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鸣蘅被关进了严大人早已准备好了的囚车里, 囚车外是外形正常的马车,内里的车壁上却暗铸钢铁,将马车围得如铁笼子一般, 外破不开, 内逃不出, 严大人早早地为傅鸣蘅打造了这辆马车,就是怕到时候太子得知消息, 暗中派人来将他救走或者杀死。
一擒下傅鸣蘅, 严大人怕夜长梦多, 连夜带着他走了,赵眭也随同一起上京作证,等第二日朔阳的百姓得知消息时,严大人的人马早已经离开了朔阳境内。
百姓们得知此消息,皆是感到震惊,继而愤愤, 他们根本不信这位新来的知县会是反贼, 他跟之前的卢知县一样, 兢兢业业一心为百姓, 此次地动他如何奔走救助百姓,众人全都看在眼里,接连两个知县不到一年的时间都出了事,先前卢知县的事有人想起,有人猜测道莫非是赵眭害得他们二人?
可确实家中有壮年男子的百姓道自家儿子或是父亲已经将近一年都没了消息,极有可能是被抓紧了铁矿里。
但很快那真正的铁矿矿工现身了, 赵眭一走,他们便被放了出来,谈起被关进铁矿做矿工的经历,众人都道并未如传言的那样,先前确实是日子不太好,尽管给了足够银钱,但看管之人对他们非打即骂,反而是在七月之后,他们的处境好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样被逼着没日没夜的做工了,他们说的时间,正好是傅鸣蘅来朔阳上任的那一月。
还有人道,在地动发生的那一夜,他们看见了赵眭在矿山中现身,安抚躁动不安的众人,尽管那时候他的脸上抹了污泥,又隔得远,但还是有先前见过他的人认出了他。
这么说,明确了赵眭同样涉及其中,反而是自傅知县来了之后矿工的处境还好了许多,猜测赵眭陷害傅鸣蘅的人越来越多,毕竟这几月来,众人还是对傅鸣蘅这个新知县有所了解的,尤其是又见他在这次地动中一心为民。
是而有人聚众闹到了赵府门外,要求赵眭现身给个说法,被留在府里的赵眭夫人不防竟发生了这样的事,一边忙派人去给赵眭递信,一边叫家丁将府门紧闭,闭门不出。
而就在赵眭接到信却无视自家夫人求救的同时,严大人写下的急信也一路直通,递至了庆元帝的案头。
信上将傅鸣蘅到达朔阳之后便趁着这几个月的时间私营铁矿,所采出来的铁矿石都运至了某一处,而此时还与太子有十足的联系,因为负责运送铁矿石的人就是太子的人。
庆元帝看了信后震怒不已,满桌子的奏折被他尽数扫在了地上,手边香炉“咚”地一声重重跌落地面,守大殿外的总管太监骇的缩住了肩,这么多年,即使庆元帝瘫了一条腿后喜怒无常,但发这么大的怒火,还是他第一次见。
正畏惧着,便听见庆元帝暴喝的声音响起:“人呢!给朕滚进来!”
总管太监连忙跑入,缩着脑袋怯惧道:“皇,皇上,奴婢在!”
“传令给禁军统领,让他把太子这个逆子给朕擒到大殿上来!”
“皇上?”总管太监惊愕地抬头,庆元帝见他不动,立马抄起一方砚台掷了过去:“怎么!你也想造反!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总管太监被正砸中脑袋,可连头上都血他都来不及去擦,被庆元帝的这番话骇得立马伏跪在地。
“奴婢惶恐,奴婢对皇上忠心耿耿,绝对不敢生异心啊!”
“滚!”庆元帝站起身,一手扶着桌子,一手甩袖大喝。
“是是!奴婢这就下去传令统领大人!”总管太监仓皇爬起来,正要离去。
却见庆元帝满脸通红,似乎被什么憋住了气,身体在不停颤抖,一副喘不过来气的模样,下一瞬,他“噗”的一下,吐出了一口血来。
黄梨木的桌面上喷洒满血迹,落下点点暗色,总管太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上也落了血雾来,随后便见他往后一仰,重重跌坐回原位,双眼紧闭,没了反应。
总管太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后仓皇扑上前,同时朝外大喊道:“太医!传太医!皇上晕了!”
*
傅鸣蘅被一众军士扑过去擒拿的时候,跟随傅鸣蘅的暗卫突然出现,不声不息趁着所有人都被那边吸引去了注意力,将池知秋带了赵府。
池知秋知晓自己留在那里只会被他们抓住惹得傅鸣蘅担心,可看着自己离他越来越远的那一刻,看着他被众人擒住的那一刻,瞬间感觉自己整颗心一空,似全身的骨头被抽尽,她强有力的坚韧在那刻碎裂瓦解。
若是可以,她再也不想见到这样的场景,她逃避,徒留他一人面对。
程澍在酒楼迎接失魂落魄的她,见她这般模样,连忙宽慰她道:“知秋,傅公子会没事的,你不要太过担心他,自己的身子也要千万照顾好啊!”
池知秋知道他会没事,但她还是怕,在听到暗卫暗探来的他们连夜上路的消息之后,自己也让人急备马车,跟着往京城赶去。
程澍未敢耽搁,幸而马车早已备好,当即带上她与芹心四里,乘上马车急奔京城。
但到底押送傅鸣蘅的人皆为军士,无论是所用马匹,还是身体素质,还是行动能力,很快边将他们远远甩在了身后,池知秋一行人不眠不休追了两天,最终将拉车的两匹马都活活累死了。
程澍眼见这样不行,马受不住,人也受不住,池知秋脸色白得异常,他强令她在沿镇歇上了一天,又买了两匹好马,这回赶路却没有那么急了,白天赶路夜里休息,即便如此,也花了将近半个月。
而等他们赶到京城的时候,押送傅鸣蘅的人马早已于五天前进了京,一入京,傅鸣蘅便被关押在了刑部大牢里,太子被囚禁在太子府中,太子府外围守着一圈禁军,看守严厉地连只野猫都钻不出来。
庆元帝因太子一案被气得吐了血,险些再次引发中风,太医赶到救治,但明确道让庆元帝好好修养,他现在时昏时醒,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坚持上朝,只怕会极速恶化。
庆元帝清醒的时候下了令,命三皇子监国,丞相及六部几位大臣辅政,命刑部大理寺与督察院三司会审,重审太子私营铁矿一案。
太子出府不得,日日夜夜在大门后喊冤,有路过者闻之,只感觉其声声声泣血,句句悲情,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冤屈。
但已由三皇子监国,三皇子又怎再给他翻身机会,更何况他执掌的证据确凿,条条件件写于纸上,只等傅鸣蘅这个重要证人供认不讳签字画押了。
而据传出的消息,在劳中原本抵死不认的傅鸣蘅,这阵子似乎有了松口的趋势。
池知秋知道这莫过是他一步步来演的戏,可他之前抵死不认是真的,她怕极了那些人会为了逼问他,在他身上动刑。
偏偏她什么也做不了,只等干坐着等消息。
因太子与傅鸣蘅此事,定国公府也被严加看守起来,定国公同样被剥去身上官职与爵位,关进了大狱之中,其余□□派的官员也被三皇子趁机找出这样那样的罪名,下狱的下狱,革职的革职。
似乎太子已是大局已定,但他那日却登上了太子府中最高的阁楼上,高喊他要面见庆元帝,同时又痛生质问,这段时间三皇子执掌政事,审理他的案子时全程不见庆元帝露面,是否是三皇子借机以公徇私,排除异己。
三皇子本欲不想理他,但太子站在高楼上,声声厉问,为何一直以庆元帝需要修养的借口不让他见庆元帝,听闻庆元帝先前吐血,是否他实则早已经昏迷,对于三皇子的行事庆元帝皆不知晓。
一声接着一声,三皇子终于面色变得黑沉,而更为让他忌惮的,其实是御史台的那些老家伙,那些老不休才不管什么□□皇子党,庆元帝已经接连数日没有上朝,也不见半点消息从宫中泄露出来,一听闻他有可能是陷入昏迷被三皇子寻机控制,当即都叫嚷着要面见庆元帝。
面对太子的诘问,三皇子丝毫不惧,但对于这些御史,三皇子却得罪不起。
可若如他们所愿,让他们面见庆元帝,根本不可能。
因为庆元帝确确实实陷入了昏迷之中,庆元帝吐血之后被太医救醒,他醒来之后直接让人将三皇子和禁军统领喊进了宫中,可等三皇子赶到宫中时,庆元帝已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人事不醒,此后的几日他也一直没再醒过来。
三皇子借此好时机,大肆行事,甚至连监国一事,都是他自己与外所言,所安排的几个辅臣,都是他身边的人。
故而他根本不敢让御史这些老臣有机会见到庆元帝。
然三皇子越是阻拦,御史的声势欲大,渐渐的,三皇子竟然处于了掣肘的局面,庆元帝不出面发声,所有人都在质疑三皇子监国的合理性。
便是此时,一道暗影趁夜携带太子方印从原本该被禁军看守十分严密的太子府中溜出,直往京城南边的军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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