 夸他推荐了一名办事十分得力的官员。
三皇子喜上眉梢,却是恭谨道:“是父皇识人善用, 儿臣不过是为父皇举荐能人罢了。”
一场早朝难得上的很是轻松, 散朝之后, 各臣纷纷见风使舵地上前去同三皇子恭维,三皇子皆是笑应。
待回府之后,一封密信由暗卫直接送到了三皇子手上。
当日三皇子府上的奴仆都道今日他们皇子格外高兴,连饭都多用了两碗,想必是因为皇上的夸赞。
赈灾之事慢慢收尾,太子一封又一封急切的密令传来, 询问傅鸣蘅在朔阳的情况, 他先是安抚, 随后等严大人的行程过半, 才告知太子铁矿之事已经暴露,请他在京中早做准备,至于什么准备?只能是太子知道了。
在严大人需启程回京的前一日,赵眭提出要为严大人践行,于是便在府中又置办了宴席。
白日里傅鸣蘅一直待在后院里没有出去,池知秋心怀忐忑地等了半个多月, 这下算是明白了,看来他们打算在晚上宴席的时候对他下手。
她安不下心来,一直焦灼地在屋子打转,今夜一过,当真就是将这几个皇子这些年明里暗里的所有的争斗都摆上台面来了,而傅鸣蘅便位于争斗的中心,稍有不慎,就是跌落万丈悬崖摔得粉身碎骨,她已经完全不知道原书都剧情发展了,这里对她而言就是现实的世界,是生是死,是一定乾坤是狼狈惨败,她都无法预见了。
傅鸣蘅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坐在圈椅中举着书本,到目光一直放在池知秋的身上。
见她走到榻上坐下不过几息便又“噌”得一下站起,不安地乱走了两步,随后忽然转身,只向他走近,走到他身前蹲了下来。
“阿蘅!你……”一双秀眉紧蹙着,眼里满是焦急担忧,她有满肚子的话想同他说,可临到嘴边,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了此时,有他的有意而为也好,有三皇子的用心不良也好,反正他已是毫无退路了,她不知道今日过后,傅鸣蘅会面对何样的骤风暴雨。
“阿蘅!你当真做了万全准备?”
傅鸣蘅摇头:“没有。”
“那你……”
他放下手中书卷,伸出双手掐着她的腋下将她一把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再如何万全准备都抵不过临时发生的突变,所以一切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是准备不足,你如何能应付这样艰难的情况?”
“知知。”他低头抵着她的额沉声道:“信我。”
池知秋深呼了一口气,但心里的焦灼并没有缓解几分。
傅鸣蘅失笑,她从来都是大大咧咧却行事沉稳的,这回却是头一回见她这样沉不下心,全都是因为他,想到这里,他的心底便格外的满足。
见她还要开口,他一下堵住了她的唇:“既然你这么着急上火,那我便帮你泄泄火气!”
他掰着她的身子,让她变成了跨坐的样子,就这么将她堵在自己与桌案之间的小方天地,让她避无可避,只能被迫的承受自己的骤风暴雨。
池知秋有心想要放纵,与他一同沉迷其中,二人之间的亲密这阵子因赈灾之事实则不多,尚有些许的青涩,但因她的热情相迎,这份青涩便化为了十足的动力。
沉重的桌案被撞得挪了点方位,露出桌脚因常年压着地面而留下的印迹。
是夜,赵眭的府邸再次热闹起来,除了邀请严大人,他还请了朔阳的一些富商作为陪客,此次赈灾,傅鸣蘅从他们那里剐了不少银钱来,在口头上给了他们无数的表扬和虚无缥缈的承诺。
富商们个个心怀期盼等着受朝廷嘉奖,与此同时也想在严大人心中留个好印象,以盼他到时候能在庆元帝面前提一句嘴。
是而宴席之人,各个富商都以践行的名义来朝严大人敬酒,严大人一时也没想到这个情况,连着喝了几杯之后,一张圆脸变得通红。
傅鸣蘅带着池知秋有些姗姗来迟,赵眭见他一现身,即刻走到严大人身边,打发走了围住他的一群富商,斟了酒,举杯高声道:“傅大人来迟了!可得自罚三杯啊!”
登时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傅鸣蘅的身上。目光聚焦的中心,他仍是一副面色淡淡的模样。
池知秋立马站了出来,接过赵眭手中的杯盏,目含警告,笑道:“赵大人,你与我相公做了几个月同僚,也当得知道我相公是喝不了酒的,若是再出现当日迎我相公的接风宴那样的情景,我只怕会不高兴呢!”
众人闻言,一时想到了数月前眼前这个河东狮提刀要杀人的狠厉模样,原本在窸窸窣窣说话的那几个富商夫人纷纷吓得噤了声。
她仰头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杯酒我便代相公喝了,小女子见识浅薄,还请严大人与赵大人莫要与多我见识啊!”
傅鸣蘅不妨她突然饮酒,再制止已是来不及,投向她的目光满含不赞同。
“姗姗来迟是我不对,我妻见识浅薄,不知礼数,这里一道向严大人赔罪了!”
严大人和善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不过……”他又抚胡道:“身为男子不会喝酒可着实是一桩憾事啊!”
傅鸣蘅笑,自斟了一杯饮尽:“向大人赔罪了!”
放下杯盏时,他偷偷将袖子向满是担忧望着他的池知秋晃了晃,见他袖中有一片小小的水渍,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池知秋舒了口气,坐进了夫人堆中。
原本围坐的一众夫人见她坐下,纷纷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深怕一个不甚便掏出一把刀把他们砍了。
若说她们皆害怕池知秋这个河东狮,却是极为羡慕她嫁了个这么好的相公,年轻有为,相貌英俊,对妻子的话言听计从,还干干净净不看旁的女子一眼,是她们有个这样的相公,肯定也会看得死死的,绝不给其他人有机会来咬这个香饽饽一口。
宴会上众人饮乐不断,富商夫人们的这边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哪个哪个头上的发簪好看,哪个哪个手中的镯子款式又颇为新奇,男人们那边则早已酒兴上头,哄闹不断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异常的到来。
铁甲随着走动而发出碰撞的声响,黑暗中刀刃在月光下绽放寒光,还是一个早已喝醉起身意欲去出恭的男子发现了躲在廊下黑暗处的几十名身着铁甲的军士,看清楚众人眼神里的肃杀那一刻,骇得连连后退,一脚踩空台阶,直接一屁股墩摔了下去。
“你你!你们是什么人?”
原本喧闹的众人被他一声惊叫吸引去了注意力,纷纷转头看去,这下都看见了廊下站了许多手持寒刃的军士。
“这……”众人不解向场中三人看去:“三位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严大人抬手安抚众人:“莫怕莫怕!他们是来擒一名反臣贼子的,不会伤害你们!”
傅鸣蘅问道:“不知这名反臣贼子是?”
“是傅大人你啊!”严大人笑眯眯答。
他一挥手,原本立在廊下的军士纷纷持寒刃冲上前来,一下就将他围在了一片兵刃之中。
傅鸣蘅垂下眸,似乎都能从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刀中看清楚自己的脸,他甚至还饶有兴味地做出评判,这是一把好刀,再一抬眼,发现持刀的男子正是这批军士中的将领,是个个中好手,从他看着自己的寒冷目光中,他知道若是自己有任何的轻举妄动,他都会毫不迟疑地用这柄长刀割破自己的脖子。
“严大人让人围住我,是何道理?”
喝醉酒的富商们也被吓得清醒过来,哆哆嗦嗦道:“这,傅大人怎么会是反贼呢?”
“想不到本官在这朔阳兢兢业业一心为百姓做事,竟要被严大人冤枉成反贼。”他摇头长叹。
严大人冷笑道:“傅大人这戏还是到时候到皇上面前唱吧!”
一个身着粗布衫的汉子被人拖了上来,扑通一声被丢在了二人脚下,那汉子爬起,一把指向了傅鸣蘅:“严大人,就是他!就是他把我们囚在铁矿里,逼我们没日没夜的挖矿!”
严大人道:“你这反贼,竟敢私采铁矿,私造兵器,你这是何居心?”
“就凭这么个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男人胡言乱语就定了我的罪?”
“哼,本官自然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傅鸣蘅一动,那把刀立即闭紧,脖颈上突然生起刺痛的感觉。
池知秋心一提,忍不住想冲出去,被他一个勒止的眼神定住,她咬着唇,只得不甘地立在原地。
“将他拿下!”将士上前,傅鸣蘅与拿刀抵住自己的将领过了几招,而后才因身手不济被他钳住,军士忙拿了粗绳将他牢牢捆住。
而当赵眭回过神想让人将池知秋也拿下时,才发现她早在方才哄乱的时候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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